13 對不起

郁禮發懵地被禁锢住,聞到了周執身上的汗水味。

汗水味!!

這個死變态發什麽瘋!

他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力氣直接把周執推開,出奇憤怒地把那個裝着禮物的包砸到周執身上。

這下,包廂裏詭異地安靜了幾秒,然後就是更大的議論聲,就連陳望都被吓了一跳,生怕周執動手打人 。

唯獨被砸的周執一動不動,郁禮那點力道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而他看見郁禮泛紅的臉,泛紅的眼眶,被咬得泛紅濕潤或是被酒水浸濕的唇,假發在郁禮頭上搖搖欲墜,某些時刻,眼前看見的和夢裏的場景重合。

周執甚至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麽氣,為什麽會在聽見郁禮和陳望他們這群人待在一起的時候害怕出什麽事,為什麽那麽匆忙地過來,在看見郁禮和高猛待在一起的時候感覺胸腔快被擠爆……直到他聽見郁禮沒有什麽威懾力又兇巴巴地罵他。

“你兇什麽!”郁禮指着周執的鼻子,想要一腳踹上那個包,卻因為被周執擋着不好操作,只好作罷,用手指過去,萬分委屈:“要不是為了這個!我才不來!”

周執的注意力終于分散到那個包上,他愣愣地撿起那個包,郁禮卻推開他裝作雄赳赳氣昂昂地出去,還好喝了酒,不然他現在肯定要覺得丢臉死了,他發誓這輩子不要再和周執說話,今晚不是他睡大馬路就是周執睡大馬路。

“不是,哥,別這樣……郁禮也是想給你送東西。”不想鬧得太僵,事情貌似還是自己惹出來的,陳望趕緊打圓場,“再說我們也是想和郁禮交個朋友……”

話沒說完,他被周執按住肩膀,那力道按得他面色一白,連忙閉嘴,心想這次他估計要完,周執卻只是按了他一下,仿佛是讓他閉嘴,接着從他身邊跨過去,三兩步,砰地一聲。

郁禮剛打開的門被周執按上,周執一手撐在門上幾乎快把他整個人籠在陰影下了。郁禮氣得腦袋發暈,想擡腳踹他,又不想看他,不然自己現在這副狼狽、丢人的模樣就會被人看見,他裝出來的毫不在意就會被打碎。

“對不起。”但是沒等郁禮有所動作,周執的聲音覆蓋了所有的嘈雜,不知道是誰關掉了音樂,導致這一聲在偌大的包廂裏起了回音。

郁禮愣愣地擡頭,看見周執慌慌張張的表情,大概也可能是因為他喝了酒看錯了,郁禮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喝一口就能醉,現在肯定是醉了,不然怎麽會從周執這人臉上看見懊惱、慌亂、無措這些複雜又卑微的情緒。

不止郁禮,其他人也愣住了。

沉默之後,陳望卧槽了聲,為什麽他覺得周執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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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會道歉?

一直站在他身後的高猛還是沒忍住問:“你确定周執哥是直的嗎?”

周執擡起手,生疏又別扭地把郁禮腦袋上歪掉的假發扶正,看見郁禮呆愣卻被淚水充盈的眼睛,胸口悶得更厲害,他這輩子都沒這麽低聲下氣過,卻還是再次開口,“對不起,郁禮……哥。”

生硬得像是在威脅別人閉嘴一樣。

這回,郁禮呆得更厲害了,他茫然地哦了聲,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看一眼周執,又看一眼後面的圍觀群衆,看見大家神色各異的臉在奇怪的燈光下顯得尤為滑稽,又看一眼門,憋着一口氣小聲BB:“對不起有什麽用。”

他在周執的注視下推開另一邊的門,跑了出去。

包廂裏,周執還沒緩過神來地看着閃動的門,和一屋子被震驚的人,他的目标精準鎖定在高猛身上,又看向陳望,一改剛才的态度,沉着聲威脅:“別再有下次。”

陳望趕緊舉雙手投降,一邊告訴高猛:“哥幫不了你了。”

高猛連連搖頭又點頭:“沒、沒關系。”

不過兩句話的功夫,他們又眼睜睜看着周執追了出去。

郁禮想回去,又不是很想回去,外面很冷,都快把他吹得酒醒了,他幹脆拿掉了假發,又愣愣地盯着看。

沒走多遠,郁禮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不緊不慢地跟着他,回頭一看,果然是周執。

郁禮不想理他,倏地轉過頭去,周執卻跟得了什麽信號一樣追上來,和他并排,十分別扭地說:“給你叫了車。”

郁禮不說話,周執就越發無措,胸口悶得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沉默地退後一步跟着郁禮走,走得郁禮都快累得煩死了,都沒聽見他第二句話。

啞巴了嗎?

郁禮忍無可忍,停下腳步,結果差點和周執撞上,周執手比嘴巴利索,攬住了郁禮的腰。

郁禮眨了眨眼,兇巴巴地問:“沒有別的話要說了嗎?”

剛剛不是那麽兇!現在裝什麽王八!郁禮瞪他:“說話!”

“不說話你今晚睡大街!”

大概這話起了作用,周執終于舍得開口,卻是傻乎乎硬邦邦地問:“說什麽?”

郁禮:“……”郁禮快被他氣死了,原地蹬了兩腳,又不想真的被氣死,還是認命:“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周執皺起眉,表情有些不悅,看得郁禮又要犯慫,可周執又直勾勾盯着他看,遲緩地說:“沒有為什麽。”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從這個脾氣臭嘴巴還硬的死直男嘴裏大概問不出什麽,可郁禮的氣已經消了一大半,從周執喊那句「郁禮哥」開始。

郁禮放棄地哦了聲,拍掉周執放在他腰上的手,“你這樣會讓別人覺得我們在談戀愛。”

雖然是晚上,但這是大學城外,路上人很多,郁禮已經感覺到很多視線,雖然在別人眼裏他現在應該是女生。

周執突然渾身僵硬,剛剛扶住郁禮的那只手燙得不像樣,眼神也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但郁禮只是随口一說,主要是周執力氣太大,抓得他腰間的肉有點疼,他不想讓周執看出自己已經快消氣了,故意板着臉:“那你為什麽不讓我和陳望他們玩?”

這回周執說了人話:“他們的玩和你的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郁禮小聲嘟囔,又想起包廂裏的烏煙瘴氣,周執沒來之前,他看見好幾對情侶不顧那麽多人接吻親密接觸,還有人邀請他一起去玩什麽遞紙游戲,幸好高猛纏着他不放,他也借機找到借口拒絕,因此才有了周執看到的那一幕,但郁禮又想起來:“你難道不是聚會的主角?”

這麽說來,周執其實應該和他們一樣。

但那和郁禮沒關系。

只是周執不知道誤會了什麽,突然聲音變大地否認:“不是。”

郁禮被他吓了一跳,連連退了兩步,周執有些懊惱又煩躁地說:“我不是,我沒有像他們一樣。”

“陳望不是什麽好人。”

要是被陳望知道大概會哭死,從上了大學以來周執一直和他們混在一起,雖然确實不像他們一樣,也除了他也很少和別人關系密切,卻從來沒有因為誰抛棄過他這個好兄弟。

“哦……”郁禮找到了突破口:“那我也是因為你去了才去的,誰知道你來得那麽晚。”他順着杆子往上爬,開始數落周執:“別人為你辦聚會你為什麽不去?你不去就算了為什麽不能提前只會一聲?”他說着說着其實有些慫得不敢看周執的表情,生怕周執又露出很兇的模樣,但周執只是安靜地聽着,聽着郁禮繼續罵他:“還有你為什麽躲我!要不是你躲我我也不會去這個聚會找你!”

周執張了張嘴,說:“沒有。”

“沒有躲你。”

也許是躲了,但是是連周執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躲避,他這幾天幾乎每天都訓練到很晚,教練都讓他不要那麽拼命,以為他是因為即将到來的個人賽緊張,還把體育館門關了,他就去操場跑操,跑到操場人都沒了才回去,确保那個時候郁禮已經睡着了。

他只是想消耗體力,免得每天晚上都在做那種奇怪的夢,充沛的精力無處發洩,就像陳望以前頻繁換女朋友的時候說過,換女朋友是因為精力實在太多餘了,需要地方發洩。

但現在連睡都不用睡,他的大腦就會在看見郁禮的那一刻自動開始做夢。

郁禮懶得跟他辯駁,只說:“反正都是你的錯。”他又有些不高興:“你知不知道禮物只有當面給對方才有意義,早知道就應該扔在你房門口,反正你也不會懂。”郁禮說着突然想起來,“我的包呢?”

要是周執把他的包丢在了包廂裏,那他真的會氣到和周執斷絕關系。

還好沒有,包被周執套在了脖子上,因為天黑,他還把包放在背後,郁禮根本沒察覺,他一說,周執就想要把包摘下來,但大概周執腦袋太大了,卡在了他的耳朵處。

郁禮看他笨手笨腳的樣子,特別想笑,最後還是憋住了,板住臉:“算了,你回去再看,你叫的車呢?”

他問得及時,問完周執的電話就響了,司機在KTV門口等他們,沒想到他們走了那麽一段路。

半分鐘後,車子停在他們面前,郁禮早就困了累了,迫不及待鑽了進去,車裏開了暖氣,他舒服得嘆了聲氣,扭頭一看周執還站在車外,很兇地吼了周執一聲:“你不上來嗎?”

怎麽像個傻子一樣。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着後座的兩個人,一人占據一邊,上次看見這種情形還是情侶吵架,他正想勸說一兩句,就看見穿裙子的那位腦袋一歪一歪地撞在車窗上。

郁禮酒勁上來犯困得只想睡,但腦袋撞得很疼壓根睡不了,突然一只大手突然墊在了他的臉側,郁禮正困惑周執想幹什麽,那只手的主人大概以為他睡着了,慢慢地慢慢地托着他的臉,把肩膀送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郁禮:發射讓周執自動變傻噴霧,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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