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張床
周執氣喘籲籲,不給郁禮解釋就推門而入,郁禮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臂,冷得要命,吓得他連忙把浴巾往周執身上裹,可房間熱水器壞了,他只好又給周執裹上自己的羽絨服,心疼自己衣服,他叮囑周執:“你小心點別把我衣服弄濕了,我去找前臺再給你開個房。”
可他剛想走,手腕被周執拽住,周執直勾勾盯着他,那眼神好像要把他吃了一樣吓人,又好像在克制着什麽,到最後也只憋出來一句:“不用。”
“可是你身上濕了,要洗熱水澡。”
“不用。”
“你明天還要比賽,感冒會影響比賽。”
這下,周執遲疑了,他很不情願地說:“我開過了。”
為了上來找郁禮,他開了房,這家旅館并不安全,只要他問,前臺就把郁禮的房間告訴了他,還給他開了郁禮隔壁的房間。
他裹着郁禮的明顯小了的羽絨服,準備去隔壁,邁出步子又停下來,生硬又強勢地說:“一起去。”
郁禮震驚地瞪他,周執卻不由分說拉着他的手臂把他一并拽了出去,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他。
經過門口的時候,剛才躺在地上的人已經不見了,郁禮看了眼走廊盡頭,不免後怕地問:“剛剛那個人……”
“不知道,大概是小偷。”
周執來的時候,那人在郁禮房間門口來來回回地走,看見周執拔腿就想跑,周執條件反射地把人給撂倒了。
看他一臉「只是順手」的表情,郁禮啊了一聲,終于明白之前的腳步聲是怎麽回事兒,而且那人有點眼熟,好像是他上樓時候在前臺看見的那群人之中的。
反正人也被周執打跑,郁禮不再多想,現在最主要的是他被周執關進房間,聽着浴室裏的水聲。
旅館的浴室是玻璃門,透明的,哪怕房間裏全是水汽,都能看見裏面在幹什麽。
郁禮忍不住在心裏罵周執變态,幹嘛讓自己跟着過來看他洗澡,害得他只能坐在這裏盯着外面還在下的大雨,雨聲明明很大,卻什麽也遮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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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用透了。
過去沒多久,水聲停了。
周執的聲音從浴室傳來,很別扭地喊他:“郁禮。”
“幹嘛?”郁禮連頭都不敢回。
沉默好一會兒,周執才說:“我沒帶衣服。”
郁禮:“……”
兩人都沉默下來,他也總不能讓周執只裹一條浴巾,然後直接裹自己的羽絨服……郁禮的臉蹭一下就紅了,他磕絆地說:“你自己看看有沒有外送的,我的你又、又穿不上。”
就周執那個尺寸,郁禮懷疑他穿自己的會不會被勒壞。
房間裏沉默下來,郁禮有些坐不下去,也不知道自己坐在這裏幹嘛,剛站起來,浴室裏的人好像一直在盯着他一樣,立馬出聲:“你去哪?”
郁禮有被氣到,懷疑周執是不是被什麽附體,怎麽他還不能離開了嗎,他氣悶地說:“回去睡覺。”
“我和你一起。”
周執說完,郁禮聽見浴室門打開的聲音,這人好像是認真的,郁禮吓了一跳,生怕他什麽都沒穿就跑出來,連忙阻止:“不行!”
開門聲停住,郁禮松了口氣,又被氣得忍不住:“你幹嘛要一直跟着我!”
“你怕鬼。”
周執語氣兇巴巴,可郁禮好像從中聽出了一絲委屈,突然被迫噤聲,好一會兒,郁禮才找回自己的是聲音,哦了一聲,喃喃地問:“你買到衣服了嗎?”
下大雨沒什麽店家接單,周執買了一家很遠的店,送過來都要一個小時。
房間裏沉默下來,就剩下郁禮在外面不停地換着電視臺的聲音,小旅館連網絡都沒有。
浴室裏周執握着手機一動不動地盯着外面的人,他身上裹了浴巾不至于冷,可耳朵卻很紅,也很燥熱。
須臾,陳望的消息跳了出來:“你說你去哪兒了?去找郁禮了??你回家了??你別搞我啊!!明天下午比賽呢!你能回來嗎!”
【救命啊哥,你當什麽也別當戀愛腦啊!】
周執懶得和他廢話,給他報了旅館的名字,【現在能過來就過來,查幾個人】
他沒告訴郁禮,他碰上的那個人,好像還有別的幫手。
他怕郁禮害怕。
一頭霧水的陳望:“……”
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周執的衣服才姍姍來遲。
等周執換好衣服,郁禮感覺自己總算能解脫,伸了個懶腰就想回去,他的上衣短,這麽一伸,腰線全都露了出來。
本來就一直盯着他看的周執一愣,渾身僵硬得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身體比腦袋反應更快地跟在郁禮屁股後。
郁禮一氣:“你不會要和我一起睡吧?”
他只是随口一問,沒想到周執好像真的是這樣想的,周執一聲不吭,跟着他出來,又跟着他回了他的房間,還很貼心地給他關上了房門,一副不會走了的姿态。
郁禮氣結,又想起周執那句委屈巴巴的「你怕鬼」,硬生生把氣憋了進去,朝着坐在椅子上的周執勾了勾手指:“周執哥哥,你過來。”
他已經很久沒這麽喊過周執,滿意地看見周執脊背瞬間挺直,好像連腦袋都不會動,氣終于消了點,不等周執過來,他就問:“你真的要和我睡?”
周執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他一聲不吭,好像很緊張,郁禮撐着腦袋觀察他的表情,很壞地提醒他:“也可以哦,可是你知道的,我喜歡男生。”
周執一手握住了椅子邊。
“萬一我半夜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
周執的臉一點點紅了。
郁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他平時那麽兇現在半天擠不出來一個字的樣子,氣消了,可胸口好像被別的什麽堵住,最後還是決定放過他,往被子裏一躺,往側邊一滾眼睛一閉:“你快點上來,不然明天就爬不起來了。”
算了。
周執可是直男。
房間裏恢複平靜,外面雨還沒有停,也不知道要下多久。
郁禮閉着眼睛在心底罵這人怎麽這麽膽小,不就是睡一張床嗎,也不怕明天比賽沒精神,就感覺自己身邊塌陷下去一塊。
床本來就很小了,兩個成年男人躺着,更何況另一個還身形高大,能把郁禮整個籠罩住的那種,郁禮都懷疑這床能不能承受住他們兩人的壓力,可邊上的人上了床之後就一動不動。
郁禮忍了一會兒沒忍住轉過身去,看見周執緊緊閉着眼,渾身緊繃着,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兩條腿很委屈地擠在一起,身上什麽也沒有蓋,呼吸都好像是一頓一頓的。
真的很像個傻子。
郁禮心裏哼哼了兩聲,小心翼翼地把被子給周執分了一半,感覺到這人好像呼吸驟停了。
郁禮沒忍住,笑出了聲。
“郁禮。”
呼吸驟停的人突然出聲,雖然沒睜眼,可把郁禮吓了一跳,連忙閉上眼睛裝死。
周執雙手握成拳努力讓自己正常說話,“明天去看比賽。”
一提這個郁禮就來氣,“又進不去。”
“能進去。”周執很篤定:“我想辦法。”
郁禮來這麽一番,确實也很想進去看現場,大屏幕雖然高清,卻感覺周執離得很遠很遠,不像是生活在他周圍的人,他哦了一聲,“想什麽辦法。”
周執卻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是說:“明天不要住這裏了。”
事情怎麽那麽多,郁禮煩了,“為什麽。”
“鬧鬼。”周執理由充分:“我讓教練幫忙開了間房。”
郁禮又愣愣哦了聲。
有好地方不住是王八蛋。
“實在是沒有多餘的房間了,你倆擠一擠應該沒問題吧?”教練十分和藹地看着郁禮,他之前就見過郁禮,昨晚周執大半夜提的時候雖然差點把他氣得心梗,但還是樂于幫忙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周執帶家……”
話沒說完,周執一把捂住教練的嘴,拎着郁禮的行李:“把你東西放了,去賽館。”
郁禮一臉茫然地看着教練有苦說不出,他自己也有苦說不出。
他才不想再和周執睡一間。
今早起來的時候他懷疑自己快被謀殺了,他整個人被周執箍在懷裏,周執的手臂、胳膊全都壓在他身上,壓得他動彈不得,可他又推不動周執,只能硬生生地等着周執睡醒。
周執像塊木頭,硬邦邦的。
快把他氣死了。
郁禮長這麽大第一次和別人同床共枕的經歷就送給了周執,這人居然就是這麽對他。
而且周執醒來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沒睡醒,又按着他的腦袋按進了自己懷裏,差點沒把郁禮憋死。
起床後周執居然毫無愧疚之心!還冷着一張臉進了浴室!
郁禮氣壞了又不敢在他黑臉的時候罵他。
本來進房間之後郁禮想委婉地陰陽怪氣周執幾句,表示自己不接受這個安排,可還沒來得及,陳望就來敲門了,陳望嗓門很大地喊:“哥!你讓我找的我找到了!你要親自去問……”
聲音在看見郁禮的時候戛然而止。
周執臉色一黑,陳望瞬間拉鏈拉上嘴巴保命,郁禮不知道他們在講什麽秘密,周執好像并不是很想讓他聽見,他也不并不想聽,一把捂住耳朵背過身去,卻還是聽見了陳望的哀嚎。
陳望被周執一腳踹了出去,眼睜睜看着周執冷着一張臉走到郁禮身後。
郁禮感覺到了周執的氣息籠罩住自己,周執拉下他的一只手,用很低的聲音說:“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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