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麻姑

春天來了, 該開始春耕了。

江荇家主要是種菜賣，要忙活的部分不算太多。

他去鎮上請了耕地的人，将打算種菜的二十畝地全都耕開, 種上春季的蔬菜。

耕地的大哥是老手，他們家鋪設了那麽多灌溉設備，大哥在耕地的時候一點都沒有破壞, 還将地耕得特別細。

估計要是請別家耕地，耕地的時候為了保護灌溉設施, 得留出老大一塊地方不耕。

這樣的話, 他需要靠人工去将地鋤開，會麻煩許多。

現在省掉這個步驟，江荇特別感謝這位大哥, 結清了賬之後, 還給他發了一個紅包：“辛苦了。”

耕地的大哥不肯收：“都是我應該做的, 幹一份工賺一份錢，不用給我發紅包。”

江荇笑道：“你收着, 我們下次還合作。”

耕地的大哥這才不好意思地将紅包收下：“那下次你再來找我的時候, 我給你打個折。”

耕地的大哥為了攬生意，問他：“江老板，你們這裏種不種水稻？我這邊有機器，可以幫忙插秧，一畝地只要三百塊。”

江荇問：“插秧不是這個時候插吧？”

“三月份就可以種早稻了嘛, 你家田裏水這麽好，不種點水稻多可惜。”

耕地的大哥說水好, 指的是, 江荇家的地塊基本都臨近溝渠, 放水很方便。

水稻對水量的要求很高, 他家這種情況算得上水好了。

去年為了鋪設灌溉設施，江荇特地請人加深加寬了溝渠，還多挖了好幾條溝渠出來，不可能不好。

只是他沒想過種水稻。

他從來沒有接觸過水稻種植，小時候他跟奶奶生活在村裏，老人家會種自己要吃的菜，但不種水稻。

在他的記憶中，種水稻是很繁重的農活，收益不怎麽高，特別累，要不是一家人都在家，一般人家不會種水稻。

江荇搖頭：“還是算了，種水稻太累，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那是以前，現在種水稻，耕地的時候有旋耕機、插秧機，收割的時候有打谷機，就平時放放水，施施肥，比種菜還輕松。”

“這麽說來，附近種水稻的人挺多？”

“多啊。現在流行搞那什麽立體農業，好多人在稻田裏養泥鳅，養黃鳝。”

“要是養泥鳅，黃鳝，不能用農藥化肥吧？水稻的産量怎麽樣？”

“好像還行？沒聽說誰家虧本。”耕地的大哥說，“現在泥鳅和黃鳝都貴，泥鳅十六七塊一斤，黃鳝小三十，比養雞鴨劃算多了。”

江荇聽他提到養鴨，心頭一動。

他家的小鴨子現在放在野鴿子窩養，野鴿子們學名叫珠頸斑鸠，聰明歸聰明，但它們完全是野鳥的生活習性。

小鴨子跟着野鴿們，每天在山地中走來走去，還沒有見過水，長得也瘦弱。

江荇有心将它們挪到水域中，又沒有合适的地方。

池塘那邊的水太幹淨，而且養的魚也很多，将鴨子挪過去容易破壞那邊的生态。

山澗也不行，山澗那邊沒什麽食物，将小鴨子放到那邊，需要他每天人工喂養。

過去那邊的路太遠，他會消耗許多精力。

養鴨的性價比本來就不怎麽樣，這麽一消耗就更不劃算了，還會耽誤他做別的工作。

他這幾天正愁要怎麽安置這群小鴨子，想了好幾天，都沒想出辦法來。

現在經耕地的大哥一提醒，江荇感覺種幾畝水稻，把鴨子養在稻田裏好像也不錯。

他記得小時候，村民們的鴨子沒少養在稻田裏。

田裏常年窪着水，裏面會有田螺、福壽螺、螞蚱等生物，鴨子進去後，正好吃掉這些生物，保護水稻。

鴨子沒有牙齒，不怎麽破壞禾苗，是理想的稻田養殖物種。

他小時候，村民養鴨一般從插秧後開始養起，等收割完稻子，田裏會落下許多谷粒。

鴨子在稻田中逡巡，正好将谷粒吃掉。

等稻子曬出來了，鴨子也長大了，人家會開始炖鴨肉吃，補一補操勞過度的身體。

江荇在網上查了幾天資料，确定稻田養鴨的項目可行後，他找到蛇老板，問蛇老板那邊有沒有比較好的稻種推薦。

蛇老板：【稻種？我不培育糧食，還真沒有】

蛇老板：【你想種水稻？我倒認識另一個喜歡培育作物的家夥】

蛇老板：【她也是異管局下的人，你聽說過麻姑嗎？】

蛇老板：【你要是感興趣，我把她推給你】

江荇對異管局的人不熟，聽到蛇老板這麽介紹，他去問趙壑。

趙壑還在村裏。

松淼他們的工作沒有完成，趙壑也一直滞留在這裏。

江荇找到趙壑時，他正坐在房門口，叼着根草莖，看着遠處的青山與夕陽發呆。

“有這麽無聊嗎？”江荇走到趙壑旁邊問。

趙壑長嘆一聲：“真的有啊。你來找我什麽事？”

“來給你送點吃的，順便咨詢一下麻姑的事。”

“麻姑？哪個麻姑？”

“蛇老板給我推薦的一個人，說是擅長培育作物。我種點水稻，過來問問你她的情況。”

“哦，你這麽說我就想起來了。”

趙壑說道：“麻姑是東北分部一個很厲害的角色，根腳好像是牛，培育作物的确有一手，不過她不怎麽出現在人的面前。”

趙壑：“對于我來說，這位屬于前輩，我們沒什麽交集。”

江荇問：“她培育出來的作物怎麽樣？”

趙壑想了想：“我記得她早在十年前就拿過自己培育的作物去鑒定，好像最差的成果都是A級？”

那就是很厲害了。

江荇本人還是靠着河萬草作弊，才能将作物的等級推上去。

江荇道：“謝謝你這消息，那我去問問。”

“行。”趙壑道，“要幫忙直說啊，反正我閑着也閑着。”

江荇好奇：“按理來說你也該回去了吧，松淼哥他們可以借調你那麽久嗎？”

趙壑伸手一指遠處的太杭山：“局裏的領導醉翁之意不在酒，哪裏是讓我陪着找魚，明明是觀察山神。”

“你這麽直接告訴我沒關系嗎？”

“有什麽關系？”趙壑叼着草莖往椅子上一躺，直接擺爛，“異管局是工作，你們是朋友嘛，總不能為了工作犧牲朋友。”

江荇豎起大拇指：“義氣。”

江荇回去找蛇老板要麻姑的聯系方式。

蛇老板給江荇甩了一串電話號碼：【麻姑不用智能手機，你直接電話聯系她，告訴她你的需求就行】

江荇：【我等一下就聯系，她有沒有什麽忌諱的地方？】

蛇老板：【沒有，她是脾氣挺好，基本不生氣】

蛇老板：【就是有些執拗】

蛇老板：【要是你們在第一次的時候沒有達成協議，那麽接下來無論你怎麽磨，都不要指望能達成了】

蛇老板：【其他沒什麽要注意的了。她對農民挺有好感，對你的印象應該不錯】

江荇得到蛇老板這話後放下了心。

他在紙上列了個電話要點，又打了一遍腹稿，這才打電話給麻姑。

電話接通後，傳來一個略有些沙啞的女聲。

江荇連忙自我介紹，又說是蛇老板介紹過來買作物的。

麻姑在那邊聽完，說道：“往年沒問題，今年我已經不種一年生水稻了。”

江荇傻眼：“不種了嗎？”

麻姑道：“對，我現在改種多年生水稻。”

經過麻姑的解釋，江荇才知道，多年生稻是指那些種一次可以收割好幾次的水稻。

這種水稻跟韭菜一樣，割完一茬，它還會長下一茬。

種一次，它能割兩三年，比傳統水稻省事了許多。

麻姑說起這事來，饒有興致地問江荇：“你田種得不錯，有興趣種一茬多年生稻嗎？”

江荇道：“我想種一種口感好一點的稻米，稻田裏基本使用有機肥，還會在裏面放鴨子，不适合做水稻實驗。”

這就是婉拒了。

麻姑道：“我們這種多年生稻的口感很好，和市面上現在賣得最火的那幾個香米品牌相比也有優勢。”

“主要是我這邊種的話，數據不會好看。我這邊是盈利性農場，不太喜歡配合人做實驗。”

麻姑聽他連番拒絕，反而來了興趣：“沒事，今年可以送你幾畝稻苗，你收獲後大致報一下數據給我就行。”

兩人聊了一會兒。

麻姑果然執拗，江荇經不住她勸，也抵制不了免費稻苗的誘惑，最終答應種五畝田。

麻姑說會盡快把稻苗給他發過來。

确定了要種水稻，江荇緊急聯系鎮上那位幫忙耕地的大哥，請對方幫忙耕五畝田出來。

江荇家山腳下的田都種上了蔬菜，這次要啓用的是山上的梯田。

梯田的地塊都比較小，五畝地足足有八個地塊，一列一列地排列在山坡上。

幸好去年江荇修好了路，要不然旋耕機根本上不去。

現在這些地能耕開，也多虧了這位耕地的大哥手藝好，膽子也大。

一般耕地的店都不接梯田的生意，嫌麻煩，還容易弄翻機器。

在梯田中種植的成本比平原要高，尤其種糧食的時候。

江荇琢磨，下次要再種點什麽草本植物的話，還是另外再租一批地較劃算。

麻姑的多年生稻苗很快發過來了，家裏的小家夥們沒見過這玩意，在快遞到的時候，都跑出去迎接。

麻姑發的是物流，□□。

物流小哥看着車前圍着的一堆貓貓狗狗，還驚訝了一下，問江荇：“哥們，你家養了那麽多貓狗啊？”

江荇點頭：“別怕，它們不咬人。”

“真不咬人嗎？你家狗子看着怪兇的。”

大黑搖了搖尾巴：“汪汪。”我們才不兇。

“你家這狗還怪有靈性的。”小哥嘀咕一句，跳下卡車，去給江荇打開車廂的鐵門。

車廂裏堆滿了白色的塑料筐子。

小哥說：“稻苗在裏面，你檢查一下，我給你搬下來。”

小哥話音未落，橘貓和狗子們都擠上前來，睜大眼睛看多年生稻。

蹲在狗子們腦袋上的丹參果們也一起往車廂裏看。

江荇在最前方，提起一株多年生稻的苗。

與一般的水稻苗那種細細的須根不同，多年生稻的根部有點像樹根，粗壯膨大。

這株水稻看着不像禾苗，而像一株小樹苗。

橘貓“喵”了一聲，驚奇地看着多年生稻，小聲道：“這個根好壯哦。喵。”

小一細聲細氣：“生命力好強。”

其他丹參果們：“叽叽。”看着好容易種活。

狗子們什麽感想都沒有，不過不妨礙它們開口“汪汪汪”地叫着湊熱鬧。

小哥被擠到外面，看不清車廂裏的情況。

他疑惑地掏了掏耳朵，總覺得聽到了說話的聲音：“哥們你在叫我？”

江荇笑：“差不多。這些稻苗沒問題，我們可以一起把它搬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