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之前程鵬推測的沒錯，趙迪在學校讀書的時候，真的就是萬年老二。不管參加什麽考試，他的名字永遠挂在向長空後面。

向長空人緣還特別好，學校裏的老師和同學都喜歡他，好像只有他趙迪，一直在陰影裏面望着他。

直到要畢業那年，向長空因為家裏出事，放棄了出國留學的機會，這個名額才落到了自己頭上。他開心嗎？說不上，因為這就像是向長空施舍給他的。不開心嗎？也不是，畢竟這對他們飛設專業的學生來說，是個非常難得的機會。

他就懷着這種不上不下的心情讀完了研究生，然後今天向長空突然蹦出來，問他，你為什麽在金融公司上班？

趙迪沉默地看着這個問題好久，然後嗤笑了一聲。還真是非常有向長空的風格。

趙迪迪迪：你現在不也在送外賣嗎？

向長空：你和我不一樣。

趙迪大學的時候成績就很優異，後來還獲得了出國深造的機會，他從侯叔叔處得知，趙迪回國以後順利進了一飛院，未來有很大的機會能在這個領域大展拳腳。

今天在金融公司遇見他，他是意外的，不是因為自己尴尬的身份被他撞見，而是因為他竟然改了行。

趙迪那邊過了很久才回複他的消息，一回複，就是連着好幾條。

趙迪迪迪：我和你确實不一樣，我對航空沒你那麽高的熱情。

趙迪迪迪：飛設專業就是個坑，只讀個本科根本沒用，我們專業每年那麽多畢業生，最後能成為總設計師的有幾個？

趙迪迪迪：就算讀了研讀了博又怎麽樣，整個行業都是611工作制，不是加班就是出差，但是收入呢？看見我們班群簡介寫的什麽嗎？少拿多幹，航空報國。

向長空看着趙迪發來的消息，沉默了許久。他想起他爸爸從小就對他說的話，航空是需要情懷的。

他相信每一個選擇飛設專業的學生，最初都是懷着對祖國航空事業的熱情，加入到這個行業中來，但這份熱情，在未來漫長的現實面前，慢慢被消耗殆盡。

航空是一個相對年輕的專業，就連一飛院都開不出多高的待遇來，但年輕同時也意味着，它還有很多未知的東西可以探索。向長空相信，只要堅持到最後，想要取得成果并不是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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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長空：我還是覺得，很可惜

趙迪迪迪：可惜你的研究生名額嗎

向長空：可惜你的才華

屏幕外頭的趙迪抿着嘴角，眼裏的神色忽明忽滅。半晌，他才敲下了鍵盤：“得了吧，你都不可惜，我有什麽可惜的。”

趙迪回複完就下了線，向長空看着他黑下去的頭像，目光不經意落在電腦的右下角。

今天是10月20號。

明天，一飛院研究生就開始報名了。

向長空就這樣呆坐了好一陣，然後關上了電腦。

徐戀這天晚上做了一個很長很奇怪的夢，夢裏她還是在星光公園開着她的蠟燭店，然後莫名其妙就開始被人追殺，後來來了個外賣小哥，一陣激烈的槍戰，追殺她的人全被外賣小哥幹掉了。外賣小哥跟她說，她的藍天白雲那款蠟燭蘊藏着神秘力量，所以她被盯上了，正說到這裏，又來了一波人要殺她，于是又是一場激烈的打鬥，然後外賣小哥拉着她，上天了……

徐戀醒過來之後，還覺得被人追得有些累……

她現在心情十分複雜，她中學二年級時期都沒做過這麽中二的夢。

而且那個外賣小哥還長着一張向長空的臉。

她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跳，爬起來打算去晨跑壓壓驚。

今天魏一辰說會帶人來打掃她的店，她吃過早飯以後，就開車去了星光公園。到的時候，魏一辰已經帶着好幾個小弟，在門外等着她了。

看見她的車開過來，魏一辰就迫不及待地跟她招手：“幾天不見，想我了嗎？”

徐戀從車上下來，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想捶爆你的狗頭。”

“……”魏一辰尴尬地咳了兩聲，跟她賠笑道，“這件事是我連累你了，這不是來給你賠罪了嗎。至于朱兵……”

魏一辰說到這裏，眼神陰鸷了幾分：“他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

徐戀不想了解他怎麽解決和朱兵之間的矛盾的，也沒有問起他臉上多出來的那些傷口是怎麽來的，她的目光在魏一辰和他的小弟們身上掃了一圈，開口道：“你們這樣子，別人還以為又有人來鬧事了。”

魏一辰眨眨眼：“那我們，下次穿西裝來？”

“……”徐戀沉默地轉過身，拿鑰匙把店門打開。魏一辰跟山大王一樣擺擺手，跟身手的人道：“小的們，幹活了！”

別看魏一辰帶了一批社會小弟過來，幹起活來手腳還是十分麻利的。徐戀見他們這麽能幹，幹脆讓他們把自己的整個店鋪都給打掃了一遍。店裏壞了的那個展示櫃，魏一辰也給買了個新的，說是最遲明天能送過來。

徐戀覺得打掃灰大，就開車去花店找老板拿自己的紅掌了。昨天蔫蔫的紅掌經過老板的妙手回春，今天又生機勃勃。徐戀把花搬上車，繞路去買了一大件飲料，然後才回了店裏。

把飲料給每人分了一瓶，徐戀拿着手機，走到了休息室邊上。她點開她一直用的外賣軟件，在卧龍廚房點了一份雞腿飯，然後特地留了個備注：“請讓向長空送餐。”

魏一辰走到她身邊，笑嘻嘻地看着她：“中午一起吃飯，怎麽樣？”

徐戀擡起頭，朝他晃了晃手裏的手機：“我已經點好外賣了。”

魏一辰：“……”

她到底是有多喜歡吃外賣？

“外賣有什麽好吃的，我聽說星光百貨那邊新開了一家烤肉店，我們去吃烤肉啊？我請客。”

徐戀還是不為所動：“不用了，你以後還是少來找我比較好，免得別人又來砸我的店。”

魏一辰：“……”

向長空去卧龍廚房取餐時，老板看他的眼神格外暧昧：“來，這份雞腿飯，特地備注要你送過去。”

向長空拿過雞腿飯，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尴尬。然而老板還不肯這樣放過他，又繼續道：“昨天她還在雞腿飯下評論，說謝謝外賣小哥的幫助，昨天給她送餐的也是你吧？人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向長空看了下手機，對老板道，“還有份咖喱飯，麻煩快點。”

“廚房在做了，別催。”老板對咖喱飯的熱情顯然沒有八卦高，“我們這店開通外賣也有有兩年了，什麽稀奇古怪的備注都收到過，以前還有備注說，讓最帥的小哥給送餐的。我看你就挺俊的，人家姑娘肯定是看上你了，連你名字都記住了。”

“……”向長空以前不是沒被女同學表白過，但現在這麽被老板一說，比被人當面表白還尴尬，“老板……”

“我知道，咖喱飯嘛，來了來了。”

向長空把兩份餐取好，飛快地走了。老板在後面看着他，笑着道：“這小夥子，還害羞呢。”

向長空先去送了咖喱飯，然後把電瓶車開到了星光公園。徐戀店裏，一群人正在熱火朝天地打掃衛生，他之前還奇怪，徐戀怎麽今天就開店了，現在總算是明白了。

他一走到門口，徐戀就看見了他，她走上去接過向長空手裏的外賣，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你的傷怎麽樣了？”

他嘴角的傷還很明顯，想來身上的傷也好不到哪裏去。向長空不自在地別開目光，含糊地道：“沒事，我已經上過藥了。”

魏一辰跟着徐戀走過來，也打量着向長空：“我聽徐戀說了，昨天多虧你幫了她，謝謝了啊兄弟，我欠你一個人情。”

向長空微微抿起嘴角，對他道：“不用，我不是因為你幫她的。”

魏一辰輕輕擡了擡眉梢，正想說什麽，樓上的弟兄們就歡呼道：“辰哥，搞定啦，打掃幹淨了！”

“行，中午我請你們吃大餐。”魏一辰擡起頭，朝二樓的人笑了笑。

盡管臉上挂了好幾處彩，這個笑容還是很迷人了。

忙活了一個上午的兄弟們鬧騰着從樓上下來，魏一辰看着徐戀，又問了一次：“真的不跟我們去吃飯？”

“不了，我吃完外賣就回家趕訂單了。”

魏一辰知道她這個月一直很忙，便也沒有勉強，只說下次再請她。他帶着兄弟走出去，向長空也道：“我也先走了，祝你用餐愉快。”

“等等。”徐戀拉住他，問他，“你現在很忙嗎？”

向長空點了點頭，這個時間段是他最忙的時候：“還有好幾個單要派。”

“那你下午什麽時候有空？”

向長空愣了愣，不明白她打聽這個做什麽：“有什麽事嗎？”

“嗯，有一點事。”徐戀難得的流露出幾分不自然。

向長空想了想，告訴她：“我下午兩點到四點休息。”

這個時間是白班的休息時間段，但除了公司強制不準接單的時間段，向長空通常是不會選擇休息的，畢竟送外賣是按單計錢，送的越多，工資也越高。

徐戀道：“好，那我在店裏等你。”

向長空十分耿直地問：“你不回家了嗎？你剛剛不是說，吃完飯要回家趕訂單嗎？”

徐戀看了他一眼：“那我在家等你？”

“……”向長空的臉都快憋紅了，“我兩點半左右到店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