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徐戀找向長空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他因為自己受了傷,又不肯去醫院,她心裏一直過意不去。
她想起家裏有親戚從香港帶來的藥酒,她爸爸用過後說很管用,就想讓向長空試試。
向長空怕讓徐戀等太久,兩點十分就到了她的店。店門是關着的,但沒有鎖,只挂着一個寫着“closed”的木牌。向長空推開門,朝在二樓的徐戀說了聲:“你好。”
徐戀裹着蜂巢蠟的手微微一頓,她站起身,對下面的向長空道:“稍等。”
她抽出桌上的紙巾擦了下手,拿起手機往樓下走去:“我們去休息室吧。”
向長空遲疑地點了點頭,道:“嗯,好。”
徐戀店裏的休息室不大,靠牆的位置擺着一張三人沙發,前面是一張長桌。休息室的門是玻璃的,安了窗簾,不過徐戀很少放下來。她走到一個小櫃子前,從裏面拿出一個藥瓶:“這是我家親戚從香港帶回來的藥酒,我爸爸用了之後說效果很好,所以我想讓你也試試。”
向長空是真沒想到她找自己是為了這個,他今天送餐的路上一直在想着這個問題,現在倒是稍稍松了口氣。他本想說不用麻煩,他已經自己買了藥,但想到如果自己拒絕,徐戀可能會一直心裏過意不去,他還是答應了:“好的,謝謝。”
他說着就去接徐戀手裏的藥,哪知徐戀并沒有給他,而是對他指了指沙發:“你坐吧,我幫你擦。”
向長空:“……”
“這、這個,我自己擦就可以了。”
徐戀卻很堅持:“這個藥擦上去後要按摩才有效,有專門的手法。你放心,我媽媽教過我,我在我爸爸身上試驗過了,保證不會疼。”
向長空:“……”
他并不是怕疼,而是怕些其他的……
“你身上哪裏有傷?肚子?”
向長空下意識地把手臂環在肚子上,按住了自己的衣服:“腿、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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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徐戀放下藥酒,把向長空的褲腿卷了起來。他的膝蓋有很大一片淤青,看上去還有些腫,皮膚下分布着的紫紅色小點點,對徐戀來說可以算是觸目驚心了。
她看見他腿上的傷,就站起身拿起手機和車鑰匙,對向長空道:“不行,你這個傷還是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向長空道:“沒事的,這個傷只是看上去有些吓人,我大學的時候在籃球隊,受過的傷都比這個嚴重。”
“可是……”
“真的沒事,我昨晚自己上了些藥,今天已經不怎麽疼了。”
徐戀神情嚴肅地看着他膝蓋上的傷,像是在思考什麽,過了會兒,她又把車鑰匙和手機放下,對向長空道:“好吧,先試試這個藥酒,如果過兩天還是沒有好轉,就必須去醫院。”
徐戀理直氣壯又順理成章地決定了向長空的事,向長空微微抿了下嘴角,沒說什麽。
徐戀重新拿起藥酒,打開倒了一些在自己的手心上。藥酒的味道彌漫在周圍,不太好聞,但也不算刺鼻。輕輕把手掌附在向長空受傷的地方,徐戀聽見他低低地哼了一聲。
“弄疼你了?”
向長空搖搖頭:“沒,就是有些涼。”
徐戀道:“待會兒就熱了。”
她一邊幫向長空按着藥酒,一邊給他講解了一下手法。徐戀的力道很輕,按了一會兒,抹上藥酒的地方果然開始發熱。
“你昨天被人投訴了嗎?”徐戀問了一句。
向長空道:“沒有。”
“那就好。”徐戀調整了個姿勢,稍稍加重了力道,“你自己按的時候也要注意不要太用力,每天按十五分鐘就可以。”
“嗯……”向長空聽她說話,便下意識地垂眸看着她。她的頭發因為低頭的動作,垂了一些在臉側,特意化過的睫毛,從他這個角度看上去也更長更翹。她今天似乎換了一支顏色暗點的口紅,紅得有些複古,配上她好看的唇形,兩瓣唇瓣水靈靈又顯柔軟,像在誘惑着人上去輕輕咬一口……
向長空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就連呼吸都加深了少許,徐戀若有所感般的擡起頭,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他的眼睛總是讓她覺得藏着很多事,而此時那雙幽深的黑眸泛着一層水光,亮亮的,漂亮得令她驚訝。手心上殘留的藥酒灼燒着皮膚,徐戀稍稍縮了縮手。那種熟悉的異樣感覺再一次将她淹沒,像是一場滅頂之災。
房間裏的寂靜被一雙無形的手拉伸,這一瞬間都變得格外的長。
向長空放下自己的褲腿,猛地站了起來:“可以了,謝謝。”
徐戀看着他慌慌張張的背影,坐起來靠在了沙發上。啊,藥酒他忘記拿了。
她一個人盯着那瓶藥酒看了一陣,把瓶蓋扭好,拿起自己的東西關店回了家。
在家休息的這一天,徐戀比在店裏時還要認真工作,因為家裏的東西不如店裏齊全,她做的最多的就是蜂巢蠟,一不留神,就裹了一百多個……
看着家裏堆成山的蜂巢蠟,徐戀輕輕嘆了口氣。
周四,MONSTER正式恢複營業,魏一辰還給她送了一束花來。徐戀把做多的蜂巢蠟一一擺進展示櫃,還放了一根大紅色的在燭臺上,點燃,等它燒出一條好看的蠟淚來,連着拍了十多張照。
徐戀的攝影是自學的,她買了幾大本關于攝影的書研究,然後在實戰中慢慢磨練出了經驗。店鋪的作品宣傳圖都是出自她之手,那些漂亮的照片為店裏吸引了不少客人。
張果兒在旁邊看着,拿出小本本認真記錄了起來:“每當老板開啓瘋狂拍照模式時,就說明她有什麽心事。”
徐戀拍了差不多半小時才收了手,然後選了一張效果最好的,P了一下後傳上了微博。張果兒屁颠屁颠地跑上來,敲了下她的門:“老板,可以定外賣了!”
“外賣”兩個字讓徐戀冷清的眼裏一瞬起了波瀾,張果兒眼尖地瞧見了。她走到徐戀跟前,看着她道:“怎麽了,你今天不想吃外賣?”
“沒有,我在想吃什麽。”
張果兒笑嘻嘻地道:“上次我們吃的那家私房菜還不錯,今天點兩個別的試試啊。”
“可以。”徐戀點開外賣軟件,找到了那家私房菜館,“土豆回鍋,要嗎?”
“好啊好啊,再點個素菜?”
“嗯。”
兩人把菜點好,徐戀思考了一陣,還是加了一條備注上去——請讓向長空送餐。
張果兒整個人都驚了,她知道這個向長空是誰,就是那個白白的有着深邃眼神的外賣小哥!
“老板,你幹嘛要指定人家送餐?”原來現在外賣行業,也像牛郎店一樣可以指名了嗎!
徐戀道:“沒什麽,上次店裏出事他受傷了,我想看看他傷好些了沒有。”
“哦……”店裏的事張果兒這兩天全都知道了,還專門在朋友圈感謝了見義勇為的外賣小哥。可是,辰哥也因為這件事受傷了啊,早上來送花時還看見他臉上有傷呢,怎麽沒見老板關心關心他呀?
張果兒覺得自己沒來上班的那天,肯定錯過了一個億。
向長空接到系統派單時,就看見了徐戀留的備注。經過昨天一天的情緒整理,他以為自己已經能坦然面對徐戀,但現在一句簡單的話,就擾亂了他的心緒。
休息室裏的情景一次次在他眼前重放,那種心髒急速的跳動,似乎随時能讓他失控。
他對徐戀産生的那些想法,實在太龌龊了。
“小向,你也在這兒取餐啊。”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他身上穿着和向長空一樣的制服,臉上挂着喜慶的笑。
向長空朝他看去,淡笑叫了他一聲:“王哥。”
“一份土豆回鍋,一份蒸蛋,一個三鮮湯,兩份飯,好了!”老板提着打包好的菜走了出來,放在了向長空跟前的桌上。
這是徐戀點的那份飯,向長空提着飯在原地站了兩秒,側頭對身旁的王哥道:“王哥,這份飯能麻煩你幫我送過去嗎?”
王哥看了看地址,星光公園,倒也順路。
“可以是可以……”王哥的目光往打印單下方挪了挪,“不過備注裏寫着讓你送過去啊。”
這事兒還真有些奇怪,他送外賣一年多,也沒遇到過備注自己名字讓給送過去的。
“這人,你認識?”王哥有幾分好奇地問向長空。
“算是吧,麻煩你了。”向長空說完,提起另外一份外賣,跨上電瓶車走了。
徐戀和張果兒在店裏等着外賣,随着越來越臨近派送時間,張果兒微妙地感覺到徐戀的情緒起了變化。
她覺得這個變化一定和外賣小哥有關。她看了看時間,對徐戀道:“奇怪啊,這個小哥平時都很準時的,今天怎麽晚了五分鐘?”
徐戀道:“他身上有傷。”
“哦,對。”張果兒剛點了點頭,就看見一抹熟悉的顏色走了過來,“來了來了!”
她激動地沖過去開了門,然後有些呆地看着面前的外賣大叔。
“您好,請問是徐戀女士嗎?”大叔笑眯眯地問她。
徐戀從後面走上來,接過了他手上的外賣:“我是,謝謝。”
“不客氣,祝您用餐愉快。”
“那個……”徐戀叫住正準備走的外賣員,問他,“我備注了讓向長空來送餐的,請問他是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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