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張姐踩着高跟鞋,噠噠噠的走了。
陸隽也跟着轉身離開,往顧盼離去的方向走去。
沈煙手足無措地喊他:“陸隽哥!”
男人腳步頓都沒頓,頭也不回。
化妝師跟造型師還在化妝室內等着,兩人見狀,默默對視一眼。
“熱搜不是說陸總跟沈煙是一對的嗎?”
“熱搜都是假的。”
才說了兩句話,簡助理已經來到沈煙面前。
沈煙蒼白的臉龐終于有了笑容:“怎麽了,陸隽哥讓你來拿早餐嗎?”
簡助理微笑:“不是,沈小姐,陸總只是讓我來說些話。”
“啊?”沈煙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要再對太太說些似是而非的話,還有,轉告沈先生,不要再到華光鬧事,無論如何,陸氏集團都不會再接受任何公司對他的背景調查,就算你請陸夫人出面也沒有用。”
簡助理公事公辦,說完就走。
化妝師跟造型師看沈煙的眼神,已經完全不對了。
如果不是人品有問題,或是做出了違背公司利益的事情,公司基本不會采取如此強硬的态度,不允許業內背調,而且還是陸氏集團這樣的大型企業。
沈煙還在愣神,化妝師已經在跟造型師咬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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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陸總的助理,是不是提到了什麽太太?陸總結婚了?”
“我好像也聽到‘太太’這兩個字……”
“所以沈煙真的知三當三?!”
沈煙猛地轉過頭。
兩人瞬間噤聲,心裏卻已經有了答案。
《請多指教》講的是相府千金盛芊芊,被迫嫁給病秧子王爺江雲深沖喜,兩人互看不順眼,從歡喜冤家到經歷生死後的兩心相許,終于攜手共度一生的故事。
祁骁所飾演的江雲深,原是骁勇善戰的大将軍,卻在某一次班師回朝途中遭心腹偷襲,身中奇毒,成了半死不活的病秧子。
劇裏,江雲深發現盛芊芊只要一靠近自己,病弱的身子就會恢複幾分,一旦盛芊芊離開,他又開始半死不活,因而在盛芊芊面前鬧出無數笑話,也對她漸生情愫,暧昧發糖不斷。
今天這場落水戲本來就很重要,不止是男女主角感情轉折的開始,也讓男主江雲深明白自己身處争權奪勢的漩渦之中,不争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再加上,投資商現身片場之後,還讓人搬來一張椅子,直接坐在陳導身邊觀戲,陳導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整個人氣勢都比平時嚴厲許多。
現場,祁骁剛跟顧盼對完臺詞,顧盼精神狀态看起來很好,完全沒有宿醉的模樣。
祁骁看了眼已經加熱好的池子,突然轉頭問顧盼:“師妹會水嗎?”
顧盼點點頭:“會,我不止會水,還很厲害,祁老師不用擔心待會兒來救我時,會被我扯掉頭套。”
祁骁朗聲大笑,好一會兒,才笑着解釋:“我不擔心頭套,主要是,這水池雖然是劇組搭建的,并不深,但不會水的話,落水時會有點難受,我是想提醒你,要是不會水,記得憋氣。”
化妝師正在幫兩人做最後的補妝,聞言,忍不住贊道:“祁老師真細心,溫柔又體貼,難怪每一個跟您合作的女明星都對您贊譽有加。”
顧盼杏眸彎彎地笑了起來。
她的眼睛特別漂亮,一笑起來,簡直甜得人的心都要化。
祁骁笑容不變,眸色深了幾分。
兩人離導演那邊有段距離,但是祁骁的笑聲實在太過于爽朗、愉悅,與顧盼之間的氛圍又極好,仿佛兩人真如劇中主角一樣,正處于那種極度暧昧、正在彼此試探的狀态,很難不引起劇組其他人注意。
更別提,跟導演一樣戴上耳麥,能将兩人之間對話盡收耳底的陸隽。
陸隽坐姿閑适,長腿交疊,垂着眼眸看着劇本,周身氣勢卻愈發冷漠淩厲,莫名駭人。
簡助理已經不敢待在陸隽身邊,躲到一旁滑手機,編劇卻毫無所覺,還在笑眯眯的在跟導演說:“祁影帝跟顧盼同框時的氛圍感也太強,以後宣傳,連CP都不用炒,只要放出他們的幕後花絮,流量跟熱度一下就上來了。”
場務剛好路過,聽到這話,也說:“聽說祁老師昨晚幫顧盼姐過生日去了,說不定兩人早就因戲生情,假戲真做了,氛圍感當然強。”
不知為何,陳導聽到場務的話後,嚴肅的臉龐突然繃得更緊了些。
陳導惴惴不安地看了眼陸隽,正準備揮手打斷兩人談話,就聽到陸隽漫不經心地哼道:“假戲真做?”
聲音太輕,讓人分不清是在喃喃自語,抑或詢問。
陳導背脊驀地緊繃,扭頭瞪了場務一眼,語氣不耐:“別胡說八道,祁影帝是圈子裏的老戲骨了,早就過了入戲太深、假戲真做的階段,走走走,去忙你的,別在這搗亂。”
場務讪讪的走了,與剛進棚的沈煙擦身而過。
編劇看到沈煙,突然想到什麽,編劇飛快轉頭,悄摸摸地看了陸隽一眼,見他垂着眼眸看劇本,唇角雖然似笑非笑地勾着,渾身上下卻散發着一股冷氣,編劇頓時明白過來。
編劇湊近陳導,低聲問道:“待會兒沈煙演的女二要挨女一耳光,陸總是不是看到這個劇情所以心情不好?這個情節其實也不是不能改……”
編劇的聲音不大,但架不住陸隽就坐在導演右手邊,陳導眼角餘光瞥見陸隽放下長腿,一副要起身走人的模樣,猛地打斷編劇。
“不用改,這戲沒問題,女主就是因為女二才落水的,女主性情剛烈又貴為王妃,得救之後憤而甩女二一巴掌,完全沒有問題。”
編劇當然也知道沒問題,原著這段情節人氣還蠻高的,但是……編劇沖陳導使眼色,意示金主爸爸最大。
陳導有苦難言,繃着臉,語氣強硬:“不用改!”
“改什麽?”祁骁随口一問,“陳導,我跟師妹已經對完臺詞,等她跟沈煙對完臺詞就可以開始了。”
編劇說:“祁老師,我在和導演讨論要不要改女一扇女二巴掌這個喬段。”
祁骁一臉了然,意味深長道:“哦,陸總真會疼人啊。”
陸隽掀起眼皮,冷冷看了過去。
“我是很會疼人,但與女二無關。”
話落,目光落到不遠處的顧盼身上。
編劇扭頭看向陸隽,滿眼驚詫。
祁骁眸色微冷:“那麽有結論了嗎?要改的話,我去把她們倆叫來,好重新排戲。”
陸隽淡淡道:“不用改。”
“既然不用改,那我就回去了。”祁骁轉身就要離開。
“不用回去,”陸隽似笑非笑地挑起唇角,“劇本的确有一個地方要改,剛好跟祁影帝有關。”
祁骁回頭看他,眼眸微沉,眼尾勾着些冷意。
陸隽修長指尖懶洋洋地戳了戳劇本:“這一段,改掉。”
陳導探頭看了一眼,什麽也沒說,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編劇走過去看了看,表情非常複雜,甚至還有些懷疑人生。
祁骁沒有動,只是笑着問陸隽:“哦?不知道陸總想改哪一段?”
“水中渡氣接吻這段,太多餘了,改掉吧。”陸隽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來,與他對視,長腿筆直。
祁骁眼眸徹底冷了下來:“陸總可能沒看過原著,所以不清楚這是原著的男女主角定情的名場面,恐怕不能改。”
定情。
祁影帝明明說得一本正經,編劇卻莫名覺得聽起來有點……宣示主權的意味。
等等,宣示主權?!
編劇驚疑不定地擡頭。
兩個同樣高大的男人,不發一語地看着對方,站姿挺拔,氣勢無雙。
一個俊美無俦,眉眼淡漠矜貴;一個英俊帥氣,眉眼落拓不羁。
誰也沒有開口,只有彼此間的目光在空氣中來回穿梭。
較勁。
編劇終于察覺到陸隽跟祁骁之間的劍拔弩張,這一次,編劇是真的明白過來了!
搞半天,陸總根本不是來給沈煙探班,而是顧盼嗎?
顧盼?
那個出道五年,演的都只是小配角的十八線?
這個世界真的太魔幻了。
編劇一邊懷疑人生,一邊拿出手機,敲字。
編劇:陳導,你老實告訴我,顧盼是不是真的帶資進組?
陳導偏頭看編劇一眼,小弧度地搖了搖頭。
編劇:???????
編劇:顧盼沒有帶資進組,那陸總是怎麽回事?
編劇捏着手機,不停追問,就看到顧盼提着裙襬走了過來。
“怎麽了嗎?祁老師。”
顧盼在祁骁身邊站定,微微仰頭看着祁骁。
仿佛她就該站在那裏。
仿佛,她完全不認識陸隽,所以就算陸隽早就站起身來,她也看不到他。
就像半個月前,兩人在殺青宴上相遇時一樣。
只是那時的顧盼患得患失,而今,她游刃有餘,從容不迫。
一眼都沒看他。
陸隽斜插在兜裏的手指,無意識捏緊。
祁骁微微笑着:“陸總說水中渡氣接吻的這個情節,太過多于,希望編劇能改掉。”
顧盼笑容瞬間淡了下來。
“不好吧。”顧盼終于轉頭,對上陸隽那雙眼睛,“陸總可能不知道,這段是原著男女主角定情的名場面……”
“我知道。”陸隽低沉的嗓音帶着淡淡的冷意,“你說的這些話,祁骁剛剛才說過。”
還一模一樣。
“改掉。”
陳導有些頭疼。
編劇仍舊捏着手機瘋狂敲字。
其他工作人員不明所以,但都隐隐感受到其中的不對勁。
沈煙剛走近,衆人探究的目光便往她身上落去,接着,在她與顧盼之間來回不定。
沈煙覺得奇怪,輕聲問道:“怎麽了?”
沒人回她。
不止顧盼、陸隽看也不看她,就連導演、編劇跟祁骁,也都沒理她。
沈煙臉色微微發白。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詭異的氣氛。
沈煙的助理大概覺得氣憤,附在她耳邊小聲說道:“顧盼撬你牆角呢!”
“陸總居然為了她,在跟祁影帝争風吃醋,非要把吻戲改了,她怎麽那麽不要臉,有了祁影帝還要勾引陸總,腳踏兩條船!”
“閉嘴,不要亂說!”沈煙臉色煞白,有些難堪地瞪了助理一眼。
助理被她吓到噤聲,眼眶瞬間紅了。
助理說話聲其實很小,只有她們彼此聽得到,但是因為沈煙的突然喝斥,工作人員看她的目光已經有點不太對勁。
顧盼冷冷垂眸,片刻後,她走到陸隽面前,輕聲道:“不知陸總有沒有時間跟我談一談,我親自跟你解釋這個片段究竟有多重要。”
禮貌中透着幾分疏離。
“好啊。”陸隽微微彎起唇角,笑了一下,“就你跟我。”
祁骁大步上前,拉過顧盼護在身後。
“顧盼剛進組沒多久,我對劇本更熟,也了解得更徹底,還是讓我來跟陸總談更為恰當。”
陸隽垂下眼,目光緩緩掃過,祁骁握着顧盼手腕的那只手,被長睫遮擋住的眼眸,突然出現一點難以自抑的憤怒。
“沒關系,”顧盼輕輕拉開祁骁的手,“祁老師,還是我來吧,其實我……”
“好。”祁骁突然打斷她的話,轉頭跟場務說,“帶他們去會議室。”
顧盼詫異地看着祁骁。
“去吧,長話短說。”祁骁朝她笑了笑,接着朝自己助理走去,跟助理拿了手機,匆匆忙忙的離開攝影棚。
場務帶着陸隽朝會議室走去,顧盼跟在後頭。
張姐快步走在顧盼身邊,壓着聲音說:“陸總到底在想什麽?他知不知道他剛才那樣做,究竟會有什麽後果?要是有人偷偷錄像,上傳到微博,你會被罵死的!”
顧盼輕聲安撫她:“沒事,別想太多。”
張姐苦着一張臉:“都這種時候了,你居然還笑得出來,你的心真大,臨危不亂。”
“大不了,”顧盼看了眼陸隽,很輕很輕的笑了,“我把結婚證曬出來啊。”
“到時看誰被罵。”
張姐瞬間冷靜下來。
跟在兩人身邊的小夏一臉懵逼,愣愣地問:“盼盼姐剛剛說什麽?”
張姐“噓”了一聲,讓小助理別多問。
場務将陸隽及顧盼請進會議室之後,便轉身離開,順帶把門關上。
顧盼面上笑容瞬間冷了下來。
她看着陸隽高大挺拔的背影,有些不耐煩地問:“你到底想幹嘛?”
陸隽轉身看她,沒說話。
顧盼也不急,反正陸隽在她面前一直都不愛說話。
好像說話會要他的命一樣。
顧盼懶洋洋地往會議桌一靠,雙手往後撐,姿态懶散。
其實陸隽也不是現在才不愛說話。
大概是她初一還是初二那會兒,陸隽就從小時候溫柔有耐心的小少年,慢慢轉變成沉默寡言的高嶺之花。
只是那時候,她對陸隽的濾鏡實在太深,不管陸隽怎麽變,她都喜歡。
陸隽越沉默,她越覺得有魅力,越對他無可自拔。
簡直了。
顧盼想起那段懵懵懂懂的歲月,突然就笑了。
但她不覺得那時的自己傻,畢竟是初戀。
初戀嘛,天真一點是正常的。
但是現在他們都長大了。
顧盼掀起眼皮。
剛才還離自己有段距離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面前。
很近,近到她一擡頭,就能清楚看到金絲眼鏡內,那雙還微微發紅的眼眸。
顧盼下意識往後仰了仰,拉開彼此間的距離。
陸隽垂放在身側的手指驀然彎曲,随即笑着說:“躲什麽?”
顧盼挑眉,微微側頭,沖他嚣張地笑:“我是怕陸總的眼睛再噴一次會瞎。”
她很美,一颦一笑都很誘人,雪膚紅唇,明豔張揚。
陸隽眸色深而暗,浮現一絲難以自抑的侵略性。
顧盼眼眸冷了幾分,就在她以為陸隽又要故态複萌時,他突然往後退一大步,伸手扯了扯襯衫領口,解開兩顆扣子。
黑色襯衫領口微敞,精致的鎖骨微微露了出來。
顧盼看到他這舉動,疑惑地皺眉。
“所以你來劇組到底想幹嘛?我們之間的事,不要扯到劇組身上,不要動劇本行不行?”
“可以。”
男人聲音低沉而清冽,像雪山上最純凈的那一捧雪。
顧盼無視掉他那具有迷惑性的聲音,冷眼看他。
“所以你為什麽來劇組?”
“你把我拉黑了。”陸隽眸子微沉,“我只能過來劇組找你。”
“……就為了這個?”顧盼覺得好笑,也真的笑出聲來,“陸總不是說過,以後想知道什麽,找簡助理就行嗎?我沒拉黑簡助理,以後你想跟我說什麽,可以透過簡助理聯系。”
陸隽下颚繃緊。
他突然上前,握住顧盼的手。
“雲山院的別墅,為什麽不收?那是給你的生日禮物。”
陸隽握的是祁骁剛剛握過的地方,很用力,像是想把她揉進自己手裏一樣。
就像顧盼突然跟他提離婚那天一樣的失控。
顧盼擰了下眉:“為什麽要收?我們都要離婚了。”
她用力掙開他的手。
“你就當那是我送給你跟沈煙的婚房吧,陸總。”
她的話像一把利刃,狠狠紮進了他的心。
陸隽本就微微發紅的眼眶,像是無法承受疼痛一般,驟然猩紅。
“我說過,我跟沈煙沒有任何關系,而且那棟別墅是我跟你的婚房。”
他俯身,捉住她雙手。
“顧盼,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
會議室的門陡然被人踹開來。
顧妄看到陸隽捉着顧盼的手不放,血液瞬間湧到腦袋,想也不想就沖過去拉下陸隽,在他臉上狠狠揍了一拳。
可惜陸隽反應太快,顧妄還沒打到,就被他利落地躲開。
祁骁臉色難看地關上會議室的門,跟在顧妄身後。
顧妄沒有繼續動手,他知道自己打不過陸隽。
陸隽從小就十項全能,高中時還參加過拳擊隊,拿過全國的散打冠軍,真要打起來,他跟祁骁加起來都打不過他。
“師妹沒事吧?”祁骁伸手,将顧盼扶了起來。
顧盼搖頭。
顧妄看過陸隽跟顧盼簽的隐婚合同,知道有祁骁這個外人在,陸隽不會說破。
顧妄擋在顧盼面前,沖陸隽冷笑:“陸總這是想搞潛規則?不要以為你投了三個億就可以為所欲為,你可以随時撤資,這個缺,我們顧家自己來頂。”
“潛規則?”陸隽看着祁骁扶在顧盼肩上的雙手,眼眸透出一絲陰冷,“我跟盼盼是領過證的合法夫妻,我需要潛規則她?”
“我來劇組看自己老婆,是在潛規則她?”
“我投那麽多錢指名她當女一,也是在潛規則她?”
顧盼猛地擡頭看他。
顧妄也有點不敢相信。
陸隽居然當着祁骁的面說破他跟顧盼之間的關系?
“什麽女一?”顧盼臉色微變。
陸隽大概是發現自己失言了,清隽的臉龐難得流露出一絲懊悔。
作者有話說:
不是很會憋嗎?怎麽突然憋不住了啊陸總
以後固定晚上十點更新
看到有人說六千萬太少了,我思考了下,的确有點少,所以改成了三個億,陸總就是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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