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其他嘉賓跟攝像師陸陸續續離開,顧盼拉起箱杆,也準備往外走,陸隽卻突然朝她伸出手。

顧盼擡頭看他。

男人金絲眼鏡內的桃花眼,明晃晃寫着兩個字。

想牽。

顧盼挑眉。

牽上瘾了是不是?

還是陸隽真的以為,這三天一起約會,就真的覺得自己是她的男朋友?

幾秒後,電梯門再次緩緩關上,顧盼眨了下眼睛,伸手要按開門鍵,陸隽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好燙。

顧盼怔愣一瞬,反應過來時,電梯門已經緊緊關上。

陸隽松開她細細的腕子,從西褲口袋裏摸出房卡,感應之後,按了頂樓的數字鍵。

電梯再次往上。

“你又想幹嘛?”顧盼松開拉杆,抱臂看他,精致的臉龐看不出情緒。

陸隽唇角微斂,卡片再次感應,按下原本的樓層。

電梯很安靜,顧盼能聽到,男人的呼吸有明顯的克制,與平時有很大差別。

顧盼剛擰起眉心,陸隽就往前朝她走近一步,他低頭注視着她,嗓音帶着壓抑的沙啞:“難受。”

“廢話,”她後退一步,表情非常無語,“你現在在發燒,當然難受。”

陸隽又逼近一步,顧盼再次後退。

“待會兒沒活動了,難受你就回房休息,”顧盼擡頭看他,順便遞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還是要我送你去醫院?”

陸隽一雙漂亮的眸子顯見地暗了暗。

他沒說話,直到她柔軟的脊背碰到電梯壁,兩人不能再更加貼近,他才拉下口罩,勉強從喉嚨裏擠出幾句幹澀的話:“盼盼,你哄哄我。”

就像以前他生病一樣。

就算敷衍一點,不用那麽溫柔也沒關系。

他垂眸看着她,喉結動了一下,克制着想将她緊擁入懷的強烈欲望,雙手撐在她身側,低聲問道:“好不好?”

距離太近,氣息滾燙。

顧盼再次愣住,眉頭倏地擰緊。

下一秒,她擡眼,狐疑地看着陸隽。

不知道是因為身體真的很難受,還是其他原因,男人額間冒着細細的汗,臉頰、耳根、脖頸也染上幾分紅。

一雙眸子特別漆黑,仿佛能燙進人的心底。

“……”

這眼神,這語氣。

顧盼掃過他越來越紅的耳根,抿了抿唇。

這狗男人不會是在跟她撒嬌吧?

陸隽這個人,骨子裏是很傲且極其強勢的,不止讓人難以接近,更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感情,寧願把自己憋死,也不會主動示弱,顧盼認識他這麽久,從來沒看過他撒嬌,或是向人低頭的樣子,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麽。

空氣突然凝結,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電梯抵達頂樓,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顧盼率先打破沉默,擡手,戳了戳他結實的胸膛:“陸總,我覺得我現在已經對你很好了,太貪心是會得不償失的。”

她的聲音柔柔的,聽不出情緒,陸隽的呼吸卻驟然發緊。

他閉了閉眼,把快要壓抑不住的洶湧情緒按了回去。

突然很懊惱,很害怕,怕一切又會回到原點。

電梯門重新關上,電梯再次緩緩往下,陸隽後退半步,咬着牙根,擠出幾句話:“那就不哄了……你別生氣。”

他垂着眼眸,轉身回到行李箱旁,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神情很淡,一副什麽事都不記挂在心上的樣子。

握着拉杆的指骨卻很用力,薄唇緊抿,腰背挺得筆直。

像是在掩飾自己的狼狽。

顧盼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陸隽是因為還在生病,身體極度不舒服,所以才變得格外脆弱嗎?

所以他幹嘛逞強呢?

病還沒好,就該乖乖待在醫院才對。

顧盼看着不停往下跳的數字,沒吭聲,陸隽也沒說話,或是再一次的得寸進尺。

安靜到讓人覺得壓抑。

電梯很快就抵達原本的樓層,陸隽拖着行李箱,乖乖的走到自己房門前,刷卡開門。

顧盼的房間在更裏頭,陸隽下意識回頭,想看一看她,猝不及防對上一雙微冷的杏眸。

“進去啊,還愣着做什麽?”顧盼的聲音淡淡的,陸隽卻莫名聽出了幾分煩躁。

心髒狠狠一顫。

昏昏沉沉的腦袋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做出行動,陸隽立刻拉着行李箱往房裏走。

房門關上,顧盼的行李箱就放在玄關處,她走到沙發上坐下,長腿交疊,懶洋洋地指揮起陸隽。

“進去衛生間換一套幹爽舒适的衣服。”

陸隽像是腦袋還沒反應過來,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

顧盼就沒看過他那麽傻的模樣。

真該錄下來,給明嬈還有蕭起他們笑一笑。

幾秒過去,陸隽還是沒動,顧盼皺了皺眉,作勢要起身,陸隽立刻放平行李箱,從裏頭拿出寬松的T恤長褲,二話不說進到衛生間。

大概是怕顧盼一聲不吭的離開,陸隽沒有關上門,而是直接伸手解開襯衫扣子跟腰帶,男人結實有力的肌肉瞬間暴露在空氣中。

不到兩分鐘,陸隽已經換好衣服。

這身衣服是真的很舒适、很居家,但是架不住他身材好,肩寬腰窄,腰身勁瘦,腹肌依舊隐隐從單薄布料裏,透出些許線條輪廓。

哪怕是從衛生間裏走出來,也像伸展臺上的模特。

顧盼掃了眼他被汗打濕的微亂黑發,繼續指揮:“拿退燒藥出來,吃完上床睡覺。”

她覺得陸隽大概是真的燒懵了,居然從頭到尾都乖乖的,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只是吃完藥之後,男人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

顧盼看出他的意圖,起身,有些粗魯地将他推到床上:“睡覺。”

陸隽身體陷入軟柔的床墊,心髒跳得飛快,就連手指,也不受控制地蜷縮了下。

他轉頭,見顧盼轉身要走,猛地拽住她的手腕。

男人的喉結滾動一下,氣息有些不穩:“你沒有要陪我?”

胸膛上下起伏,微啞的嗓音透着些暧昧的缱绻。

額前淩亂的碎發,遮擋住他精致的眉眼,只露出冷白的臉龐與走勢漂亮的下颌。

臉頰、耳根也因為發燒的關系,泛着一層暧昧的緋紅。

T恤也因為拉扯,往上卷了些,健美的腹肌與性感的人魚線展露無遺。

陸隽長得好看,身材也是真的無可挑剔,他的身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像一頭充滿野性而又溫柔的豹子,從顧盼的角度看過去,倒真是一副活色生香的誘人美景。

她微微偏開目光,好笑道:“陸大少爺,天還沒黑,少做白日夢。”

陸隽沒說話,也沒松手,只是用一雙灼熱得似能将人燙傷的黑眸,無聲地凝望着她。

透着道不清的蠱惑。

無需任何言語,就能把女人的心給勾走。

顧盼垂眸,拉開他的手,嗓音冷淡幾分:“節目助理上來前已經說了,明天得出一整天的外景,就連晚上都要錄,你要是不想昏倒,今天就好好休息,要不然我們明天只能去醫院出外景。”

顧盼說完就走了。

陸隽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心髒仿佛空了一個角落,但他實在太累了,身體也很難受,确實沒有力氣再去糾纏顧盼,摘下眼鏡放好,勉強替自己蓋好被子,便沉沉睡了過去。

大概是身體受不了他的過分逞強,發起了抗議,這一覺,陸隽直接睡到了隔天。

淩晨四多點醒來時,整個飯店還靜悄悄的。

雖然睡了很久,但是陸隽醒來之後,腦袋依舊有些昏沉,身體的疲憊感也沒有消少,不過睡着的時候,出了很多汗,燒也退了。

陸隽起身洗了個熱水澡,換上另一套黑色長袖襯衫西褲,戴好金絲眼鏡,便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他的襯衫扣子依舊系得規規整整,只露出半個性感凸起的喉結在外邊,渾身上下透着一絲不茍的嚴謹禁欲感。

很快,他搭着電梯下到五樓,來到了節目組PD的房門前。

PD被門鈴吵醒時,整個人都還是懵的,脾氣暴躁,臉色難看。PD氣沖沖地拉開房門,看清楚門口站的是誰,還來不及不破口大罵,到嘴邊的話就全被他憋了回去。

“陸總,”PD欲哭無淚,“現在才四點半……”

“四點半才好啊,”陸隽聲音不鹹不淡,“所有人都還在睡,看不到我來找你。”

“……”恍惚間,PD仿佛聞到了某種肮髒交易的味道。

陸隽擡手推了下眼鏡,低眸看他:“嗯?”

陸隽嘴唇薄,不笑的時候,看起來特別冷,疏離感本來就很足,尤其現在他還病着,過于蒼白的唇色,讓他看起來更加冷漠,PD不敢惹金主爸爸不開心,立刻将人放了進來。

“今天晚上原本的活動是什麽?”陸隽點了根煙,坐在沙發上,長腿交疊,開門見山。

PD如實回答:“渡輪游江看夜景。”

陸隽慢條斯理地抽着煙,他深深吸了一口,而又慢慢地吐出,好一會兒,才淡淡地斜PD一眼:“那有什麽好玩,還是去古鎮放孔明燈吧,顧盼一直想去。”

男人一雙漆黑瞳仁像浸了冰水似的,PD被他看得渾身一抖,人已經完全清醒:“海市周邊的古鎮是不少,但是現在臨時改行程已經來不及了,現在是暑假,肯定沒房間了。”

陸隽淡淡地笑了下:“晚點我的助理會打電話給你,你先租好小巴,到時直接按着他告訴你的信息,帶我們過去就行,我保證一樣能游江看夜景。”

PD:“……行。”

有錢就是任性,金主爸爸想去古鎮放孔明燈,博紅顏一笑,咱就去古鎮。

陸隽離開沒多久,PD就收到了簡助理的來電,聽着簡助理的呵欠聲,PD頓時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顧盼起床之後,先練一下瑜伽,之後才換了身衣服,下樓吃早餐。

就在她穿好鞋子,準備開門時,手機響了一聲。

節目組發來了任務通知。

【請在九點前吃完早餐,帶着行李到一樓大廳集合,展開今天的浪漫約會之旅】

還要收拾行李?

顧盼挑了下眉,收起手機,又換回拖鞋,回到屋裏收拾行李,收拾到一半,客房門鈴被人按響。

她趿拉着拖鞋走到門口開門,看到推着餐車的服務員,微微一怔:“我沒有叫客房服務。”

服務員微笑,很禮貌地說:“您好,這是我們酒店專門為您準備的早餐,希望您用餐愉快。”

顧盼不用問,也知道是誰吩咐的,她沒有為難服務員,側開身子,讓對方将餐車推進房裏。

上菜的過程中,服務員時不時拿眼角餘光打量顧盼,顧盼敏銳地察覺到了,剛覺得奇怪,陸隽就走了進來。

顧盼看他一眼,大概是充份休息的關系,陸隽的氣色明顯比昨天好上不少,她輕聲問道:“是你叫的早餐嗎?”

陸隽點頭:“剛才沈絡下樓吃早餐時,又遇到了私生飯,別下樓了。”

顧盼沒說話,服務員上好菜,便推着餐車往外走,就在服務員即将越過兩人時,陸隽突然伸手,按住了對方的肩膀。

陸隽狹長的桃花眼微眯,眸色冰冷:“你的制服為什麽沒有別名牌?”

俊美的臉龐漸漸爬上一層寒霜,氣勢強盛可怕。

幾乎是陸隽一開口,對方便用力揮開陸隽的手,推着餐車往門口沖。

顧盼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陸隽已經沖上前,勒住對方的脖子,往後一拉,長腿一掃,轉瞬間對方的雙手就被他反制于背。

陸隽的身手太快也太好,那人根本還來不及掙紮,就被狠狠按在地上。

動靜太大,住在顧盼對面的祁骁,幾乎是一聽到聲響就拉開房門,看清楚情況之後,祁骁立刻上前幫忙陸隽壓制:“怎麽回事?”

陸隽的臉色很難看,扭頭對顧盼說:“打客房服務電話,叫人上來。”

顧盼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但是人很冷靜,很快就報上陸隽的名字,把飯店經理叫了上來。

陸隽的名字很好用,陳經理不到三分鐘就過來了,看清楚是怎麽回事之後,陳經理的臉色也很難看,以為飯店混進了不法之徒,然而一問之下,才發現這名服務員的确是華悅的員工沒錯。

“那陸隽問他為什麽沒有別名牌時,他為何不解釋,還要逃跑?”顧盼眉頭緊皺。

陳經理說:“剛才問他,他說上樓時才發現名牌掉了,原本想送完餐就回去重別,沒想到遇到了陸總,他知道陸總很嚴格,擔心陸總一怒之下開除他,才會一時胡塗。”

這個理由很牽強,別說陸隽,顧盼都不相信,但是對方的确沒有對她做什麽,人還因為被陸隽摔了一下,半邊臉都腫了。

顧盼雖然直覺那名服務員有問題,但是于情于理,看起來都像是陸隽太大驚小怪。

陳經理再三跟陸隽保證,之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才急匆匆地下樓善後。

那名服務員雖然已經被帶走了,但是陸隽的臉色依舊非常難看,甚至牢牢握着顧盼的手。

顧盼說:“不是你問題,你別自責。”

陸隽一聲不吭。

顧盼拉開他的手,準備繼續整理行李,陸隽突然上前,拽住她的手臂,顧盼轉身看他,驀然對上一雙微紅的眼眸。

顧盼睫毛翕動兩下,還來不及說什麽,就聽到陸隽低聲說:“對不起。”

她怔住。

“我不應該自做主張替你叫客房服務的。”

男人的臉色依舊冷淡,要不是鏡片後的那雙眼微微發紅,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顧盼安靜片刻,才輕聲說:“我說了不是你的問題。”

陸隽抿緊唇。

顧盼再次拉開他的手,轉身去收拾行李。

盡管那名服務員證實是飯店的正式員工,但是陸隽不放心,又重新讓人送了早餐上來。

因為沈絡跟顧盼都出了點意外,之後的活動,節目組越發小心翼翼,原本是要讓四組嘉賓自由活動的約會行程,也改成了乘搭熱氣球。

熱氣球一次就只能坐三個人,兩個嘉賓加一個攝像師剛好,不用擔心再遇到什麽私生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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