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大夢初醒誰先覺
“姑娘,姑娘,二姑娘今兒個回來了呢。”這日剛用罷早膳,黛玉便見那紫鵑捧着手中尚未完成的活計,匆匆走了進來,雙眼紅紅了,竟顯然是哭過了的樣子。黛玉聞言,因道:“二姐姐今兒三朝回門,自然是要回來的,你又哭個什麽?”心中卻是哀哀一嘆,暗道:“只怕自己将來嫁了出去,卻是連門都不要回的。”
紫鵑聞言,因抹了抹眼角的淚水,道:“二姑爺卻是沒跟着回來的,非但如此,二姑娘今兒個回門卻是消瘦了許多,且手臂上青青紫紫的,竟都是被二姑爺打的痕跡,奴婢在一旁瞧着,卻是極難過的。”黛玉聞言,因想了想,遂道:“既如此,便陪我過去瞧瞧二姐姐罷,說不得安慰她兩句,我如今也是寄人籬下,卻是幫不上什麽忙的。”
紫鵑聞言,知道自己觸及黛玉的心事,遂也不再多話,只重新為黛玉梳了妝,換上一身淡粉色的衣裙,随後便伴着黛玉往迎春之前所住的紫菱洲去了。
如今已是入秋,天氣亦漸漸寒冷了起來,紫菱洲如今一池的荷花亦成了滿塘的枯枝敗葉,再不見一絲兒的生機。正巧這時碰到湘雲亦去探望迎春。湘雲如今已經定親,然而卻依舊不改爽朗大氣的個性,因見到那滿塘敗藕,因對那管花草的婆子道:“這滿池子的枯枝敗葉,看了都覺得紮眼,為何不叫人拔了去?”
黛玉聽了,因淡淡一笑道:“我最不喜歡李義山的詩,但其中有一句‘留得殘荷聽雨聲’我卻愛極,偏你又要拔了它們去!”湘雲聽了,因道:“果然好句!如此竟還是留着它們的好!”因而又不讓那婆子拔了。
那婆子姓夏,也是極精明的一個管事婆子,便是林之孝家的、周瑞家的見了她亦給她三分面子,如今聽了黛玉這話,自然知道黛玉是在為她圓話,心中感激,遂面帶微笑地深深地看了黛玉一眼。黛玉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麽,只與湘雲一道去看迎春去了。
進了迎春的屋子,卻見迎春發髻松松的,雙眼紅腫,略顯單薄的衣衫隐隐地露出一截粉臂,上面明顯有着幾道深淺不一的傷口,而迎春的陪嫁丫鬟繡橘亦在一旁哽咽着勸慰迎春。黛玉見了,亦不禁覺得傷心,快步走到迎春面前,落下淚來,道:“二姐姐……”迎春見了,因再也忍不住,緊緊地抱住黛玉大哭出聲,道:“林妹妹,我好苦呀……”
湘雲眼尖,亦早就見了迎春手臂上的傷痕,因大怒道:“二姐姐,這就是那孫紹祖打你留下的傷痕麽?真是太可惡,欺負一個弱女子,算得什麽男人!”繡橘在一旁聽了,因哭道:“雲姑娘,林姑娘,你們還來看看我們姑娘,還算是好的。只那寶二爺,三姑娘,四姑娘竟是見也沒見着的。适才二太太來過,見了姑娘這滿身的傷痕,卻是什麽安慰的話都沒有,竟是叫姑娘忍着,連老太太都沒說一句話,只是說出嫁從夫,也只是我們姑娘的命罷了。更別提為我們姑娘出氣了!”
黛玉聞言,卻是一愣,因道:“外祖母雖說平日裏并不是很厚待二姐姐,卻也是疼愛的,聽紫鵑說當初二姐姐的親事老太太也是極力反對過的,如何二姐姐受了委屈,卻是一句話也不說的?”湘雲聽了黛玉的話,亦是贊同,并不是很信繡橘的話。
迎春聽了,又哭道:“那孫紹祖原是忠順王的手下,我們府裏上次因為寶玉私助忠順王府的戲子琪官出逃的事,已經是得罪了忠順王爺,如今又怎麽肯為了我去得罪孫紹祖呢?罷了,終究是我的命罷了,如今我只恨不能早些兒死了,也強似被孫紹祖那豺狼日夜欺淩!”黛玉湘雲聽了,亦只覺得心中一寒,沒想到為了賈家,為了寶玉,賈母竟是這般犧牲了迎春。
正在這時,只見湘雲的貼身丫鬟翠縷匆匆而來,口中道:“姑娘,姑娘,不好了!”湘雲見了,有些不悅道:“你個毛躁的丫頭,沒見二姐姐正傷心着麽,還來添亂。”翠縷聽了,卻是急道:“姑娘,我是為你好,适才二老爺過來跟老太太說話,我在旁邊聽見說那衛家的公子得了重病,怕是不行了,衛家要趕緊将姑娘娶去沖喜。二老爺過來接姑娘回府準備親事,老太太聽說,亦已經同意了!”
湘雲聽了,不覺大驚,因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他們怎麽能如此待我!”言罷,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怎麽也起不來了。翠縷見狀,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好一會兒,湘雲方有些呆呆地滴下淚來,因看了黛玉一眼,道:“林姐姐,看來二姐姐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了,林姐姐你也要當心了,這府中之人當真是沒有一絲兒真心真情的!”言罷,便自由翠縷扶着腳步蹒跚地走了出去。
黛玉聽了湘雲的話後,只覺得心中被冰水澆了個透心涼,亦再無心思在迎春這邊待下去了,因此只對迎春說了句:“二姐姐還是多多珍重的好。”之後,便自滿腹心事地回了潇湘館。
望着窗前的萬竿翠竹,黛玉第一次覺得這幽靜的潇湘館竟是這般的蕭條。素手放下湘簾,黛玉再無心用晚膳,便自去床上安歇了,紫鵑知道黛玉被迎春和湘雲兩人的遭遇給打擊到了,也不敢深勸,因此竟也不去管黛玉了。
未過半盞茶的功夫,黛玉便自緩緩入了夢鄉。忽而,她只覺得眼前一陣恍惚,竟自飄飄悠悠地來到一處開滿了各種奇花異草的仙境,黛玉順着那花徑前行,便見一條清澈見底的白水河出現在眼前,河邊還有一塊一人高的巨石,上書“三生石”三字。黛玉心中暗思道:“常聽人說幽冥地府,黃泉之路上有一塊三生石,莫非我竟是已然死了麽?可這裏充溢着一股仙靈之氣,無論怎麽看亦不像是那陰暗的幽冥地府啊。”
正自思量間,卻見前面有兩位仙風道骨的老者在那裏一邊下棋一邊說話。其中一位身着黃色道袍的老者道:“太白,你說這绛珠仙子的生魂如何會到了這靈河岸邊呢?”而那被喚作“太白”的身着白色道袍的老者道:“老君,這件事你應該知道得比我清楚才是,許是冥冥之中,绛珠仙子有所了悟,而這靈河岸邊亦是她的靈根所在,所以才會被牽引至此罷。”
Advertisement
黛玉聽到他們說到“绛珠”二字,只覺得心中有一股莫名的熟悉之感,再看看四周景致,竟都似曾相識一般,何等眼熟!又聽那二人互稱“太白”、“老君”,黛玉心中不覺暗自思量道:“那二位老者莫不是太上老君與太白金星麽?此處莫不是九霄之上?”
黛玉的猜測的确沒錯,那兩位老者的确是太上老君與太白金星,只因他們二人怕黛玉錯悟恩德,所以才特意将黛玉的生魂指引至此,只因黛玉在天界的身份與衆不同,她并不僅僅是由一株绛珠草修成的仙女,她的本元乃是當初引起三界之争的至寶“天罡珠”,只不過此事極為隐秘,因此除了幾位上古大神之外并無一人知曉。
而绛珠仙子當初下凡報那神瑛侍者的灌溉之恩時,玉帝亦是十分擔憂,生怕绛珠仙子為凡間聲色貨利所迷,堕入紅塵,那樣一來只怕人間難免一場浩劫。不過因為绛珠仙子定力還算是很強的,因此玉帝才聽了女娲娘娘之言,放绛珠仙子下凡間去了。但是玉帝到底還是有些擔心,因掐指一算,知道绛珠仙子下凡間後定是會有一番作為的,因此便亦命幾位神仙下凡相助绛珠仙子。
哪知警幻仙子一時誤筆,竟将绛珠仙子錯歸薄命之司,因而太上老君與太白金星這才引绛珠仙子的生魂前來,以稍稍警誡一番,若是能有所悟,那麽事情便會容易得多了,因為绛珠仙子天生具有掙脫命格桎喾的能力。
黛玉聽到太上老君與太白金星的話,心中頓生疑窦,她隐隐覺得這绛珠指的就是自己,于是便欲上前詢問究竟,卻哪知太上老君與那太白金星竟自消失不見了,只從空間飄飄悠悠地傳來一句話:“绛珠仙子,你下凡歷劫,以淚還恩,莫要錯悟恩德,無端端枉送了性命,須知以淚還恩非是以命還情,切記,切記!”
黛玉聽了這話,只覺得有如醍醐灌頂,神智頓時一片清明,而正在這時,她只覺腳下一空,竟似跌落雲端一般,登時“啊”的一聲尖叫醒轉。紫鵑聽到黛玉的叫聲,急忙跑了過來,問黛玉道:“姑娘,你怎麽了,可是給魇住了?”黛玉清醒過來,因淡淡一笑道:“沒什麽,不過是做了一個夢罷了。”
于是便自起身走到書案旁,提筆寫下:“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朱樓同一夢,可笑世人癡!”
作者有話說:
新文初開,請多多支持!
!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