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宵風雨倏然至
一曲方罷,便見竹林旁的假山後轉出一個人來,口中卻是笑道:“早知潇湘妃子琴技驚人,今日一聞,果然如是。當真可謂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了’。”黛玉聞言,擡頭一看,卻原來是妙玉。
黛玉見了,因而婉然一笑,道:“妙仙子過譽了。倒是妙仙子你這個檻外之人素來不輕易出那栊翠庵,今日怎麽有雅興到我俗世中人這邊一坐?”妙玉笑道:“我來此,自然是有事相告。”
言罷,妙玉便自開口道:“不知道潇湘妃子可知自己近日劫數将至?”原來這日妙玉坐禪之時心中頗不寧靜,遂起身占了一課,知道黛玉以淚還恩,劫數将至,又知黛玉素來與寶玉親厚,而她與黛玉互相引為知己,心中自然擔憂,故而前來提醒一番,所以方有此等言語。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也許自我雙親相繼去世之時,我的劫數便已經開始了。”聽到妙玉如此說法,黛玉沉默了半晌,方自幽幽開口道。
妙玉見黛玉眉間依舊凝結着幾許清愁,但言語之中卻是較之前放開了許多,便也就放了心,因笑道:“倒是我白白擔心了一場,你适才的一曲《秋窗風雨夕》雖然悲切,但琴音間卻潇灑自若,想來你已經放開了許多。”黛玉道:“勞你記挂了,這兩日我時常在想,我如今已經身無挂礙,或者如你一般,青燈古佛一生,倒也落得清淨自在。”
妙玉聽說,卻道:“你身已淨,心卻未靜,佛門不會是你的歸宿。”黛玉道:“那你又如何?你自言檻外之人,卻心系紅塵,佛門又豈會是你的歸處?”妙玉聞言,只嘆了一聲,道:“到底還是你懂我,不過,我亦在等我的劫數,佛門不過我是暫且托身之處罷了。”言罷,妙玉亦不稍作停留,便徑自離開了。
這時,紫鵑走了過來,道:“這妙師傅也真怪,說來便來,說走便走,也忒清高了些。”黛玉聞言,卻是不答,只對紫鵑道:“罷了,我也累了,你将琴收起來罷。”言罷,亦自起身往房中去了。
如此又過了段時日,寶玉因為那日黛玉的問話,心中不是滋味,故而一直沒來潇湘館,黛玉也樂得清淨些日子,身體亦好了許多。雪雁見了,不覺奇道:“說來也怪,但凡寶二爺不來姑娘這潇湘館,姑娘身體便一日好似一日,便是連眼淚亦不曾掉過。”紫鵑聞言,卻是若有所思,好半晌方道:“你這小蹄子竟胡說,想來是姑娘這幾日心中爽快,方才如此罷了。”
雪雁知道紫鵑對寶玉有私情,因而每每寶玉來潇湘館,她都将衆人攆出房間,只讓寶玉與黛玉兩人獨自相處,因此聽了紫鵑這話,卻也并不回嘴,只一心一意侍候黛玉。
這時,賈母忽然命鴛鴦将黛玉叫到榮禧堂,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黛玉聞言,心中隐隐約約有些不安,便命紫鵑給她簡單妝扮了,便往榮禧堂而去。黛玉到得那裏時,只見賈母、邢王二夫人、李纨鳳姐并衆姐妹皆已在了那裏,只獨不見寶玉和寶釵二人。黛玉見狀,心下狐疑,卻也不動聲色,只上前給賈母請了安,道:“外祖母安好。”
黛玉将請過安,賈母便把黛玉一把摟入懷中,細細打量了一番,方笑道:“玉兒愈發出落得好了,便是氣色亦較之前好了許久,想來那人參養榮丸也是有些功效的。”黛玉聞言,只點頭稱是,而後,因又問賈母道:“外祖母,只不知您叫玉兒來卻是有什麽事?”
賈母看了王夫人一眼,只聽王夫人笑道:“是這樣的,大姑娘。馬上就是中秋佳節,這今年的中秋佳節原也是當今皇上二十三歲的壽誕,按照皇室中做三不做四的規矩,再加上太後的意思卻是要大辦的。宮中元妃娘娘也趁此機會求了恩典,讓衆姐妹随着進宮去聚一聚的,也是想念親人的意思。大姑娘如今已經是出了孝的,所以想着讓大姑娘也進宮去見識見識。”
黛玉聞言,心中便自明白賈母和王夫人的意思為何了,說不傷心自然是騙人的,不過好在黛玉早有準備,因而只裝作不知道,淡淡一笑道:“如此黛玉就謝過娘娘還有外祖母和舅母的好意了,只不知此次進宮,黛玉卻是要準備些什麽,方不致丢了娘娘的臉面呢?”
黛玉此言一出,卻是讓衆人吃了一驚,原以為以黛玉的性格勢必是不願進宮去的,倒不想她竟滿口便答應了下來。賈母心中雖說奇怪,但也舒了口氣,王夫人待要說些什麽,卻被賈母一句話給堵住了,只聽賈母道:“玉兒便無需操心這些了,只到時候好生妝扮一下自己便行了。”言罷,又道:“好了,我也知你的病方好些,受不得累,你先去歇着罷。”
黛玉聞言,自答應了一聲,便攜着紫鵑離開了榮禧堂。
回到了潇湘館,紫鵑卻是難以抑制的興奮,因見黛玉一副郁郁不樂的模樣,因而奇怪道:“姑娘,能夠進宮去是多大的體面呀,怎麽反倒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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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知道,自己自來賈府後,雖說對待紫鵑比對從小陪自己一起長大的雪雁還親厚些,但到底紫鵑是這賈府中的人,終究是難以與自己貼心的,因而聽紫鵑如此說,只是輕嘆了一聲,道:“我沒有不高興,只是想着進宮之後,這規矩勢必要比這府中更多得多。”言罷,也不去管紫鵑如此反應,便自解了套在外面的小夾襖,卧在床上繼續看還未曾看完的書。
這時雪雁走了進來,見黛玉正卧在床上看書,便過來去黛玉勸道:“姑娘,老爺在時常自教導姑娘不要卧在床上看書,這樣對眼睛不好,原以為這些年姑娘到底改了一些,卻沒想到姑娘還是老毛病又犯了。”言罷,便自奪過黛玉手中的書放回書桌上,道:“姑娘若要看書,只坐在椅子上看,便是看到天擦黑我也不管。”
黛玉見雪雁如此,只淡淡一笑,道:“是,我以後再不如此就是了。”紫鵑見天色不早,而自己在屋子裏也沒什麽事幹,便自喚春纖去廚房叫傳黛玉的晚膳,自己則坐在黛玉床邊做起針線來。
春纖原不過是潇湘館中澆花喂鳥雀的一個小丫鬟,比不得紫鵑雪雁貼身侍候黛玉,因此紫鵑如此吩咐她,她自然是放下手中的活計立馬飛奔了去。不過好在她夠伶俐,而且也沒有什麽私心,因此黛玉倒也是極喜歡她,雖然是一個三等丫鬟,黛玉卻是給了她二等丫鬟的例錢。
潇湘館離那園子中的廚房倒也不是很遠,沒多會兒春纖便回來了。春纖回來後,因皺着眉頭對黛玉道:“姑娘,今兒我給姑娘去傳晚膳,那管廚房的柳嫂子見到我,卻是很奇怪呢。”
黛玉尚未開言,雪雁卻率先問道:“怎麽?她竟是刁難你了不成?”雪雁素來知道那管廚房的柳家的是個眼高手低,看菜下碟兒的人,之前迎春跟前的司棋因想吃個炖雞蛋,偏她見迎春在賈母跟前不怎麽受寵,便謊說雞蛋沒有了,不肯給做,後來還是司棋領着小丫頭蓮花兒去大鬧了一通方才罷了。而黛玉雖說賈母自來寵愛,但畢竟寄人籬下,因為用膳的事兒也吃過柳家的不少閑氣,所以才會有雪雁如此一說。
春纖聞言,卻是擺了擺手,道:“那倒是沒有,不但沒有,還百般獻殷勤兒,不過一個蘆蒿兒,還問我是雞炒肉炒,我說姑娘素來飲食清淡,只清炒一下就成。她竟然自掌了一個嘴巴子,還罵自己是蠢婦。”
紫鵑聽了,只道:“想來是老太太警告過她,她自然是不敢得罪了姑娘去的。”雪雁聽了,卻是不這麽認為。而黛玉聞言,隐隐覺得這府中風雨來襲了。偏這時,那架上的鹦哥忽而開口道:“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衆人聽那鹦哥忽然冒出這麽一句話,心中訝異,黛玉卻是一驚。豈知那鹦哥話音才落,屋子外面忽然烏雲密布,頓時便下起了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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