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樓玉交心解烏龍
自那日玉晚樓在玉樓與黛玉遇見了之後,玉晚樓每每得了空閑,都會帶上許多東西去玉竹山莊看望黛玉,雖然黛玉一般都不這麽收,卻也使兩人的關系漸漸的也變得親近起來。倒不是因為黛玉貪圖禮物,只是因為玉晚樓從不強迫她做她不願意的事情,而且還很關心自己的身體,有時就連王嬷嬷雪雁她們想不到的事情,玉晚樓都會想到。再加上黛玉對玉晚樓本身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故而慢慢的也不再排斥玉晚樓,反倒把玉晚樓當做真心的大哥哥待。
不過玉晚樓卻是沒發現這一點,只當黛玉漸漸的接受了自己,若是他知道黛玉自始至終都只把他當作大哥哥,估計非得抓狂不可。
這日,玉晚樓下朝之後,因并無什麽要緊的事情,便跟太後說了一聲,徑自往玉竹山莊來找黛玉了。彼時黛玉正在房中看書,見到玉晚樓來了,忙自起身迎接。玉晚樓見狀,忙止住道:“這北方的早春,天氣還是很冷的,玉兒師妹你身子單薄,還是在屋子裏罷,沒得吹了風,又犯咳嗽,倒是師兄我來得不對了。”
黛玉聽了,因笑道:“我哪裏就有那麽嬌弱了,當初離開榮國府之前,曾因緣際會,得潭柘寺的無色禪師相贈一枚百花丹,自服了那丹藥之後,昔日的弱症倒也斷了根,再也沒有犯過咳嗽了。”
玉晚樓聽了,因笑道:“倒不曾想玉兒師妹你還有此等機緣,那潭柘寺的無色禪師是出了名的脾氣古怪,我也曾找他求過卦簽,他雖然幫我求了,只卻不肯為我解簽,說是什麽天機不可洩漏。”
“哦?師兄可還記得那卦簽的內容?”若是別人算的卦,黛玉才不會放在心上,只無色禪師算卦必定是有什麽玄機在的,所以黛玉才會這麽好奇。而且無色禪師不是一般人,據說他原是活佛轉世,六歲便在杭州普濟寺拜當時有名的枯榮大師為師,二十歲便成了德高望重的高僧,更曾奉太祖之命前往天竺取經,一去十三年,回來後已經是年逾不惑的中年人了,又在天翎皇朝四處講經說法,教化萬民,到如今無色禪師已經是超過百歲之齡,更有傳言他如今只差一步便要肉身成佛了。
玉晚樓聽了,因笑道:“沒想到玉兒師妹你對這個會這麽感興趣,可我偏不告訴你。”話雖如此說,但玉晚樓還是禁不住黛玉的懇求,終于還是說了出來,道:“具體的我也記不太清了,只是好像那卦文是這麽說的。”說着,便一字一句的念了出來:“前世龍神,今生天子,鮮血化碧,淚凝绛珠,冰心若失,三生難續。”
黛玉聽到“绛珠”二字,不由得心念一動,想到重陽節那日,無色禪師對自己說的谒語,不由得臉色微變。“玉兒師妹,你怎麽了?”玉晚樓見黛玉臉色不好,以為是受了寒,忙問道:“可是被風吹着了,都怪師兄,不該讓你一直站在風口上。”
黛玉聽了,因擺了擺手,道:“師兄,我沒事,只是我有一件事想同你說。”“什麽事啊?”玉晚樓因見黛玉臉色肅然,只當是黛玉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想要拒絕自己,不由得緊張起來,心中開始盤算着該如何讓黛玉接受自己的情意才好。
“其實當日裏我離開賈府,無色禪師贈我百花丹時,亦曾經贈我一闕谒語,與無色禪師給你蔔的卦文有相似之處。”黛玉并沒有發覺玉晚樓的緊張,只是這樣自顧自的說着。
只玉晚樓聽到黛玉并不是要拒絕自己,一顆心登時歸回了原處,因問道:“什麽谒語,念來聽聽。”黛玉點了點頭,一字一句的誦道:“靈河岸邊,三生石畔,绛珠仙草,以淚還恩。淚盡涅磐,鳳凰浴火,情環三生,終定天下!”
“绛珠?”玉晚樓聽完黛玉所誦的谒語,忽然出聲。“怎麽了?”黛玉見玉晚樓有些驚訝又似乎有些欣喜的模樣,有些不解。“我的卦文和師妹你的谒語中都提到了绛珠、淚、還有三生的字樣。”
黛玉聽了,細細品度一番,因輕聲道:“确實如此,只是……”“只是什麽?”玉晚樓見黛玉雙眉間凝結着一股憂慮,因開口問道。“只是最後一句‘情環三生,終定天下’……”
玉晚樓聽黛玉言及此處,便明白了黛玉的顧慮了,因笑道:“若說別人,我或許會擔心,只是你們林家人,我卻不會擔心的。”“哦?這是為什麽?”黛玉很好奇,作為一個皇帝,應該不會有什麽特別放心的罷,不然也不會自稱為“孤家寡人”了。
玉晚樓笑道:“當時建立天翎皇朝,若非是你林家祖上讓位,這皇位哪裏就能輪到我們姓玉的來坐了?還有當初先帝登基,若非是你父親出山相助,怕是如今這天下已經狼煙四起了罷?也許你不知道,當年先皇剛剛登基,義忠老親王曾經發動過一次政變,當時的太後,也就是我的皇祖母也在那次政變中被殺了,最後還是你父親棋高一招,調了五千精兵包圍了義忠親王府,這才平了叛亂,不然到如今,我怕是早已經化作一堆齑粉了。”
其實這些玉晚樓一開始也并不知道,畢竟當年政變的時候他也才一歲都不到,又哪裏記得那種事,還是後來他調閱了當年太祖皇帝并先帝的手卷,這才知道了一切。又想起林如海為江南鹽政憂勞而逝,留下黛玉孤零零的一個人,不由得更是心疼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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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玉晚樓不知道的是,他今日裏說的這番話卻讓黛玉對他的印象稍微的改觀了,只因黛玉原以為玉晚樓生來便是皇子,後來又當了太子,又到如今的皇上,肯定是從小含着金湯匙,萬人愛萬人寵,哪裏知道普通人的疾苦,卻沒想到他竟然從出生時便經歷了生死之劫的考驗。又想到那皇宮之中,除了太後,也許真沒有什麽人是真心對他的人,念及此,黛玉不覺開始心疼起玉晚樓來。
“好了,不說這個了。”玉晚樓怕黛玉引傷自憐,便岔開話題道:“前日我聽雪雁說玉兒師妹你頗會下棋,我這裏有一個棋局,我解了好一段日子,就是解不開,不知道玉兒師妹能否指教。”
黛玉聽說,不覺也大感興趣,自從離了賈府,黛玉便鮮少下棋了,所以閑來無事,也只能彈彈琴,作作詩,竟愈發的想念起在賈府時與迎春在棋盤上對弈的日子。不過聽說迎春嫁得并不好,黛玉雖想幫忙,但又怕暴露了身邊,惹來賈府的人,竟打破了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日子,因此只能讓林忠他們想辦法暗中照應些,也算是盡了昔日的姐妹情份了。
正在黛玉想着的時候,玉晚樓已經把棋局擺好了。黛玉看時,卻是那日晨靈雲谷中時,二師兄諸葛瑾瑜擺弄的那個,因淡淡一笑,仍舊拈起一粒白子輕輕落在九行十二列的位置。玉晚樓一看,果然整個棋局豁然開朗起來,不再是錯綜複雜,思緒紛亂,當即向黛玉打了一恭,道:“玉兒師妹,為兄受教了。”
黛玉忙自還了一禮,又問玉晚樓道:“師兄,這個棋局是不是二師兄給你的?”“二師兄?”玉晚樓有些驚訝。黛玉解釋道:“就是諸葛瑾瑜,我拜在天通道長門下為徒,因此稱諸葛瑾瑜為二師兄。”
玉晚樓道:“原來如此,此局正是他給我的。”言罷,又嘆道:“當時我去靈雲谷請他出山相助,他便提出要我破解此局,只可惜我不似玉兒師妹你這般靈慧,解了數月,依舊是茫然無緒。”
“我想二師兄不肯出山,可能跟大師兄有些關系。”黛玉思索了半晌,因淡淡的道。“大師兄?”玉晚樓有些驚訝。“大師兄有志匡扶社稷,但又不屑科考取仕,因此便結交了北靜王,由他向師兄引薦,只師兄你卻只派了大師兄任了洑水縣衙的一個小小縣令。”黛玉因笑着解釋道。
“原來如此。”玉晚樓恍然大悟道:“想來他是誤會了,溶弟性子冷淡得很,最看不起這種托關系走門路的行徑,而他自己也不喜理會朝中之事,所以那日他找我說時,只說有個人想當官,并沒有說是誰,我以為是溶弟的遠親,便派了個閑職。”
黛玉聽了這話,才知道是鬧了一個烏龍,不由得也笑了起來。玉晚樓見了,只覺得一陣恍惚,竟看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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