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冷酷偏執攝政王(十六)海神要回家……

賀恒醒來的候感覺肩膀後頸那一塊兒酸得厲害, 就好像是得了風濕頸椎病。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揉』了『揉』僵硬的後頸,緊接着映入眼簾的便是由橫木拼接而成的吊頂,上面還蓋有一層薄薄的茅草, 『潮』濕的空氣中可以聞到海風腥鹹的氣味, 兩側的牆壁都生出了些黴點。

而身下的觸感柔軟且『毛』糙, 賀恒伸手『摸』了一把身下的褥子, 似乎有人替他在石床上墊了根毯子, 否則他躺在這石床上能硌死。

僵硬地轉了轉脖子之後,先甲板上火光映天、兵荒馬『亂』的場景再次清晰了起來, 海水嗆入口鼻的那股窒息感也依舊歷歷在目, 想到這, 賀恒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伸出手掌在自己面揮了好幾下,又使勁掐了把自己的臉。

直到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覺, 他這才切地感受到原來自己還活着。

待回過神來之後,賀恒感到胸口有些涼飕飕的, 他下意識地低頭望,只見自己并沒有穿上衣, 而胸口處則被人用層層白紗纏了起來。

那道傷口的位置看起來就在心髒旁一寸的位置, 再想起自己在洶湧浪『潮』中的劫後餘生,他不由得發出一聲感嘆,

“這都能活?”

莫非他就是氣運之子?

就在這, 腦內傳來一聲虛弱的電子音, 聽起來仿佛有些電量不足,

【我......】

【我救的......】

不知為何,996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一夜之間蒼了十歲,

【不然你以為你胸口中了一箭, 然後還被卷進了海裏,哪裏還有生還的可能『性』?】

“啊,這......謝謝你,”

賀恒躊躇了片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後鄭重道:

“你是好人。”

“不過你這聲音怎麽回事?被海水泡壞,漏電了?”

【......】

【你掉到海裏之後主角受的黑值一路飙升,你是死了,我怕他黑值爆炸,直接把所有位面小世界都炸毀,那到候我得和你一起完蛋。】

【所以我救了你。】

【但擅自改變宿主命運屬于違反規定,然後我就受到了間管局的懲罰......】

“那你還好嗎?還挺得住嗎?” 聽着對方這虛弱的聲音,賀恒的有點擔心它提報廢。

996:【還......還行,等你成功完成這世界的任務之後,我應該也恢複得差不多了。】

一聽996談到任務,賀恒頓眉峰微蹙,腦海裏又浮現出溫良瑜當趴在甲板上那副絕望的面容。

也不知道小皇帝現在怎麽樣了?

到候是找不到自己了說不定會傷心難過。

他的阿瑜這麽喜歡哭,萬一自己在這裏耽擱久了一直不回,然後小皇帝就一直哭一直哭,到候直接把皇宮淹了那可怎麽辦?

想到這,賀恒攥緊了掌心,

他得趕緊回才行。

下一秒,賀恒立即從石床上起身四處搜尋了起來,他這才發現他呆着的這房間似乎格外寬敞。

而房間一側還擺放着香壇與供品,以及充滿異域特『色』的圖騰挂壁。

或許這裏不應該被稱為“房間”,而是“神殿”才對。

正當他到香壇準備仔細研究一下候,

身後忽然傳來“哐當!”一聲巨響,

賀恒回眸望,只見一漁夫模樣的少年不知何了進來,手中原端着的托盤散落了一地。

阿明之所以被派來觀察賀恒的狀況是為當地的百姓都十分忌憚神明,他們認為貿然接近神明是大不敬的行為,會此觸怒海神而獲得懲罰,全村上下只有阿明一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所以他們最終決定派他過。

阿明對此倒是并無異議,就是會在心中嘲弄幾句那幫封建『迷』信的。

這好歹是一條人命啊,雖然對方受了很重的傷,就算華佗再世也難救,但這麽眼睜睜地看着一人死在自己面,于心何忍吶。

可就在這一刻,他親眼見證着應該昏『迷』不醒的男人此正明晃晃地站在殿堂中央,手中還捏着一蘋果。

阿明頓被吓得瞪大了眼睛,嘴裏幾乎可以塞下一雞蛋,

就在這短短的一秒,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遭受到了重創,十六年來建立的信仰瞬間崩于一旦。

這人怎麽就有自愈的事?

還能“垂死病驚坐起”的?

不對......他,

他是人嗎?

抱着這驚悚的念頭,阿明轉身正欲拔腿就跑。

“等一下!”

卻被賀恒一把子叫出。

一聽對方講的是人,哦,不,是京城那裏的官,阿明邁出的腳步一滞,

正當他狐疑地打量起對方究竟是不是人之際,

卻見賀恒『摸』了『摸』自己赤膊的上身道:

“能幫拿件衣服來嗎?”

阿明:“......”

醒來一件事就是問人找衣服穿,應該是人沒錯了。

于是阿明跑回家偷了件他爹的衣服,又将他們的“海神大人”蘇醒了的消息告訴了村裏的萬事通——何繡生之後便跑回了神殿。

阿明偶爾會跑幾趟商船,此學了點官,雖然和賀恒交流起來有些費勁,但還是勉強能聽懂對方的,只不過村裏面的一輩就不好說了,他們當中大多數從出生到死都沒出過這小島,不僅不識字也完全沒聽過官。

最後阿明賀恒提了一由衷的建議,那就是待會兒那些村民還有薩滿過來的候千萬不和他們說官,接着講他在沙灘上裝神弄鬼的鳥語就好了。

這村子思想極為落後,一旦被人發現了他不是海神,而是流落至此地的京官,抱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想法,這裏的人很有可能會把他再次丢掉海裏。

聞言,賀恒先是謝過了阿明,但緊接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撓了撓頭,

阿明說的“鳥語”指的是什麽啊?

然而還未等他清思緒,門外便傳來了“咚!咚!咚!”的陣陣腳步聲,

下一秒,

他便透過窗戶望見手柱拐杖的薩滿頭帶着大半村子的人停在了神殿之外,而這窗戶就是當地的村民特意建造出來與他交流溝通的。

在親眼見證賀恒确實已經從昏『迷』中醒來,并且還能跑能跳,

所有人立即跪地呼,

“俺不能死!”

而薩滿頭是把拄杖扔到了一邊,激動得熱淚盈眶,轉頭對四周的人說:“這就是海神大人的神跡啊!”

“俺不能死!”

賀恒當即被吓得後退了兩步:“......”

這都是在做什麽?

自己也沒他們死啊?

996虛弱的電子音再次響起,

【咳,咳,你當在沙灘上意識不清的候喊了一句“don‘t call the ambulance 。”】

【“俺不能死”應該就是“ambulance”的意思。】

【他們估計是把這當成了神明的祝福語】

這一瞬,賀恒恍然頓悟,原來阿明所說的鳥語就是這啊。

他當即心靈神會地配合了起來,想着随便說兩句英語接着裝神弄鬼。

正當賀恒糾結着應該說什麽好,他忽然就注意到了那些香壇上擺着的水果祭品,

于是,下一秒,

“apple,orange,”

“orange,apple,”

.....

這直接把屋外的那些村民激動壞了,這還是他們一次這麽正式地得到了海神的回應,而且還是這麽帥的海神。

外面的所有人面上都挂着熱淚,神情凝望着彼此,或是激動地相擁在一起。

仿佛誤入了邪/教宣傳現場的賀恒,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自己随便說兩句都這麽感動的嗎?

而就在這,

“哐!哐!哐!”

有人将一大框鮮活的海洋生物直接通過窗戶傾倒了進來。

這些都是當地漁民剛從海裏捕撈上來的,裏面大約有十幾條形『色』各異的鮮魚,上面的鱗片都還健在,還有一堆牡蛎龍蝦螃蟹海帶扇貝蚌殼等海洋生物。

房間裏頓充滿了一股刺鼻的魚腥味,以至于賀恒不得不用袖口捂住鼻子。

莫非這就是被人當作海神的待遇嗎?

天天都有生魚片吃?

皇宮內,

溫良瑜醒來的候發現自己躺在養心殿的卧榻上,腦袋疼得厲害,模糊的記憶又開始回籠,最終這一切定格在賀恒被洶湧的浪『潮』卷的那一刻,

他立即驚慌失措地從卧榻上起身,不管不顧地下了床就往外面。

見狀,劉福源趕忙扶他,“陛下,地上涼,您穿雙鞋吶。”

說着,又急忙叫人替他拿鞋。

當他和護衛隊找到溫良瑜的候,對方仍舊死死地扒在甲板上不肯松手,甚至還有往下跳的沖動,見勸谏無果,最終暗衛不得已劈暈了溫良瑜,這才把他帶了回來。

果然下一秒,溫良瑜就情緒激動地抓住了劉福源的手臂,

“他人呢?”

劉福源當即輕嘆了一口氣,別了過頭不敢再直視對方的目光。

他愣了許久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其實所有人心裏都清楚靖王被卷入了那樣湍急的洋流裏必沒有生還的可能『性』,怕就怕陛下他接受不了這事實。

“他人呢?!”

見劉福源沒有反應,溫良瑜當即又拔了音量。

“陛下......”

劉福源沒有辦法,只能神『色』哀切地和他說了詳情,

“奴當親眼看見靖王被卷入了湍急的洋流中,事後......事後搜救船只也極力搜尋了靖王的下落,但最終都沒有......”

“任何發現。”

聽完這句後,小皇帝瞬間變得安靜下來,安靜得讓人有些害怕,他低垂着眉眼,眸底神『色』晦暗不明,喃喃自語一般的,

“那就是沒找到......”

看着小皇帝這副樣子,劉福源心裏急啊,他正想勸慰對方看開一點的候,便見溫良瑜擡起了眼眸,眼底還擒着淚水,

“沒找到就接着找,直到找到了為止。”

當天下午,溫良瑜便處了與那次南巡意外有關的所有事件。

負責那次出航的淮南總兵李喻以及當地的地方知府受到了相應的處罰,海防工事被求加固重修,并且溫良瑜加大了江南沿海地區打壓倭寇的政策力度。

在大分人眼裏,那次南巡的意外不過是一小『插』曲,在處完那件事情,溫良瑜又重新回到朝堂之上,還是像以往那樣勤勉地處政事,一切照舊。

只有劉福源知道,小皇帝其實一點都不好,經常自己和他說的侯他都會神識恍惚,有侯說好幾遍,整人精神恹恹的,從早到晚都打不起精神,夜裏又不得安眠。

而處政事對于溫良瑜來說像是一種解脫,只有讓自己忙得停不下來,他才能短暫地不想起賀恒。

就比如這一天,乾清宮內燃着香爐,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但溫良瑜卻依舊在書案奮筆疾書,連晚膳都沒有用。

守在一旁的劉福源有些看不下了,他上勸谏道:

“陛下,該用膳了,您今日都還沒有吃過東西。”

可說完這句後,而書案上的人依舊在不停地翻閱奏章,并沒有作出任何回應。

“陛下,該用膳了,身子緊啊。”

見狀,劉福源不得不拔了音量又說了一遍。

“嗯。” 溫良瑜淡淡地應了一聲,他有些疲倦地伸手捏了捏鼻梁,“讓朕先處完這批奏章。”

“诶。” 劉福源輕嘆了一口氣,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皇帝都說等處完奏章再吃,處完再吃,但通常的處完之後都到午夜了,緊接着他便會說今日沒有什麽胃口,就不吃了。

他看着溫良瑜日漸消瘦的模樣,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這政事先放着無所謂,但是皇帝一直這樣下,那身子早晚垮掉。

書案,溫良瑜仍舊像公務機器一樣在批閱奏章,他看着下面那一堆密密麻麻的字,只感到好累,整人都好累,腦袋也昏昏沉沉的。

這一周以來他都沒怎麽睡好覺,有候夜裏最多只能睡兩三辰,

但是他又不能停下來,一停下來,整人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樣,然後心髒就會止不住地抽着疼。

“陛下,”

就在這,耳邊又響起了劉福源焦急的聲音,溫良瑜原以為對方應該已經了,卻沒想到他還在。

見狀,他緩緩地擡起頭,“朕知道了,等......”

“陛下,”

這次,劉福源直接“噗通”一聲跪在了他面,

“如果靖王現在在這裏的......”

聽到“靖王”那兩字的侯,溫良瑜的眼瞳驀地顫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擱下筆,随即又聽對方接着說道:

“他也不會想看見您這樣糟蹋身子啊。”

說完這句後,劉福源低垂着眉眼久久不敢擡頭看對方的神情。

他生怕自己觸怒了皇帝。

過了良久,房間裏才響起了一聲很輕的回應,

“讓人傳膳吧。”

自那次南巡意外發生之後,溫良瑜下了朝之後經常着着就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靖王府。

只是他再也沒有進過那裏,而每夜晚他都在無比冷清的養心殿中度過。

但溫良瑜倒是叫人把那兩只兔子搬到了自己的後院,兩只兔子現在已經生了一窩小兔子,小兔子也都變得圓滾滾的。

溫良瑜下了朝之後,偶爾會跑到兔子院裏看着那窩兔子發呆,

看着看着,他的意識又開始恍惚,總覺賀恒就在自己身邊,

然後他就會想,如果賀恒這侯在旁邊的,肯定又會吓唬他把小兔子煮了,每次一想到這裏又是一陣心痛。

眼看小兔子都大了,可搜救隊還是沒有半點對方的消息。

每當入了夜之後,養心殿內也通常是燈火通明的,溫良瑜除了經常『性』的失眠以外,還有一讓他不得安眠的原便是,

他每次做夢都會夢到賀恒。

而在那些夢裏,賀恒最後都沒有墜海,有候是自己把他拉上來了,有候是搜救隊的人找到了他的消息。

反正不管怎麽樣,在那些夢中,最終對方都會回到他身邊,會抱着他像以那樣喊他“阿瑜”。

最痛苦的侯就是醒來的那一刻,在半夢半醒之際,溫良瑜會驚覺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他又沉溺在先的幻境中不願醒來。

這種掙紮的痛苦他每天都重新經歷一遍,最後認命地接受對方其實根沒有回來這事實。

在醒來的那一瞬間,他會發現枕邊依舊空落落的,哪有半點人影。

原來又是自己在做夢而已,

每到這侯,

溫良瑜都會感覺心髒一陣陣地揪着痛,随即他将半邊身子都埋進被褥之中,滾燙的淚水順着臉頰滑落,喃喃道:

“你什麽候回來啊......”

與京城相距甚遠的小島上,

神殿裏充滿了一股燒烤的香味,自從他們的海神大人住進來以後,神殿裏便經常彌漫着這股味道。

而原空曠的房間裏此多了很多擺設,比如燒烤架、椅子、桌子等。

這都是賀恒讓阿明幫他偷偷弄來的,

現在他正在替兩條被清洗處過的石斑魚涮上特質的醬料,一旁的燒烤架上還放着許多牡蛎貝殼等。

“好了嗎?” 阿明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眼淚就不争氣地從嘴角流下。

“沒,急什麽。” 賀恒拍開對方伸過來的爪子,又不緊不慢地撒了一層調料。

作為對方替自己跑腿的回報,賀恒經常會讓阿明過來蹭飯。

而就在這,

“丁鈴”一聲,

窗戶旁邊的鈴铛響了,窗外有人将一筐新鮮的水果擺到窗,随即虔誠地跪在神壇,口中念念有詞,

“俺不能死,俺不能死,俺不能死......”

“請海神大人告知俺今日是否适合出航?”

自從賀恒被他們當作海神供奉起來之後,這裏的人們在出航都會來這裏供奉祭拜他,随後詢問他這次出航能否安全歸來。

“快,你看一眼。”

賀恒顯然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他一拍阿明的肩膀,連頭也沒擡,“今天适合出航嗎?”

這些日子,每當人們來問他的候,他都會轉頭詢問阿明,畢竟對方有着十分豐富的航海經驗,光是根據每日的天氣風向便可大致判斷出是否适合出航。

于是阿明現在成為了賀恒不折不扣的工具人。

見狀,阿明有些不滿地嘟囔道:“你不是海神嗎?這還問我?”

賀恒終于停下了烤魚的動作,笑着看向他道:“你好好說,否則他們是出了事我可付不了責任。”

“還有那邊那框子魚也你了。”

“哦。”

被迫向美食低頭的阿明,十分不情願地應了下來,“今日是東南風向,風不大,雲層稀薄,看起來還行,可以出航。”

“成。”

聞言,賀恒立即到窗邊,拉動了其中一根了綠線,窗外的鈴铛一響,跪在地上的那人便又神情激動地他磕了好幾頭,不停地念叨,

“多謝海神大人!多謝海神大人!”

待那人一,賀恒從窗臺上的框裏挑了兩蘋果出來,又随手将其中一扔阿明,

“你快幫我想想,我到底怎麽離開這裏?”

在此期間,賀恒嘗試出逃了99次,但卻都以失敗告終。

唯一離開這座島嶼的方法便是海路,但顯而易見這裏沒有漁夫會願意載他,就連阿明也不敢,畢竟若是被人知道了,将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這就讓賀恒分外頭疼,他總不能被困在這裏一輩子吧,小皇帝還在外頭等着他呢。

阿明接過蘋果,“嘎吱”一下咬了一大口,随即口齒不清地沖他說道:

“過兩天,是’阿布拉卡‘,你或許可以試一下。”

賀恒:“......’阿布拉卡‘?”

“是我們這裏的土語,就是祭祀海神的節日,這一天那薩滿頭會親自進入神殿然後與海神大人交流。”

“不管你有什麽願望,他們都會盡可能地替你實現,以保來年風調雨順。”

“你到候就和頭說你回,說不定他們就會放你,那樣的我或許可以開船載你一程。”

聞言,賀恒低頭思忖了片刻,點點頭道:

“行。”

反正他現在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任何機會都得嘗試一下。

阿布拉卡的那一天,

當地百姓都穿上祭祀海神用的特殊服裝,臉上還塗着各種顏『色』的染料。

神殿之外,樂鼓聲震耳欲聾,人們手舞足蹈地跳着充滿異域風情的祭祀舞,氣氛無疑被渲染到了極致。

而就在這,手柱拐杖的薩滿頭頭頂着一稻草桂冠,從人群中緩緩出,當着所有人的面,神『色』肅穆地進入了神殿之中。

對于他們來說這刻是無比神聖的,只有大祭司才有資格與海神一對一地溝通,旁人都不能踏足神殿半步。

薩滿在進入了神殿之後,先是十分虔誠地做了一祈禱的動作,随即閉上雙目,跪在地上,口中念叨着“俺不能死”,賀恒行了數跪拜禮。

起來之後又對賀恒說了一堆叽裏呱啦誰都聽不懂的咒語。

根據阿明之他的指示,這候薩滿應該是在詢問他的願望,直接告訴對方自己想離開就好。

只不過,目最大困難的地方便是,賀恒聽不懂也不會說土語,而作為海神的他是絕對不能講官的,所以現在唯一可行的方法便只剩下用肢體動作來表達他的願望。

見狀,賀恒先是愣了一下,他思索了片刻自己到底應該怎麽用肢體語言來表達他離開的意思。

對于當地人來說,海神回家,那就是回到海底,順着這思路,賀恒忽然就想到了一非常貼切的表達方式。

想到這,他先是在腦海中串聯了一遍動作,待徹底清了思緒之後。

賀恒直接幹脆利落地了魚筐從裏面抓了兩條鮮魚出來,随即把魚揣在懷裏,一起躺上了床,

躺上了床之後,他又把枕頭抱在懷裏,雙手墊在腦下,做了“安眠”的動作。

賀恒的這套動作可謂十分行雲流水、言簡意赅。

而他想表達的意思大概就是,

海底有魚,他想回海底睡覺,

作為海神,他想回家,

他這些人放他離開。

而薩滿頭在看了對方這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後腦子裏只剩下一念頭,

“海神這是和魚睡覺?”

“......和魚睡覺。”

“.......睡覺。”

“......同床共枕。”

這一瞬,仿佛有一道閃電劈進他的腦海一般,薩滿突然有了靈感,他感覺自己頓悟了海神的意圖。

于是在行了幾跪拜禮之後,他快步地出了神殿,在人群中振臂呼道:

“海神大人的意思是......”

“讓我們幫他找婆。”

人群當即跟着一起歡呼起來。

而此神殿內的賀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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