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沖突

連朔盯着面前的緬因貓。

據沈季介紹，這只緬因成年了，公貓，緬因屬于長毛貓，而且身型比一般的貓要大很多，性格比較溫順，長得也好看。

的确是一只漂亮的貓，其實比起貓，這只貓的身型更像是獵豹一樣，隐藏在灰白長毛下是健壯的身體，站起來可能有半人高，毛色跟他見的那只長毛貍花差不多，只不過那只小貍花要小很多，巴掌大小，這一只，估計得是巨人的巴掌吧。

師兄去做飯了，連朔就坐在桌子前跟面前這只大貓大眼瞪小眼，試圖看出這只貓的內心活動。

為了彰顯師兄對師弟的照顧，沈季親自下廚，做了兩碗牛肉面，然後從冰箱拿出了一提冰啤酒，皮蛋拌豆腐，鹵鴨掌，涼拌毛豆。

全是下酒菜。

沈季把一大碗牛肉面放在連朔面前，“來吃吧，師弟。”

他們倆師兄弟關系比一般的同個學校出來的師兄弟要更親一些，兩人碩博的老師是同一位，然後又巧妙的都是江城人，并且在首都學完醫就抛下老師同學滾回了江城，以至于老師對他們倆都記憶深刻，時常叮囑他們倆在江城要相互照顧扶持。

但是明顯老師更偏愛連朔這個師弟，常常發微信過來問他們在醫院怎麽樣，實際上是拐彎抹角問連朔的消息，好似連朔是他半個兒子。

“你看了半天看出什麽了嗎？”沈季自顧自吃起面來，“我這只貓是前女友的，她不養了，我才留着，其實我還是喜歡爬寵，對這種帶毛的寵物不太感冒。”

“尤其是長毛貓，換毛季整個屋子都是毛，掃地機器人全天無休都搞不幹淨，而且貓這種每只性格都不一樣，我這只還好，不粘人，不會影響我寫論文查資料，但是有些貓太粘人了，很影響工作。”

連朔聽他說着，想起在貓咖那只小貍花趴在自己胳膊上睡覺，嗯，他現在能确定，要是真的領養了它，絕對是會影響自己寫論文的。

啤酒瓶外層已經有了一層白霜，連朔開了一瓶，還沒吃飯，先喝了半罐啤酒。

“好歹也吃口菜墊墊肚子。”沈師兄婆婆媽媽地提醒。

“哦，謝謝師兄。”連朔還挺有禮貌。

沈季惶恐。

他們倆平時在醫院關系還不錯，現在閑着沒事，沈季作為師兄主動挑起話題，“前幾天送來的那個病人，就是你朋友，現在怎麽樣了？還是沒清醒嗎？”

沈季選話題的眼光不怎麽樣，一說起這個，他對面的連朔剛吃兩口面就放下了筷子，把剩下的半罐啤酒給解決了。

“嗯，還沒清醒。”

“啊……”沈季一時也無話。

這個病人很奇怪，車禍，腦出血，出血量不大，及時聯系上家屬進行了手術，手術過程很完美，連朔是主刀醫生，非常清楚病人的病歷，甚至在家屬到來之前就提醒了會診的其他醫生這個病人曾經得過腦瘤，十八歲時進行過手術。

然而一切正常的情況下，病人卻在術後一周都沒有清醒過來。

身體指标正常，就是無法清醒。

作為醫生，救不回來的情況不多見但也并不是沒見過，但是在神外，動的是腦子，出現各種情況都有可能，像這樣一切正常卻無法清醒的情況，在連朔手上還是第一回 。

而且，沈季在醫院也聽說了一些事情。

這個病人似乎跟連朔認識，不僅是認識，關系還不一般。

光憑現在連朔聽他提起病人的表情，沈季能确定，兩人關系真的不一般。

神外護士長的小侄女可能要哭了。

姜施羽從沒覺得時間這麽難熬過。

整個晉西北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起因并不是她，而是小白，小白是只白貓，異瞳，年紀有點大了日漸肥胖，另一只跟着叛亂的是小黑，一只純黑的瘦貓，兩只貓號稱黑白無常，常常在貓咖裏撒歡。

今天不知道是為什麽，突然在下午吃飯的時候吵了起來，兩只貓還振振有詞，你喵一句我喵一句。

弄的貓咖的客人紛紛圍觀兩只貓吵架，甚至吸引來外邊的路人進來看熱鬧。

其中也不乏有人嬉笑拱火。

姜施羽作為一只貓，聽得懂人話，也聽得懂貓語，此時毫無障礙地吃瓜，別提多自在了。

小黑：“就你他媽趁我吃飯的時候扒拉我？”

小白：“你放尊重點，我好歹也是貓咖裏的老人了，扒拉你怎麽啦？”

“狗日的老子最煩不讓人好好吃飯？你故意找茬是吧？”

“你兇什麽兇？誰怕誰？有本事你來揍我啊？”

“你當我不敢？”

“呵，我雞腿老大在旁邊看着呢，咱們好歹體型相當，它說了罩我！”

“日哦，你竟然這麽猖狂？！”

“我就猖狂！”

“你再狂！”

“我就狂！”

……

兩只貓就這麽吵了起來，大有“你瞅啥瞅你咋地”無限循環的架勢，姜施羽一開始還仔細聽它們的話，後來就沒耐心了。

跟圍觀群衆一個心态：打不打啊不打我們走了啊。

眼見着人越來越多，人群中心的黑白無常就有點坐不住了。

這一戰，是打還是不打？

打吧，不至于。

不打吧，都這麽多人看了，好像又丢人。

就在糾結的時候，一只帶着點橘名字叫點點的貓忽然就若無其事走了過來，徑直從兩人中間走過，一條毛茸茸的長尾巴左右搖擺，經過的時候，好巧不巧，尾巴正好打在了小白的臉上。

打貓不打臉，更何況是這種時候？

小白頓時覺得顏面無光，趁此機會一把按住經過的點點開始揍以洩火，小黑以為小白是來揍自己的，驚的跳了起來，然後被反抗的點點撓了一爪子，頓時以為是小白幹的，湊過去跟着點點揍小白。

“卧槽，真的打起來了！”人群爆發出一陣驚呼，大家紛紛拿出手機拍照的拍照錄像的錄像，好不熱鬧。

然而事情還沒完。

點點這只貓，因為帶點橘色，一直跟雞腿關系很好，是那種雞腿還親自為它舔過毛認作幹兒子的好，這會兒旁觀的雞腿看見幹兒子被自己的狗腿子揍，怒從中來，曾經稱霸小區身經百戰的老貓王毫不遜色，一個飛起跳躍加入了戰場，開始揍小白。

小白在貓咖中也是甚有威望，此時被揍，兩只奶牛貓為了給大哥站場子也緊跟着加入了戰場。

雞腿的追随者也不少，此時不表忠心更待何時，頓時大半個貓咖的貓就跑了過來，一場混戰就此打響。

最後都不知道是誰打誰，只看見貓毛橫飛，一片雞飛狗跳，重點太多，負責拍攝的圍觀人群都不知道拍哪一對，正在喝奶茶的客人遭了殃，一個不小心就變成了貓毛奶蓋，甜品更是損失慘重，統統蒙上一層絨毛。

因為戰場太廣，靠的近的客人都被撓了兩下，有幾個覺得事情嚴重上去勸架的也獲得了幾道抓痕。

趴在高處看着戰況的姜施羽陷入了沉思。

她在貓咖裏一向是規規矩矩，但還是屬于雞腿這一派的，此時此刻老大身處戰争中心，她卻在一邊看戲，萬一被事後被大哥知道，自己還能有好果子吃嗎？

于是姜施羽下定決心要去湊這個熱鬧，縱身一躍加入它們。

打架她是不會的，就是進去混個臉熟而已，順便把自己一直看不太順眼的一只三花給揍了一拳。

至此，栗子圓子還有店長尖終于叫着加入了，開始識圖分開它們，并且疏散客人。

晉西北終于亂成了一鍋粥。

這鍋粥咕嚕咕嚕冒着泡泡，噼裏啪啦的冒着糊味，最後以滿地貓毛作為結束。

姜施羽第一回 做貓打架，不太熟練，還是被抓了兩下，因為一身長毛皮草其實并不太疼，而且她還剛剛洗了澡，毛發順滑，爪子揍上去都打滑。

所有貓都多多少少受了傷，雞腿寶刀未老，十分霸氣地昂首挺胸宣布自己的霸主地位，高傲地帶着自己的幹兒子離開。

被老大揍了的小白則是自顧自地舔起傷口。

小白不明白，明明就是一場罵戰，怎麽會鬧到這個地步。

它現在去找雞腿老大道歉還來得及嗎？

倒是便宜了滿嘴髒話的小黑，這次可是得了老大的青睐了，哼。

姜施羽在老大面前秀完傷口就心滿意足地該幹啥幹啥了。

這一次受傷的客人不少，好在貓咖裏放出來的貓都是打過疫苗的，倒是不擔心，栗子安撫客人都花了好長時間，終于在下班之前把所有客人都送出門。

圓子一邊給貓喂食，一邊罵它們。

姜施羽死皮不要臉明明聽得懂她在罵什麽仍舊吃的很香，吃完了就去貓砂盆拉臭臭。

哎，做了貓就是這一點不太好，光天化日下拉臭臭她總是有點接受不了，感覺奇奇怪怪的。

到現在她還沒能完全适應，雖說有一身毛，但是穿着衣服光天化日拉臭臭也很不對勁吧？

而且頭頂還有監控。

真是的，放在人類社會，誰敢在女廁所放監控，要死吧？

好在貓咖裏的貓砂盆都很幹淨，圓子有潔癖，對貓的事情非常上心，平時時不時就會打掃，每次姜施羽來都能有一個幹淨清新的貓砂盆。

這讓她想起了她媽媽。

她媽就是這樣一個人，沒有潔癖，但是每次到她家必定會找事情幹，洗衣服洗床單被罩，甚至會把她長期不用積灰的碗翻出來再洗一遍……

正在姜施羽拉着臭臭回憶往昔的時候，一擡頭，忽然看見栗子拿着手機正在拍自己，一邊發出癡漢般的感慨——

“啊，小貍拉臭臭的樣子好可愛啊！”

姜施羽：“……”

作者有話說：

姜施羽：還讓不讓貓好好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