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他、他說他是誰?”

“四、四弟……我是不是聽錯了?”

“……”

這名字一出, 首先被驚到的并不是前頭那群藥王谷的人,而是杜家四兄弟。

其中,就數杜長為的表情最為怪異。

“紀、紀什麽???”

“……”

一陣詭異的沉默襲來, 杜長為終于回過神,頓時就感覺身上一股很是叫人難以忍受的瘙癢冒了出來。

那并不是身體上真出了什麽狀況, 而是他回憶起這一路上自己是怎麽在“謝三”跟前吹牛,還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往後一定罩對方的模樣。

“啊!!!”他後知後覺地被尴尬到恨不得抓來一把刀就當場抹了脖子。

為什麽?為什麽他會這樣倒黴?

假冒身份不說,還偏偏被正主抓了個剛好!

“等等……”或許他也是裝的呢?

杜長為嘴唇顫抖着,帶着點期盼,直勾勾地往黑霧邊緣的“謝三”那邊看過去。

然而“謝三”這會兒哪還有時間搭理他?

“楊二哥,我看着藥王谷的風水不錯, 正好我在秘境裏拿到了一個好東西, 不如, 我們就直接把這裏給占了吧?”紀秋檀雙眼微眯。

突破金丹之後,他便不再需要雙手做配合,而是可以全程用神識來操控他的本命法寶了。

這會兒, 黑霧已經開始慢慢變淡。

原本在附近的那些修士也已經迅速退避三舍。

而藥王谷的援軍明顯都在路上了。

事不宜遲。

紀秋檀直接躍上側面靈樹的樹冠,占據了一方絕對有利的位置, 再不遮掩體內修為。

“轟!”

蓬勃的靈氣瞬間漾開, 下方的杜長為已經摸到了他三哥杜長克的佩刀, 準備抹脖子了。

金丹!明明就是金丹!!

他這雙眼睛到底是怎麽長的, 居然會把金丹修士當成築基!!!

“不如死了算了……”

杜長為雙眼放空。

而此時, 前方戰事已然是一觸即發。

摻了毒的黑霧徹底散去,将後頭那些滿臉瘡口的藥王谷弟子們的模樣完完全全露了出來。

楊戬一人、一刀, 面無表情地站在路口。

不過一個彈指, 那些被繩索捆綁的人們瞬間便感覺身上一輕。

“躲開。”他冷冷開口, 聲音不大, 卻足夠讓那些人聽得清楚。

“跑!快跑!”

“啊啊啊救命!!!”

“……”

眼看着那些藥人在驚慌中迅速做鳥獸散,但藥王谷的人此時也顧不上他們了,只是個個目露兇光,緊緊盯着眼前這幾個不速之客。

不算那些如今不在谷內的弟子,這會兒的藥王谷裏,少說也得有數千名修士。

再加上不少為了九轉還魂丹來的外人。

紀秋檀用神識一掃便知,谷內如今修士大概有兩千四百多名,而那些被抓來的“藥人”,大概三百多,剛才跑走的只是一小部分,更多還被關在牢房。

“二哥,再等等,等人都來齊。”

他說着,又看了另一頭的杜家兄弟一眼,臉上慢慢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你們要幫忙,還是要逃跑,現在跑的話還來得及,他們可顧不上抓你們。”

“三……啊不,紀……紀仙君……”

杜長為表情僵硬,想努力擠出個笑,卻是笑得比哭還難看。

他心中的文弱小美人突然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只大老虎,他吓都快吓死了,并且尴尬地要命,這會兒感覺自己已經

把人給得罪的差不多了,就想着還能不能往回找補一下。

“紀仙君,我并非是有意冒犯,只是……您有什麽吩咐盡管交代!我現在就幫您去做!!”

杜長為态度轉變的飛快,見實在是憋不出什麽解釋,便立馬就化身狗腿子,慫的非常快,一舉一動只剩讨好,哪裏還有剛才扔霹-靂-彈的那股狠勁?

紀秋檀倒也沒為難他,聽他這麽說了,便微微颔首:“也好,正好我這邊走不開,你們便去幫我把關在監牢裏的那些藥人給送出藥王谷吧。”

“哎好好好,我這就去!”

“……”

但他們這麽旁若無人的模樣,看得正與之對峙的藥王谷衆人格外不滿。

可楊戬就擋在路中間,渾身散發出的冷冽氣息讓衆人一時之間也不敢妄動,只能僵持着。

“噔噔噔”

很快,去搬救兵的那個弟子領着數百人迅速就把這個地方直接圍住。

同時,遠處一個聲音傳來,帶着顯而易見的怒氣:“豎子無禮!居然敢在我藥王谷放肆!陳悅,把領頭的那兩個人卸掉四肢,帶到大殿!”

“……”

這話一出,谷內氣氛再次一變,方才還在忍耐的衆弟子也不必繼續忍耐了,直接便沖着路中間橫刀而站的楊戬殺了過來。

“铛!”

兵器相撞,樹下人頭攢動。

不是沒有人對倚在樹上的紀秋檀動手,然而詭異的是,他們不管發出什麽樣的招式,卻在将要碰到這兩個人周圍的時候,突然就直接被“吞噬”了!

“怎麽回事?!”

“這、這怎麽會……”

“……”

衆人難掩驚恐,一時間竟然有些投鼠忌器,連帶着圍攏的攻勢也弱了幾分。

就在這時,半空中突然一聲破空巨響。

濃霧中,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男人現了身形。

“看來,倒是我小看了二位的本事。”

“谷主!”

“谷主來了!!”

“……居然能逼得藥尊顯形,這二人到底什麽來頭?!”

“好像是姓紀……”

“是那個水鏡!!”

一石激起千層浪。

遠處遙遙望着這邊動亂的修士們驟然臉色一變,眼神中也都多出了幾分忌憚。

“那個姓紀的居然在這裏露面了?”

“不是說他是妖修嗎,長得還特別難看,但我看着怎麽感覺還挺不錯……”

“都什麽時候了,還在想這些?!”

“另一個人又是誰?你們有人知道嗎?”

“不清楚,但我剛才好像聽到那個紀秋檀喊他楊二哥來着……”

“楊二哥?這個稱呼怎麽這麽耳熟?”

“難道說……”

“不會是……???”

“楊戬?!!!”

“……”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衆修士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不會吧……”

“那不只是一個故事嗎??”

“怎麽可能會真有其人?!!”

“……”

衆人議論紛紛。

而在戰局當中。

藥王谷谷主手持一根藤條,頗有幾分忌憚地盯着眼前這二人,特別是手中持刀、滿身冷冽之氣的那個男人,他好歹也是元嬰後期,居然看不透對方修為?

“這麽多年來,本座還真是頭一次看到居然有人如此狂妄,直接登門挑釁的,兩位如此行事,莫不是真覺得我藥王谷好欺負?”

紀秋檀微微一笑:“自然不是,只不過是覺得你們這藥王谷風水實在不錯,

所以,這便打算請你們諸位給我騰個位置而已。”

“呵,你倒真是敢說,不過一個小小的金丹,作風便如此張狂,也不先看看我藥王谷弟子究竟有多少!再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藥王谷谷主臉色一沉,已經很久沒人能讓他這麽肝火大動過了,這兩個人中,也就那個看不透修為的男人需要提防,但話又說回來了,他們只有兩個人,就算有通天的本領,難道還能以一敵百?!

“不必再留,殺!”

谷主手一揮,藤條瞬間分裂,落在地上,幻化出了一排模樣兇狠的異獸,嘶吼着,沖着紀秋檀和楊戬二人便撲了過來。

“吼!!”

異獸的嘶吼剛一響起,那種極為陰森恐怖的殺氣瞬間便覆蓋了整個藥王谷,尚未來得及離開、還有那些一心想湊熱鬧所以主動不離開的修士們齊刷刷地打了個哆嗦,滿臉驚疑不定。

“谷主他居然把異獸都給放出來了?!”

“完了完了,谷主這次是動真格了,還有誰是不知道這群異獸的恐怖之處的??”

“這天底下,幾乎沒人敢動藥王谷的原因,可不單單是因為害怕得罪醫修,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谷主手裏養的那群異獸啊!”

“那群異獸據說是五百年前,谷主和四大宗門聯手屠滅了萬魔窟,抓來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魔修,用那些魔修的神魂煉制而成的!”

“雖然我沒有親眼見識過那群異獸的威力,但見識過的基本上都已經死光了,其中甚至還有一個化神大能!這已經足夠說明那群異獸的恐怖了吧!”

“我看那個姓紀的這回完了。”

“不管他到底是打算幹什麽,反正這一次他肯定是真的踢到鐵板了!”

“真當這藥王谷的人會和那群沒用的凡人一樣嗎,亮個水鏡就吓倒了一群人……”

“別擠別擠!我都看不見那邊情況了!”

“推什麽推!有本事直接過去看啊!”

“……”

外圍觀戰的那些人可以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甚至還能解說兩句。

可此時身在戰圈的修士們,卻是個個心慌意亂。

藥王谷谷主萬萬沒想到,那個持刀的男人居然戰意如此之強悍!不過是一人、一刀,居然近百人都無法奈何他,甚至,他素來最引以為傲的作品、異獸也參戰了,可是卻連他一個衣角都挨不到!

谷主坐不住了,手一揮,當即便要親自下場。

可是忽然間,不知從何處莫名其妙飄來了一陣花香,緊接着,大片大片的蓮花從天而降,帶着幽香的花瓣就如同是一個接一個地定身符一般,被花瓣擊中的修士們瞬間便被禁锢在原地,動彈不得。

“我就說最近怎麽找不到人,原來你竟跑到了這裏……二哥,你可叫我好找啊。”女聲随後而至,聲音很是溫柔,甚至還帶着些笑意。

她踏着朵朵蓮花、乘風而來,當場便看呆了觀戰的衆修士。

“好美……”

“仙女下凡了?!”

“……”

地上,楊戬聞聲擡頭,揮袖震退湧上來的修士們,再看向她,眼底悄然湧上一層淺淡的柔光。

“三妹。”

“……莫非你真是一天不跟人打架,就渾身不舒服嗎?”

楊婵飄然落地,笑意盈盈。

然而她動作卻格外利落,頭也不回地擡手振袖,更多花瓣便從她掌心爆出。

而她離得近了,周圍人才發現,原來她手中竟然還有一盞晶瑩剔透的蓮花燈!

這一發現,讓更多人再次為之一驚。

“寶蓮燈!”

“這難道就是水鏡中提到過的……寶蓮燈?!”

“……”

半空中,藥王谷谷主面色已然變得格外沉重,心中如同掀起了陣陣驚濤駭浪。

只那一個人,便能在這包圍圈中殺的衆弟子節節敗退,如今,又來了一個他同樣看不透修為的女人!

方才他只不過被那花瓣的尖端稍稍蹭過,可是那一瞬間,他就感覺自己的皮膚就好像是變成了石頭一樣,竟然連他自己都有些無法控制了!

這三個人到底是什麽來歷……

為何區區一個金丹修士,居然可以在攻擊中毫發無傷?為何那二人又身懷如此能量,可他之前卻從未聽說過對方的名號?

“奇恥大辱!”藥王谷谷主握緊雙拳,氣得整張臉都漲得通紅。

他終于是出手了。

而這一擊,便已帶上了雷霆之力。

周圍那些來不及躲避的藥王谷弟子在他這一掌之下,不幸被掌風帶到,頓時整個人也狠狠倒地,直接被壓成了肉泥!!

“轟!”

一聲巨響,地動山搖。

地面上直接被砸出來了一道深坑!

“……”

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煙塵四散。

“不過如此!”藥王谷谷主赤紅雙眼,面色猙獰,正待大笑出聲。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間感到心口一疼!

“唰!”

驚恐的喊聲響起,藥王谷谷主下意識轉身,可是,已經晚了……

方才那個持刀的男人居然站在他身後!

并且,對方眉心有道金光亮起!

那、那是什麽?!

第三只眼?!

“你身上的血氣,居然有數十萬人那麽重。”楊戬面色沉沉,耐心徹底被耗空,也再不和對方兜圈子。

他手中的武器不知何時已經換了,三尖兩刃刀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把色澤沉郁的巨斧!

藥王谷谷主身子一僵,整個人已經被綻放的蓮花徹底籠罩,他的神識、他的靈力、甚至他的魂魄都被盡數束縛!哪怕他的修為已然是元嬰後期,可是在這神秘的一對男女面前,他卻連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對面的男人緩緩舉起那把巨斧,帶着幾乎能将大海都給一分為二的雷霆之力,“呼”的一下,便沖着他直直劈下!

“轟隆隆!”

整個藥王谷都被一陣金光籠罩。

暴露在外、修為較低的一部分修士在這股巨大的威壓之下,當場一口血噴出,昏了過去。

而剩下的那群人也不過是在死撐。

直到那陣響徹整個山谷的轟鳴聲過去。

“……”

金光驟散,周圍的山被夷平了一半。

藥王谷谷主的身體在那氣勢洶洶地一斧頭中,直接化為飛灰,風一吹,連魂魄都徹底沒了。

“當啷”

有人哆嗦着扔掉了手裏的武器。

有人忍不住雙腿發軟,跪倒在地。

“三、三位饒命!”

“三位仙人饒命啊!”

“……”

聽到外頭巨響徹底消失之後才帶着人從地牢裏出來的杜長為,剛一出來,就看到了外頭跪倒一片。

他不知道外頭究竟都發生了什麽,只看到所有人死的死、倒的倒,剩下的都莫名其妙跪下了,還在不停痛哭求饒,唯獨“謝二”和“謝三”,還有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另外一個陌生的漂亮女人站在那。

“撲通”

杜長為突然感覺自己也是腿一軟。

“不會吧……”

三個人,居然就能打得藥王谷衆人紛紛

跪地求饒?!

谷主一死,藥王谷再無翻身餘地。

剛才那陣仗鬧得實在是有些太大,連小黑貓都不亂說話了,尾巴無精打采地垂着,乖乖趴在紀秋檀肩頭一言不發。

“二哥,這裏到底是……”局勢平穩下來以後,楊婵自然是第一時間看向楊戬。

紀秋檀也自覺不去打擾他們兄妹二人,只是把玉簡往楊戬手裏一丢,而後,便去杜長為那頭,飛快把那些剛從地牢裏被帶出來的人檢查了一個遍。

“仙、仙人饒命……”

這裏的有些人被吓得不輕,只要有人靠近,立馬就開始俯身跪拜,嘴裏喊着饒命之類的話。

這情況,也得好好養一陣子了。

紀秋檀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

轉過頭,就發現有個十來歲的男孩在後頭眼巴巴的盯着他,看清他面容之後,雙眼一亮,但很快卻又反應過來,畏懼地往後縮了縮。

“……長樂?”

紀秋檀眉頭一皺,蹲了下去,試着伸手擦了擦他臉上的污泥:“是長樂,對吧?”

“是……”男孩支支吾吾,不敢躲開,卻又是真的害怕,整個身子都繃緊了,一動不動坐在地上。

這男孩名叫馮長樂,正是先前紀秋檀在青運城的時候,住在附近的鄰居,大家街裏街坊的,平時出門也會碰上,紀秋檀遇見過他好幾次,離開青運城之前,也只是知道另外一個鄰居老太太的孫子失蹤了,卻沒想到,他居然也被關在藥王谷的地牢裏!

“沒事,別怕,你現在安全了,之後我想辦法叫人送你回家。”拿來一方幹淨帕子,把馮長樂臉給擦幹淨之後,紀秋檀心裏的主意也差不多定了型。

這些人裏,成年人可以給點幹糧直接放走,他們認路,也知道該如何回家。

但這種十來歲的孩子,還有年紀更小的,就只能讓他們暫時先留在藥王谷,之後等人手充足,便想辦法送他們回家,又或者……

“長樂,如果有個機會可以讓你去學那些修煉術法的話,你願意學嗎?”

“……”

紀秋檀問這麽一句,其實只是試探。

然而馮長樂卻理解錯了,頓時臉色大變,立馬就要磕頭:“不願意,小的不願意,仙人饒命,小的身份低賤,但有自知之明,絕對不會偷看偷學心術法門還有其他……”

“停停停!行了!!”

看見馮長樂被吓得這個樣子,紀秋檀便是一陣頭疼。

其實這個結果,他也是早有預料。

早就知道這件事急不得,只能慢慢來……

現如今,他都已經聯合楊戬楊婵兩兄妹把藥王谷直接給打了下來,說不定過段時間,那些逃跑的修士們便要把他的名字徹徹底底宣揚到整個九岳大陸全部都知道了。

到那時,還怕招不來人嗎?

“……”

讓狗腿子杜長為把那些剛從牢裏撈出來的人們分到原本藥王谷弟子們住的地方暫時先休息,另一頭,楊家兄妹也已經敘舊完畢,并且玉簡也看過了。

紀秋檀走過去,第一件事就是拜托楊婵幫他看一眼,那個血凝草到底應該如何使用才正确。

楊婵手裏拿着一本書,是她剛才從藥王谷前谷主身上掉落的芥子袋裏翻出來的一本醫經。

果然是術業有專攻。

她以前學過一些醫道,也知道不少治療方法,如今看起這本醫經,也不過是為了把上頭那些她不認識的靈花、靈草還有靈果給認一遍。

而同樣的內容,換了紀秋檀和楊戬來看,倆人都是兩眼一抹黑。

“……這個血凝草雖說用法神奇,可是治療過程卻格外痛苦,是你的朋友要用它

嗎?”

“是。”

楊婵一向細致,看他詢問的表情,居然就推斷得八-九不離十。

再看他點頭,她便嘆了口氣:“你那位仍舊受傷多久了?”

“大概是……兩三個月?”紀秋檀使勁在腦海裏推斷劇情的時間軸,應該是這個數沒錯。

“那就更難了。”楊婵垂眸,表情略微帶了些憂慮,“兩三個月的時間,足夠他那受到損傷的筋骨自行恢複了,恢複并不單單指往好處恢複,很有可能會是朝着壞處發展,他如果受傷的地方沒有好好接受治療的話,我估計,他的傷口有很大可能已經壞掉了,這就需要用最痛苦的方式,重新給他治療。”

“最痛苦的方式……是指什麽?”

“斷骨重生。”

“……”

“不過具體情況怎麽樣,我可能需要看一眼,或許情況沒有那麽糟糕呢?”

“……”

她是有意安慰,但卻讓紀秋檀更加沉默。

且不說師琅玉願不願意被第三個人看到他如今的模樣,就說那個空間……

也不能直接地暴露在別人面前。

“可能……不太方便。”艱難說出這句話,紀秋檀心中滿是愧疚,明明有這麽好的機會,說不定對方很快就能好起來,可是,他卻帶有私心,刻意阻撓。

“沒關系,你也別太着急了,雖然我剛才跟你說的那個辦法确實很痛苦,但是徹底恢複之後,傷處也會恢複地就像從來沒有受過傷一樣。”

楊婵見他情緒低落,便再次開口安慰道:“痛一點,忍忍也就過去了,最關鍵的是傷處可以恢複如初,這便是最好的結果,要不這樣吧,我先跟你講一下那個方法怎麽用,如何?”

“也好。”紀秋檀默默吐出一口濁氣,勉強笑了笑。

最終,他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才終于是學明白了這個斷骨重生的方法。

捏哪裏,接哪裏,甚至血凝草又應該放在哪裏,這些全部都是有要求的。

累了一整夜,天都快要亮了。

紀秋檀蒙頭睡了将近四個時辰,醒了以後,需要的草藥已經被現在一心一意就想做他狗腿子的杜長為給送到了房間門口。

“……”

他拿着工具,轉頭進了空間。

推開圖書館大門,進去第一眼,他便看到了倚在書櫃旁邊的師琅玉。

對方柔順的長發此時正披在一側,原本合攏的雙眼在聽到他腳步聲的時候,緩緩睜開。

“你醒啦?”紀秋檀抱着一堆東西,沒敢立馬就過去,而是要先把草藥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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