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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塵 ◇

對不起我的孩子

今天注定是個忙碌又心驚的一天, 剛壓下心頭各種驚濤駭浪天色已經見晚，轉眼就到了跟秦家約好的時間。

“這件事我們本來是想等你高考完再慢慢告訴你。”老爺子看着坐在對面的付朝，極力壓着心頭的激動, 可聲音還的帶了絲絲的顫,“你是我的小兒子, 是我失蹤了十五年七個月零三天的孩子。”

“做過DNA比對了？”相對對方的激動，付朝卻顯得平靜許多。心驚的事太多，今天就是說他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他都能好好接着。

“見到你的第一次就做了，絕對不會弄錯。”秦老大遞過去親子鑒定書，不是一份，是三份。「确認親生」的紅戳三份一模一樣，再做不得假。

老太太早就按耐不住, 眼裏含着熱淚拉住付朝的手緊緊攥着,“小寶你不知道, 我在手機裏見着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就是我兒子, 我的心差點不會跳了，絕對不會看錯。”

其實如果可以她更想把孩子摟在懷裏大哭一場, 這麽多年，這麽多年，她的孩子終于又回來了。可是這孩子給他的感覺卻是突然疏離了很多，讓她不由的把情緒收斂了幾分, 不由得帶上了小心翼翼。

手被一雙幹燥柔軟的手緊緊握着，也傳遞出了主人那份小心翼翼，付朝心有所感，看向老太太的眼神帶上柔軟的溫度, 下意識的安慰一句,“我知道, 您不會認錯。”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朝我的孩子，媽媽想你都要想瘋了。”得了肯定的老太太一把抱住付朝，哽咽着眼淚成串的砸下，瞬間就洇濕了肩膀。

付朝頓時懵了，怎麽就哭了？他紮着手半天才想起來拍拍身上的人，幾乎是笨拙的說，“別哭了，別哭了。”

他不說不要緊，這一吭聲老太太更止不住的淚流，哽咽變成了嚎啕大哭，什麽形象什麽矜持統統都見鬼去，她高興，她難受，她就要哭！

老太太哭了，老爺子也沒好到哪兒去，眼淚滾滾，不過是好面子，扭過頭去擦了一次又一次。就連一直從容冷靜的秦老大也濕了眼框。

付朝平靜的情緒不由得被感染，心頭忍不住的發澀，被老太太抱着更是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對于奸詐狡猾他自認對付得了，可這種真情流露付朝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下意識求助的看向被他拉來的高朗。

新上任還熱乎乎的男朋友高朗頓時發力，張口就來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阿姨，別哭了，付朝一會兒出門得感冒了。”

別說，這句還真管用，付朝老太太一下子就憋住眼淚，緊張的看着付朝，“小朝你病了？”

“沒有。”付朝趁機把人扶着坐好，轉移話題，“我跟你們長得也不像，你們怎麽就認準是我？”

這是他一直存在疑惑，他跟在場的所有人長得都不像，不管怎麽看都不像一家人，要不然這麽長時間相處他也不能半點不起疑。

“你像你奶奶，簡直一模一樣。你奶奶年輕時候也是轟動一時的大美人，還上過報紙呢。”老爺子擦把臉急忙打開一本舊相冊，指着一張單人照說。

付朝看過去，要不得照片裏的人穿着民國旗袍，他差點以為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個雙胞胎姐姐，實在是太像了。反倒是秦家父子跟照片裏的人只有眉毛略微相仿，怪不得他看不出來。

“我說那個老男人怎麽一眼就認出我了。”說完這句付朝突然看向秦家老夫婦，“既然認出來了也做了比對為什麽不認我？我想我應該不給你們丢人。”

“不是不是，孩子，你誤會了，我們就是怕打擾你高考，你這些年不容易，能學習這麽好受大罪了，我們不想你高考有任何閃失，所以才沒敢認你。”老太太邊擦眼淚邊急忙解釋。

“是嗎？”付朝旁邊的高朗這時又說話了，“那為什麽所有尋親網都沒有你們找他的消息？十幾年不聞不問現在說怕打擾他高考，這讓我們怎麽想？等桃子成熟了摘現成的？”

高朗這話問得一點不客氣，直眉楞眼的，就差指着鼻子罵人了。自從付朝跟他說的今天的事他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在他看來認兒子都藏着掖着，這家人不地道。

所以才跟着付朝一起來，他不能讓付朝再吃所謂的親人的虧。不管裏面有什麽內情他都要弄清楚，付朝不好說不好問的都由他來說來問！

“怎麽可能！”老太太急了，“你這小孩兒別亂說話，我們才不是那樣的人！小朝是我兒子，我心疼他還來不及怎麽可能不聞不問……”

“別急，這事我來說。”秦老爺子拍拍老伴的手接過話頭，看向付朝，“你丢了這事說來也都是我們的錯，那些年家裏生意忙，我天天不着家，是你媽一個人看着你到了兩歲多，你特別黏你媽。偏偏那一陣你媽又心髒病住院沒辦法看你，你大哥剛上大學不在家，我一個人兩頭跑，家裏實在分不開人手照顧你，就只好找了個保姆，可沒想到就讓她看了一天就把你弄丢了。等我們得到消息已經是第二天，我都不敢告訴你媽，發了瘋一樣到處找，可一連四五天都沒有消息。你媽天天問，我實在是編不出來瞎話了就找了個借口躲出去。

沒想到恍惚了一下竟然就出了車禍，直接昏迷了三天。偏偏就在這三天裏，警察來電話讓去認屍。”說到這老爺子情緒一下子變得怒火沖天，“你可以想象家裏亂成了什麽樣，你媽躺手術臺，我躺ISU，你大哥往回趕都鞭長莫及，這時我那個好弟弟秦文泰就作為近親屬去認了屍，回來就告訴你媽你出車禍死了，你媽人差點直接沒了。”

說到這兒老太太咬牙切齒的打開桌上的小盒子，裏面是一根陳舊的紅繩穿着金豆，說是金豆子其實更像個小巧的福袋，上面隐隐刻着什麽，可能是常年被人摩挲，字都看不太清了，“當時他就給了我這個，你從小就戴着的金豆子，要不是有這個我說什麽也不能信。可誰能想到那就是個人渣，瞎故意認錯屍體這種傷天害理的缺德事也能幹得出來。我跟老秦都下不了床，那狗東西還裝好人呢，後事也一手給料理了，老大回來都火化完了。要不是今年事發我們都不知道那骨灰盒裏裝的竟然是豬骨灰！”

付朝心裏的疑團解開，可另一個疑團再次浮現，“就是說我直接被死亡。可這件事這麽巧合隐秘，你們又怎麽會發現？”

“還不是那畜牲這麽大歲數不要臉，在外頭花天酒地玩兒女人，這回玩兒大了說什找着真愛要跟他老婆鬧離婚，還把財産轉移了個幹淨，他老婆氣瘋了，爆出來的。”老太太尤自憤憤，“他老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這事她早就知道竟然還替他瞞着，就躲在一邊看笑話，果然破鍋配爛蓋，壞到一窩了，活該！”

秦老大看着付朝，“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小朝，自從今年五月知道你沒死我們就開始找你，在各大尋親網都發布了尋找信息，也錄入了DNA，可惜因為你早年錄入的信息不全，我們沒能第一時間找到你，不過沒過多久就在直播裏看見了你。”說到這秦老大語氣更加真誠，“咱媽知道了立馬就逼着我要來認你，可被我們勸住了。你是高三生，高考對你來說太重要了，我們就想讓你好好學習考一個自己心儀的大學，不辜負你這麽多年的努力，所以不想在你高考前帶來任何波瀾。可爸媽實在太想見你，就從白雲市搬過來包下了你們學校餐廳，就是想看着你，就近照顧你，起碼讓你吃好，等你順順利利考完再慢慢跟你相認。”

“對對，就是這樣。可誰知道破事一出又一出，早知道這樣我們還不如一開始就跟你認了，哪兒還能讓你受那麽大委屈。”說到這老太太狠狠的剜了兒子一眼，“都是你們說的不能打擾他高考，這下好了，差點沒害死小朝！”

“媽，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秦老大舉手投降，“小朝，看見了吧，有了小兒子大兒子都可以扔了不要了。就今天在醫院聽說你也有可能感染直接扔了我就跑，老兩口差點沒瘋了。”

“我不是說不用過去……”付朝詫異道。

老大失笑，“你是沒當過父母，你哪兒知道父母的心，你不讓去就不去了？不見到你爸媽能急死。”

“抱歉，沒有考慮你們的感受。”付朝抱歉的說。

“不用道歉，你道什麽歉，是我們該道歉才對。你這麽說我跟你爸心裏更過不去，我們欠你太多了，孩子，小寶，是我們欠你的呀。”說着老太太又紅了眼，一顆心啊恨不得揉碎了，她的孩子怎麽懂事，好的她更難受。

高朗又開口，“抱歉，可能我這話問得不太應該，可今天的事又怎麽解釋？付朝差點被吓死，會不會哪天再蹦出來一個拿真艾滋的？”

“想多了。”請老大直視着他，“天底下的白眼狼不能都讓我們碰上。”

“白眼狼？”

老爺子嘆口氣，“秦文泰其實不是秦家人，是我父親朋友的孩子，早年家裏出車禍沒父母奶奶都沒了，就剩他一個，我父親就接到了家裏。那會兒他五歲多點，比我小了将近二十。全家都可憐他，對他比對我都好，可惜人心不足。”

“這麽些年，能幫的都幫，能給的都給，就這還不行，我看啊，就盼着我們死呢！”老太太說到他就氣的不行，“這回你要是再輕拿輕放我就不跟你過了！咱們離婚!”

老爺子語氣無奈，可眼裏俱是風暴，“又來了，我什麽什麽說要輕拿輕放了？他都這麽禍害我們家了我能饒了他？該坐牢坐牢，該槍斃槍斃，誰都不能饒了他！”

“不說他了，媽，你不是給小朝準備了東西，還不趕緊給他看看？”老大趕緊把話題扯回來。

“對對對。”老太太把拿來一個盒子，送到付朝手裏，“這是今年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早就該給你了，一直沒找着機會，快看看，看喜不喜歡。”

付朝握着盒子沒有打開，反倒看向老太太，“我生日是哪天？”

“十月初七，你都不知道你剛出生多漂亮，産房的醫生都說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小孩。”老太太回憶了兩句看他拿着東西不動，又催促，“趕緊看看呀，你大哥也有，成年禮，跟平常可不一樣。”

平常我也沒收到過生日禮物。這話要是說出來也不過是徒惹難受，要是今天以前說不定他就得說點什麽刺激人的話。

畢竟自己怎麽也算是受害者，心緒難平惡氣難出得理所當然。可現在卻是什麽也沒說，今天一天的經歷讓他心境大變，人變得坦然許多。

現在知道身世對他來說更像是解決了一個困擾他的謎團，了了一個夙願。沒有心情彭拜，沒有激動難忍，說實話更像是聽了一個與自己相關的故事，聽過了嘆過了，也就過了。就像過去說的，他都這麽大了，早過了需要父母庇佑的年紀，他自己能過得很好，越來越好。他突然發現有沒有父母知不知道父母是誰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重要。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更重要的事占領了大部分心神，其他的自然統統靠後。

付朝笑了笑，依言打開盒子。

入眼的是一張卡片，一把車鑰匙，一個大紅本。

“這卡是給你放零花錢的，密碼是你身份證後六位，車子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就先給你買了一輛，不喜歡再換。”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他，“你成年了，這房子改天拿去過戶到你名下，也有個跟朋友聚聚的地方。”

說完老爺子又拿出來一個文件盒，“這是股權讓渡書，家裏的公司先給你百分之十的股份，這是你們出生後就該有的，現在補給你。不過現在你只有分紅權，別嫌少，你哥現在也只有百分之三十，他還是公司總裁呢。”

付朝看着眼前的東西就一陣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算感情不夠利誘來湊？

作者有話說：

用盡力氣成績依舊辣雞，大船懷疑自己不适合寫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