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蔣雲思在最後一個學期返校後,自然受到了大家的噓寒問暖,那陣勢似乎把他這輩子的熱鬧都用盡了。
“謝謝你們,我沒事了。”他不好意思的擺了擺手,随後發現教室後面默默瞅着自己的辰松,尴尬收回了臉上的表情。
明明已經決定看淡,可紙上談兵就是紙上談兵。
心仍舊不可避免的難受起來。
好在高考是不會等人的,它才不管你情緒如何,該來的腳步絕不會遲緩半寸。
随着上課鈴打響之後,所有的事情都回歸了往昔的節奏。
很久沒來上課的蔣雲思瞅着卷子感覺陌生,只能硬着頭皮做了起來。
“那天到底發生什麽了,是因為我的錯嗎?”程洛雨聽說蔣雲思回來,特意跑到他班門口問道。
蔣雲思搖了搖頭。
程洛雨郁悶的問:“那為什麽不讓我看望你,也不聯系我?”
蔣雲思沉默了半晌才道:“小雨,你何必把我的事告訴辰松呢,我向你承認一些東西是因為信任你,雖然你平時就喜歡講閑話,但不是每件事都……”
“對不起,我以為你有喜歡的人了,很開心,我就想知道是誰。”程洛雨變得無精打采:“所以,真的是因為我的錯你們才吵架,你才……”
蔣雲思嘆息:“不要再提這個好嗎?”
“那你不生我的氣了?”程洛雨問的小心翼翼。
蔣雲思看向她的眼睛:“你以後可以,保留我的秘密嗎?”
程洛雨道:“我會的,你再相信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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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雲思勉強笑了笑。
大家紛紛從他們身邊經過,又要準備上課了。
程洛雨擺擺手:“你快回去吧,今天我都在學校,晚上來找你吃飯。”
辰松說的關于友情和骨頭的嘲諷,越來越像根刺紮在蔣雲思的心裏面,他忽然問:“為什麽需要為這個朋友?”
程洛雨愣了下說:“因為你是雲思啊。”
蔣雲思緊繃的心松弛不少,彎起嘴角回頭往班裏走。
程洛雨恍然大悟的拉住他問:“喂,不會你喜歡的是林吉,所以才和辰松……”
“小雨。”蔣雲思幾乎無奈:“你真的就不能少關心點八卦?”
或許這個時候的蔣雲思還不是很明白,很多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管自己怎麽假裝視而不見,別人的好奇也一分都不會少,這世界上最可怕的從來都是人言。
傍晚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路過的議論紛紛不絕于耳。
“好像就是他啊,從樓上跳下去了。”
“因為搞對象之類的吧?”
“是不是有心理疾病?”
“看着倒很正常的樣子……”
蔣雲思吃着盤子裏的飯菜,始終沒有擡頭,臉色卻越來越慘淡。
愧疚感深重的程洛雨也沒敢向往日一樣暴跳如雷,生怕給蔣雲思惹來更大的麻煩,所以只得随之沉默。
當然,也會有人跟猜想出和程洛雨一般的答案:“你沒聽說他是跟辰松搶女朋友……”
原本默默忍受的蔣雲思聽到後面桌子的女生這樣說,竟然猛地站起來回頭大聲道:“你少胡說八道,根本、根本就不是那樣!”
“雲思。”程洛雨也跟着起身,用眼神警告他大家的眼光。
蔣雲思氣的憋紅了臉,拿起書包就往食堂外面跑,結果因為太急,跟剛進門的人撞做了一團。
好死不死,這人是辰松。
辰松看到他快哭了的樣子,終于還是放下芥蒂低聲問:“怎麽了?”
蔣雲思沒有理睬,捂着撞痛的鼻子奪門而去。
程洛雨尴尬的說道:“還不因為那件事……大家又不怕他,議論紛紛呗。”
辰松未嘗因為這個好受過。
程洛雨皺起眉頭:“我真後悔當初問了你,我還以為,你也像我一樣為了雲思好呢,拜托你不要再傷害他了好嗎?不管你跟他說了什麽,他就是個對每句話都認真的人,你為什麽要說?”
話畢,便低頭跟他擦肩而過,追着蔣雲思勸他吃飯去了。
最後一次模拟考很快進行,成績一周就下來,蔣雲思面臨的結果,是前所未有的慘淡。
他早就料到會這樣,卻仍舊不敢告訴呂澄,想到灰暗的前途,想到壓抑的此刻,想到無望的感情,真的難過極了,自習課大家都在小聲議論着要報考什麽學校,蔣雲思也沒心思聽,就獨自躲在天臺上發呆看星星。
書上說,地球比起太陽是很小很小的,太陽在整個銀河系中也很卑微,那人在整個宇宙中豈不是無異于一顆塵埃?
所有的喜怒哀樂,其實都是庸人自擾的煩惱吧。
“白癡,你不冷嗎?”辰松的聲音忽然打斷了他的思緒。
早春的夜風的确冰涼。
蔣雲思低着頭不看他,也不講話。
辰松是特意來尋找他的,見狀就站到他旁邊的欄杆旁說:“怎麽不高興了,因為月考,還是因為他們說閑話?”
蔣雲思終于開口:“你忘了我在醫院裏的話了嗎?”
“我錯了。”辰松忽然用力握住他的手腕:“是我錯了。”
蔣雲思用力掙紮了幾下無果,氣呼呼的說道:“你放開。”
辰松笑着松了手:“我幫你補習吧,雖然就只有三個月了,能學到什麽程度就學到什麽程度。”
“不用你操心。”蔣雲思拒絕。
“我可以不操心,你媽不操心嗎?你也不想讓她失望吧?”辰松說:“我、準備報複旦。”
蔣雲思握住兜裏可憐的成績單,又一次感覺到了這個人的遙遠。
辰松說:“我還有上海其他學校的資料,你要不要看?”
蔣雲思低着頭轉身就要下樓。
辰松忽然道:“我和林吉分手了。”
蔣雲思不自覺的停止了腳步。
“這回随便大家說什麽都沒有關系了,你不要往心裏去,三個月之後,大家就各奔東西,誰還認識誰啊?”辰松勸道:“你不要把沒用的話也記住折磨自己……有些話說出來,根本就不是認真的。”
蔣雲思小聲說:“可我講的每句話,都是認真的啊。”
辰松看着他瘦弱的背影,很意外的忽然面向空曠的校園聲嘶力竭的喊道:“我就是個二百五——!!!”
蔣雲思大驚失色。
辰松繼續喊:“你們都是二百五——!!!”
喊完他就拉着蔣雲思躲到角落裏。
很快,檢查紀律的老師就拿着手電筒氣呼呼的上來說:“誰?誰在鬼吼鬼叫?”
而後繞了一圈沒發現人,又皺着眉頭把天臺的門摔上。
蔣雲思害怕的挨着辰松站的一動也不敢動,接着又覺得好笑。
等到安靜了,辰松又一字一句的說了次:“對不起,我以後再罵你,我就自己從樓上跳下去。”
這個人,有的時候很好,有的時候惡劣的又一塌糊塗,簡直就是個混蛋,總是讓自己糊裏糊塗的氣到嘔血,又糊裏糊塗的忍不住原諒。
蔣雲思心慌的随口答了句:“用不着。”
而後就想下樓。
不料走到鐵門前拉了拉愣住說:“……鎖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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