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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我往窗戶外面爬,心裏面非常絕望,不知怎麽就松手了,想着噩夢似的生活就這樣結束好了。”蔣雲思坐在飯店的雅間裏面,低着頭小聲道:“我是不是好傻,後來看到爸媽為我操心整整瘦了一圈的樣子,真覺得自己傻得過分,又不敢告訴他們,其實……我不是不小心摔下去的。”
楊翰難得安靜地聽完整件事,最後說:“也算不上傻。”
蔣雲思意外他這樣回答。
楊翰推開窗戶,瞅着下面街道來來往往的人群,道:“你過來看,外面有那麽多人,每個人這輩子都會談幾次戀愛,談的不順心了,都會做幾件誇張的丢人事,全世界幾十億人,也都是這樣,所以我說你算不上傻,真的傻,是通過這次,你還不長教訓。”
蔣雲思忽然覺得自己從來都不曾了解眼前這個男生,在印象中,楊翰總是沒完沒了的開玩笑,沒想到,也會說出這樣體貼的話。
“我還以為你怎麽了呢,甭往心裏去,既然你來了,就跟我開開心心的玩兒,等到回去該怎麽樣就怎麽樣,管他說什麽,愛誰誰!”楊翰笑着做回桌邊:“你都沒吃菜啊,趕緊吃,涼了。”
蔣雲思低頭瞅着他給自己卷烤鴨,忽然問:“那你,談過戀愛嗎?”
楊翰的手頓了下,倒是很坦誠:“嗯,結果被人耍了。”
“啊?”蔣雲思渣渣眼睛。
楊翰道:“是我們隔壁班的男孩兒,白白淨淨的,看着很斯文,不像我,我高二跟他好了,什麽都順着他,花了不少精力,也花了不少錢,結果後來他媽發現我給他買的名牌衣服,他太害怕,竟然說我強迫要跟他搞對象硬塞給他的,他媽氣壞了,捅到學校,害我也轉了學。”
蔣雲思氣憤的說:“怎麽有這樣的人。”
楊翰沉默了下,笑道:“人都是這樣的,面對誘惑抵抗不了,有了危險又立刻退縮。”
蔣雲思說:“不是,不管他喜不喜歡你,都不該花錢什麽的,如果他不喜歡,壓根就不該跟你在一起,更不該随便在大家面前抹黑你。”
“也談不上抹黑。”楊翰攤了攤手:“我就是同志啊,我不怕人知道,我家裏也拿我沒轍。”
蔣雲思瞅着他的眼睛問:“幹嗎故作堅強呢?”
楊翰歪了歪頭:“你以後就會發現,做和別人不一樣的人,除了堅強,根本沒別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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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這座城市是十分陌生的,在陌生的地方,很容易就和之前的生活脫軌,讓蔣雲思暫時忘掉了青島的痛苦和煩惱。
只是這樣歡樂的時光,是非常短暫的。
楊翰開車帶着他四處玩了兩天,嘆道:“幹嘛這麽急着回去啊,多待一陣子。”
蔣雲思說:“功課差了好多,我媽已經坐立不安了。”
楊翰道:“講真的,你以後就來北京吧,這裏挺好的。”
蔣雲思之所以來這裏找他,是因為全世界只有楊翰能讓他說出心底的秘密,但這不等同于愛,所以不能置換承諾:“你家你當然覺得好了。”
楊翰呵呵樂了兩聲:“你還想去哪裏?”
蔣雲思恍然回答:“動物園。”
楊翰奇怪道:“什麽?”
蔣雲思笑了笑:“我想看熊貓,要是路太遠就算了。”
“不遠,你可真是個小孩兒,熊貓可髒了你都不知道。”楊翰很快就調轉了車頭,朝着新的目的地駛去。
蔣雲思坐在溫暖的車裏面,瞅着外面開始飄落的寒雪,不是不能感覺到物質所帶來的舒适感和安全感,但這反而像警鐘一樣敲打他的內心,警告他不要借此而利用楊翰來獲得什麽好處。
世界上有個人能接收自己的秘密,做個可靠的樹洞,本來就是值得好好對待的事。
之前講楊翰算不上朋友,的的确确,是自大的錯誤。
天氣太差了,很多動物都躲回了休息室,導致動物園比平日裏蕭條了很多。
蔣雲思興致勃勃的一路尋去,驚喜的發現那只黑熊還在外面晃蕩,便扶着圍牆叫道:“就是它,可聰明了,又會表演,又會剝桔子吃。”
楊翰跟着後面,忽然托住他的腰:“那你要不要下去陪它?”
果然,吓得蔣雲思臉都綠了。
松開手後,楊翰樂不可支:“讓你葉公好龍,怕了嗎?”
“走開!”蔣雲思氣道。
原本故地重游,想起去年和辰松一起來時的情景,眼裏多少流露出了些愁緒,結果被這家夥一鬧,全沒了。
那時候還以為,心裏的感情能埋藏好多好多年,而和辰松,也可以一直淡如水。
實在是把自己想的太偉大,太無私了。
蔣雲思靠在圍牆上,還能回憶起辰松在這裏時冷漠卻又耐心的模樣,心有些刀攪似的痛。
身邊的楊翰大概感覺到了什麽,沒有講話,只是揉亂了他的短發。
火車站仍舊是熙熙攘攘的人潮。
蔣雲思的行李比來時多了許多,都是楊翰非要他帶回去的好吃的。
別的東西尚可以拒絕,零食好像收了也就收了。
“你就在這兒坐着,午飯在飯盒裏裝好了,保溫的,你到時候吃還熱,還有這個湯和紅茶也在保溫杯裏,記得喝。”楊翰幫他把行李放到上面架子上,又把紙袋裏的東西拿出來不停地囑咐:“你到家了給我來個電話,知道了嗎?”
蔣雲思點頭:“知道了。”
旁邊看熱鬧的旅客插嘴道:“小弟弟,你哥對你真好。”
蔣雲思不好意思的推了下楊翰:“沒問題了,你先走吧。”
“好,拜拜。”楊翰背起自己的包,大大咧咧的下了火車。
不料蔣雲思又一瘸一拐的追到火車門口,叫住他說:“喂,你做我哥好不?”
楊翰回頭凝望了他兩秒,笑的露出漂亮的白牙:“不好。”
蔣雲思面色微微無奈。
“回去坐着,別凍着。”楊翰擺擺手:“養好身體,此外的事都不重要,你有想不開的就給我打電話,再幹傻事我先揍你一頓你信不信?”
蔣雲思點點頭,被列車員催促的往座位上走。
火車清脆的長鳴響了起來。
他失神的瞅着窗外不斷倒退的站臺,和站臺上人群中越來越小的楊翰,心情終于無比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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