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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爺爺的葬禮照舊風光,無論這個家發生過多少難堪的事,只要家人還有本事,所謂“朋友”就仍舊遍天下。

作為長孫的辰松,迎接與告別了來來往往的許多客人。

他感覺很疲憊,但無論是對媽媽,對叔叔,還是對蘇素,都再也無法像曾經那樣随意的發起脾氣。

人死如煙散。

爺爺的離去讓辰松明白了很多道理,比如自己的人生變成這樣,根本不能去埋怨其他任何人,其實他從來都沒有這種資格。

從火葬場出來的時候,天色仍舊明亮着。

沈妝踩着高跟鞋追上在前面快步獨行的兒子,心疼道:“都忙完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蜜月都耽擱了,帶沈妝去歐洲玩下做補償。”

“我不需要補償她。”辰松講出來的話石破天驚:“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沒少給她好處。”

沈妝呆滞:“什、什麽?”

辰松停住腳步:“媽,你愛爸爸,所以明知道不會過得很好都也要嫁給他,可我不愛蘇素,就算知道可以一生安穩,我也沒辦法跟她過下去。”

提起死去的丈夫,沈妝總是會陷入沉默。

“若不是爺爺逼我,你逼我,全家都在逼我,我根本就不會跟她領證,可是現在呢,爺爺走了,也許有一天你也不在了,我的人生,還是要我自己過下去。”辰松看向頭頂的藍天:“原來自欺欺人也不是那麽容易做到的……你回美國吧,以後我的麻煩,我自己兜着。”

沈妝慢慢拉住他的手,輕聲道:“你的任何麻煩對媽媽而言都不叫麻煩,我和天底下所有的母親一樣,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過完這輩子,蘇素這姑娘是嬌氣又不懂事,可有她陪着你,我至少會放心些……”

“讓我快樂的人,早就不要我了。”辰松猛地抽回自己的胳膊,頭也不回的走向陽光的深處。

被留在原地的沈妝,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也真的想不清,自己又曾做對了什麽。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年對楊翰一家同樣不算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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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上的問題終于還是沒有蒙混過去,父母被帶走、産業被查封,一下子從富貴跌入了不堪的破碎,令所有人都感覺有些唏噓。

情緒平淡的,只有從來沒對金錢有過任何好感的蔣雲思。

他知道最近開銷有點大,除了照常給雜志畫稿外,還接了許多插畫和游戲公司的原畫單,每天都畫到夜裏三四點去,白天還得起來振作精神忙裏忙外,本來就很單薄的身體很快就瘦到憔悴了。

楊翰看得心疼,也沒辦法阻止他,這天一大早就跑到蔣雲思這裏,笨手笨腳的想給他熬湯。

可惜食譜上寫的簡單,真做起來這大少爺對廚房真是一點辄都沒有。

最後鬧騰的動靜大了,反而把蔣雲思驚醒,迷迷糊糊地從卧室走出來問:“你幹嘛呢?”

楊翰胡亂的把手裏的菜丢到鍋裏:“做個大餐給你補補身體!”

“真敢說啊……”蔣雲思無奈的瞅着災難現場一般的廚房,拿起他他進口超市買的有機蔬菜,然後又笑了笑:“謝謝,但別大手大腳的亂花錢了,附近就有個很不錯的菜市場啊。”

“沒做過這些事,以後我會學着做的。”楊翰蓋上鍋蓋。

他遭遇的一切,對任何人來講都不會顯得容易,蔣雲思知道自己所能做的就是把一切視之平常,他一邊收拾着案臺上的垃圾,一邊說:“小燕姐告訴我我了,你家的房産都被封了,最近住在哪呢?”

“一個哥們那兒。”楊翰道。

蔣雲思拉住他的胳膊:“搬我這裏來吧,雖然不是什麽大房子,但畢竟比別人家舒服。”

“我知道你不想,為何偏偏現在說這種話。”楊翰低頭洗着盤子:“就算你不同情我,也不用勉強自己……現在我什麽都沒有了,卻還是那麽喜歡你,讓我和你住在一起,會叫我多出很多不必要的希望。”

蔣雲思愣愣的瞅着他的背影,瞅着這個男人剝去了那些因為優越感和開朗的性格而産生的僞裝,忽然之間就瞅見了他的脆弱,這脆弱并不讨厭,反而平易近人。

“你才是傻瓜,什麽叫不必要的希望,我答應要一直陪着你的。”蔣雲思淡笑。

楊翰沒說話,他很了解蔣雲思,所以不想逼他違心。

“知道嗎,上個禮拜,辰松結婚了。”蔣雲思難得提起這個禁忌的名字,并沒有顯得多激動:“其實我還是有些難過的,一宿沒睡着,想了又想,終于承認關于他的所有都是過去的事了,未來的時間,我想和你一起過。”

楊翰問:“如果他離婚呢,如果他又回來呢?”

蔣雲思回答:“過去的意思,就是回不了頭了,我想要向前看,身後的所有無非是場記憶罷了。”

廚房一時間有些安靜。

“哎,不提這些了。”蔣雲思系上圍裙:“昨天不是說今天可以探望你爸媽嗎,我們給他倆帶點好吃的飯,裏面的菜想必他們都受不了,我來做。”

楊翰又一次吃驚:“你願意跟他倆見面?”

“從前不見,是怕他們覺得我圖你什麽,現在見,是告訴他們,我就圖你這個人。”蔣雲思拿起菜刀,熟練地切起韭菜。

楊翰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此時微妙而又激動的心情,猛地便從後面抱住蔣雲思,引得蔣雲思一聲慘叫,楊翰頓時緊張道:“怎麽了,切到手了?”

蔣雲思只是故意逗他,放下菜刀彎着嘴角說:“吓你的,讓你鬧,洗幹淨手等着吃飯去吧。”

楊翰靜靜的看向他幹淨的側臉,還有那日漸成熟的眉眼,輕輕的吻了下。

蔣雲思沒有躲避。

楊翰說:“我願意為你死。”

“你神經病啊。”蔣雲思推開這家夥,淺淺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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