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二天一早, 東珠早早地收拾好,吩咐清園提前安排好那群好事兒的丫鬟,也和院子外的護衛說好了, 時刻注意院子裏頭的動靜。

是的,東珠已經預感到今天不會平靜度過了,她也是推波助瀾中的一員。

等會兒貴妃她們也會來, 貴妃和德妃的性子一個急一個靜, 但吵起架來也不是讓人小瞧的主。

還有宜妃,那小嘴怼起人來可是利索的很。

敬嫔和布貴人就算了, 兩個都是幾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悶嘴葫蘆型選手。

跟着南巡的兩個新人是博爾濟吉特庶妃和章佳庶妃。

博爾濟吉特氏氣焰夠嚣張, 就是嘴笨腦子也笨,這個章佳氏應該就是歷史上十三阿哥的生母, 戰鬥力東珠還不太清楚。

但這足夠了, 孫氏仗着的是康熙奶娘這層身份,放到明面上也就是一個伺候人的奴才, 如果別人給她面子, 就會把她當老太君供着。

如果不給, 那她還真的什麽也不是。

看昨天曹寅閨女被寵壞的樣子,今天的熱鬧已經可以預見到了。

“娘娘,府外有人求見您, 不過被曹家的人攔住了,這是來人交給您的信物。”侍衛回禀完, 呈上了一塊玉佩, 中間刻了一個“張”字。

是張氏商行的人,不過現在還早, 沒有到東珠見客的時間, 她們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守衛曹家的人中有一部分是南巡隊伍中的, 因此這信物才能遞到東珠手裏。

“曹家的人不讓張家的人進來?莫不成本宮想要見誰還得經過曹家的同意不成!”

東珠解下腰間的玉佩,遞給清園,“你和這位侍衛一同走一躺,去把張家的人領進來。”

這個時候上門,很可能是有不得不找她的急事。

“是!”清園入住曹家不過一晚,就已經窩了一肚子火了,一群目中無人的家夥,讓她們好好見識見識她的脾氣。

真以為她這個坤寧宮大宮女是吃素的不成?

***

“娘娘見不見我們是娘娘的事兒,哪裏輪得到你們曹家人替娘娘做決定!給老娘讓開!”一個體型圓潤充滿富态的女人推開身前擋路的人,在曹府側門和曹府的管家理論。

曹管家個子極高,但身上沒有幾兩肉,所以人看上去有些刻薄。

“我們曹家自然不不敢做皇後娘娘的主的,但是你們一介商人登門,難免辱沒了娘娘和我們曹家的體面和門楣,我們自然是要攔下的,張夫人你也別為難我這當奴才的。”

“我呸!”張夫人唾棄道:“你們曹家是多高的門楣?”

“我家老爺連京裏遏必隆大人的大門都登得!還曾經和皇後娘娘同桌用過膳呢,你們曹家不過是一個靠女人那點奶水發家的小門小戶,要不是為了拜見娘娘,我都不稀得從你們大門口過!”

曹管家面色有些難看,警告道:“老奴勸張夫人嘴裏放幹淨點,我們家老太太那是皇上都要禮遇的人物,容不得你一個商人之婦出言辱沒!”

張夫人呵呵一笑:“誰稀得辱沒你們老太太,我們上門是為了見娘娘,讓開!”

曹管家對身後的仆役使了個眼色,冷着臉道:“關門!不必理會他們。”

曹管家往門內退了幾步,不屑地看向張夫人一行人。

首富?在江寧府,誰都不能站到曹家頭上!

仆役聽吩咐關門,張夫人帶着的小厮把着門邊不讓他們關。

仆役和張夫人求饒:“哎呦,祖宗奶奶……您可別為難我們這些跑腿的了,等會兒沖撞了貴人咱們都落不着好!”

張夫人今天可是帶着任務來的,這東西她必須得親自教到皇後娘娘手裏,這門,她今天是進定了!

張夫人把身上的東西交給身後的人:“赫舍裏妹妹,你且拿着,讓給她們見識見識老娘的厲害。”

小赫舍裏氏将東西收好,囑咐張夫人:“姐姐注意安全!”

張夫人捋了捋袖子,活動了一下指節,一把頂住了快要閉合的大門。

張夫人一步一步往前走,大門也越打越開,曹管家驚地後後退,口中罵道:“你這潑婦!”

張夫人一個使勁兒,把關門的奴仆震倒在地,“哼哼,老娘嫁給張有才之前可是江寧府最有名的镖師,就你們這幾個病貓也想攔住老娘!”

皇上落腳的地方不可能只有張家的人守着,不過南巡隊伍中的士兵早就看不慣了曹家人的猖狂,所以只是抱胸在一旁看熱鬧,并沒有幫着曹家。

消息已經遞進去了,他們等回話就是。

張夫人輕輕松松地将門頂開,對身後的人一揮手,“走,咱們找娘娘評理去,一群替主子做主的狗奴才!”

曹管家自是不能讓張夫人進去告狀的,朝府內看了看,随即就有一堆帶着棍棒的家仆沖了出來,曹管家狠下心道:“把她們給我趕出去,別擾了貴人們的清淨!”

小赫舍裏氏心道不好,曹家來狠的了,她朝身後瞧了瞧,側門和正門并不在一條水平線上,這裏發生的事那裏的人看不到。

小赫舍裏氏做好了等會頂不住就跑去正門大鬧的準備。

看曹家來真的了,侍衛們看不下去了,張家可是遏必隆大人罩着的,就算他們怵曹家的勢力,也不能眼睜睜地看遏必隆大人的面子被打。

正要出手阻攔,他們趁曹家不注意進去報信的兄弟回來了,還帶來了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女,侍衛們松了一口氣。

不說曹家給他們每個人都送了銀子這事兒,能不招惹曹家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清園來時,正好看到了曹家要圍毆張家衆人,臉色一變,連忙出聲制止:“住手!”

“清園姑娘!”小赫舍裏氏見過娘娘身邊的宮女幾次,一眼認出了清園的身份。

清園快步走到小赫舍裏氏和張夫人等人身前,掏出了娘娘給她的玉佩,“這是娘娘的信物,我奉娘娘的命令來帶張家女眷入內,你們誰敢攔!”

曹管家臉上的皮抽動了一下,然後挂上了奉承的笑意:“這位姑娘,我是曹府的大管家,是這樣的,非是老奴攔着他們不讓進,确實是我們家老太太交代過,不到時候不能讓外人去打擾娘娘們……”

清園在宮裏見慣了曹管家這種人,狗仗人勢,“娘娘的規矩也是你家老太太能夠質疑的?我管你是誰,奉誰的命令,讓開!娘娘已經在等着了!”

曹管家為難地看着清園,但就是不放行,擋着路讓都不讓。

他只有曹家一個主子,別人的話他是不聽的。

清園咬了咬後槽牙,很好,曹家真是一點都沒有把她們娘娘放在眼裏。

清園看向那幾個侍衛:“把這個人給我綁起來!”

侍衛面面相觑。

曹管家心中得意,這幾個侍衛可是收了他的銀子的。

清園抛了抛手裏的玉佩,冷着臉問他們:“怎麽,你們是不打算回京了,要留在曹府當看門狗是嗎?”

幾個侍衛明白過來,從懷裏掏出銀子扔在地上,上去幫忙,“清園姑娘,拿人手短,我們也是被這幾塊銀子蒙蔽眼睛了,到時候還請清園姑娘在娘娘跟前為我們兄弟幾個說些好話……”

清園冷哼一聲,“先把這個對娘娘不敬的小人拿下來再說!”

能跟着南巡隊伍的侍衛都是平時表現出衆的,手上的功夫自然不是曹家的奴仆比得上了,三兩下就控制住了他們。

曹管家雖然有些惶恐,但最多的是憤懑,他可是老太爺的親戚,老太太平時也十分信賴自己,那裏被人這樣粗暴對待過。

“老奴定要讓皇上給主持一個公道!”

清園啐了他一口:“你是什麽東西,也配見皇上的面!”

曹管家陰狠瞪着清園和張夫人:“老奴是什麽東西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皇上可不止有過一個皇後,但是他家太太在皇上心裏的地位可是唯一的!

“清園姑娘,怎麽處理他們?”侍衛請教道。

“先找個屋子關着,你們留幾人在這裏繼續等待客人,我想先帶張家的人去見娘娘。”清園拿不定主意,決定回去問問娘娘的意思。

張夫人跟在清園後頭,路過曹管家時,趁別人不注意狠狠踢了他一腳。

“目中無人的家夥……”

***

東珠久等不到,更加知道了曹家人的難纏。

桌上的茶涼過一遍後,清園終于帶人到了。

“娘娘!”小赫舍裏氏激動地上前行禮。

“哎呦,咱們娘娘這一看就是女菩薩的面相!”張夫人見到了自己男人和兒子經常挂在嘴邊的神仙人物,嘴上就好像抹了蜜一樣,好聽話一句接着一句往外冒。

“民婦是張氏商行的女當家,張有才他婆娘,給娘娘請安了!”

東珠親自把二人扶了起來,“大家都是熟人,不必多禮,你們今天這麽早來見本宮,可是外頭出了什麽急事?”

張夫人是個自來熟的,東珠讓她不必多禮,她也大大方方起來:“是有東西要交給娘娘,怕娘娘用的急,就趕早給您送了過來!”

張夫人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沒找到東西,恍然大悟地看向小赫舍裏氏:“妹子,剛才在門口東西放你那兒了!”

小赫舍裏氏連忙掏出一個用油紙包着的東西來:“見到娘娘太過激動差點給忘了,娘娘,這是曹家近幾年勾結官員,販賣私鹽,甚至殺害新上任官員并且冒名頂替的罪證,曹家做的惡事不止這些,但是因為曹家在江寧府的勢力太大了,我們時間也有限,暫時只收集到了這些。”

東珠颠了颠油紙包的重量,“這些足夠了,剩下的就留給官府來辦吧。”

東珠把這些證據直接放在了桌子上,沒有遮掩它們的意思,畢竟說不定等會就能用上了。

“辛苦你們了!曹家的茶水還不錯,坐下來喝點茶水歇一歇吧。”東珠給二人分別倒了一杯茶。

張夫人讨厭曹家的一些,連這茶也不待見,但好歹是皇後娘娘親自倒的,她直接一口灌了下去。

“可惜了這樣好的茶,落在了遭雷劈的曹家人手裏!”

東珠知道事情的始末,張夫人對曹家的厭惡她能理解。

近兩年因為張家越做越大,曹家看中了張氏商行這一塊肥肉,向張氏商行提出了共同經營的要求。

張氏商行當然不會同意,這世上哪有空手套白狼的好事兒。

于是曹家對張氏商行的打壓就開始了,先是派人鬧事,被張家解決以後,又開始着當地的官員給張家施壓。

張家本來求助的是東珠父親的義子江南總督時大人,但是曹家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政績一直卓越的時大人頻頻被下黑手搶功勞,時大人無奈,只好将曹家的所作所為寫信告訴了義父遏必隆。

最後這事兒就落到了馬上要跟着一起南巡的東珠身上。

曹家主動招惹上來,康熙願意怎樣慣着曹家東珠不管,不過東珠也沒有慣着他們的義務。

張家和東珠是合作的關系,在東珠的計劃中發揮着重大的作用,東珠不會讓別人來破壞她的計劃的。

雖然和曹家鬧掰的話,康熙很可能會知道自己一直在做的事,但她所作所為對大清來說也是好事。

已經接受了新式火器的康熙和以前也有了不同,東珠願意再相信康熙一次。

“你們且放心,本宮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你們先回去等消息,曹家的主子可能已經知道了你們上門的事情,估計馬上就會過來,你們先回去,然後嚴格要求張氏商行的人,小心曹家挖坑給你們跳。”

小赫舍裏氏和張夫人對視一眼:“好!那我們就先告退了。”

果然不出東珠所料,張夫人前腳剛離開沒一會,孫氏就帶着一衆家眷們上門了,大有以勢壓人的意思。

不過東珠也不是一個人,貴妃幾人和曹家的人同時上門。

論人數的話曹家贏了,她們的狗腿子的确多。

但論氣勢的話,還是宮裏的娘娘們更勝一籌。

貴妃先發制人:“呦~你們看着氣勢洶洶的,是來參拜的,還是來找事兒的?”

宜妃想到入住曹家後遭受的冷遇,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和貴妃一唱一喝:“本宮瞧着倒是像給我們下馬威來的!”

孫氏還是由昨天那個叫佩兒的粉衣姑娘攙着,面上帶着笑意,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孫氏來者不善。

“老身從宮裏出去得早,看幾位娘娘都挺面生的,不過先皇後在進宮之前皇上倒帶老身見過,當時還問老身先皇後如何,老身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奴婢,哪裏敢對未來的皇後評頭論足……後來出了宮,先皇後也不在了,老身對宮裏的娘娘們都沒有什麽印象了……”

孫氏這一大長溜的話,是在告訴東珠她們,皇上是把她當長輩看待的,甚至還問過她對先皇後的印象,在暗示皇上甚至視她如母。

進來後嘴上問着好,但真正的禮節一個也沒有做,甚至還等着她們主動向她低頭介紹自己。

當然,誰也沒有接孫氏的話。

孫氏目光在屋子裏巡視了一圈,看到東珠後,對她和善地點了點頭,然後出聲問道:“皇後是身子還不爽利嗎?”

貴妃疑惑地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東珠,對她眨了眨眼:這老家夥不認識你?

東珠伸出手指在嘴巴上比了一下,示意貴妃不要說出她的身份。

貴妃不知道東珠搞得哪一出,不過她很樂意看到這個老東西吃癟。

回孫氏道:“皇後身子的确不适,起的可能慢一些,咱們就再等等吧。”

不過說話時眼睛看都沒有看孫氏一眼。

孫氏嘴角的弧度已經消失不見,但還是對貴妃點了點頭,然後由一臉不忿的曹佩兒扶着在上座坐好。

上座?

博爾濟吉特氏雖然對皇後有些小意見,但是也見不得孫氏的舉動,出口諷刺道:“臉可真大!”

連皇後的位子都敢坐,那她們這些人豈不是更不被她放在眼裏了?

“大膽!”曹佩兒一雙大大的杏眼中蓄滿了怒火。

博爾濟吉特氏翻了個從貴妃那裏偷學來的白眼,喊了回去:“你才大膽!”

曹佩兒本就看不慣這些一臉高傲的娘娘們,氣得快步走到博爾濟吉特氏身前,擡手要給她一巴掌。

博爾濟吉特庶妃直接握住了曹佩兒的手腕,然後反手給了曹佩兒一個大大的耳光。

曹佩兒被掼倒在地,捂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博爾濟吉特氏庶妃。

“我父親是馬上就要上任的江寧織造,我阿奶是皇上信重的的長輩!你算什麽東西!竟然敢打我?”

博爾濟吉特氏吹了吹發紅的掌心,高傲地看着她:“我阿瑪是科爾沁達爾汗親王,我表哥是皇上,打你難道不夠格嗎?”

“你……”曹佩兒指着博爾濟吉特氏庶妃,嘴裏卻說不出話來。

孫氏臉板了下來,讓人把曹佩兒扶了起來,盯着博爾濟吉特氏道:“原來是博爾濟吉特氏庶妃,老身的孫女兒還真比不起。”

孫氏咬住“庶妃”那兩個字,語氣意味不明。

宜妃補充道:“博爾濟吉特妹妹可不是普通的庶妃哦~人家一入宮享的就是妃位的待遇,說不定回去就直接被正氏冊封為妃了呢……”

宜妃重點看向孫氏身後的少女,心裏冷哼,就這種貨色,還想入宮為妃,她還是從貴人的位子上一步步爬上來的呢!

曹佩兒果然慌了,神色大變地看向孫氏,阿奶說過,高位嫔妃的位子有限,如果皇上心中已經有了封妃的人選,還是家世背景比她那麽多的蒙古格格,那她入宮之後大概率不會有高位分了!

孫氏拍了拍孫女兒拽着自己衣袖的手,看向最初發言的貴妃:“老身沒猜錯的話,您就是貴妃娘娘吧,有一件事情皇上可能還沒有告訴娘娘們。”

“我這個孫女兒雖然拙劣,但是這次會跟着皇上一同回宮,以後大家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剛才掌掴老身孫女的那位娘娘應該給老身一個說法吧。”

貴妃輕哼一聲道:“本宮看到的,可是你這個還沒當上娘娘的孫女,先無緣無故地對爾濟吉特氏庶妃出手的。”

孫氏察覺到這些宮裏的娘娘們對她的排斥,皺眉道:“那是博爾濟吉特氏先對老身出言不敬在先,佩兒她只是出于孝心想要袒護老身罷了。”

貴妃搖了搖頭:“明明是你先坐了皇後的位子,博爾濟吉特氏說的難道不對嗎,本宮看你就是臉大!”

宜妃接着道:“人家可能是把自己當成咱們的正經婆婆了吧。”

吵起來,快吵起來!

東珠暗暗攢火,吵的不可分交了她就能直接請康熙過來了,有他這麽多愛妃在旁邊指責孫氏的逾矩,她再把曹家的惡行揭露出來,在情緒累積之下,康熙才有可能會真正的怪罪曹家。

宜妃的話說到了點子上,孫氏太拿大了,嘴裏稱着奴婢,言行舉止上估計已經把自己當成康熙親娘了。

幸好今天她身上穿的這身還算比較低調,又有昨天迷惑孫氏的話,不然她不得和孫氏搶位子坐?

沒有皇後在,孫氏才會露出自己的真正樣子。

“這位娘娘慎言,你這是冒犯,雖然皇後給了老身尊容,但老身知道自己的身份,從不敢逾矩。”孫氏臉上的和善面具總算被撕破了,但她不會給別人留自己的口舌。

宜妃抽出帕子在身前甩了甩,像是去晦氣一樣,嘲諷道:“那您不如先從身下的位子上起身,您現在就在逾矩呢!”

孫氏屹然不動:“各位娘娘真是一個比一個氣派,老身這孫女兒進宮後的日子也不知能不能過的順意,老身可得和皇上……”

博爾濟吉特氏庶妃插嘴道:“既然沒那個本事就別舔着臉往宮裏鑽了,不進宮的話,有你這麽蠻橫的老太婆護着,日子肯定過得順意!”

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她這麽高的宮鬥天賦!

孫氏胸口劇烈地喘着粗氣,曹佩兒見識到了宮裏這些女人的兇恨,臉上又隐隐發痛,忍不住留下眼淚來。

“老身一定要和皇上講講娘娘們是怎樣為難我這把老骨頭的!還有老身坐的位置是皇後娘娘的,願不願意得有皇後來說!”

“本宮不願意。”東珠挑了一個合适的時機站了出來。

這下一把火,該有她來燒了。

“布貴人……你……”

真正的布貴人還在複盤她們剛才的口水大戰,期待能從中悟到一點語言的力量。

東珠踱步到孫氏身前,做出了請她起身的手勢:“不好意思,本宮不樂意你坐本宮的位子,畢竟你又不是本宮的婆婆。”

孫氏有一瞬間的僵硬,然後尴尬地站了起來,面上可謂是十分難看了。

“娘娘從昨天就一直在戲耍老身……”

東珠用帕子抄了抄孫氏坐過的地方,慢悠悠地坐下,然後擡頭對孫氏一笑:“主要是令孫女昨天太兇了,也是把本宮吓到了,當時你們那麽多人,本宮只有一個,本宮怕啊……”

對付不講理的老太太的最好辦法就是嬉皮笑臉,你越不生氣她就越生氣。

“诶!你們這幾個丫鬟,還不趕緊扶好你們老太太,不然等會一個站不穩摔倒了,說是我們姐妹幾個氣的,那本宮可就冤枉了。”

東珠的不按套路出牌,打亂了孫氏的陣腳,她本來是聽到下人通報,說皇後娘娘不僅接見了張家的人,還把曹管家看押了起來,專門來找皇後要個說法的。

沒想到皇後設了這麽一個局,讓她失去了先發制人的優勢。

她正打算裝暈躲過這一茬,然後找皇上訴苦,好掰回這一局。

但皇後的話讓她剛合上了一半的眼睛睜也不是,閉也不是。

“娘娘這樣對待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确實有些刻薄了……”

跟着老太太來的一個中年貴婦忍不住出聲道。

東珠挑了挑眉,看向這位為孫氏說話的婦人:“這位是?”

被衆人目光鎖定的貴婦人強自鎮定道:“臣婦是江寧府知府夫人李氏。”

東珠點頭,然後歉意道:“各位夫人說是來拜見本宮,但是也沒行禮,本宮實在是不知道各位的身份,就只能現場問了。”

“清園,去拿紙筆,把這些夫人們的身份都記下來。”

知府夫人慌了:“娘娘這是何意?”

東珠對她溫柔地笑了笑:“女子出嫁從夫,夫人你覺得本宮刻薄,那知府大人肯定也是這麽想的,本宮記下來,以後好算賬啊。”

清園真的一個一個去問她們的名字了,夫人們的臉色開始變了。

她們家大人還要再遏必隆手下做事,那人在朝堂一手遮天,就算皇上看在曹家的面子上不計較,那人私下裏肯定不會放過他們家大人的!

衆夫人歉疚地看了孫氏一眼,小心翼翼地往後退去。

“還請娘娘原諒臣婦剛才的失禮……”

孫氏面沉如水,“娘娘今天是專門給老身設了一個鴻門宴吧,想要為張家的人出氣?”

孫氏這時終于想明白了,将這一切串聯了起來。

她的本事确實沒有皇後大,但在皇上那裏,她還是自信自己的面子大過皇後的。

“今日皇後縱容宮妃掌掴佩兒,辱罵老身,甚至皇後娘娘您還命人綁了我曹府的管家,此事老身一定要好好和皇上說道說道!”孫氏一一列舉東珠的過錯,眼神裏甚至有威脅。

東珠攤開手,面對孫氏列舉的一樁樁罪名,臉上依舊笑嘻嘻:“好啊,皇上事務繁忙,今天上午恰好有空,那不如現在就請皇上過來評評理?”

東珠指了指屋子裏的那些漂亮丫鬟:“你們不是想見皇上嗎,諾,機會來了,你們誰替本宮走上一遭?”

東珠話落,幾女互相對視,并且小心翼翼地看向孫氏的表情,最終有一個身形高挑的丫鬟站了出來:“奴婢願去!”

小丫鬟低着頭跑出了房間。

其他的官員家眷們擠在一起,她們不敢再摻合了,于是鼓起勇氣請辭:“娘娘,老太太,臣婦家中有事兒,就不多留了……”

“各位先別急着走,等會的事情說不定和各位也有關系呢。”東珠的手放在桌子上的油紙包上,手指不輕不重地敲擊着。

孫氏驟然擡頭,看到桌子上放着的東西,然後對上東珠和善的微笑,背上突然生了冷汗。

這時有侍衛進來禀報:“娘娘,曹寅大人聽說老夫人在此,前來拜訪。”

東珠冷笑:“你們這曹府的規矩真是有意思,後院的家眷可以随意在這裏進出就罷了,連男子也是不攔的!”

作者有話說:

“玉兒”這個名字改成“佩兒”了,當時沒想到,的确不太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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