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校醫

校醫院坐落在教學樓附近,是獨立的一棟樓,周圍小樹林環抱。

這會兒人少,值班醫生很是慷慨地直接給了他們一個小單間,可以直接躺着輸液。

祈玉還沒醒,頭發四散在雪白的枕頭上,顯得臉更為蒼白。

扣扣——

護士姐姐敲了敲門,見秦昭坐在床邊,于是把扣完款的一卡通還給他:“再等一個血常規報告,如果沒什麽事,挂完水就可以回去。不過病人血壓偏低,後續營養要跟上,平時記得多注意。”

秦昭接過卡插兜裏:“謝謝護士。”

護士離開前,又走到床邊微調輸液速度。

她視線無意間掃到祈玉臉上,眼中頓時閃過幾分驚豔,忍不住就多叮囑了幾句:“年輕人也千萬要注意休息啊,熬夜節制一些,精神壓力不要太大,身體比學習更重要。”

秦昭點頭:“我會跟他說的。”

護士前腳剛走,徐進後腳就尋了過來:“怎麽回事,聽說祈玉犯病暈了?”

秦昭深深瞥了徐進一眼,沒說話。

徐進莫名覺得這個姿态很是熟悉,就在半小時前,某個躺着的人對他好像也是這麽個樣子。

但他也懶得計較,随口問道:“什麽病啊。”

秦昭翻完診斷報告,幹脆将整個釘在一起的單子一起扔過去。

徐進猝不及防差點被砸到臉,頓時有些火,再翻病例:“反應性低血糖,生理性低血壓——不是吧,這麽嬌弱?”

他看看病床,又看看手上的紙,一時間說不上來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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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敵倒黴大概是應該高興的,可現在好像也沒那麽高興。

沒有人回答病因,徐進就順手百度這倆毛病:“……反應性低血糖,也叫餐後低血糖,可能是二型糖尿病前期……多發于年齡偏低女性?!”

秦昭抽回單子,上前兩步,看着床位上昏睡中的人。

葡萄糖順着管子流入青色的血管,祈玉的面孔毫無血色,眼下泛青,被烏黑睫宇沉沉壓着。

與昨夜視頻中看到的在舞臺上拿着話筒意氣風發的青年判若兩人。

他忽然開口:“你不該騙我。”

“……”徐進一哽,試探道,“你在說什麽?”

秦昭回過頭,神色淡淡。

可安靜的房間內,一股不正常的氣流忽然自床邊揚起,窗簾無風自動,不一會兒便發出烈烈聲響。

徐進勃然色變。

——妖氣。

足以傾倒一切、一力降十會的大妖氣勢。

下一刻,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飛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你……你……”

他想站起來,但被巨力壓着,絲毫動彈不得。

“趙春傑的事我去解決,別再找他,”秦昭轉回去,把祈玉另一只胳膊放進被子,“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幫你。”

“現在你可以滾了。”

他一回頭,徐進身上的壓力陡然消失。

但徐進并沒有立馬從角落裏起來。

他神色震驚又複雜地看着秦昭:“……你說這話,就為了他?你就不怕——”

“他?”秦昭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他算什麽。”

徐進下意識屏住了呼吸:“那你還……”

“但确實讓我看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秦昭俯身,将被祈玉壓在肩下的長發順出,擺到另一邊,“人性與本能撕裂共存,不是件那麽容易的事。至少我到現在還做不到他那樣。”

“徐三,不要給我動手傷人的借口。”

徐進一咬牙,二話不說拔腿就走。

祈玉睜開眼睛時,目光很是迷茫。

他覺得自己昏倒前,好像有什麽很重要的事沒來得及問,但現在完全想不起來。

“阿玉,你沒事吧。”巫雲深擔心道,“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祈玉又呆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慢吞吞坐起:“我在校醫院?”

巫雲深:“是啊。阿良去買飯了,你是在這兒吃還是回去?”

祈玉看了眼手機,已經快五點半了:“回去吧。”

巫雲深于是起身:“那我扶你起來。”

“沒事,我又不是癱了。”

祈玉說着,擺擺手就想起來,誰知右腳一動,腳踝處就是一陣鑽心的疼:“……!”

巫雲深趕緊扶住他胳膊:“你看你看,都腫成饅頭了還不注意點。”

“……”

祈玉盡量不牽動傷處,把右腿輕輕拔.出.來——只見腳踝被一層層紗布包住,根本看不到裏面的樣子。

但是還能動,也能走,應該就是皮外傷,只是疼了些。

他頗覺麻煩地低頭,深深揉起眉心,散發垂落到額前也懶得去管。

外面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室內的燈光也不亮,巫雲深看着室友披頭散發的樣子怪可憐的,想了想,道:“我給你問護士姐姐讨一根紮頭發的東西吧,你等我會兒。”

祈玉求之不得:“好。”

巫雲深剛走,祈玉的手機就響了。

來電顯示:女高聲部長何川。

他這才想起今天晚上四點開始是校合唱團的招新考核,報名參加合唱團的新生們會按批次前往大活。按理,作為男高首席他是要出席的。

不過其實也無所謂,多他一個可以,少他一個也沒事。

祈玉接起電話:“喂?”

“——你的兩杯水果茶都快放燃起來了,你人呢?!”

祈玉:“在校醫院躺屍呢,茶你們一人一口分了吧。”

何川:“……什麽?你也在校醫院?!”

祈玉不解:“‘也’?”

“那個迎新打你擂臺的新生也說他在校醫院來不了啊。”

祈玉:“………………”

祈玉小心翼翼問:“他也病了?”

“我咋知道,”何川語氣不太好,能聽出明顯的敵意,“是男低求着人家來的,總得擺擺譜,誰知道是真病還是随便找個不像樣的借口。”

祈玉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何川就自顧自接下去:“反正那個新生都那個水平了,考不考核都沒什麽意義,人家閉着眼睛都吊打我們一群小朋友。”

這倒是實話,但祈玉實在不是很想接口,他的內心此刻十分掙紮。

剛好,何川那邊新的一輪面試大概又要開始,她草草挂了電話,祈玉就對着手機發呆。

巫雲深很快拿着根粉色皮筋轉回來:“我問了一圈,除了護士标配的那個丸子頭網兜,就只有這個了,你将就着用吧。”

祈玉看着這根粉不拉噠的東西無語凝噎。

“對了,是誰送我來的?”他問。

巫雲深詭異地沉默了一下,才回答:“……秦昭。”

“誰?”

“秦、昭。”巫雲深說,“對就是那個秦昭,下午的時候他忽然給阿良發了微信,我們才知道你低血糖暈了。”

……有了鋪墊好像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祈玉問:“那我暈了多久?”

巫雲深:“快三小時。也不能叫暈吧,醫生說你是睡眠不足,在補覺。強烈建議你別再熬夜了,你這個身體不太配。”

祈玉又開始擰眉心。

——倒不是他身體體質差,是他的身體最近處于一個十分尴尬的時期。

外加之前為了晚會的順利召開,确實是忙得偷不着閑,做夢都在算經費夠不夠,東西買齊了嗎,節目單搞出來了嗎。

為本就危如累卵的激素平衡添磚加瓦。

“啥,”巫雲深湊過來,“卵?亂?阿玉你在說什麽,我沒聽清。”

祈玉:“……不,沒事,我在放屁。”

巫雲深又探手摸了摸前者額頭,确定沒在發燒,才扶着他起來:“沒事,回去吧。”

兩人一起往外走,快到醫院門口時,祈玉無論如何都不讓巫雲深扶着了。

“我自己可以,”祈玉說,“大不了走慢一點。”

巫雲深嘆氣:“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在這坐着,阿良馬上回來了。”

十多分鐘後,溫思良果然騎着祈玉的小電驢停在兩人面前。

巫雲深接過裝盒飯的保溫袋看了眼,又封好,放回車前兜裏:“你先帶阿玉回去,我剛好去拿一下快遞。”

溫思良沒回話,看向祈玉跟粽子似的腳,皺着眉問:“骨頭沒事吧?”

祈玉:“沒事。”

就算有事,變成魚尾再變回來也就沒事了。

溫思良這才點點頭,不過一轉身,自己倒從車上跨了下來。

迎着兩人疑惑的目光中,溫思良踩下腳剎,有些為難道:“我六點有課,要不你們自己回去?”

巫雲深頓時無語又暴躁:“還有課?你怎麽一天到晚都有課?!”

溫思良比他更為暴躁:“草了,傻逼學院傻逼排課,全集中在周五我有什麽辦法?我這一去,還要九點半才能回呢!傻逼!”

“罵得好!”巫雲深鼓掌道,“我不會騎電動車!”

溫思良:“……”

祈玉:“…………”

最終祈玉帶傷上陣,載着跟塊餅一樣貼着他瑟瑟發抖的巫雲深上了大道,與含淚高唱“再見了麻麻今晚我就要遠航”的溫思良揮手告別。

夜晚風呼呼的,巫雲深差點被祈玉的頭發抽傻。

為表內心歉疚,他含糊大喊:“阿玉!明天我請客!我們出去吃一頓吧!”

祈玉:“吃——啥——”

“巫山烤魚!”巫雲深美滋滋地盤算,“順便叫上秦昭,他還救了你一命呢!沒有什麽是一頓飯解決不了的!沒有!如果有,那就兩頓!”

祈玉:“……”

作者有話要說:

貓:他好強,他能克制住本能,保持人性!

魚:你的本能是什麽。

貓(惡魔低語):血腥、暴力、狩獵、觀察獵物瀕死……

魚(打斷吟唱):哦,我的本能只是去游個泳,孵幾個蛋而已,跟你們抓到老鼠扔來扔去就是玩兒就是享受這種玩弄的快感的種族是不一樣的。

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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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的更新時間可能會不太穩定,主要是我時速太慢太菜了,可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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