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越是往縣城邊緣,路上的行人就越是稀少。
鐘毓起先沒在意,直到周遭的環境越來越陌生,路燈越來越黯淡,她才突然意識到,摩托車眼下行駛的這條路,并不是她往常回家的那條。
鐘毓心有疑惑,想問,稍稍支起身子,便被劈頭蓋臉吹來的風灌了滿嘴。她嗫嚅着唇縮了回去,話沒問出來,只是抓着他腰側的手緊了緊。
秦放察覺到了。
他不用看都清楚她心底的疑慮,故意惡劣的逗她:“怎麽,怕我給你賣了?”
女孩子聲音從背後傳來:“不怕。”
秦放笑了聲,剛想問她,你不怕抓我這麽緊做什麽。
話還沒來的及出口,又聽得她補充了一句。
“秦放,你別故意吓我。”
語氣溫吞柔軟,還帶着點難以言說的嗔怪。
秦放要說的話被梗在喉間。
片刻後,他迎着風,稍稍揚了下唇。
摩托車一路開到縣城外,穿過外圍的一條國道,徑直向着前頭高聳的山頭上去。鐘毓來時曾透過車窗遠遠的往這個方向看過一眼,連綿起伏的小山脈順着縣城北邊一路延伸到看不見的地方。
鐘毓沒想到會來這邊,她突然有種将要探索未知事物的興奮感。這種感覺一直延續到他們停在盤山公路的某一處為止。
夜晚的山路上出乎意料的熱鬧。
騎着摩托車的青年們三三兩兩結伴行駛,有的後座上空着,但大部分載帶着年紀相仿的朋友或是女朋友,互相擦身而過的時候,會按一下喇叭算做是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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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毓有些驚奇,她拽拽秦放的衣服問:“這麽多人都來這裏做什麽啊?”
“你等會兒就知道了。”
秦放賣了個關子。
于是,鐘毓不再多問,只是擱心裏偷偷猜測着。
又騎駛了大約七八分鐘的樣子,轉過一個急彎,車子終于停了下來。秦放撐好車,長腿從車頭上跨下來,然後站在邊上,等着鐘毓扶着他的手臂顫顫巍巍的站定在地面上,他才挪動腳步。
鐘毓抻着脖子環顧四周。
僅能容納兩輛汽車并行的山路兩旁,停了許多摩托車,當中不乏一些款式新潮的重機車,加在一起能有個二三十輛。人就更多了,穿着熱辣奔放的男男女女湊在一塊說笑着,好不熱鬧。
這就是他要帶她來的地方?
鐘毓是頭一回見到這種場景,新奇的站在原地瞪大雙眸。還是秦放提醒她跟上來,鐘毓才回過神,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頭。
秦放貌似對這邊很熟悉。
他從簇擁着的人堆邊上繞過去,徑直走到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男人面前,站定後,從兜裏掏出根煙遞了過去。
男人接過後叼在嘴裏。
秦放又點燃打火機,湊上去給他點煙,順便給自己也點了一根。
一口煙霧噴出,男人挑了挑眉:“你小子,有段時間沒來了。”
秦放應了聲:“嗯,車廠忙。”
“那今兒不來一把?我可跟你說,最近有幾個新面孔技術還算不錯,有的比。”
秦放笑了: “既然您都說有的比,那我就玩一把。”
“行,給你安排好,照舊,哥壓你贏。”男人伸手在秦放肩上拍了拍,看上去很是滿意。語畢,他視線在鐘毓身上虛點了一下,問秦放:“這你馬子?”
秦放頓了下,聲音有點淡:“朋友。”
“行啊,今天正好玩雙人的,你倆一起。”
聽完,秦放夾着香煙的指頭一僵,瞬間皺起了眉。
“雙人就算了吧,她膽小。”
男人卻有些不依不饒:“你不問問人家再做決定?”
人話都說到這份上,秦放不太好推拒。
他偏過頭,三兩句跟鐘毓簡單解釋了一下規則。
其實就是載人比賽,誰先到終點誰贏。不過因為各種原因,後座一般默認為女生。
他原本想着鐘毓聽完肯定會拒絕,畢竟她那麽嬌生慣養的,來的路上車速稍微快了一點,她就恨不得把他腰兩側的衣服揪出一個洞來,更別說競速比賽。
只要鐘毓拒絕,他就借坡下驢,推了這回事。
可沒成想,這姑娘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興奮的眼睛都睜圓來不說,竟然一口應下。
“好啊!”
幹脆的很,秦放想拒絕都沒能來得及。
“人姑娘說可以。”男人笑了,問秦放:“你還要推?”
“不推了。”秦放垂下眼:“不過這回,哥你別壓我贏。”
男人沒再說什麽,頗為意味深長的收回了視線。
陸陸續續的有人過來這邊跟男人攀談,秦放沒想待,打了聲招呼後就帶着鐘毓往邊上走,兩人中間始終隔了半米距離。
她今天穿了一件麻布長裙,裙邊一直落到腳踝上。上半身是同材質的寬肩無袖上衣,一條三股辮從腦後繞過來,搭在胸前。
這是鐘毓慣常的裝束,此刻在這裏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周圍的女生幾乎都是短袖熱褲,壓根沒人穿裙子,更別說麻布長裙。
不少視線似有若無的從她身上掃過,更甚者直接定格住。鐘毓亦步亦趨的跟在秦放身後頭,間或擡起眸子好奇的看看這邊看看那邊,對周遭人的目光全然不覺。
倒是秦放留意到了,鋒利的眉越蹙越緊。
他停下腳步,待鐘毓走到旁邊時,一把将她推到路內側,自己則是走到她外邊,擋住了某些窺探的視線。
鐘毓不知道他的行為動機,也沒問,她現在有更感興趣的事情。
“剛那個男的是負責人嗎?”
“算是吧。”秦放解釋:“這裏山路上有連續的幾個彎,周邊幾個縣城喜歡騎摩托的年輕人沒周天會聚在這邊搞一個小比賽。剛你看到戴着帽子的那男的,算是最早的發起人,現在一般都是他負責。”
“非正式的比賽嗎?”
“是,不專業不正規,但是贏了有錢拿的那種。”
“所以你也經常參加嗎?”
“算不上經常,偶爾一次。”
鐘毓驚訝的菱唇微張,隔了會兒,由衷地發出一句贊嘆:“你好厲害呀,我感覺你什麽都會的樣子。”
她誇的直白,語氣裏的崇拜絲毫不加掩飾。關鍵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的看過來,猝不及防的,撞進秦放的眼裏。
掐着煙頭的手狠狠一顫。
燃過的煙灰落在手背上,燙的秦放哆嗦了下。
他回過神,撚着唇低罵了一句“草”,然後毫不留情的将還剩了小半支的香煙扔到地上踩滅。
邊上,鐘毓突然想起一茬,追問:“對了,剛才那位男士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秦放還略微有點放空:“哪句?”
“他說,我是你的馬子。”鐘毓求知若渴:“馬子是什麽意思?”
秦放一梗,直接氣笑了:“沒什麽意思。”
“所以到底是什麽意思?”
秦放瞥她:“特別粗俗,你确定要聽?”
“那還是算了。”鐘毓小聲嘟囔:“這人怎麽第一次見面就罵我啊。”
秦放半點糊弄人的心虛都沒有,老神在在的勾着唇附和:“可不是,這人真沒禮貌。”
然而眼角眉梢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向來冷厲的面色變得柔和,在山間的夜色中,一不留神就晃的鐘毓連心跳都快了幾分。
過了大概十分鐘,有人過來叫秦放去準備,比賽馬上開始。秦放應了聲,帶着人往車邊走。
不算寬闊的山路上,七八輛摩托車一字排開在起點上,比賽還沒開始,發動機就發出陣陣轟鳴,就等着一聲信號穿破空氣往前沖鋒。
如果說方才鐘毓還是興奮的躍躍欲試的話,到了這個關口,她已經開始犯怵了。秦放只覺得自己腰兩側的肉都被她掐的發疼。
他別過頭看她一眼。
身後的人緊張的臉都白了,整個人都緊繃着,嘴唇死死的抿成一條線,好看的小山眉也擰在一起。
秦放問:“怕了?”
鐘毓不好意思的略微垂下頭: “不怕。”
秦放嗤笑一聲:“死鴨子嘴硬。”
正說話的功夫,邊上有人喊了聲:“大家都準備好,開始倒數——10,9……”
倒計時十秒鐘,秦放來不及說更多。
他松開手柄,兩臂垂落到身側,然後,粗糙的掌心攥住女生的手。他灼熱的大掌稍一用力,鐘毓被拉的整個人身體前傾,不受控制的撞在了他的脊背上。下一瞬間,鐘毓感覺到自己的兩只手臂被牽引着圈住了他的腰部,雙手則是被按在了緊實的上腹。
這姿勢有些過于親昵,鐘毓一時間恍了神,頭昏眼花的任他擺布。
然而始作俑者卻根本沒想那麽多。
比賽馬上開始,秦放來不及說太多,只撿最要緊的叮囑:“怕就閉上眼,抱緊我。”
一聲尖銳的哨響劃破夜空。
數輛摩托車如離弦的羽箭一般,刺透空氣向遠處飛去。
鐘毓死死的閉上眼,雙手交握,緊緊的圈住秦放的腰。她貼靠在他的脊背上,突出的肩胛骨和脊梁有些硌,鐘毓卻始終不敢松開手。
風将她的長發盡數吹起,風裏夾雜着少年身上淡淡的機油味道。
算不上好聞,但是足夠特殊。
特殊到,鐘毓不用刻意去記,就已經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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