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比賽起點在半山腰。
摩托車從起點開始,沿着山路繞過七個彎,在接近山頂的一處掉頭再原路返回,全程大概六公裏左右,十分鐘以內就能比完。
秦放已經是熟門熟路了。
他一兩年前的時候幾乎每次都來,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管命格貴賤,為了那幾百來塊錢的獎金,就敢把油門擰到死。
後來被森哥知道後狠狠教訓了一頓,就逐漸來的少了。
至于這回,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麽邪了,竟然跑到這邊來不說,還帶上了鐘毓在這裏比賽。
跟他們一組的其他幾輛車争先搶後的從身旁掠過,煙管排出來刺鼻的尾氣味随風一起撲了滿臉。身後的人明顯緊張的不行,秦放只覺得自己的腰都快要被她勒斷了。
吓成這副樣子……還真是膽小。
膽小又嬌氣。
秦放不免有些失笑。
這次比賽他壓根就沒想着參加,如果不是鐘毓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他根本就不會答應比賽邀請。現在比倒是比了,只是後座坐了這麽一位膽小的嬌小姐……贏不贏的都無所謂了,全當是陪她玩,當作賠罪了。
擰着油門的手一松再松,等所有車子盡數超過去之後,秦放直接捏住離合降低檔位,車子随之穩穩的靠向路邊。
過了好半晌,鐘毓才突然感覺到車速變慢,耳畔的風聲也緩和了許多。她試探着睜開眼,發現摩托車竟然行駛的異常緩慢。
鐘毓第一反應就是:“車子出了什麽問題嗎?”
“沒有。”
“那你怎麽騎得這麽慢?我們肯定是倒數第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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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放嗤笑:“現在嫌我騎的慢?那是誰剛才抓我抓的緊的不行,我腰怕是都被某個人掐青了。”
“……”
鐘毓被他說的一噎,偏偏還無法反駁。
心知他是照顧自己放棄了比賽,鐘毓有些感動,赧然的紅了臉。
倆人兜風似的駛到終點的時候,果不其然是最後一名。好在秦放之前打過招呼,也沒人壓他贏。
又往前騎了一截兒,秦放将車停在路邊,囑咐鐘毓別亂跑就待在跟前,然後他自己先走了。過了片刻,等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兩瓶橘子汽水。不知道他從哪裏弄來的,跟變戲法似的,瓶身上還附着着一層冷氣凝結的水珠兒。
秦放拉開鐵環遞給鐘毓一瓶,又給自己拆了個。剛剛遞到唇邊準備喝,瓶身突然被輕撞了下。秦放掀起眼皮看過去,邊上的人笑的眉眼彎彎。
鐘毓目露狡黠,雙手捧着易拉罐小聲說:“幹杯。”
然後一口下去,很快就癟起了嘴:“怎麽是汽水啊?”
秦放挑眉:“不然你以為?”
“我還以為是酒。”語氣裏帶着點小失落。
秦放笑出聲,擡手在她頭上敲了一記,力道不重,卻平白多出了好些親密:“想屁呢還喝酒,我酒駕進去你撈我?”
鐘毓捂着頭吐了下舌頭。
她今晚心情很好,前所未有的好,好像所有的不開心都被風吹走了一般,輕松的不得了。這一切都要得益于眼前的人。
鐘毓擡頭看向他。
秦放臉上的笑意還未散去。
不似往常那般漫不經心慵懶随意的笑容,是真正的愉悅,就連眼底那股經久不散的郁氣都消失不見。
這是他今晚第二次笑了,鐘毓一時間竟看愣了。
她擡手将臉頰的頭發別到耳後,輕輕抿了下唇:“你笑起來挺好看的。”
秦放微怔片刻,立馬收斂了面上的笑意。
他不甚自在的別開頭,清了清嗓,問:“再看會兒嗎?馬上還有一局。”
“看!”
鐘毓果斷應下。
她倒不是有多喜歡看比賽,實在是此刻的一切都很好……她有點舍不得離開。
又過了十來分鐘,第二場比賽在一陣歡呼聲中開始。
秦放選的這個地方地勢稍微高一些,站在路邊的小坡上,能将前後幾百米的路段看得清楚。當幾輛摩托車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從眼前掠過時,鐘毓興奮的簡直要跳起來。
然而變故就在一瞬間。
還沒等那幾輛車從視野中消失,最領先的那一輛在過彎的時候突然後輪胎側滑,連人帶車摔在地上不算,因為慣性原因,車拖着人在地上往前足足呲了有幾十米才堪堪停下。
這種比賽不正規,選手幾乎都沒人帶頭盔,更別說稍微專業一些的護具了。正常行駛倒也還好,一旦摔倒,沒有東西保護,肌肉骨骼隔着一層薄薄的夏裝跟堅硬的柏油路面直接接觸,慘烈程度可想而知。
鐘毓離得這麽遠都依舊能夠看見,從那位年輕男生腿上的某個部位滲出的血在地面上蹭出長長一道暗紅色的印記,伴随着那男生尖銳的慘叫聲,瘆人的緊。
鐘毓的臉色頃刻間變得慘白一片。
還沒等她繼續看清楚,眼前驀地變黑,一雙滾燙還帶着些濕意的手阻隔了她的視線。
秦放黯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別看了。”
鐘毓可能還沒瞧見,但他視力好,一眼就瞥見摔了車的那哥們腿折了,骨頭戳破皮肉直接支棱了出來,也難怪他疼的擱那邊哀嚎。
兩人都沒再說話。
秦放保持着遮住她眼的動作,鐘毓也沒推開。
好一陣子,直到遠處的慘叫聲逐漸變弱,秦放擡起的胳膊發困變麻,他才緩緩垂下胳膊。
鐘毓沒敢再往那邊看。
她側過身面朝着秦放,整個人早已不複剛才的開心愉悅。開口,聲音也輕輕發着顫:“秦放,我不想看了,我們回家吧。”
話裏的依賴太過明顯,秦放雙眸閃了閃。
他喉結滾動,順着聲哄她:“好,我們回家。”
回程的路上沒人說話。
考慮到她剛受了驚,秦放車速放的很緩,饒是如此,鐘毓還是雙手将他兩側肩膀抓的死死的——她又新換了一種姿勢。
夜深之後山上有些冷,風從秦放胳膊底下鑽過,吹的鐘毓縮起了身。
良久,待心緒平穩了一些,鐘毓才再度開口。
她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麽別樣的情緒:“這種比賽,經常有人摔嗎?”
“嗯,經常。”
幾乎每每隔上三五天就有一回,摔倒輕或重完全看運氣。這幾年,秦放聽過見過的當中,最嚴重的是一哥們後腦着地,直接摔成了顱骨粉碎性骨折。饒是如此,來這裏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每個人的骨子裏,好像天生都會帶着某種追逐刺激與冒險的基因。
鐘毓聽完沒再開口。
隔了好一會兒,才又問:“那你呢?”
秦放沒聽明白:“我怎麽?”
“你也摔過嗎?”
秦放低笑一聲:“當然摔過,我又不是神車手。”
他盡量說的輕松。
鐘毓擡眼看他,聲音很輕很輕,像是怕吓到他似的。
她沒問是怎麽摔的,只問他:“疼嗎?”
秦放沉默,半晌,他低笑了聲:“縫了十幾針,還挺疼的。”
他只顧着騎車所以沒能看見,在他說出縫針、挺疼的字眼之後,後座的女孩擰起了眉,眸子盛滿了憂慮。
鐘毓吸了下鼻子: “在哪裏,我能看看嗎?”
“現在?”
“不方便嗎?”
“沒。”在腰上而已,哪有什麽方便不方便。秦放無所謂的騰出左手掀起了衣擺:“就這兒,看見沒?”
鐘毓順着他手的方向看過去。
十九歲,正是介于男生到男人之間的年齡段,身量也是如此。他身材單薄,卻有着同齡人罕有的肌肉紋理。
然而此刻,在秦放的左側腰後,有一條蜿蜒扭曲的傷疤,長達五六厘米,像是被尖銳的利器劃開了一道口子。更為惹眼的是,他的傷疤上,竟然刺了紋身!
圖案是一只匍匐在地的蠍子,縫針的橫向傷疤被青色的墨水遮住,化做蠍子背上的紋路,栩栩如生的尾巴上帶着令人膽寒的彎鈎。
鐘毓眸光微凝。
她看愣了,一時間,腦袋發懵,竟擡手撫摸了上去。
這就算了,關鍵是她惡向膽邊生,圈住他的腰不算,還俯身湊上前,沖着那刺青的地方輕輕吹了口氣。
鐘毓幾乎是無意識的做了這個舉動。
同一時間,車頭劇烈搖晃,秦放連忙松開撩起衣服的手,緊緊的把住車頭。
鐘毓被這突發狀況吓得一把抱住了他。
還沒等她回過神,秦放就劈頭蓋臉的開始罵人:“想死就直說!”
他額頭青筋狂跳,一張臉燒的滾燙,偏偏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一半是被吓得,另外一半,是被這位嬌小姐大膽的舉動驚得——往一個男人的腰上吹氣……她怎麽敢的?!
鐘毓後知後覺自己剛才幹了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
奇怪的是,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也只是趨向于羞怯之類的,別的就再也沒有了,甚至心底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小興奮,像是幹了壞事以後的那種緊張又刺激的感覺。
鐘毓欲蓋彌彰的跳過話題:“我才不想死,我還有好多事沒有做過。”
秦放也懊悔自己方才沖她說話聲音大了些,見她沒有揪着不放,便也借坡下驢:“什麽事?”
“嗯……抽煙談戀愛之類的吧。我只會拉那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的東西。”
秦放直接笑了:“你故意的吧,還挺記仇。”
鐘毓努努嘴,末了,問出了心底一直想問的:“秦放,你談過戀愛嗎?”
秦放猝不及防,直接啞了。
滞凝片刻,他掀開唇:“你管的倒還挺寬。”
“所以,談沒談過?”
秦放梗着脖子:“廢話!”
“談過幾個?”
鐘毓大有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兩只手都數不過來的那種。”
鐘毓沒接茬。
她看着少年通紅後脖頸和耳根,抿着唇才讓自己沒笑出聲。
等笑夠了,她揶揄:“哇,原來你這麽厲害呀!”
秦放:“……”
作者有話說:
下本開《掠影浮光》,求個收藏和作收,鞠躬~
CP:[風情萬種酒吧老板X高冷禁欲男大學生]
江慕第一次見到李驚蟄,是在一家名叫浮光的酒吧裏。
燈光昏暗,她穿着吊帶長裙坐在吧臺前,海藻般的波浪卷發垂在腰間。她細指間夾了支女士香煙,指甲被染成了明豔秾麗的紅。
聽見動靜,她擡眼看過來時,眼角眉梢盡是惑人的風情。
“江慕是吧。”
“你好,我是李驚蟄。”
咫尺距離,江慕清晰的看見她如水的眸子裏映着點點昏黃的光。
還有,他自己的影子。
告白是小孩子做的
成年人請直接用勾引
勾引的第一步抛棄人性
基本上來說是三種套路
變成貓變成老虎變成被雨淋濕的狗
——坂元裕二 《四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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