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鐘毓上次回家還是在春節的時候。
樂團假期稍長一些, 她在家裏待了整整半個多月,父母變着法催婚不說,話裏話外都希望她可以辭職回家, 進入公司幫父親的忙。可鐘毓對公司經營一竅不通也不感興趣, 她唯一擅長并且喜歡的,就是小提琴。兩相僵持不下, 最後父母退後一步, 希望她可以離開樂團,在家這邊找份工作。鐘毓不願意,她想自己做主自己的人生, 有一個屬于自己的空間,而不是永遠順着他們的意思過活。
當時那場談判到最後不歡而散, 之後大半年, 鐘毓一直沒回去過。
這次正好過去, 她打算演出結束後回家一趟。
不過鐘毓到底還是算錯了。
演出的時候, 她往下掃了一眼, 在觀衆席第二排裏看到了父母。他們瞞着她, 買票過來看她的演出。鐘毓當即眼眶一熱,偏過頭沒敢再看。
演出結束, 鐘毓走出劇場的時候,父母就在門口車上坐着等着她。
見她過來, 母親推門下車走上前,從她手裏接過琴盒。
“一起回家吃飯吧,媽媽出來之前已經切好菜了。”
母親說話的時候滿眼希冀,又帶着些小心, 像是怕她拒絕一般。
鐘毓注意到,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 向來精致講究的母親鬓邊已經有了絲絲白發。
她看得鼻子發酸,匆忙挪開視線點了點頭。
回家路上靜悄悄的,車裏沒人說話。
到家之後,母親二話不說便鑽進廚房忙活,鐘毓換了身家居服後也進去打下手。
飯菜都是提前準備好的,炒一炒熱一熱就能吃了。
半個小時不到,一家三口圍坐在餐桌前,桌上擺滿了各種菜式和湯,葷素相間,香味順着空氣往鼻子裏鑽,是鐘毓從小吃到大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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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沉默的吃飯。
剛開始,母親會時不時問一下她的近況,鐘毓一一作答。
晚飯進行到後半段的時候,情況就完全調轉了過來。
父親夾了一筷子菜放進碗裏,開口便是:“打算什麽時候辭職?”
鐘毓動作稍頓,抿了抿唇:“目前沒打算辭。”
下一刻,木筷當啷一聲摔在碗上。
父親飯也沒顧上吃,愠怒的指責:“我看你是翅膀硬了,連父母的要求都不聽了嗎?”
母親也在邊上勸:“鐘毓,爸爸媽媽年紀都大了,希望你能回來陪在身邊,而且,長久在外邊租房子住也不是個問題,你的工資又不多,萬一在外頭受委屈了怎麽辦?爸媽在跟前也好有個照應。”
鐘毓放下筷子:“我很喜歡這份工作,工資雖然不多但也夠我自己開銷,我希望你們能夠理解,讓我自己去做我喜歡的事情。”
聞言,父親臉色更黑了:“你喜歡的事?你看你還喜歡什麽?辭職回家,這事情沒得商量。你王叔叔給你介紹了個男孩子,投行工作,我已經把你電話給他了,你這段時間忙完了就跟人家聯系,見個面互相認識認識,這麽大年紀了,也該考慮結婚的事情了。”
好脾氣如鐘毓,聽完也動了氣。
父親這種獨斷的做法讓她覺得喘不過氣:“你為什麽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擅自做主将我的電話給別人?”
“我是你爸!”
短短四個字,堵住了她要說的所有話。
鐘毓是淚失禁體質,她咬住唇內側的軟肉,用盡全力才忍住了眼眶的熱意。
“團裏還有事,我先走了。”
鐘毓起身離座。
身後,父親暴怒的将碗筷摔到地上,叮鈴咣當的聲音在地板上跳躍着。
鐘毓腳步一頓,卻始終沒回頭。
嗓子眼裏像是堵着一口郁氣,上不來下不去,她動了動喉頭,艱難的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這股郁氣一直到鐘毓下了飛機都沒消散。
剛出機場,鐘毓一眼看見了熟悉的車。她滿腹心事的走過去,到車跟前卻停下了腳步,怔怔的看着車窗上的倒影。
機場外頭來來往往的行人穿梭,一不留神鐘毓被撞了個踉跄,她下意識的護住了手裏的琴盒向後看去,拖着行李箱的年輕人一臉抱歉的連聲說着對不起。
鐘毓回過神,說了句“沒關系。”
下一秒鐘,手裏的琴盒被人接過。
秦放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了車,他眉頭輕蹙着,低聲責備:“人沒事吧?都到車跟前了不知道上來,發什麽呆?”
說着,他一把拉起鐘毓的手将人拉到車邊。
車門打開,秦放沒說話,站在一旁定定的看着,用眼神示意她上車。
鐘毓接過琴盒,抱着乖乖坐到了副駕上。
車輛啓動,她沉默的倚靠着車窗,心事寫滿了臉上。
秦放把着方向盤直往前開。
下了機場高速,到十字路口的時候,紅燈亮起,一百多秒的數字亮的刺眼。
秦放停下車将窗戶開了條縫隙,冷風從裏頭鑽進來,車內溫度驟降,連帶着鐘毓空茫茫的腦袋都清醒了些許。
她稍稍坐直了身,疑惑道:“開窗做什麽?”
“透透氣。”秦放說着,看了她一眼:“說吧,怎麽了?”
鐘毓微愣:“什麽?”
“看你滿臉都寫着心情不好四個字。”
鐘毓下意識的擡手摸了摸臉。
原來這麽明顯的嗎?
她低下頭,糾結了片刻,道:“也沒什麽事,就是回家了一趟,跟我爸媽說的不太好。”
至于說了什麽,為什麽說的不好,鐘毓沒提。
她不知道該怎麽告訴秦放,父母要求她辭職。要求她去相親,和別的男人。
她們之間的關系好不容易才有所緩和……
好在秦放也沒問。
或許是察覺到了她不太想提,他緘默着,只聽不說。
直到鐘毓問起:“秦放,你爸媽會逼你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嗎?”
話一出口,鐘毓就後悔了。
她真是昏了頭了,明明知道他的情況特殊,還提這一碼事!
然而秦放卻好似渾不在意。
他自然的接過話茬:“不會。事實上我跟他們已經沒什麽聯系了,除了每個月按時讓白昊幫着打一筆生活費,其餘的互不幹涉。可能他們需要我做的也只是打錢而已,別的就算了。”
“這樣……也挺好的。”
秦放笑了聲: “是。”
後半程路沒人說話,車內靜悄悄的。
到市區的時候天已經擦黑,兩人一起吃了晚飯後,秦放将車開到鐘毓樓下。
經過一頓晚餐的緩和,鐘毓心情好了些許。
車停了,她沒走,秦放也沒說什麽,任由着她坐着。
過了好一會兒,像是覺得有些無聊,秦放從兜裏摸出了煙盒。他掐了一根煙出來,卻顧慮着鐘毓在旁邊,始終沒點燃,而是在指尖來回把玩着。
直到鐘毓突然叫他:“秦放。”
秦放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她。
鐘毓頓了幾秒鐘,突然問: “我們現在算是什麽關系啊?”
秦放卻反問:“你覺得呢?”
鐘毓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想聽你親口說。”
秦放笑了:“你說算是個什麽關系就是什麽關系。”
這算是什麽答案?
鐘毓放在腿上的手指恨不得打成結。
她遲疑了半天,才略帶不确定的試探着問:“算是男朋友嗎?”
像是對這個答案很滿意,秦放眉梢一挑:“不然?奸夫嗎?”
“……”
秦放眼底多了絲模糊不清的笑意,他掀開唇,語調散漫:“鐘毓,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鐘毓茫然的眨眨眼:“什麽?”
“沒名沒分就想我白伺候你?”
“伺候?”
“車接車送洗衣服,這些就不算了,還有……”
“還有什麽?”
“還有你冷,給你暖被窩,抱着你睡覺。當然,要是更進一步的服務也不是不行,得加錢。”
鐘毓:“……………”
沒想到是這麽個答案,一瞬間,鐘毓從耳後紅到了脖子根。
秦放看見了,在邊上笑出了聲。
他甚至伸手在她耳朵上摸了一把,試圖感受她皮膚的熱度。
鐘毓又羞又惱,方才的悵然與難過早就跑出了十萬八千裏。看他在邊上笑的開懷,鐘毓不肯服輸,梗着脖子跟他對嗆:“那你今晚要伺候我嗎?”
秦放笑聲戛然而止。
他偏過頭看向鐘毓,眸色漸深,到最後,瞳孔裏漆黑一片,只剩下她纖弱的倒影。
見狀,鐘毓抿了抿唇。
盡管臉紅的能滴血,她還是壯着膽子湊到他耳邊,聲音輕悄:“我明天不上班。”
語畢,她坐了回去,靠在座椅上埋頭不敢看他。
秦放被撩的嗓子發幹。
他喉結動了動,看向邊上的始作俑者:“鐘毓,擡頭。”
鐘毓聞言,非但沒有擡頭,還将臉差點埋進膝蓋裏。
秦放直接氣笑了:“敢撩不敢當?”
“敢當。”她聲音悶悶的:“所以你到底伺候嗎?”
秦放舌尖頂着腮幫,半晌,他咬着牙道:“伺候。你都發話了,我敢不伺候?”
秦放說完按下打火鍵,車輛重新啓動,不由分說的朝着小區外頭駛去,速度快的鐘毓一個趔趄。
幾分鐘後,車停在了附近一家便利店門口。
秦放解開安全帶,撂下一句“等我”,就下了車。
剩下鐘毓獨自呆在車裏發着懵。
沒多時,等他回來時,手裏多了一個黑色的塑料袋。
一上車秦放就把東西扔到了鐘毓腿上,自己是則是掉頭,又将車開回了小區。
鐘毓好奇的拿着塑料袋掂了下,分量不沉,但是裏頭東西不少。
“你買的什麽啊?”她有些好奇。
秦放看了她一眼:“一次性計生用品。”
“計生用品?用來幹嘛的?”
“用來,等會兒伺候你的。”
鐘毓:“……”
有生之年,她第一次恨不得鑽進地縫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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