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簡易舒芙蕾
喬妹兒扔下手中的石頭,一把拽了李三娘子:“發什麽呆!趕緊跑啊,找你家長輩做主!”
李三娘子這才後怕的落了淚,待回頭看到躬身叫痛的明承業時,咬咬牙,劈手奪過青團手中的火叉,直接刺了過去。
趁他病要他命,先把親筆書拿出來再說!
喬妹兒:“……”
豁!
青團:“……”
豁!
“啊啊啊啊!!”
慘叫驚起飛鳥,一幕番茄蛋花湯驚呆了衆人。
李三娘子拽了她一把:“走啊!這等登徒子可不敢去報官,你且家去,我回去找人收拾他們!”
喬妹兒回了神:“哦哦!”
讀書人呢,說出去前途就廢了,所以李三娘子說得應當是真的吧?
待跑到路盡頭,李三娘子拍拍她的肩:“今兒我記住了,回頭問了阿文你家哪裏,我親自給你送謝禮!”
喬妹兒不想牽扯進去:“三娘子,今日我什麽都不曾瞧見!”
“哦,你害怕了呀——”李三娘子猛的湊近,倆人幾乎鼻尖相對,輕聲道:“我不會害你的。”
喬妹兒客氣笑笑,往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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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別不信呀!”李三娘子跳腳追了過來:“我說的是真的!便是阿文對你有那麽點意思,可是我知曉的,你們不合适,所以呀,并未曾生你的氣。”
見她不說話,她絮絮叨叨的追了過來:“你別不信呀!我這性子随了爹爹的,真要是有脾氣,就像方才那樣直接動手了!”
喬妹兒停了腳,有些無奈:“三娘子,我要回了,你還不家去?”
李三娘子忙剎住了腳:“對哦!”
“我要回去找爹娘,這該死的阿夏竟敢夥同旁人來害我!”
一時間,又風風火火的跑了。
人走後,青團後怕的拍了拍胸口:“這三娘子好生兇猛!”
她伸手比劃了一下:“那麽一戳!哇,那個登徒子怕是……嘿嘿!”
喬妹兒敲了一下她的腦殼:“這事兒就當不知道,咱們是空着手出來,然後空着手回去的,沒甚火叉不火叉的。”
青團連連點頭,又拽了羊蹄過來:“你可知曉?”
羊蹄:“曉得!”
他将小嘴捂住,打定主意連自家郎君都不說的。
回了攤子,因是在外頭,她也沒多說,免得叫臘八擔心。
待日頭上來,喬妹兒看着人越來越多,尋思着還是讨好小娘子們要緊!
“臘八,還記得上次在家中是如何打蛋液的嗎?就按照上回來。”
喬妹兒想着這春和日麗的,小娘子們定會願意花錢,便從板車上取下了定制的平底鍋和竹制的打蛋器,打算做簡易版的舒芙蕾。
因着在家中做過,青團趕緊和臘八一人一個盆,開始打起了蛋液。
喬妹兒手下也沒停,待臘八那邊好了之後,她便接過來将其拌勻,而後熱了鍋,舀了兩勺蛋糊放在鍋中平鋪,蓋上竹蓋微微焖五分鐘。
待香甜氣息傳出後,再用平整的木鏟将底部微微焦黃的蛋糊折疊,形成半月形狀。
“好香!”
“甚麽這般香甜?”
有人順着味兒漸漸靠了過來。
“小娘子,這點心是甚?”有人問了。
至于好不好吃的,聞着味兒便知不差。
瞧着娘子在忙,青團趕緊起身招呼:“這點心名叫蛋酥。”
這時第一鍋舒芙蕾已好,喬妹兒便擡了頭,笑道:“兒幼時曾吃過這蛋酥,口感甚是香甜綿軟。”
說着,她用鏟子在舒芙蕾上輕拍兩下,後者回彈後顫了又顫:“剛出鍋的蛋酥滋味兒最好,蓬松綿軟,入口即化,拿荷葉裹了,再用小勺舀了,極适合小娘子們食用。”
果然,那顫巍巍招人的小模樣立刻叫小娘子們喜歡上了:“與我來一份!”
平底鍋不大,一份舒芙蕾出鍋後切做兩份,立時便叫兩個郎君搶了去,送給了心儀的小娘子。
這時候可不講究甚麽君子謙讓之儀了,心悅的小娘子就在身旁,且一臉期待的看着自己,如何還能為了那風度将小娘子喜歡的讓給旁人?
喬妹兒笑了笑,這東西只要前期材料準備好,後面五分鐘一鍋快得很。
不多時,攤子前便排了隊伍,不少郎君們翹首以盼,就等着給心儀的小娘子取那極是誘人的蛋酥。
人越多,那手翻動的就越快。
她還好說,可臘八并着青團險些把手給攪合廢了。
眼瞧着邊上還有不少人想要買,喬妹兒趕緊擺手:“今日沒了,雞子已用完。”
“娘子……”臘八猶猶豫豫的喊道。
喬妹兒瞪他,等圍着的人都散了,才沒好氣的看他倆:“手不要了?”
那也不能耽擱掙錢呀!
喬妹兒将籮筐擺到他跟前:“數數,耽擱掙錢了嗎?”
臘八憨憨的撓着腦袋,那是沒有的,就是舍不得。
“都坐着歇會兒,下午的時候人不太多,咱們挪到那樹下去歇歇涼,免得叫太陽曬着了。”
有條件的都去相國寺裏頭休息了,沒條件的也帶了幹淨的草席在湖邊吹風。
眼見羊蹄打了個哈欠,喬妹兒對他們道:“你們仨靠着眯會兒吧,時辰到了我叫你們。”
沒多會兒,那邊三個小腦袋靠在了一塊兒,因着太過疲累,嘴裏還打起了小呼嚕。
喬妹兒眯了眼,也有些困乏,手撐着下巴,有一搭沒一搭的扇着蒲扇,半睡未醒的。
許秋石背着藥簍子下山後,遠遠的便見他們靠坐一起,像是一個個憨态的貓兒,很容易叫人彎了眉眼。
正要過去,立刻有人跑了過來:“可是許大夫?”
……
入了相國寺,便見一厮兒快速沖了過來:“可是大夫來了?快來救救我家郎君吧!”
許秋石還未回話,便被一富态員外攔住了,對方自報家門:“某是李家莊的人,內裏乃家中大郎的同窗,此番踏青之時出了意外,還望許大夫用心診治,所有費用,我李家酒樓全部承擔了!”
“李員外有禮,”許秋石也沒廢話:“先去看看傷者。”
剛踏入一偏靜小院,廂房內便傳來陣陣嘶吼:“滾!都滾!我沒出事!”
李家大郎君站在窗前,冷笑一聲,旋即溫和道:“承業,不論出了什麽事,你都不要放棄自己。為兄已派人去請大夫了,你身上那般多的血,可不能耽擱了。”
房內靜了片刻,明承業幾乎是咬牙回話:“叫弘致兄費心了。”
随着話音的,又是一陣陣的碎瓷聲。
這時,邊上拐出來一個小娘子,走到李弘致的身邊,眼神發冷:“大哥,走吧。”
李弘致摸了摸妹子的發髻:“三姐放心,大哥不會……”聲音輕了又輕:“大哥不會虧待你身邊人的。”
說着,便朝廂房內揚聲:“承業,你前些日子說的事我應了,你好好治病,等你好了,家中那慣來在廚房燒火的女婢你若真是喜歡,與你便是。”
家中小娘子身邊不可能有這等無恥女婢的,但若是做粗活兒的,也不是不能理解。
腳步聲響起,李弘致轉身,見是一個陌生的年輕人,禮貌的颔首致意。
李三娘子拽了拽他的袖子:“大哥,這便是我與你說的在山上采藥的一位大夫,午前我在……恩人身邊見過。”
一聽這個,李弘致臉上的笑就真誠了許多:“某久仰許大夫大名!”
“李郎君客氣,”許秋石并未認出這小娘子是誰,只問道:“傷者在何處?”
李弘致側身:“裏面請。”
大夫嘛,有人請就去,治不治的好另說。
可饒是許秋石自認見多識廣,這會子也還是險些哽出血來。
遲疑了半響,才壓低了聲音:“郎君……這傷是如何造成的?”
明承業:“……”
調戲小娘子反被叉?
這話如何能說得出口!
跟着進來的厮兒同樣小聲道:“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家郎君,若是郎君痊愈,咱們不會虧待了您的!”
說着,他做賊似的左右張望,而後将帷幔後的一顆蛋……啊不,是火叉上插着的一顆蛋舉了出來。
哆哆嗦嗦的問:“可能重新放進去?”
明承業也是滿臉期待的看了過來。
許秋石:“……”
許秋石沉默了一會兒,艱難道:“某學醫不精,叫郎君失望了。”
沉默,沉默是今日的相國寺廂房。
許久後,明承業才啞着嗓子開口:“還請大夫保密。”說着,便将一個荷包塞了過去。
出于對同性的憐憫,許秋石嘆口氣:“我們當大夫的嘴都緊,郎君收回吧,或許日後能遇着杏林中的泰鬥,便是……調養身子也很有必要,否則影響壽命。”
說着,眼一瞥,待看到那火叉把手上的奇怪凹口時,他眼神一凝:“這……”
明承業警覺擡頭:“怎麽了?”
許秋石抿抿嘴,最終道:“某當年也曾見過這種遭遇的郎君,雖最終救回了性命,可這房事和子嗣卻是……再也不能了。”
沒關系沒關系,咱們當大夫的嘴都緊。
像是某人廚房中用了五六年的火叉被家中小郎送給鄰居這種小事,就沒必要說出來徒增煩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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