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鍘了吧! (2)

的應了,現下看那驢子都覺得眉清目秀起來。

“回頭我問問那邊可有板栗核桃,這些做餡兒也是極好吃的。”許秋石壞心眼的給自己夾帶私貨,期待着能收到小娘子親自做的核桃粽。

“好,麻煩許大夫。”

“那我走了。”許秋石有些不舍,這一去,便是一整日見不着了。

喬妹兒目送他遠去,站在門口也是柔柔一笑。

再看到對門的馮娘子出來取門上挂着的蒜頭,她心情頗好的擺擺手:“阿馮早啊!”

馮娘子:“????”

馮娘子滿臉莫名,就這麽看着她哼着小調進去了。

喬妹兒樂呵呵的哼着,心說假表妹嘛,古代人還挺會玩兒。

她智商畢竟還是在正常範疇內的,打從前幾日看到那老丈攜梁郎君去了隔壁,偶爾的還談到“包希仁”,那氣度很是不凡的模樣。

再有馮娘子對她“外兄”的關心甚至都不如對羊蹄多,與那梁郎君也是常常往來,這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

外兄是假的,小郎君是真的!

想來羊蹄的親爹不是那老丈,也是跟老丈關系極親近的,要不然一月能來看這許多回?

也難怪呢,上回聽說羊蹄想吃那雪燕,隔日馮娘子就送來了,原來是為着小羊蹄呀!

越想心情越好,她又進屋取了那裝糯米的袋子,打算篩一篩,将那圓潤飽滿的挑出來包粽子用。

等到了端午時,喬妹兒将自家蒸好的粽子往鄰裏間送了送,另有許秋石那邊,還搭了一壇子的雄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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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下的粽子口味也不少,像是桂圓粽、肉粽、蜜餞粽、板栗粽、茱萸粽、酸菜粽、核桃粽、鹹蛋黃粽等,應有盡有,只有你想不着的,絕不會有吃不着的口味。

因着家中開食鋪,端午之時,過來買粽用于走親訪友的有不少,而她家粽子秀致可愛,來買的人不少,鬧的青團連道可惜,說是該多包些才是。

喬妹兒剝了一個往她嘴裏塞:“節令吃食多得是,咱們下次還有機會。”

正說着,又有人過來買粽子。

“每樣粽與我撿一對罷。”錢學文憔悴着一張面容來了鋪子。

喬妹兒見是他,只當一般客人招呼:“郎君拿好。”

錢學文這幾日心裏煎熬得不行,待要走時,見左右無人,才輕聲道:“我聽說了……你放心,那些壞事都是賊子做的,我……我心中不會介意。”

喬妹兒愣了一下,想着人家到底是好心,便道:“叫錢郎君費心了,兒也沒放在心上的。”

錢學文心裏松了一口氣:“三娘子要入宮了,你可知曉?”

喬妹兒略擡眉,手中不停的将粽子擺出花樣兒,開口:“兒與三娘子不相熟,也未打聽過旁的。”

李家的五百貫謝禮她早已還了,雙方兩清,誰也不欠誰。

錢學文表情略有惆悵,不知要如何說:“我沒想她入宮的,女郎家入了那宮牆,李家再是豪富,三娘子也只能當個沒有品級的宮人……”便是銀錢開道,可是遇上那等士族女郎,那也是毫無勝算的。

嘆口氣,又道:“弘致兄知曉我日日路過這裏,托我給喬娘子道個不是,說是李家未有冒犯的意思。”

喬妹兒搖頭:“兒平頭百姓,不敢惦記。”

界限劃得很清,錢學文沒在這事上過多說,他覺得喬娘子不像是那等背後嚼舌之人,便道:“那娘子忙着,我去書院了。”

喬妹兒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繼續忙自己的。

今兒事多着呢,端午晚上有燈會,有這個思量的功夫,還不如多煮點飲子,晚上也好叫那粽子吃噎了的人買上兩碗潤潤喉。

她家鋪子這邊晚上不熱鬧,要是想多賣點,自然是要早早的去夜市那裏占攤位的。

“臘八,将鐵湯瓶帶上,還有咱們煮的飲子,都裝到大木桶裏,晚上去燈會上擺攤兒!”喬妹兒往後廚喊道。

前幾次燈會她都沒去趕,實在也是不想費那大勁。

但這節令還是不一樣的,湊個熱鬧,穿都穿了,稍微迷信一下也無妨,雄黃酒艾葉什麽的,去去邪氣,弄個安慰獎也是好的。

這會子出去算是一家子齊齊整整了,便是阿月,也用頭巾包住半張臉遮了燙疤,打算管後勤,洗洗碗刷刷杯子什麽的。

“娘子,人家帶了好多粽,咱家就這麽些,會不會不夠啊?”青團左右瞧了瞧,很有些擔憂,生怕自家少掙錢。

“怕甚?”喬妹兒一邊麻利的切着鹵味,一邊道:“你以為這上街都是吃粽來的?也不噎得慌,你看看左右,誰家是只顧着賣粽的?”

這玩意兒應個景就行了,這夜市裏頭,還是各種口味的小吃最惹人垂涎。她也不貪心,弄點鹵味,搭着飲子和涼羹賣,一晚上也能掙不少錢。

要不是沒電風扇和冷櫃,她早把大排檔、燒烤攤那一套整出來了。

眼瞧着時辰差不多了,行人也多了起來,喬妹兒便将上午做好又用井水湃涼的木蓮凍端了出來,用刀子細細劃成小方塊,舀入碗中後澆了自制的甜漿上去,再撒些芝麻與水果粒,便又是一道夏日小甜品。

若是配上那切好的鹵肉,真是饞也解了,暑也消了。

好在那木蓮果雖貴,但籽兒掏出來曬幹再用涼水清洗,便能得出一大盆的木蓮凍,論碗賣的話,收益也不錯。

喬妹兒這邊不止做肉的手藝叫人欲罷不能,近來暑熱,鋪中的各色涼羹甜羹也算是打出了名氣,那叫一個色香味俱全。

所以這會子家夥什一擺出來,便有那臉熟的食客過來要上一碗去去熱。

“您來的早,頭一位便搭您一杯飲子。”喬妹兒用托盤将東西端了過去。

不妨轉身時身後站了個人,急急收了腳,才發現是錢學文。

精神頭瞧着比白日裏更萎靡了,喬妹兒琢磨着這古代人讀書看來挺費勁的,一個白天的功夫,人就蔫兒了,着實辛苦。

又見他不走,只好問:“錢郎君可要些甚麽?”

“……只是路過。”錢學文不知要說些什麽,家中來人催得緊,倒是不好在外頭耽擱太久的。

只走了兩步,又回頭,低聲又快速:“你莫擔心閑話,待我說服了家中雙親,定會遣人來提親的。”

說完,像是怕她拒絕似的,急匆匆走了。

喬妹兒:“……”還真沒人說她閑話呀!

至少沒說到她面前,不知道不也就相當于沒有嗎?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她似乎沒跟這位錢郎君有什麽超友誼的舉動吧?

或許……倆人甚至連友誼都沒有?

除了點菜和收錢,她有做什麽叫人誤會的舉動了嗎?

事實證明,她沒有,但是另一個當事人有自己的腦補和想法。

所以當端午過後沒幾天,她見到錢家請來的媒人時,屬實是驚到了。

那王媒婆剛坐下就道恭喜,見她家院落收拾的齊齊整整,眼裏滿是贊許,而後道:“小娘子是個利索的人!瞧這家裏收拾的,甚是齊整,将來定會讨了婆母和郎君的歡喜!”

喬妹兒:“……”

我收拾利索是因為我想住得舒坦,不是為了讨好旁人。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便問了:“不知媽媽是?”

“老身姓王,做的是這撮合良緣的行當。”

王媒婆這是說慣了,開口先誇人,而後進入主題,“喬娘子今兒大喜呀,那錢家的主母托老身來說親,不知喬娘子可曾定了人家?”

“未曾。”喬妹兒臉上笑眯眯,內心卻在吐槽。

你一媒婆都上門來了,我有沒有訂人家的,就不信你心裏沒點數!

當然了,這王媒婆她雖沒見過,可名聲還是聽過的,是個不錯的實誠人,說親時不存在多少故意隐瞞的情況。

所以不論她願不願意,總也要聽人把話說完了才是。且在不涉及到原則的問題上,她也不是個噴壺,客客氣氣的就是了。

王媒婆自己就是女子掙家業的,說實話也很是欣賞這種能撐起門戶的小娘子,就是……可惜了。

她心中微嘆,面上卻滿是笑:“那可正好,那錢郎君想來你也是知曉的,讀書郎嘛,有才學有家業。雖上有長兄,可這往後分家了,出來便就是過自己的小日子,小娘子要是入了這錢家門,往後說不得子女也會有個當官兒的父親,實在是樁難找的好親事。”

喬妹兒聽着這話是好的,雖她沒這個心思,但是怎麽說呢……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的樣子。

便親自倒了茶水放于桌上,道:“王媽媽請喝茶。”

委婉道:“兒與那錢郎君實在是不熟,不過是店家與食客的關系罷了,統共說得話有沒有二十句都說不準。”又吩咐阿月取了荷包過來:“勞煩媽媽跑這一趟,兒大字不識幾個,與錢郎君實在是不般配,叫媽媽費心了。”

王媒婆微點了頭,她心裏也覺得這不太合适,這等富有朝氣的小娘子,入了那規矩大的人家,怕是不出兩年便會凋零了。

思及此,她又嘆氣:“媽媽也不瞞你,這說親還是要自願的好,你是個好娘子,媽媽也看出來了。就是咱們這個行當,知曉小娘子的品行又如何?身上但凡出點什麽事,那名聲也是壞了的。”

喬妹兒覺察這話音不對,但還是耐着性子聽了下去。

果然,王媒婆道:“你不願其實也挺好,那讀書人家的妾豈是好做的?家中婆母但凡厲害些,這得了良人青眼的妻都能被婆母磋磨,更何況是妾?貴妾也是妾,媽媽知曉你是好孩子,但這做媒……總不能砸了咱自己的飯碗,你這邊拒了,媽媽也好給錢家有個交代。”

喬妹兒:“????”

啥?

妾、妾?!

“你也別擔心,你這事兒雖不好聽,可那小許大夫是見證人,再有錯不在你,你若是不急,過兩年風聲過去了,媽媽再給你說個好郎君,只望你到時候多給媽媽一些謝媒錢才是。”

說媒嘛,雙方總得自願,到底做人還是要有良心的,存心蒙騙可不成。

喬妹兒:“……”

哎呀媽呀!

自作多情了呀!

原來是妾啊!

嗯,被人擄走,錢家還給了個貴妾的名頭,她是不是該感恩戴德?

王媒婆又小聲道:“你家中沒有長輩教導,媽媽便多一句嘴,這過日子呀,良人說得話萬不能全當真!女子嫁人,可不是跟良人過日子的,多數時候,還是與婆母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那可是親娘呢,男子都是這德性,成親前什麽都好什麽都依你,成親後,你是我家的人,順着點我母親那是應該,就當是為了我,你也應當忍一忍,總有我來疼你就是……這其實還算是好的,怎麽也是個妻。

可要是妾,且不說婆母為不為難了,便是那主母,往後也定是将你當成眼中釘肉中刺,且生下的兒女也注定要矮人一頭,何苦來哉?

王媒婆其實也是個性情中人,要不是吃了這碗飯,她都恨不得用自己多年的經驗來搖醒小娘子們:那些放屁的話,可千萬別真擱在心裏呀!

真的,誰信誰傻!

喬妹兒心中感激王媒婆沒有說一半藏一半,趕緊叫阿月再去取一個荷包,說着客氣話:“多謝媽媽提醒,兒确實不懂這些。”

我的親娘咧,她連錢郎君的妻都沒想過,一下子就掉成了個妾了!

“不過媽媽說得有道理,兒就是平頭百姓,那書香門第的郎君可不敢肖想,倒是要麻煩媽媽再跑一趟,替兒拒了。”喬妹兒趕緊表明自己的态度。

見她心中有數,沒有被讀書郎的名頭晃花了眼,王媒婆心中是滿意的,便起身:“媽媽就厚顏收了這錢了,往後你家若是有需要,也來找媽媽,媽媽必不會蒙騙你。”

喬妹兒一臉和氣的把人送走了,并沒有因為對方來說她去做妾就翻臉,畢竟家裏這幾個,說不定到時候還真得麻煩人家。

王媒婆和上回那趙娘子是不一樣的,講不講道理,她心裏都有數。

等人走後,阿月瞬間落了臉子:“欺人太甚!”

喬妹兒趕忙把人摁在凳子上,順了順她的心口:“你這身子,許大夫說了不能生氣,要不然短命的!”

又扯了扯嘴角:“我都沒生氣,左右咱也沒答應不是?”

阿月習慣性的又要哭,想着娘子舍不得她落淚,硬是忍了下去:“呸!甚麽讀書郎,淨是壞坯子!娘子你從未逾規越矩,本也沒打算攀他家高枝兒,何苦來羞辱你!”

說到底,還是她家娘子人微言輕。

旁人求親都得私下裏說好後再請媒人上門,這錢家,似乎覺得她家娘子同不同意不要緊,他家只要來人,便是做妾,娘子也會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

呸!

想什麽美事呢!

“莫說就是個白身,即便日後他功成名就是個大官兒了,咱也不稀罕!”喬妹兒哄她,生怕把人氣出個好歹來。

阿月氣鼓鼓的點頭:“就是,咱不稀罕!”

“好了,不氣不氣,臘八他們在鋪子裏呢,咱們去街上買些新鮮的水果過去,也叫他們吃上兩個歇一歇。”

阿月趕緊拍拍胸口,省得真把自己氣出問題來,回頭娘子還得花錢給她買藥吃。

待情緒穩定下來,二人相視一眼,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其實生什麽氣呢?

喬妹兒笑道:“旁人看不起咱,那是旁人的事兒,咱自己不往心裏擱,該吃吃該喝喝,管那麽多幹什麽?”

只要不強行擡走,當個屁放了就是。

阿月笑了應是,便帶着籃子往外走。

“回頭問問許大夫這祛疤膏可調好了,買回來試試,要不然這日日擋住臉也怪熱的。”

阿月這回沒拒絕,心說去疤便去疤,反正她沒打算再找人,大不了就在後院待着,這輩子守着娘子就是。

……

夏日是吃水果最好的季節,現如今的蘋果可不像後世那般,基本上都是嬰兒拳頭大小,好在味道還算不錯。

喬妹兒挑了小半框回去,路過那賣藕的攤子,想着今日買的豬肉還剩一些,晚上倒是可以炸藕盒吃,藕片的清脆配上充滿彈性的肉餡兒,炸好後那叫一個外脆裏鮮!

聽她這麽一描述,阿月咽了咽口水:“娘子,要等到晚上啊?”

“饞了?”喬妹兒看她:“饞了那便中午吃!”

阿月笑彎了眼,蹲下幫着她一起挑藕。

卻沒想回去的時候,倒是遇着了匆忙出來的趙媽媽,“喲,喬娘子出來買菜呀?可是要招待媒人?我方才在家,可是瞧着了那王媒婆去你家了,出來時還逢人便誇你知禮呢!”

喬妹兒換了只手拎籃子,倒也笑着回她:“原來是張媽媽呀?沒辦法,王媽媽心善,從不瞞着旁人什麽,便是過來閑話兩句,也不牽扯旁的,人品正得很。兒心中佩服,招待的便周到一些。”

“……”趙媽媽聽出她在內涵自己,可她名聲原本就不好聽,正經人都不願意多聊她。

這會子見周圍無人幫腔,倒有些讪讪。

“老身不過一句話,倒引得你許多,你這小娘子,嘴皮子忒不饒人了!”趙媽媽強行扣了一頂帽子過去。

喬妹兒是見她就煩,一時想着反正最近兩年別想跟媒婆搭話了,索性放飛自我,惡劣的笑了笑:“那沒辦法呀,趙媽媽這等人,兒也不敢靠近不是?這總是與人說身有隐疾的郎君,哪家娘子敢與媽媽多有瓜葛?”

別以為小娘子嫌棄說媒對象會被人吐槽不莊重,沒有的事!

旁人只會覺得你腦子還是正常的,也有自己的脾氣,是個能撐起事得人尊重的。

像是趙媽媽這般不幹人事的,反而遭人唾棄。

畢竟誰家還沒個正待說親的兒女呢?遇上這等黑了心肝的,萬一被蒙騙了,那真是哭也無濟于事了。

果然,趙媽媽的臉色霎那間就變了,狡辯道:“小娘子莫要污蔑人!”

“哦?”喬妹兒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過去:“街坊們都臉熟的很,不如趙媽媽随兒去打聽打聽,看那些人家附近,趙媽媽近期可有去過?”

趙媽媽心中一突:這哪裏敢!

她前些日子剛收了一身有隐疾的郎君一貫錢,等着說一個體面嬌美的小娘子過去呢!

忙轉身就跑了:“我不與你說,往後我定不說你家的親!”

喬妹兒無所謂的聳聳肩,心道你不來還好呢,省得我又尋摸菜刀出來。

轉身瞧見阿月已經從藕節處扣了泥巴下來,喬妹兒瞬間驚了:“你想做甚?”

阿月讪讪:“娘子,咱們回吧。”

這老貨跑得倒是快,否則她阿月定叫她嘗嘗這河底爛泥的滋味!

喬妹兒也沒在意,就算知道她要幹什麽,估計也不會阻止,實在是這趙媽媽太讨人厭了!

倆人去了水井處洗了手,又有說有笑的往回走。

沒想到在街尾的時候,卻叫人給攔了下來。

“你為何不願?”錢學文跑得汗急,紅着臉,很是不甘的模樣。

我為何不願?這話問得好。

這個點兒她不想站在外頭曬,更不想去自家鋪子叫一堆熟人當猴兒看,便指了不遠處河邊柳,道:“去那邊說,不曬。”

阿月趕緊跟上,還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錢學文。

錢學文見她去那避人的地方,心裏不是很舒服,只是想着要一個答案,到底還是跟上去了:“為何?我認識你這許多月,為了如願,更是與父母抗争良多,很是不孝,你怎可辜負我?”

喬妹兒:“……”

辜負?

啧,果然是讀書人,這甩鍋可真是一把好手。

“錢郎君才認識我幾月?滿打滿算的也不過三個多月,且這三個月,你我除了點菜收錢,其餘的話不超過二十句,所以……到底是我哪裏做得不對叫你誤會了?”

“即便是沒有吧,”她繼續往前走:“這如願又如的是誰的願?”

“我可曾說過心悅你?可曾死乞白賴的要嫁你?都沒有吧?”喬妹兒攤手:“那你為何就篤定我定會同意?”

錢學文一時語塞,就聽喬妹兒繼續:“你為了如你自己的願,與你的父母抗争,這個不孝,那也是你自己不孝,與我何幹?”

是不是天底下男人都一個德性,即便是那兩情相悅家中不同意的,也喜歡說什麽我為了和你在一起,和父母争鬥了許久、或者是犧牲了很多之類的。

那麽請問,你這個和父母的争鬥與犧牲,第一順位為的到底是女朋友還是自己所希望得到的“愛情果實”?

“可是你名聲那般……”錢學文說了一半又收了回來,說出自己的付出:“我本也想娶你為妻,只是你那般名聲,我娘怎的也不同意,為此,我絕食了兩日,才求得雙親允了你一個貴妾的名分!”

喬妹兒:“……”

好榮幸哦!

你的犧牲也好大哦!

可是咱說了要嫁你了嗎?!

“可我的意中人不是錢郎君這般的模樣。”

她也懶得廢話:“這世上又不是沒有不嫁人的女子,錢郎君放心,我便是名聲壞了嫁不出去,也與你無關!”

自我感動有什麽用,兩情相悅的告白提親才叫驚喜與甜蜜,這單獨一方腦補出來的感動,并且要對方強行接受你所謂的“付出”,那叫有病!

錢學文身形猛的僵住,她名聲都壞了,即便是貌美,也找不着比自己更好的良人,為什麽她就不願相信自己的誠意?

自己本打算說便是納她為貴妾又如何,那正妻之位也是留着的,待他功成名就,再将她扶正難道不好嗎?

他這邊滿腹愁腸的時候,喬妹兒也在納悶呢,為什麽表面看着溫和有禮的讀書郎,私底下竟然是這麽個性子?

果然看人不能看表象,做人不能太普信。

“錢郎君留步,往後你我還是不見的好,省得落人閑話。”喬妹兒一通質問後,重又恢複了溫和小娘子的表象。

她這前幾個月啥都沒幹都能叫人腦補的要上門納妾了,眼下還是拒絕徹底的好,至于什麽我們身份不匹配之類的……就更不能拿出來客套了,免得對方又腦補過頭,以為自己不是謙虛就是拿喬。

“那你的意中人是何模樣?”錢學文沉默了好久,終究還是幹啞着嗓音開了口:“你說,我若是能改,定會改成你喜歡的模樣!”

她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轉身就要走。

可錢學文很執拗,怎麽也要個答案才能死心。

沒辦法,喬妹兒看了阿月一眼,只好道:“兒此生心願,那良人定要有房有車,有自己立足于世的本事,最好孤身一人無人管轄,待成親後,由妻子當家作主最好。”

“我可以!”錢學文舔了舔嘴唇,目光灼灼:“我這就回去與娘說分家,也願娶你為妻!若還是不同意,我便絕食三日,五日,八日……總能叫你看到我的誠意的。”

你要的這些,我也都可以有!

喬妹兒:“……”

那你娘可是有夠糟心的,生出你這麽個叉燒,淨拿自己不吃飯這件事來要挾親娘。

喬妹兒沉默了一會兒,一時間心情挺複雜的,合着他的誠意就是用傷害自己來為難一位母親疼惜兒女的心呀!

感動不至于,就是……她這輩子也不是個天仙的樣兒啊!

遠的不說,就那李三娘子吧,秀麗精致的模樣都能甩她三條街不說,還對他癡心一片的——這錢郎君莫不是眼瘸了吧?

也別怪她說話難聽,實在是這事兒不合理,要說他倆有什麽生死與共的感情也就算了,荷爾蒙的爆發誰也管不住,可他倆有嗎?

沒有啊!

怕是錢郎君見她家饅頭都比見她的時候多得多,何至于此?

深深的吸口氣,喬妹兒後退兩步,認真的看着他:“我喜歡的郎君,定要文能提筆定朝堂,武能仗劍走四方。”

“不說趕上冠軍侯,但也要有那敢孤身沖進敵營擒拿敵首的勇武!”

沒錯兒,她也有喜愛的文人,就是那個敢率五十人挑五萬人的勇猛哥!

當然了,這哥是南宋的,現在早着呢。

錢學文沒想到自己輸在了這裏,艱難道:“那等莽夫……”

“錢郎君,告辭。”提及自己偶像,喬妹兒還是很開心的,才不想聽對方将偶像與莽夫倆字兒拉在一起。

“喬娘子,便是有那等人物,那也是高高在上的,你又如何能配得起?”

“且三娘子那等女郎都能心悅我,為何你不能?”

言下之意就是,人家有錢姑娘都能看上我,你一個名聲壞了的,憑什麽看不上我?

喬妹兒克制住想要撓頭的想法,他是這個意思吧?

便停下了腳步,道:“我若喜歡,便是配不起又如何?孤身一人也比将就着來要好。”說完,便攜着阿月快速離去。

将就?

看着她腳步輕快的離去,錢學文雙臂頹然的垂在身側,到了這時,便是他也無法欺騙自己:喬娘子她……對他沒有絲毫的情愫。

一時間,被李三娘子愛慕的自信再也沒了。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因不喜商人逐利的性子,連一同長大的三娘子都拒絕了,只一心想要尋個知心人,眼下……她為何要拒絕他?

又為何這般看不上他?

惶惶間也不知走到了哪裏,身旁突然傳來一陣臭味,待發現是一壯驢在方便,錢學文只能綠着一張臉離去。

不多時,原地便出現了一道修長的身影,伸手摸了摸那驢子,口中喃喃:“旁的都好說,只是這文武雙全……”

不知為何,許秋石覺得有些心酸:難怪喬娘子對他不曾另眼相看,原來她喜歡那文武俱全的兒郎。他就是一大夫,文不能入朝,武不能護國,更別提她喜愛冠軍候那般的人物了。

唉——

這心中悄然惦記的滋味本就很叫人忐忑了,現下知道她對意中人的要求,豈不是更加難捱?

……

回了家中,見隔壁喬家無人,許秋石将驢子先拴在了自家,換了身衣裳後便往食鋪去。

“青團,二桌端三份木蓮凍來!”

人還未進,便聽到了小娘子清脆的聲音,心情又好了些許,擡腳踏了進去:“喬娘子,那木蓮凍也與我一碗。”

見是他,喬妹兒點點頭,收了桌上盤子後,便趕緊從後頭取了一份過來,“許大夫今日回來得早?”

“夏日暑熱,羊蹄在外讀書我不放心,早些回來看看他也好。”實在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許秋石只能選擇睜眼說瞎話。

喬妹兒也沒多想,只介紹今日新菜色:“午食有炸藕盒,脆爽鮮甜,配了涼飲是極好去暑的,許大夫可要來一份。”

炸藕盒?

往日倒是不曾吃過的,看來喬娘子又做新菜了。

許秋石心中期待,只矜持點頭:“來一份罷。”而後又添了一句:“那木蓮凍可否給我澆三勺甜漿?”

他沒想占便宜的,真的。

但實在是愛吃甜,想着下個月便有肥美的蟹上市,到時再托人弄些白蟹過來敲暈送給喬娘子就是了。

喬妹兒有些無奈,那麽多糖,你一個當大夫的不知道會壞牙嗎?

勤刷牙要是有用,上輩子的牙醫們也不會賺得盆滿缽滿了。

到底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許大夫,這糖吃多了不好,你才十七,總不想年紀輕輕的就一口黑牙吧?”

再嚴重一點,說不定會年紀輕輕的滿嘴漏風牙呢?

她真不是舍不得那點子的糖!

宋朝的糖業其實很棒了,價格也不貴,犯不上的。

許秋石:“……”

他當然知道糖吃多了不好,但這屬于幼時養成的習慣,現在很難改掉。不過想想日後佳人若是想與他一起閑話家常——

彼時,佳人紅唇輕啓,貝齒若隐若現,而他……左遮右掩,卻是滿嘴黑洞?

想想就絕望!

許秋石打了個哆嗦,眉頭擰得更緊了:“喬娘子說得有理,那糖便不放了,甜漿也不要。”

左右他這些年吃的多,往後便是少吃甚至不吃,也沒什麽妨礙。

喬妹兒:“……”

倒也不必如此。

又覺得可能是自己的描述把人吓壞了,她想了想,舀了一勺蜂蜜進去,好歹能增個味兒。

待口中嘗到那不同以往的甜蜜,許秋石只覺心上似有薔薇花開,蜜香襲人。

又輕蔑的看了一眼在座的或是認真用飯或是對喬娘子別有用心的年輕郎君,心道——

呵,你們也只能吃到甜漿!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掉落不定數量紅包哦!明天的更新還是0點,明天更新也會掉落紅包哦!

【文內某些言論僅代表文內渣男想法,不代表作者哈!】

①②——出自《宋刑統》裏面關于略賣人口的律法規定。

宋朝人販子還是很猖獗的,但是國家打擊的力度也夠強,逮住基本就是個死。

包拯:字希仁,如今的開封府府尹【58歲】

推官:府尹忙得很,不可能事事過問,所以基本上的案件處理都是交給推官來負責。

都知:宋宦官官職名,梁懷吉已爬到宦官高位,稱為梁都知。

小姐:花樓中女子的稱呼。

行首:美丨妓

班頭:衙役一般分三班,每班的領頭稱為【班頭】。

咱們金蓮妹子的小叔子武二郎,曾也任了【都頭】一職,刨除軍職的可能性,聯系武二郎維護治安的本職工作,其實這個【都頭】便是【班頭】的尊稱,衙役的頭頭,好聽一些罷遼。

宋朝公堂上,好像并沒有跪地聽審的,一般都是認罪後,才要跪地。

明承業是個讀書郎嘛,平常時候稱呼明郎君,現在明生這個稱呼已經算是客氣了。

晚生:讀書人在長輩或者官員面前的自稱,面見君王可自稱學生,就是他可能沒這個機會了。

長生牌:為活人所求,一般都是為所求之人祈求福壽的。

李弘致【李家嫡長子】,李弘遠是其庶弟,可稱呼他為二哥,也可稱呼名字。

對于稱呼開頭就說過了,這裏針對李二娘子二姐的稱呼,其實相當于【二姐兒】,家中二姑娘的意思。

同理,三姐便是三姐兒/三姑娘的意思。

粽子總類,取自《千古食趣》,端午粽子篇。

木蓮凍其實是木蓮果的籽兒在水裏洗出來的,木蓮果也稱涼粉果。

冠軍侯:就是霍去病呀!

勇武哥就不用說了吧?辛棄疾呀!這人老能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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