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就是擡屍她也幹吶! (1)
尤其是今日那不知好歹的錢郎君,竟還覺得喬娘子配不上他?
也不睜眼瞧瞧自己,不過是個從父母手中拿錢的“幼兒”罷了,莫說比不上喬娘子自己能靠本事立足,便是他,那也是比不上的呀!
有本事的人都值得敬重,他這個許大夫,便也厚顏将自己劃分在有本事的行列了。
所以……有本事的人就應該與有本事的人在一處嘛!
許秋石一邊吃一邊在心裏叽叽咕咕的,絲毫不影響他表面上維持高冷小大夫的形象。
當然了,這文武雙全的成就着實不好達成。
一時間又有些發愁,眉頭轉瞬就擰了起來。
喬妹兒不時的收錢傳單,偶爾瞥到那邊,心中也很好奇:這許大夫怎的吃飯還吃出了這麽豐富的表情?
難不成也是個愛內心吐槽的?
啧,這和高冷大夫的形象可不符合啊!
……
晚間打烊,待家中壯驢被送回來,喬妹兒正要說兩句客氣話,沒想到許秋石一見臘八又要過來,趕緊快速的問了心中琢磨了許久的問題:“這驢子喬娘子是何處買的?我也想買一只,每日裏出去也方便!”
這時,臘八走了過來,聞言便道:“許大夫,這事兒你問我便好,我家娘子只負責拿錢的,驢子是我挑的。”
許秋石:“……”
他只能露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眼睜睜的看着佳人走了。
“許大夫?”臘八狐疑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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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沒事盯着他家娘子作甚?
即便他是自家的恩人,可盯着未婚小娘子也不是個好習慣吶!
這麽一想,臘八的目光就警惕了起來:“許大夫要買驢是吧?不知哪日有空?我與娘子告個假,帶許大夫去那相熟的人家買。”
警惕歸警惕,看在恩人的份兒上,這驢子還是要給他挑好的。
“……哦,好的,明日便有空,麻煩了。”許秋石幹巴巴的收回了視線,心說喬娘子家的這臘八雖沒眼色了些,但有警惕心也是好事,家中有這麽個人,自己也能放心一些。
若不然一門子的女郎,怕是要被那心懷不軌的欺負的。
送走了許大夫,臘八心情大好。
雖然這麽想很不應該,但許大夫也是男子,他臘八就當在許大夫身上練手了,将娘子身邊的所有潛在威脅都擋住!
他順手将掃帚靠牆放了,又從井裏拎了水将水缸填滿,見青團還在院子裏磨蹭,便上前推她:“怎的還不去歇息?別明日起不來又要娘子叫你。”
青團瞪了他一眼:瞧你那沒眼色的樣兒!
臘八被她瞪得莫名奇妙,摸了摸後腦勺,嘀咕道:“難不成晚上吃魚時我搶了魚籽叫她記恨了?”
啧,小娘子就是這般不好,老是記仇,大不了下回讓她便是,哼哼個甚麽呀!
翌日,愛記仇的小娘子果然睡遲了。
夏日本來就熬人,喬妹兒早上起來也沒急着叫她,倒是臘八,大早上起來沾着涼意就開始揉面,等待發酵的過程也沒閑着,取了那肉剁碎開始攪拌。
喬妹兒起來就接過了他手中的活計:“不用那麽早,你才十四,要長身子的,別熬得不長個兒。”
臘八笑出一口大白牙,略有些黑的臉上勁兒勁兒的:“我不累!”
喬妹兒沒辦法,只好道:“那茶攤老丈最近晨間也開始賣炊餅,想必這會兒也出來了,你若無事,便去他那兒稱些粗茶回來,咱們鋪裏的茶葉不夠用了。”
那老丈幼子一家在山中栽了些茶樹,還有制茶的手藝,因着恩情在,喬妹兒想着自家鋪子一般也不用好茶,便時不時的去他家買上一些。
只是夏日光喝茶嘴裏也發苦,且粗茶的滋味兒更是不好入口,不過熬果茶或是花茶的話,兩下裏中和,倒也相得益彰。
出去買個茶葉倒是累不着什麽,離得也近,可這準備餡料就累多了。白日裏他們總是攔着自己不叫幹活兒,這早上無事,還是叫他們多歇歇的好。
只夏日晝長,幾人都不是懶的,不多時便都起來洗漱。
喬妹兒将早間溫了的水端出來放在桌上随她們取用,又将早上要用的食材搬到手推車上,才叫了阿月:“咱們出去買菜去。”
這買的菜,基本上都是挑當日自己想吃的,若是覺着菜又多又新鮮,便會叫人送到鋪中去,中午和晚上也能換一換菜單,否則這一整日的食材量,光靠她倆人可弄不走。
因着常來,這一片的菜市基本都熟識了。
知曉她常來買水果,這剛進入菜市,上回幫着給阿月說話的那賣蘿蔔的鄭二娘便高聲道:“小娘子,這邊!我家公婆今日一早送來的早熟梨,可要?”
梨子啊?
喬妹兒走過去瞧:豁,這可不少!
整整兩筐子呢!
鄭二娘很是熱情:“小娘子,梨子可要啊?我家這是早熟的梨,每年都有不少鄉親要的,鮮甜多汁,你若是要,我算你便宜些!”
早熟歸早熟,這玩意兒不禁放,壞得可快了,鄭二娘也擔心賣不出去浪費。
畢竟自家這梨比旁個來得早,按尋常的價格賣了心疼,賣貴了又擔心沒人買砸手裏,可不得左右為難?
“我瞧瞧,”喬妹兒沒立刻應了,略看了幾個,心中滿意,而後看向阿月:“許大夫今日午後可是要來尋臘八去買驢子?”
阿月點頭:“是,昨晚便說了的。”
喬妹兒睫毛輕扇,對着鄭二娘道:“這兩筐梨子我全要了,只是我和家人不好帶回去,二娘可否送一送?”
“這就送!”鄭二娘喜上眉梢,反正今日其他的都賣完了,擔子一挑便能走。
對于她們這種做慣了活兒的婦人,區區兩筐梨,壓根兒就費不了什麽工夫。
“那二娘且等一等,稍後過來尋你。”
鄭二娘自然滿口應是。
因着心中有想法,又有昨日晚上劉老丈送的蝦已做了鮮蝦饅頭,喬妹兒便又去了那賣水産的地方,買了好些蝦。
回了鋪子,便用炭條在菜單上添了一道梨撞蝦的菜名兒。
梨撞蝦?
阿月看得一頭霧水,梨子味甜,河蝦又腥,怎的這兩個還能做成菜?
基于對自家娘子的信任,她未曾開口詢問,只随着她去了後廚開始打下手。
因着最近許秋石常來吃飯,喬妹兒也大致能估摸出他來的時間。
眼瞅着時間差不多了,便挽起了袖子,吩咐阿月将梨清洗幹淨後削皮,而後切成小塊備用。
“娘子,切好了。”阿月道。
喬妹兒“嗯”了一聲,便将開好背的蝦仁放入碗中,加入鹽和料酒調味,再打入半個雞蛋清增加口感,待攪拌均勻後,才舀了一勺自家做的芝麻油放入其中。
“開小竈,”她吩咐阿月,待鍋中油熱後,又道:“抽了柴,用小火。”
而後用長竹筷将蝦仁一只只的放入鍋中,待蝦仁變色,再用漏勺将切好的梨塊輕輕下鍋油炸。
約莫一分鐘左右,全部撈出,放在小竹箅上控油。
另開一鍋,鍋內倒入一碗調好的芡汁,待熬制濃稠後,便将炸好的梨和蝦放入鍋中翻炒,待梨塊與蝦仁皆挂了汁兒,便可裝盤上桌。
阿月探出頭來看:“這麽快就好了?”
最後舀了花椒末細細撒了,喬妹兒将盤子端給她看:“可好看?”
“好看,”阿月眨眨眼,又小心翼翼的問:“這般會好吃嗎?”
喬妹兒直接将方才撥出來的一小碗放在她手裏:“你嘗嘗。”
這兩種怎麽也扯不上關系的食材,說實話,阿月有些不太敢,怕吃到什麽奇奇怪怪的味道。
但看着娘子期待的表情,她還是咬咬牙,決定忍了!
沒想到筷子一夾,牙齒與食材輕輕一碰——
梨是梨,蝦是蝦!
看着風馬牛不相及,其實梨子的鮮甜和蝦仁的爽口彈牙結合在一起後,滋味更上一層,有了奇異的體會。
甜梨和蝦仁,不僅不會互相阻礙,反而碰撞出了奇妙的口感!
她如實的說出了自己的嘗後感,喬妹兒道:“所以這道菜叫做梨撞蝦。”
這是道由兩種不相幹的食材碰撞出來的美味。
阿月還記着外頭的兩人,嘗了兩口便放下了,喬妹兒看了一眼也沒說什麽,轉手去另一側大木桶裏看看早上吩咐青團湃涼的果茶如何了。
“娘子,許大夫來了!”青團在外頭喊道。
“就來!”她用舀子舀了一杯的果茶上來,而後端了梨撞蝦往外走。
“許大夫來了,這是今日的新菜和新飲子,你嘗嘗。”
飲子是前兩日偶然得來的佛手柑做的,因着沒有青檸檬,只能用酸橘替代,好在熬出來的成品不錯,湃涼後口感更是上了一層。
“清新爽口,酸甜适中,喬娘子這熬飲子的手藝越發好了。”許秋石抿了一口,神色舒緩。
有些時候,臉皮厚着厚着就習慣了,像是現在,他已能面不改色的說出誇贊小娘子的話而不會叫對方看出端倪。
臘八又從後廚端了涼菜和一道炒時蔬過來,許秋石這下繃不住了,起身連道:“夠了夠了,不用再端。”
喬娘子又不收錢,他可不能要多了。
喬妹兒幫着擺盤,笑道:“我們自家也吃這些的,許大夫放心用吧。”
許秋石雖知道自己後頭會再送東西過來抵了,可眼下只要對方不收錢,他就總有吃白食的感覺,哪裏好多要?
“喬娘子忙去吧,我這邊夠了。”沒辦法,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沒氣度,許秋石只能忍痛讓佳人忙別的去。
若是她願意收錢該多好?
他怕是能一下子點個十七八道菜的,慢慢吃就是了,從正午到日暮,許是還能等她一道兒歸家?
他這邊暢想着,門口卻是來了一衣着整潔的中年婦人。
對方先是在門口打量了一圈,而後視線落在圍着圍裙的喬妹兒身上,皺了眉,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模樣。
喬妹兒也沒多想,還以為是哪家女主人今日不方便在家做,想要買些飯菜回去,卻又因鋪中男客多不好意思進來。
便擦幹淨手走了出去,笑問:“客人要些甚麽飯菜?”
“我是學文的娘。”婦人先是用挑剔的眼光打量了喬妹兒幾番,而後高高在上道。
喬妹兒:“????”
學文是哪個?
顯然,她的表情足以說明一切。
婦人心中一堵,旋即不悅道:“我是錢家主母,今日來找你有事說,你去那邊茶樓訂個包間,我随後便到。”
喬妹兒:“????”
多大臉呢!
茶樓包廂不要錢吶!
一聽是錢家的,喬妹兒瞬間就知道她是誰了。
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上杯茶水什麽的,現在聽她這麽一說,喬妹兒扭頭就走,見又有客進來,忙笑意盈盈的上前向客人介紹菜品。
錢劉氏:“……”
錢家其實條件一般,只沾了個祖孫三代都讀書的名頭,雖沒讀出個什麽名堂來,但勉強也沾了書香之氣,外人尊稱一聲書香門第不過是給面子。其實說到底,家中不過一房一鋪以及鄉下的四五十畝田罷了,否則也撐不起家中兒郎讀書。
所以當錢劉氏知道幼子癡戀一個開食鋪的小娘子時,心中是不悅的,還暗恨這外頭的狐貍精勾了她兒子。
畢竟自家錢雖不多,但和李家從祖輩開始也是有交情的。雖李家這些年發展的越來越好,可他家大郎君與自家幼子乃是同窗,二人又文氣相當的,再加上李家那嫡出的三娘子癡戀自家幼子……錢劉氏心中其實還是很得意的。
可誰知,自家這不開竅的兒子放着好好的富戶女郎不選,非得去尋那破落戶家的小娘子!若不是看那李三娘子相當殷勤且胸有成竹的模樣,她早就出手棒打鴛鴦了。
就沒想到,李家一向和和氣氣的與自家常來常往,結果卻沒有締結姻親的想法!
錢劉氏那叫一個後悔又氣憤,後悔沒有督促幼子抓緊拿下李三娘子,又氣憤李家看不起錢家,竟一聲招呼都不打便将女郎送入了宮中!她本就心思郁結,恰巧這時候幼子回來又說那喬娘子有房有鋪有本事,正是好郎婦的人選。她轉念一想,覺得也有道理,想着他們百年之後兩個兒子分了家,大兒子有房有鋪,可這小兒子除了讀書,便是分了田産給他也不會打理。
金榜題名還好,若是不成……想來日子都難以維系。
這麽一想,錢劉氏倒也琢磨了起來,想着幼子即便沒有養家的本事也無妨,娶一個會摟錢的郎婦不就成了?想明白後,她便着人去打聽,只沒想到,這一打聽才知道那喬娘子竟是前些日子被賊人擄走的小娘子!
且外間傳她貞潔不明!
這如何可以呀!
錢劉氏趕緊的叫幼子斷了這念頭,她再與他尋一個好女郎便是。
就沒想到,這孩子是個執拗的,非要這喬娘子入錢家的門,為此,不惜以絕食來威脅老父母。沒辦法,錢劉氏舍不得兒子絕食毀了身子,只能捏着鼻子同意。但有一點,這喬娘子入門只得貴妾之位,妻位是不要想的。
她想得挺好,納個會做生意會掙錢的貴妾進門,回頭再說一個讀書人家的女郎當正妻,日後幼子也能有岳家幫扶。
卻沒想到,自家那文采斐然的幼子被人拒絕了!
拒絕!
錢劉氏受不了這個打擊,在家中罵了好些不識擡舉等字眼,等回過神,就發現這兩日被拒絕了的幼子已面黃肌瘦,一副将要飄然仙去的模樣。
這可把錢劉氏給吓壞了,立刻動身出門,來問一問這喬娘子,她兒到底哪裏不好!順帶的,最好能将她帶回去,解一解幼子的相思之情。
因她在門口擋着,喬妹兒雖不想去茶樓白花錢,但也客客氣氣的把人請出去了,所以眼下聽了這番話,喬妹兒當即就傻了。
真的,傻了。
瞧瞧這一套套的想法,有理有據的,怕是皇帝都沒你家臉大吧?
還解一解相思之情?
喬妹兒都快氣笑了,曾經也不知在哪裏聽說過這麽一句話,說善待那些愛慕你的人吧,至少他們對你付出了真心。
她本也差不多有這麽個意思,雖然讨厭錢郎君的自以為是,可他請人上門了,怎麽都比暗地裏哄騙她要好吧?雖然她并未同意。
就沒想到,這一家子還自以為是上瘾了?
且一個比一個厲害,現在想來,那錢郎君的普信怕是遺傳了他親娘吧?
莫說是這古代了,便是現代,有哪個阿姨敢跑來對女孩子開口,說我這個長輩雖然不喜歡你,但是我兒子特別喜歡,因着你拒絕了他的表白,所以茶不思飯不想的,現在已經面黃肌瘦了,你去我家讓他看看,解一解相思之情……怕不是女孩子當場就大耳刮子抽了上去,罵她少充長輩吧?
喬妹兒又沒喝高昏了頭,怎麽可能同意,“那是你自家的事,勿要擾了外人。莫說他只是面黃肌瘦,便是現在人已病入膏肓了,我也是不會去的!”
真要是去了,得多賤吶?
只見錢劉氏倒抽一口冷氣,伸手指着她,“你竟敢咒我兒?!”
喬妹兒翻了個白眼,反正這裏沒人,她也不用顧慮形象,只道:“随你怎麽想。”
“你這小娘子,這般與長輩說話是何教養!”
喬妹兒雙手抱胸,涼涼道:“無父無母亦無人教養。”
你怎麽地吧!
錢劉氏:“……”
見來硬的不行,錢劉氏心疼兒子的心情占了上風,便暖和了語氣,道:“方才是我的不是,喬娘子,你父母當年疼你的心與我疼學文的心是一樣的,你就當是可憐可憐我這個當娘的,去瞧一瞧他吧?啊?”
“畢竟他也是為了你才絕食的,現如今,更是為你傷了身子骨……便是看在他這般癡情的份上,你也應當去看一看!”
越說到後面,錢劉氏的語氣越發的強硬。
喬妹兒聽着有些無聊,打了個哈欠,“哦,那麽請問,與我何幹?”
這還整上道德綁架了是嗎?
“厚顏說一句,我這幅容貌也算是秀美,別說是你家錢郎君,便是這前街後巷的……有意提親的也有不少,若人人都像你家那般,那便是拿刀把我剁了也是不夠分的。”
忙得過來嗎我?
你喜歡我我就得同意啊?
這跟騷擾有什麽區別?
還兒子騷擾完了老娘再來騷擾?
“你!”
“也不知果茶夠不夠了,”喬妹兒可不在乎她生不生氣,嘀咕了一句後,又看了她一眼:“您慢走啊,不送。”
尋思着夏日喝涼飲的多,佛手茶這會子怕是已賣完了,她還是趕緊回去再熬兩鍋要緊,省得晚上不夠用。
……
過了午食的點,之後怕是要接近傍晚的時候才會有人過來。
喬妹兒見今日這佛手柑果茶賣得不錯,便拖了筐子坐在門口,慢慢切成小片兒,略微晾曬以後再入鍋,煮開後滋味會更妙。
阿月攆了青團去後院歇會兒午覺,自己則将地面收拾了一遍,又坐在喬妹兒身旁,擠着酸橘汁,“娘子,方才那人找你可是有事?”
也是在家門口三兩步的地方,臘八能不錯眼的盯着,否則她早跟過去了。
喬妹兒看了眼,見周圍無人,便低聲将這事兒說了。
因着不在家中,阿月便沒有多問,只是等晚間回了家,她拉了另外的二人囑咐:“這幾日外頭的菜你們去買,我和娘子早間在鋪中做饅頭,只晚上再出來。”
女子不易,便是能出來掙錢過活,可一旦染上這等男女之事,那衆人便都以為是女子的不是。再有,她家娘子前些時候還有一樁變故在身,就更不宜多生波折了。
喬妹兒也明白她的心思,這就是俗稱的惹不起也要躲得起。
畢竟俗話說了,一個巴掌拍不響,要是外頭人知道那錢郎君“為着她”都開始憔悴了,指不定如何編排。他們可不會管這一個巴掌拍牆上也會響,只會堅持自己認為的,再二道加工将緋聞傳出去,滿足自己那點子喜好窺秘的心思就成了。
雖她不懼這點子流言,但是食客們總是男子多,三人成虎的,傳的人多了,家中女性為了不惹閑話,也會催促他們換了別家去吃去買,若真如此,指不定還會影響了生意。
別的她不怕,但是影響她賺錢可不行!
青團聽完就覺得,自家這段時日定是哪裏走了晦氣,甚至開始琢磨着要不要弄個火盆跨一跨了。
倒是臘八,雖然才十四,可他見的也不少,便道:“攤上這事兒只能算咱家倒黴,我覺得娘子做得對,拒絕徹底了,他心中便不會再留有念想。”
随即又有些擔憂:“娘子,要不咱們也托那王媽媽相看一二,你年歲正合适,不愁沒有好郎君的。”
其實他心裏也擔心着呢。
雖他知道自家娘子是好的,可娘子這邊若是再無動靜,怕是那些嘴歪的又要說娘子名聲不好導致無人求娶了,那豈不是将好郎君們都吓跑了?
“哪裏能為了這等無賴就說要相看呢?”喬妹兒想都不想就拒絕了這個提議,一邊用擂缽搗着炒過的花椒留作備用,一邊回他:“姻緣天注定,這也是一輩子的事兒,怎能為了這一時的急切而胡亂選人?”
要是這輩子真遇不上合适的,她覺得單身也挺好。
這麽想來,隔壁的小大夫就是很合适的人選嘛!
但仔細一琢磨,自個兒如今都十六了,上輩子也二十出頭,加起來可比人家大了不少,哪好意思去啃這顆嫩草?時不時的瞅上幾回養養眼就成了,十七歲的少年郎,擱上輩子還未成年呢,哪個喪心病狂的女孩子能對這種人下手?
雖說古人十五六就能成家了,可她如果是土著也就罷了,怕是會想方設法的把小大夫拐到家裏來,好生培養感情。可這有上輩子已經形成的三觀在,基本底線還是要堅持的,要不然,她今年就能嫁人,明年就能生娃了!
至于說什麽在當下人眼裏,女郎錯過了花期怕是不好嫁人什麽的……這時也有不少那二十左右的年輕郎君因各種各樣的問題耽誤了的,有合适的就處一處,沒有合适的……不嫁就不嫁呗!
反正官家英明,沒有像歷史上那樣亂搞什麽女子不嫁人等于是犯罪,不僅要罰款,很有可能還要坐牢的睿智事件。
既然單身不用交稅,那還怕甚?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歷史上的宋仁宗孩子少得可憐,只有四個長成的公主,膝下的兒子不是病死便是夭折,一輩子最大的遺憾便是沒有兒子。又有身為皇帝的責任在,遺憾歸遺憾,可為了使國家人口增長,那不得怎麽有效怎麽來?
只眼下,他這把年紀卻得知自己有個十來歲的兒子不說,還活蹦亂跳、甚是康健,那心底的仁善就增多了些,不想去做那等有傷天和之事。
畢竟女子嫁人,若是選不好便會誤了終身,尋死覓活的不在少數,何必呢?有兒萬事足,慢慢來吧,他身體不錯,且能活不少年,慢慢的積攢陰德為兒子鋪路,茍着發育最好,哪還管得了其他?
青團猶豫了半天,到底還是提出了自己認為的最有效的辦法,“咱們明兒就跨火盆!”
想得再多,都不如去晦氣重要!
喬妹兒看了眼她認真的小臉,點頭同意:“我們青團的這個辦法很好!很值得贊揚!明兒就弄個火盆開始跨,再用艾葉熏熏屋子,保管福來運轉,一直保持好兆頭!”
這又不是什麽大事,做便做了,省得他們總因這事擔憂。
其實這就是哄孩子的話,但誰叫如今十三的青團是家中最小的呢?
她不僅信了,還嘀嘀咕咕的說去對門問一問馮媽媽,這等經年老人懂得肯定多,她青團也要做那懂許多的人!
見阿月要說什麽,喬妹兒朝她擺手。
青團這般就挺好的,十三歲的小姑娘還是個孩子呢,就跟前世電視上看過的小戲骨似的,長得好看又有朝氣,誰能舍得不對她好呀?
阿月搖搖頭,又估摸着鍋裏的水熱了,起身道:“娘子,我端了水,你屋中泡去吧,早些歇息。”
臘八立馬起身,避了出去。
喬妹兒打了個哈欠,也有些困了,雖夏日熱水泡腳會更熱,但起碼也能解些疲乏。
可正當她坐在床邊昏昏欲睡的時候,不妨隔壁卻是驚天動地一聲響,随即,自家的屋頂便哐當哐當的震了起來,似乎有無數只腳在上頭狂奔!
喬妹兒豁了一聲,心都提了起來。
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外頭傳來阿月的一聲慘叫:“娘子!!!”
緊接着,屋頂便咵嚓一聲破了個洞,随着碎瓦落下的,還有一個微笑的人頭,咕嚕嚕的落在了腳盆邊。
嗯,看這臉,似乎就是她家對門的馮娘子。
喬妹兒:“……”
哦,掉下來的時候還吐了口血?
等等!這不合理!
腦袋怎麽會單獨吐血!!!
喬妹兒思維歪了會兒,又認真的看了一眼,終于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馮娘子的腦袋?!
她嘶嘶抽着冷氣,手開始哆嗦了起來。
“娘子!”阿月帶着哭腔奔了進來,腳上的鞋子都跑沒了。
喬妹兒喀嚓喀嚓的轉過了腦袋,慢半拍的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看到了什麽後,緩緩扯出一個笑:“阿月啊……”
她兩輩子加起來,見過流血最多的事件估計就是學校裏男孩子們的為愛火拼了。
呵呵一笑.jpg
控制不住的再看了一眼,喬妹兒終于——
“啊啊啊啊啊啊!!!”
原來古代真踏馬的有武林高手啊啊啊!!
咕咚一聲,人好似全身軟了骨頭,就這麽朝後癱在了床上。
幾乎是在馮娘子犧牲的第一時間,梁懷吉便立刻揮刀砍了那企圖擄走小郎君的賊子,而後又将小郎君抱在懷裏。
臨走的時候,看着同樣昏迷在地的許大夫,想到小郎君對他的依賴,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把人扛着一起帶走,剩下其他隐在暗中的人收拾這亂攤子。
這時候也顧不得會不會暴露了,既然有人來刺殺小郎君,想來那些狼子野心的差不多也猜到了,只能将人帶走,放在官家的眼皮子底下看護才是要緊。
福雲巷很快被大隊人馬圍了起來,馮媽媽也是一身勁裝的出來,顧不得去想同伴犧牲的事情,快速道:“梁都知,巷子裏的各家已控制住!”
梁懷吉冷肅着臉:“徹查!”
他不指望小郎君的存在能瞞多久,宮中可是有好幾個宗室塞進來企圖給官家當“養子”的郎君,怕是他們沒一個希望官家有親生孩兒的。
左右今兒這事兒的發生,離不開那幾家的手筆。畢竟他們競争歸競争,最終做決定的還是官家。
可若是叫他們知道官家膝下有即将長成的小郎君,怕是會立刻放下恩怨,轉而對付小郎君!
畢竟官家沒有子嗣,大家就都有機會,可官家若是有……那這皇位,就絕不會落入旁人之手!
“後頭你看着,我先帶小郎君回宮!”
現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官家所在之地,畢竟小郎君才是正統。那些賊子再是猖狂,想來也不敢當着官家的面動手,否則失了大義,剩下的人便會群起而攻之!
馮媽媽同樣慎重,待屍體被帶走,看着喬家女婢哭得那般模樣,到底還是嘆口氣,吩咐道:“小娘子膽兒小,想是回過頭再不會住這房子的,你去叫咱們的人注意注意,若是喬家近日有買房的想法,挑出幾個價格合适的,叫中人透露過去。”
“是!”
正安排着,不妨另有人飛檐走壁過來,待落地後,語速極快:“馮氏,明日官家便會有旨意下達,令你三日內将小郎君養在宮外的原因傳出去,許喬兩家每戶允千兩白銀。”
頓了頓,又道:“需大張旗鼓,要叫衆人知道官家的仁心。”
……
當時的情況已經不想再回想。
喬妹兒這一暈就暈了兩天,受的刺激老大了。
所以當她在自家鋪子的後院醒來,雙眼依舊還呆滞呢,就聽耳邊家人開始鬼哭狼嚎:“嗚嗚嗚!娘子你可醒了!”
阿月見她睜眼,整個人瞬間就往後倒,臘八接了她,還不忘道:“娘子你緩緩,阿月兩日多沒合眼了,我送她到塌上躺躺。”
青團也揉了揉青黑的眼底,癟癟嘴又要哭:“娘子,吓壞我了!”
喬妹兒幹巴巴的哄了兩句,到現在身子還時不時的麻上那麽一兩下。
不多時,臘八又滿頭大汗的拖着個箱子進來,道:“娘子,官家賞的都在這兒了。”
嗯?官家?
喬妹兒險些宕機的大腦總算是能捕捉到不一樣的詞彙了,伸手叫青團扶着自己起來,而後看着那簡樸的木箱,沙啞着聲音開了口:“官家?這又是什麽?”
到底現代社會被信息轟炸的多,她這會兒已經開始想着那天晚上的事情會不會是什麽皇家秘辛了。
“娘子,喝水。”青團聽她聲音就心疼,趕緊倒了杯溫水過來。
臘八擦了把汗,見她醒來後沒了太多擔憂,心情稍有輕松,便把這兩日最火爆的皇家八卦給說了出來。
末了,又感嘆道:“許大夫這運氣可真好,随随便便就撿了四大王回去。聽說官家如今就這麽一個小郎君,許是以後,這位……便是太子殿下呢!”
聽完後,喬妹兒:“????”
她張大了嘴,滿臉癡呆的模樣:“官家的孩子?四大王?養在宮外?就是羊蹄?那天晚上是有賊子想要害官家唯一的小郎君?!”
她掐了一把大腿,嘶嘶抽着冷氣,尖叫出聲:“一千兩?!”
親娘咧,她穿越到現在累死累活的,每個月也就掙五六貫,三月份開張,到現在六月,統共才掙了不到二十貫吶!
這官家一出手就是一千兩……喬妹兒瞬間身體不麻了,心也不抖了,急忙掀了薄被下床,“我要親自瞧瞧!”
箱子一開,待那雪花銀一出,在險些被閃了狗眼之後,喬妹兒擡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我不是做夢吧?”
要是不靠旁的,就按照她這一個月五六貫的速度,再加上各種節令吃食,一年頂天了八十貫,一千兩就是一千貫,這樣的話……就十三年左右?
這還是光掙的,沒算上生活上的各色開銷,若是算上,豈不是得二三十年?
這般想着,她就很肯定的點點頭:“官家真是大方!人真好!回頭我就去給羊……呸!給宮中的四大王求一道長生牌!”
給錢的都是爸爸!
甚至她還想着這一千兩拿得有些虧心,不過就是見了個吐血的人頭,官家就給了這麽大的補償,早知如此……別說是見人頭了,就是擡屍她也幹吶!
少奮鬥二三十年的補償,窮都不怕,還怕個頭?
确實,窮都不怕了,別的還怕什麽?
不止她是這麽想的,外人也是如此,于是喬家食鋪就這麽熱鬧了起來。
“哎喲喬娘子呀!這幾日忙壞了罷?媽媽過來是跟你說一說的,有那——”來人是個胖墩墩的媒婆。
話沒說完,這位胖媒婆就被擠到了一邊去:“去去去,你那地兒有甚麽好郎君?”第二位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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