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他碰到我手心了!

七夕吃巧果。

昨兒晚上心中的怦然在一夜過去後消散了不少,因着天都亮了,喬妹兒也沒耽擱,畢竟今日是七夕,肉眼可見的又是可以掙大錢的好日子。

男人嘛,再帥再叫人心動,那也不能耽誤她掙錢的速度!

所以喬妹兒果斷的把昨晚的事兒抛到了後腦勺,鋪子中的事兒由着臘八和阿月去,她自己在家帶着青團,開始做起了雪媚娘。

畢竟這些需要上手包的東西,她發現青團更有天賦一些。

“娘子,巧果可要多做些?”青團拿着籃子出來問。

“不用,今兒我有別的想法。”喬妹兒從井邊站起身,“你去燒水,我待會兒有用。”

巧果準備的不多,只因那等油糖面混合起來的炸物她不是很喜歡,為了應景,早上才炸了一些。

有着上回冰皮花糕的大賣,喬妹兒對澄粉非常的鐘愛,前兩日那事,便是因為出去訂澄粉和糯米粉的緣故。

所以今兒倆人便挽起袖子,打算做那沒有奶油的果餡兒雪媚娘——叫糯米糍或者麻薯也成,雖不是同一種,但她向來愛用糯米粉和着牛奶拌勻再蒸熟,再包上餡兒,很是簡便。

倒是青團,瞧了半天,才疑惑道:“娘子,這不是那冰皮花糕嗎?”

喬妹兒面不改色:“怎麽就叫花糕了呢?這叫糯米糍!”沒有花糕模具,那就不叫花糕!

又想着沒有奶油的糯米糍終究是口感單調了一些,眼角瞥到一旁堆着的山藥,道:“将那山藥蒸熟與糖拌勻了,我待會兒有用。”

沒有奶油沒關系,咱們還有山藥嘛!

果然,有了山藥做膏的填充,一個個糯米糍便都白胖圓潤了起來,不會被切成小塊兒的水果支楞得奇形怪狀的。

就是可惜了,要是有那紫薯,顏色會更漂亮不說,口感也會更加綿軟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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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青團上手開始包,喬妹兒看了一眼桌旁收起來的果皮,黃杏粉桃,也不是不能用。

待果皮熬煮出汁水,她又重新取了些糯米粉拌勻,果然——做出的兩種糯米團分別透着柔粉與微黃的光澤,在澄粉的作用下,更顯得剔透可愛。

青團一瞧,立馬抛棄了手中包着的白色梨子餡兒,道:“娘子,我要做這個!”

喬妹兒讓開了位置,不忘叮囑:“黃色的用杏子餡兒,粉色的用桃子餡兒,你可別弄混了。”

七夕嘛,屬于女子的節日,這些有顏值的小東西定能叫許多人喜歡的!

那邊,青團是越看越喜歡,忍不住吃了一個桃兒的,而後驚呼:“娘子,這桃子餡兒的糕餅甚是好吃!”

“這叫糯米糍,咱家以後這些小點心多得是,總不能全叫糕餅。”喬妹兒抿嘴一笑,又問她:“甜嗎?”

“甜!”

“那就好。”說着,她往另一個較小的山藥碗中另舀了一勺蜂蜜。

青團看了一眼,“娘子,這邊不加蜂蜜嗎?”

“蜂蜜不要錢吶?加多了膩!”喬妹兒說得理直氣壯。

青團不解:“那你那邊為何要加?”

喬妹兒:“……”有點羞澀。

“喬娘子!”到了晚間,外頭響起了許秋石的喚聲。

因着家中有母親在,許秋石好容易想出的“竹籃飛花箋”一事便不能繼續浪漫了,只好來到門口,等着佳人出來。

聽得他的聲音,喬妹兒下意識的瞥向那五六個粉嘟嘟的特殊糯米糍,臉上又是一紅。

旋即又鎮定了下來,嘴裏嘀嘀咕咕的,“鄰裏間幫忙,他說不要錢,那我也不能理所當然了,不給錢也要給東西,所以沒必要這樣。”

真的,沒必要臉紅。

這樣會顯得自己太不是東西了,人家才十七呢!

門外,許秋石在她來開門之時,又擡起衣袖聞了聞,忐忑不安的:已重新梳洗過,便是衣裳也用果子熏了一遍,應當是沒有失禮的地方罷?畢竟今兒是七夕,雖然沒敢開口邀佳人共賞花燈,可這和佳人共同賣糕也是一樁雅事,怎麽也不能叫佳人覺得自己不莊重。

吱呀——

自家的大門打開,陳氏蹑手蹑腳的扒在門口,小聲道:“秋石,可要娘去幫忙?”

許秋石立刻放下擡起的手臂,若無其事道:“娘你自己去玩兒罷,這邊有我就夠了。”

有長輩在,怕是喬娘子會不自在的,自己可不能給她這個壓力。

陳氏:“……”

這孩子,說什麽胡話呢!

她都多大年紀的人了,有甚好玩的!

門重新關上,許秋石肩膀一松,回首便對上了佳人的杏眸。

喬妹兒今天稍微打扮了那麽一下,當然,她自己的說法是今日乃女子佳節,就該應應景,稍微細致一些也無妨。

所以許秋石一擡眼,率先印入眼中的便是那叫人怎麽瞧也瞧不夠的桃腮雪面。

袖中的手緊了緊,他心頭又不規律的跳動了起來,那出門前準備好的碧色象牙梳卻是怎麽也不好意思拿出來。

今兒這身極是好看的。他心中暗想,又守禮的挪開了視線,卻不妨目光陡然觸及那嬌小的耳垂,上面搖搖晃晃的,綴着一顆珠子。

許秋石心中一燙,只覺一股灼熱從心頭升起,為了不叫自己失禮,趕緊的将視線挪到了她的發髻上。

卻沒想情人眼裏有西施①,當見到那同心髻上有自己所送的花簪時,許秋石再也忍不住。足尖輕點,落下的身影足以将她整個兒環住,“青絲挽同心,珠釵綴姝色。”

又鬼使神差的将袖中的碧色象牙梳取出,插在了她發髻上,“這個極是襯你的。”

襯得玉色……更加撩人。

喬妹兒似能感受到對方撒在頭頂的氣息,又聽他聲音,只覺一小捧細沙在心頭微磨,便微微後退,不敢擡頭,“你……往我頭上放了什麽?”

“不過一把梳子。”許秋石雖失落她拉開距離的舉動,但也沒敢上前,只因佳人嗓音入他耳便是一陣甜意,他……有些怕。

怕當不成君子。

“哦,梳子呀?”

方才那動作似乎将她整個人籠罩,待他放了手,喬妹兒又拉開了些距離,聲音小小的,“你怎麽老是給我送東西?”

許秋石忍不住低頭看,卻見因二人拉開的距離,暮色下,佳人櫻唇微粉,似乎——

嗡得一聲,腦中似乎什麽也想不起了。

他只覺口幹舌燥,心頭脹滿,不禁道:“娘子眉梢似有粉——”

明明是要擦去她眉梢的粉,也不知怎的,那指尖似乎有了別樣的想法,竟拐了彎兒,往那櫻唇的方向去。

喬妹兒眼睜睜的看着他手指過來,心中嗷嗚嗷嗚叫個不停:不可以!讓他停下來!他倆什麽都不是!怎麽可以碰女孩子的唇呢!

可是——

可是心頭那亂撞的小鹿早已找不着方向,她不僅沒開口拒絕,反而因緊張而繃緊自個兒,忍不住輕舔了嘴唇。

雖只是一滑而過,許秋石卻也見到了那叫他心頭一滞的美景。

即便兩人還有一掌距離,可他就是覺得指尖酥麻了——漸漸靠近。

“娘子,東西都放好了,咱們可以走啦!”就沒想到,青團手中抓着一個梨子竄了出來。

見到二人,倒又規矩了起來,“許大夫也在呀?”

許秋石:“!!!!”

咻得一聲,許秋石迅速的收回了手,只心中卻是懊悔不已:你怎麽就這麽慢!

雖這般很孟浪,可他就差半指的距離呀!

喬妹兒:“!!!!”

同樣的,喬妹兒心中方才那咕唧蹦噠的小鹿這會子也是一頭撞死,恨不得掩面而逃。

天,沒臉見人了!

她竟然被個少年郎看得哪哪兒都熱了起來!

青團那個傻憨憨,可沒發現什麽不對勁。

又為了給娘子長臉,表示自家人都不小氣,她小手一擡,便将手中的梨子分成了兩半,一邊給了一個,“家中只有一個梨了,旁的都做了餡兒,娘子你和許大夫一人一半罷!”

喬妹兒:“……”

梨?哦,梨子好啊,她正好熱,降降溫。

便伸手接了過來,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咔嚓咔嚓的吃了起來。

許秋石:“……”

許秋石呼吸急促,分、分離?!

又見喬娘子将那半邊梨子接了,清清脆脆的聲音響起,他心頭瞬間涼了:她吃了!

她吃了這分了的梨子了!

許秋石抿了抿唇,看向青團:“多謝。”

方才都……唉,只能日後再說。

喬妹兒這邊快速的吃完了梨子,背過身用帕子擦了嘴,回頭後又是一個笑不露齒的小娘子。

她見許秋石吃梨都吃出了仙氣樣兒,便徑自去了院內,将手推車推了出來,瞬間接了地氣。

許秋石見她出來,也顧不得什麽梨子不梨子的了,趕緊上前,接了她手中的推車,“我力氣大,這個我來罷!”

“這些我來做便好,你不用辛苦。”

“上頭就是些做好的點心,不重的。”喬妹兒雖松了手,可心中也沒有贊同他的話。

但眼下可不是說什麽掃興話的好時機,便看了眼蒸籠中的糯米糍,問青團:“我那單獨放的幾個糯米糍呢?”

青團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似乎明白什麽似的,“那六個桃餡兒的糯米糍?”

不等喬妹兒點頭,她又道:“叫我放在篾【mie,第四聲】籃子上了,用大荷葉蓋着呢。”

喬妹兒過去一瞧,果然,那六個粉嘟嘟躲在荷葉下,要多水靈有多水靈!

青團也是個有童心的,竟還放了兩朵将開未開的粉荷在籃子上,顯得雅趣極了。

喬妹兒故作淡定,右手心托着墊了荷葉的糯米糍過來,“你不要工錢,我便做了這多放了蜜的糯米糍,總不能叫你白幹活兒。”

許秋石不妨她湊了過來,幾乎是下意識的,低頭就着她的手,一口将糯米糍含在口中。

連荷葉都沒放過。

喬妹兒:“……”癢!

雖說她做的小,便是小娘子都能一口的量,但是你怎麽——她終于是當着第三人的面雙頰爆紅,心中再次嗷嗚嗷嗚的尖叫!

他的唇碰到我手心了!

四舍五入就是親我了!

今日不好再用右手給別的小娘子拿糯米糍了!

許秋石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後,臉上是怎麽也掩飾不住慌張:“我……”

青團嫌棄他們磨叽,幹脆伸手将人撥開,“許大夫,我推着車先過去,這個又不重!”

有他在,哪裏能叫小娘子做這個?

又想跟佳人解釋,又不想落了壞印象,他幹脆摘了腰間的荷包,往車上一放,“你到了先買些零嘴吃,我與你家娘子有話說!”

回頭,又支支吾吾的,“我方才——”

“方才什麽都沒有!”見只有他們二人在,喬妹兒瞬間炸毛。

許秋石:“……”

許秋石傻眼,你怎麽還不承認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

①原是宋代諺語,宋·胡仔《苕溪漁隐叢話後集·山谷上》:“諺雲:情人眼裏有西施”。

意思是在有情人眼裏,女子像西施一樣美麗。

②老許的拽文是我随便編的,你們随便看看。

③篾【mie,第四聲】籃子——《宋代物價研究》,竹編的小花籃,十五文一個。

有心的可搜下宋代李嵩的《花籃圖》,那花籃就是篾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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