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扔了姻緣符,阮心棠只覺得松快,跟着宇文玦上車時,嘴角都止不住笑意。
宇文玦以為她心情大好是因着姻緣符的事,眉峰微挑問道:“笑什麽?”
阮心棠搖着頭,回頭卻見石昊跑了上來,手裏還捏着那枚被她丢棄的姻緣符,阮心棠的笑僵了僵。
“阮娘子,您的符掉了。”石昊恭恭敬敬遞上前,阮心棠面如菜色,只覺得周圍剛剛輕快的氣氛頓時冷凝了下來,她不敢擡頭去看宇文玦的臉色。
阮心棠佯做驚喜地接過來:“怎麽掉了我都不知呢,幸虧有你,石昊小兄弟。”最後笑着幾乎有些咬牙切齒。
她依舊不敢擡頭,只覺得一道冰冷的視線在釘在她身上,然後下一刻随着宇文玦快步上車,視線不見了。
阮心棠硬着頭皮跟着上了車,拽着阿銀一起坐下,她不想和宇文玦獨處。
看宇文玦冷若冰霜的臉色,她強打着笑容,解釋道:“王爺,我是怕這符對您造成困擾,絕沒有對您不敬的意思。”
宇文玦嘴角輕扯,他不笑還好,他這樣笑,更讓阮心棠膽顫。
“本王不覺得困擾。”
“嗯?”阮心棠懵了一瞬,忽的車轱辘像是壓到了石頭,晃動了一瞬,阮心棠重心不穩,本來要撐住車壁的手忽然搭在了一只冰冷的手心。
馬車穩定後,她才看向宇文玦,他擰着眉,心情不大好的樣子。
阮心棠扯了嘴角,看見他的大掌正包裹着她的手,正要道謝,宇文玦卻已經松開了她,撇過了目光不耐煩看她的樣子,冷冽道:“坐好。”
剛把情緒調起來的阮心棠頓時挫敗,乖乖低了頭:“哦。”
一臉已經不關心他是否氣惱是否困擾之類的事了,對于她一臉心平氣和的模樣,宇文玦只覺得胸腔一塊石頭堵得慌,氣息愈發冷冽起來。
車子經過司前街時,阿銀鼻子尖立刻聞到了醬肉燒餅的味道,興沖沖握住阮心棠的手,話還沒開口,已經被阮心棠用眼神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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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仿佛在說:閻羅王發怒了,你還敢吃醬肉燒餅?
阿銀別過臉對着車外,苦惱地皺了皺了臉。
**
馬車停在了王府外,阮心棠率先跳下了馬車,轉身快速行了萬福禮,不等宇文玦走下車來,已經輕快道:“王爺,臣女先回房了。”
宇文玦長身玉立,劍眉微擰,阮心棠已經自顧轉身進府了。
剛回到岚舍,阮心棠就将一直攥在手心的姻緣符丢給阿銀:“在樹下挖個坑,把它埋了。”
阿銀看着手裏的黃紙紅符,瞠目結舌:“埋,埋了?”她有一些遲疑,“姑娘,您當真對王爺一點……”
阮心棠微有愣怔,她鄭重地拍了拍阿銀的手:“阿銀,我們要吃一塹長一智。”
看着阿銀拿着巴掌大的鐵鍬在樹底下挖着坑,阮心棠靠着門柱子,竟有幾分惘惘然。
“阿銀在做什麽?”一聲奇怪的聲音打破了她們的沉靜。
石昊好奇地向阿銀走去,阮心棠移步上前擋在了跟前:“她無聊,挖土玩呢!”
石昊狐疑地探了探頭,阮心棠忽然聞到一陣香蔥肉香,果然見石昊手裏拿着油紙包:“這是什麽?”
被轉移了注意力的石昊伸手向前:“哦,這是醬肉燒餅,是王爺,”說到這,他語音一轉,“是王爺買給瑤娘子的,順便給阮娘子買了一份。”
正聽到醬肉燒餅,阮心棠兩眼閃閃,阿銀也舉着鐵鍬站起了身,可一聽到是買給瑤伽的,給她只是“順便”,阮心棠臉就沉了下來,皮笑肉不笑地接了過來。
“王爺對這個妹妹倒是真體貼。”她不鹹不淡地說着。
石昊一時不知怎麽接茬,只能呆呆笑着。
一口醬肉燒餅咬進嘴裏,阮心棠只覺得沒有想象中那樣美味,咬得腮幫子鼓鼓的,氣呼呼道:“阿銀,把洞挖深一些!”
阿銀叼着醬肉燒餅,連連點頭。
**
翌日抄完經,阮心棠和宇文鹿約好,要去看畫兒。
宇文鹿并不善丹青,卻對畫作到了情有獨鐘的地步,柳元跟她提及在金城坊中的一條巷子裏有一處私人宅院,主人收藏了許多孤本名作,是以,今日她就拉着阮心棠陪她前來。
看着柳元站在宇文鹿身邊,侃侃而談風姿秀美的樣子,阮心棠坐在偏廳,望着一室古色古香的雅致,覺得此時,她可能有點多餘。
她托着腮,百無聊賴地看着桌幾上升着青煙袅袅的金絲琺琅小香爐,覺得這味道很好聞,便湊近聞了兩下。
“此乃紫蛇香,湊近了聞,待會可能會覺得頭暈。”
溫和的聲音不疾不徐,阮心棠詫然回頭,怔了一瞬,臉上浮上一層緋紅,起身行了平禮:“失禮了。”
陸離莞爾,平易近人:“娘子喜歡這香,是陸某的榮幸。”
言罷,他已将手中的畫軸遞給了柳元:“你要的小老兒垂釣圖,王老的最後遺作。”
他的舉手投足間都昭顯着書卷的雅氣。
宇文鹿已經迫不及待打開來欣賞,竟是看得癡了,過了一會,忽然笑出了聲,寶貝似的又收好了。
阮心棠對于她的反應倒有些糊塗了,她本以為鹿兒是借着找畫的由頭和柳元親近來着,如此看來,她當真是寶貝這畫,阮心棠想着回頭問她,轉眼間,卻看見落地窗前擺了四副未下完的棋局。
陸離注意到她的出神,溫言道:“娘子有興趣?”
阮心棠搖搖頭,她從小不愛下棋,後來喜歡上了宇文玦,知道他愛下,她便迎合着他的喜好央纏着他教她,後來她學會了,只是上一世成親後,她再也沒有下過棋。
往事堪堪。
阮心棠一行三人走出巷子來,宇文鹿卻忽然想到什麽,又折回去,着阮心棠和柳元在街邊等她。
正巧金城坊街上拉貨的車側翻,工人們忙活着般貨,堵了一輛貴氣豪華的馬車。
馬車的車簾被掀開,嵌着金絲的玄色車簾搭在修長的手指上,襯得那瑩白的手更潤了,也襯得那玄色更沉了。
比這玄色更沉的是宇文玦的臉色,冰冰冷冷沒有一絲情緒的眼底,卻讓人望而生畏,或許,這就是天生掌權者的威懾力。
他的目光所及之處,遙望像是一對溫柔的璧人,郎君溫柔款款,娘子輕颦淺笑。
十分紮眼,也十分刺眼。
“王爺!”石昊驚呼一聲。
宇文玦回神側首,才驚覺剛剛被握在手裏的公文,那硬皮紙的封面已經被捏出了折痕,他微有松怔,石昊趕忙接過來,用力撫平。
**
不對勁,他家王爺十分不對勁,石昊皺着眉想着,昨兒在金城坊停了停,回來後,他家王爺就很不對勁了,總是怔怔出神,要麽就是劍眉緊擰。
還有此時,本來跟郭宰輔約好的行程,聽說柳元柳狀元過府一拜,他家王爺竟然着人去推遲了會面。
不過一個小小狀元郎,還沒有具體任職的狀元郎罷了,值得他家王爺親自接待嗎?
更何況,柳狀元拜訪的還是阮娘子。
柳元恭敬而立,深覺今日過府拜訪可能來的極不是時候,宇文玦的目光看似平靜,可卻蘊含着無形的壓力,讓柳元不禁背脊生了冷汗,似乎他每說一句話都會讓這位冰山王爺不快。
不,是他這個人,他有一種錯覺,仿佛,他這個人從走進這個大殿,就讓王爺不快。
明明前幾日偶遇時,王爺雖稱不上溫和,但總是清清淡淡的。
就在他快要撐不住時,王府的下人終于來報,說是“阮娘子來了”,他目光瞬亮 ,卻沒注意到宇文玦目光一沉。
對于柳元要求見她,阮心棠自己都有幾分意外,見宇文玦也在場,更是意外,意外之下她行了禮。
宇文玦力持溫和,淡然道:“坐。”
如此一來,柳元和阮心棠對面而坐,隔着主人桌的寬度,中間無形還隔着宇文玦。
柳元沉默一瞬,看來,王爺是不打算走了。無法,他只能獻上他的來意:畫作。
“這是我今日新尋得的,還請阮娘子交與三公主。”他心下忐忑,生怕宇文玦看穿他的心思,惹得他不快。
宇文玦眉間微蹙,似乎有幾分意外:“鹿兒?”
看着他奇怪的樣子,阮心棠也奇怪他的奇怪,正要上前去接過來,宇文玦卻已經揚聲:“石昊。”
石昊立刻上前雙手接過了畫作。
宇文玦道:“柳生有心了。”他這話說得聽不出有幾分真心,倒好似柳元找了這麽個借口一般,為的怕是見阮心棠一面。
目的已經達成,柳元實在沒有心力再久留下去,急急告退離開了,阮心棠看着他迫不及待的背影,微有愣怔。
看到宇文玦眼底,倒成了有幾分舍不得,失了單獨淡話的遺憾。
宇文玦瞳孔緊了緊,依舊力持溫和:“阮娘子。”
阮心棠回頭,認真地看着他。
他嗓音微涼:“阮娘子如今寄居王府,還請阮娘子謹言慎行。”
那一雙認真的眼眸立刻就想翻出幾個大白眼來,阮心棠氣性上頭,她很想反駁一句:我怎麽不謹言慎行了?!
幸虧理智制止了她,她起身屈膝行禮:“臣女謹記,絕不會損壞靖王府的清譽。”
看着她這樣乖巧聽話的模樣,宇文玦反而覺得胸腔那股氣更甚了,他瞥過了眼,語氣生硬:“下去吧。”
阮心棠暗暗瞪了他一眼,轉身一刻都不多留。
**
經過那日的事已經三天了,這三天阮心棠都刻意避着宇文玦,能在普化寺磨多久,就磨多久。
她專心抄着心經,聽到有叩門聲,阿銀去開了門,是個小沙彌,端着盤子,進來先是颔首,才一言不發将茶點擺在了一旁的桌上。
阮心棠走過來瞧,這四色點心倒是和前兩日的點心大不相同,阿銀玩笑道:“普化寺這是換了廚子嗎?”
“不是換了廚子,是我特意命人買了來。”
阮心棠心下一驚,朝門口望去,孟扶光正倚在門框邊含笑看着她:“你這幾日辛苦,該吃些好的,和尚寺那一碟子的齋菜,怎能入口。”
他走了進來,臉上永遠是那一副別人會驚羨于他的氣派仰望着他的姿态。
阮心棠心裏雖奇怪他會在此,卻還是行了禮,退後了一步,與他拉開距離,阿銀則站在身邊嚴陣以待。
孟扶光朝她走了一步,輕聲道:“棠棠,我們不該如此生疏。”說着他就要上前挽住她的手。
阮心棠側身走回書案前,執起筆道:“世子身份貴重,我該守禮。”
孟扶光走到她的身邊,把玩似的撩起她的一縷青絲,微微傾身:“皇祖母有意撮合我們,只要你點頭,就能與我平起平坐。”
一滴墨滴在了快要炒好的心經上,阮心棠止不住臉色發白,握着筆的手也在發抖。
阿銀沖了上來擋在他們之間,放膽道:“世子爺,請你回避,姑娘抄經需要靜心。”
孟扶光厭惡極其不耐煩地瞥了眼,門外立刻走進來兩名大漢,不由分說架起了阿銀。
阮心棠花容失色,赫然起身瞪着孟扶光:“世子這是做什麽!”
阿銀還是叫喚着“姑娘”,孟扶光毫不理會,按住阮心棠的肩扶她坐下:“棠棠別急,我只是不希望有別人來打擾我們。”
作者有話要說:
柳大狀元:王爺,您狙錯人了,嗚嗚嗚……
陸離:嗯,我才是。
宇文玦:寧殺錯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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