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顧軒在竹林子裏唱作俱佳,好一番演戲,是有兩個目的的。
第一個;
顧旭看他可憐,恻隐之心一動,願意為他出頭。
第二個;
顧旭無動于衷,卻對他産生點印象,等他砍了竹子做點東西送過去後,顧旭能對他印象加深。
日久天長,顧旭遲早能被他攀附上。到時候他也能夠爬的再高一些,讓自己過的再舒服一點。
兩個目的能夠完成一個,就是好事。
如今看來,兩個目的怕是都能完成。
顧軒今日清晨在聽到顧旭跟定北伯說資助松文巷窮酸舉子進學的時候,心裏就微微一動。
覺得顧旭這顆柔軟的人心可以加以利用。
如今劉家的這三條豺狼過來讨好道歉,說明他的辦法沒有錯。
至于顧軒跟顧旭說的砍竹子做小東西讨好劉家兄弟,純粹就是騙顧旭的。
讨好劉家兄弟?
呵!
如果讨好他們的東西是P霜,他不會猶豫。
送自己的手工品?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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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軒被劉家兄弟熱情的道歉、認錯,看着這些賠禮,他看着劉家兄弟,笑着開口說道:“你們真的知道錯了?”
低聲下氣讨好顧軒的劉家兄弟頓時面色好不僵硬,随即他們連忙笑着說道:“知道了、知道了,再也不敢對你不客氣啦。顧軒,你就原諒了我們吧。”
顧軒接着笑着問道:“以後真的再也不敢對我不客氣了?”
劉家兄弟連忙再重複幾句不敢。
做足了面子功夫。
顧軒便點點頭說道:“行吧,那我就不計較了。”
劉家兄弟沒想到顧軒這麽爽快、利落,頓時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顧軒看他們愣住,于是嘴角又綻開一抹溫和的笑容,問道:“怎麽?”
劉家兄弟清醒過來,連忙沖顧軒哈哈笑着。
“顧軒你不計較就好、不計較就好!”
“是啊是啊。”
“顧軒我們以後真的再也不敢對你做不好的事情了,以前都是我們的錯,謝謝你願意原諒我們。”
顧軒面色溫和,他眼皮子輕輕的垂了垂,掀起來看人,眼睛又大又亮,他聲音柔和得很,聽不出半點生氣的味道,笑着說道:“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不是嗎?劉娘子被發賣出府,說到底還是我的過錯。劉娘子養我十幾年,頗為不易。你們是劉娘子的兄弟,便是我的叔叔、伯伯,我哪裏會真的計較你們了?”
劉家兄弟聽顧軒這麽一說,頓時腰背挺直,面上又傲氣了些。
如今錯也認了,顧軒也說不計較了,還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們心裏已經十足确認他們欺負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于是便告辭離開。
顧軒含笑目送他們出了小院子的門,手裏的一柄薄薄的小刀,正一絲不茍的削出一縷縷的竹青。
院子裏其他的仆役看看顧軒前面石桌上的糕點、蜜餞,再看看含笑的顧軒,陽光籠罩清風拂面,大家覺得顧軒英俊也英俊,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他在笑,可大家不由得有些悚然。
只覺得顧軒好冷。
顧軒溫和的掠過那些看他的人,重新坐了下來,有條不紊、一絲不茍的做着手裏頭的小玩意兒。
對于劉家兄弟的認錯、道歉,他全都不放在心上。
道歉有什麽用?
道歉如果有用,那怎麽對得起今天那些灑在桌子上、地上、腿上、衣服上,還有臉上的湯?
更何況,他才不會相信劉家兄弟會真心實意的道歉。
他覺得這三個蠢貨,肯定會再想出膈應人的法子來搞他。
他不能坐以待斃。
這幾個人還是趕緊被弄出定北伯府才好。
——
次日,天和日麗。
劉老二駕着府邸裏非常氣派的一輛馬車,送定北伯去參加一個宴會。具體是什麽宴會劉老二也不知道,反正不年不節不生辰無大事,舉辦的宴會估計正經不到哪裏去。
估計,又是那種下面進獻了一些漂亮的男女,請定北伯這個素來喜歡流連花叢的人過去玩樂。
平日裏劉老二駕馬車送定北伯過去之後,在等定北伯參加完宴會的這一段時間裏,心裏不由自主嘀咕定北伯豔福不淺,而自己只有一個蠢婆娘,都看膩了還得天天對着,羨慕的緊。
然後把自己帶入成定北伯,幻想自己也有數不清的如花美眷對自己親昵暧昧。
只不過今日劉老二他沒有心思想這種事情,他心裏已經做足了計劃,等定北伯參加完宴會出來,今天駕車回去,一定要把這件事落實了。
只要這事兒落實了,那任憑顧軒攀附了誰都沒有用了!
保管讓顧軒這個晦氣賤種跌落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定北伯在「好友」的宴會上喝了美酒、吃了美食,看了歌舞。
今天這宴會裏,新出來一批戲子,這些優伶各個顧盼神飛,眼睛能勾魂。身段也好的不得了。
尤其是那兩個角兒,身段柔軟的讓人不禁想:這要是在床榻上,豈不是什麽動作都能配合好?
定北伯還以為今天晚上他能有個美人玩玩兒,結果等角兒唱完戲,卸妝出來,卻是男子。
定北伯好美人,只好女子,不好男子。
于是晚上戲唱完了,也沒有多留,宴會散了也就打算打道回府。
定北伯喝的熏熏的,上了馬車之後,他歪歪坐着,昏昏欲睡。
馬車行駛過石板路,有些晃晃悠悠、晃晃悠悠,他都已經快要睡下去了。
可是!
咔嚓;
啪;
砰;
接連幾聲響,定北伯身子一栽,頓時差點兒從馬車裏滾了出來。
再濃重的瞌睡這會兒也清醒了。心有餘悸的被下人從馬車裏扶将了出來。
定北伯有些怒氣的沖劉老二發問:“怎麽趕的車?!”
劉老二連忙跪地,砰砰磕頭,對定北伯說道:“回、回伯爺的話,是、是車軸突然斷裂了!”
定北伯皺皺眉,有些不耐煩。
吩咐下人:“回府報信,再駕一輛車過來。”
有跑腿的下人立馬行了禮就跑腿往府邸趕去。
第二輛車是劉老三駕的。
在街上等的已經很不耐煩的定北伯,在車子來了之後,就迫不及待的上了馬車。
馬車搖搖晃晃;
車輪辘辘作響;
定北伯昏昏欲睡;
可是沒走多久——
咔嚓;
啪;
砰;
定北伯這一下差點腦袋都撞個包,再一次被扶下馬車的定北伯大怒,喝問劉老三:“怎麽回事兒?!”
劉老三跪地砰砰兩個響頭,對定北伯說道:“伯爺恕罪、請伯爺恕罪,這、這馬車的輪軸突然壞了!”
上一輛車是車軸壞了;
這一輛車是輪軸壞了;
定北伯氣不打一處來,哪裏就這麽倒黴?怎麽連着兩輛馬車都這樣子壞在路上?
可是天這麽黑了,回伯府還有一段路了。不過定北伯現在也是不敢坐馬車了,他直接讓人把馬的車架卸下來,自己騎上馬,回了府邸。
劉老二劉老三有點遺憾今天晚上劉老四沒有把馬車趕出來。
不過沒關系,還有明兒早上了。
明兒早上伯爺還要去上早朝。
第二天;
定北伯穿着朝服,坐上劉老四的馬車,心裏正在想着等會兒早朝會面對什麽事,想着朝堂裏的派系,想着他們的皇帝的态度……
可是正在思考中,他直接從馬車裏跌出了車門,朝冠都掉了。
定北伯雷霆大怒!
被人扶着下了車之後,他一腳踹上劉老四,喝問:“昨晚斷了車軸、輪軸,今日又斷了什麽?”
劉老四帶着哭腔磕頭道:“伯、伯爺,奴才不知啊,奴才不知道哪裏斷了啊,奴才要去看看才知道。”
定北伯氣都快氣死了,扶起的自己朝冠,繞着車子走了半圈,發現輪子都掉了。
難怪剛才歪的那麽厲害。
定北伯眼皮子直跳,這昨晚開始,坐車車子斷車軸、輪軸,今天更是輪子都掉了一個,心裏不由得有些發慌!
這個時候爬過來的劉老四,看到輪子都飛了,這會兒兩眼發直,驚恐萬分,渾身顫抖。
定北伯一看劉老四這個鬼樣子,他也有些心悸,驀然怒問:“你這是什麽樣子?”
劉老四驀然打了個哆嗦,突然磕頭痛哭流涕,害怕着說道:“伯爺、伯爺,不好了,一定是顧軒那個晦氣怪物開始造孽了、一定是顧軒那個晦氣怪物又要開始造孽了!”
定北伯:“……”
一腳踹了過去,“閉嘴!放的什麽狗屁?什麽顧軒?什麽晦氣怪物?什麽造孽?來人啊,堵了嘴拖回去,我沒回來前不許任何人見。”
想了想,又吩咐:“把昨晚的馬夫也要關起來。”
下人當即就把劉老四給堵了嘴巴拖回去。
定北伯眼皮子直跳,看着離宮門還有段距離,定北伯只能走路過去。
腦子裏全都是劉老四剛才說的話。
顧軒;
晦氣怪物;
造孽;
什麽鬼?!
顧軒是誰?
不過定北伯驀然想了起來:那個棺生子、屍生子!
定北伯溫度适宜的天氣裏腳底板陡然往上鑽寒氣,直達頭皮:那個晦氣賤種竟然還沒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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