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奪爵、流放而已。
而已!
顧黎昭頓時暈厥過去。
沒了爵位, 還被流放,還而已?天塌地陷不過如此。
很快定北伯府沒剩什麽人了。
千雲紅和趙姨娘站在一塊兒,茫然着。
滿京都豪門望族全部被抄家, 都沒想過會輪到定北伯府。
顧岸和幾個老實的庶子庶女站在一塊兒, 腦袋發懵,又怕又擔心。
顧管家和顧管事一家子站在那裏,說不盡的後怕和茫然。李管家一家子站在那裏, 心裏沒那麽怕,倒是有些唏噓。
顧旭俯面滾下臺階, 這會兒大夫來了正在給他包紮, 他整個人都木雞一般。
一箱一箱的金銀珠寶古玩字畫被搬了出來。
突然,一根書簽落在了顧旭的腳邊,顧旭看到那書簽, 瞳孔一震, 撿了起來。他抓在手心裏, 驀然對王大壯說道:“我要見顧軒!讓我見顧軒!”
“他欠我一個人情!讓我見他!”
王大壯抿抿嘴唇,最終還是接過了這根書簽。
他走到千紅雲面前, 拱了下手, 說道:“姨娘,王爺常在宮裏,王府需要打理,勞您過去做個主子管管事。”
又對李管家道:“李管家也收拾收拾東西, 舉家過去吧。”
千紅雲:“!!”
就沒想到有這種好事會落到自己身上。
不、不就是這些年做了一些衣服鞋子醬食托送過去嗎?
王大壯又對顧岸拱了下手,說道:“十三公子,您前些年科舉二甲十三, 王爺知道您在工部做事不對路子, 特意調您去翰林院編修史書。賜了北門一座三進院子給您做府邸, 您和趙姨娘今日就可以搬過去。”
顧岸嘴唇嗫嚅了兩下,又怕又慶幸、又覺得不該慶幸的問道:“四、四哥他……”
這麽做,會不會被全天下的人攻讦?
到底顧黎昭是四哥的父親,他也是顧府的人啊!
可是王大壯卻完全不領會顧岸話裏的意思,來了一句:“王爺很好,您不必牽挂,有時間王爺自會見自家兄弟的。”
顧岸:“……”
趙姨娘沒想到定北伯府被一網打盡,自己卻成了漏網之魚。那幾十上百的妾室,将來不是被放歸就是送去做工,這還是好點的,說不得還要送到庵堂裏去……自己能夠跟着兒子,這、這是托了兒子的福啊!
大大的封條貼在了定北伯府的大門上。
轉眼之間,顧軒把自己家抄了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
宋晨都知道了。
彼時他正在吃小粘包,聽了這消息驀然站了起來,腦子裏什麽都沒想,直接朝禦書房走去。
禦書房門口有人想要攔宋晨,被宋晨推開,元寶還指指點點:“膽子肥了敢攔皇上!”
玄衣衛不說話。
心想:我們也沒硬攔。
天下人都知道王爺喜歡皇上。
逼宮謀反宮變的那一日,王爺親口說了,會喜歡皇上一生一世,還不會有子嗣。
誰敢硬攔?
只不過皇上挺可憐的,王爺就是個殺神,哪裏懂得憐香惜玉?自己愛的人還被王爺喂狗了……現在即使是做皇帝也不過是個傀儡……
顧軒對下面的朝臣說道:“定北伯府抄沒的銀子,全部存進國庫,用作國計民生。”
宋晨闖了進來。
衆位大臣連忙給宋晨行禮,連「是」都沒有應顧軒了。
宋晨嘴角抽了抽,沒看其他人,問顧軒:“你把定北伯府抄了,銀子用來造福百姓?顧四,你可真行,知道自己造孽太多,所以要積點德行行善,好洗一洗自己身上的罪孽?”
衆位大臣:“……”讓我們都聾了吧。
顧軒擺擺手,衆人魚貫退出去。門才關上,就聽到皇上一聲驚恐的聲音:“顧四,你幹什麽?!”
衆位大臣:“……”忍不住擦擦額頭的汗。
他們的傀儡皇帝可真是可憐。
顧軒摟着宋晨,抵在巨大的撐梁柱上,鼻尖湊着鼻尖,嘴唇親吻嘴唇。
顧軒說道:“微臣生前不管死後,而且死了堕進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對微臣來說是好事,至少可以永遠記住皇上。與其喝了孟婆湯投胎轉世忘記你,不如永遠讓微臣記着你。”
宋晨狼狽的別過臉去。
“顧四!你放朕下來!”
被迫腿架他腰上,這個姿勢太過分了!又不是晚上……不!晚上也不可以!
顧軒道:“是皇上跑來找微臣的,皇上在擔心微臣是不是?怕微臣被全天下的人群起而攻對不對?”
宋晨頓時有把臉扭過來,皺着眉毛,呸了顧軒一聲:“朕就是來看看你怎麽自尋死路的,朕擔心你?你可真會自作多情!朕只會擔心你活太長!”
顧軒笑着嘆息一聲,“那就希望老天爺聽到皇上的祈願吧。”
宋晨抿了抿嘴唇,怎麽樣也說不過顧軒,他的雙手抵着顧軒的胸膛。
不然顧軒再湊近親他,“你果然心胸狹窄,為了報複那些曾經傷害過你的人,你是連自己的家族都不放過。顧家的那些族老,豈能饒你?豈會饒你?你這是在把自己逼上絕路!”
顧軒又忍不住笑了一聲,即使宋晨抵着他胸膛,可他還是湊上來,含住宋晨的嘴唇,親了好一會兒。
宋晨被吻的雙腿和腰肢發軟。
恍惚覺得自己忘了什麽。
顧軒笑着道:“微臣做奴才的時候,皇上是被送到定北伯府榮養實則被皇宮驅逐的小殿下。那時候雲泥有別,小殿下金尊玉貴,可是微臣就像是爛泥裏一只沒有長好羽毛的雛鳥,一場雨、一只貓、酷熱、饑餓都能要了命,随時随地都可能會死掉。可微臣還是想着要往前走一走,好好活下來,湊一湊殿下的衣角也好。”
“微臣做庶子的時候,想着往前再走一走,要是能勾一勾殿下的手指,那就好了。”
“做嫡子的時候,就妄想牽着殿下的手不松開了。”
“現在,微臣完完全全擁有着皇上,從裏到外,皇上只能是微臣一個人的。微臣一輩子都不會松手。”
“皇上在前面,微臣不要什麽後路,微臣只會往前走。定北伯府不算什麽、宋氏皇族不算什麽、天下攻讦更不算什麽。”
宋晨心髒劇烈的顫動着。
他不敢去直視顧軒的眼睛。
就在顧軒要再親一親他的時候,宋晨驀然想起來——這個人是殺潘毓的兇手!
他如今、如今怎麽會連這種事都恍惚起來?
顧軒是不是對他下了du?
宋晨立時別開臉躲開這一吻,然後惡狠狠的道:“你放我下來,別以為你、你花言巧語我就會信你!我不會信你,你殺了潘毓!你永遠別想取代潘毓在我心中的位置!”
顧軒:“我說過,潘毓是個僞君子,他冒充我和你談感情。你為什麽就是不肯信我?”現在突然後悔一刀宰了潘毓,真應該留着他,讓他跟宋晨好好坦白。
宋晨:“你讓我信你這個亂臣賊子?你想得美!”
顧軒:“……”
到底還是信了我幾分,只是過不了我謀朝篡位的檻吧?
他不信他對他沒有感覺。
身體那麽誠實;
眼神那麽躲閃;
我就看你口是心非到幾時。
顧軒嘆息一聲,伸手擦一擦他嘴角上的芝麻碎,說道:“少吃點小粘包,上火。”
宋晨立馬就回嘴:“嬷嬷不讓多吃你也不讓吃!我就是想吃小粘包!”
說完感覺自己像是在撒嬌,頓時:“……”
顧軒想了想說道:“吃也行,頂多我辛苦些。”
宋晨:“??”
顧軒道:“吃一只小粘包我就幫你一次。”
宋晨:“!!”
幫什麽?
呸,想得美!
“朕命令你放我下來!”宋晨砸了他幾拳肩膀。
顧軒笑了笑,頓時歪頭親了親他的臉頰。抱着人在殿內……
晚上下了大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大到傾盆!電閃雷鳴,霹靂一道一道炸響。
人在雷聲炸響好一陣後,難免靜下心思來想着等一會兒會不會再來一道。等了幾分鐘,松了一口氣,估計不會再炸響的時候,突然轟隆一聲巨響在天際炸響!越是專注的時候松一口氣突如其來的變故就越容易讓人受驚,宋晨整個人都彈了起來,驀地撞進了顧軒的懷裏。
顧軒在他撞過來之前就已經一激靈去抱他,手不斷的擦他的前額頭。
等好不容易緩過來的時候,宋晨從他懷裏擡頭望他。
顧軒眼眸擔憂兒溫柔的看着他。
宋晨什麽話都沒說,側身背對着顧軒躺下,顧軒也躺下來嘆息一聲,試探的伸手把宋晨摟進懷裏。
上次這麽做宋晨咬在他手背上的牙印過了足足兩周才消失。
這一次宋晨沒有咬他。
顧軒笑了笑,吻了吻宋晨的鬓發。
宋晨等背後的人呼吸均勻了,他背過身來望着顧軒,顧軒實在是俊美非凡,元寶曾經說過顧四郎容貌之盛甩了潘毓十條街,其實他也這麽認為。
他眼神複雜極了。
他已經有些分不清顧軒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了。
甚至有些信了顧軒說是潘毓冒充他的話。
因為,他就算對顧軒再恨,可是他每一次親吻、擁抱、深入,都讓他覺得悸動、熟悉。而潘毓每一次的普通擁抱都讓他覺得不舒服,甚至還躲避。
有時候各種各樣的事情會影響一個人真正的判斷。
可是心髒卻不用管那麽多,喜歡就是喜歡、愛就是愛,恨就是恨。不用多想不用多思,身體自發的替主人做出選擇。
這個人是自己的仇人啊!
怎麽可以為仇人開脫而懷疑自己的愛人?
這是個亂臣賊子啊!
怎麽可以沉淪在和他抵死纏綿裏?
宋晨死死咬住嘴唇。
這個人……殺了潘毓、驅逐了宋氏皇族、強迫自己成為他的身下囚、還被扶持成傀儡皇帝,自己為什麽要因為這麽一個人而亂了心?為什麽要開始信他?
不,宋晨!你冷靜一點,你應該找機會殺了他才是!這種抄家滅族連自己家都不放過的人,你想想他的心有多冷硬。你會喜歡這種人?不可能!
第二天一早醒來,雨水沒那麽大了。
宋晨起來的時候顧軒已經不見了,他穿戴好,到長廊下。卻看到殿前的水窪裏有什麽東西,他頓時便走上前去,蹲下來撿起來,發現是一只濕噠噠的已經溺死的雛鳥。
元寶連忙對宋晨道:“皇上,快扔了吧,髒死了。”又道:“底下那些宮人怎麽做事的?明知道皇上您對貓貓狗狗還有羽毛這些過敏,竟然還留着鳥窩在樹上。”
宋晨看着滿是泥污,脖子怎麽都是耷拉着的,已經被溺死冷死的雛鳥,想起了顧軒說的話。原來,活着真得很難,死卻這麽容易。命是這麽脆弱。
如果、如果真的是他,至始至終都只是他……
他為了走到自己面前……
宋晨忍不住眼圈通紅。
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下。
那滿身的傷疤,甚至還有個貫穿胸背的疤痕,他有多少次是死裏逃生?
顧軒下了小朝會回來,就看到宋晨正捧着一只溺死的雛鳥在那裏哭的傷心,看着還下着毛毛細雨,頓時就大踏步快速過來。拎起那只溺死的雛鳥交給元寶,說道:“趕緊火化了,供到小皇覺寺,讓大師們超度超度。”
抓起宋晨涼飕飕的手,帶他進屋子,袖子擦擦他的眼淚,說道:“萬物生滅,別傷心了。眼睛不好,不許哭。唉-心軟成這樣,還當皇帝了。”
宋晨:“……”
別扭的坐過身去,不想搭理顧軒。
顧軒剛想說話,他又一屁股坐回來,沖顧軒吼:“顧四!又不是我想做皇帝的!”
顧軒:“……”故意假裝嫌棄的對宋晨道:“你看你,真是沒點抱負。不想當皇帝的太子能是好太子?太子總不能是我逼你當的吧?”
宋晨頓時咬牙切齒。
顧軒逆毛薅了之後,立時順毛撸,說道:“不過,光北蠻人打進來,你敢勇于衆多皇子之前讓皇帝封你做太子,鎮守京都,就已經非常厲害了!比你兄弟們要強多了。”
宋晨立時就哼了一聲。
顧軒頓時忍俊不禁。
和宋晨閑話了一陣子,去處理公務。到吃了午膳的時候,外面的細雨又變成了大雨。
而且雨水特別大。
顧軒吃着吃着放下了筷子,宋晨不解的看着他,皺了皺眉。
顧軒對他說道:“下這麽大雨,我不放心。得去看看。你先吃。”
宋晨看顧軒走到門口,立馬叫住他:“顧四!”
顧軒轉身看來。
宋晨明明想說讓他吃了飯再去忙,可是心裏一陣別扭,言不由衷的沖他道:“你以後別來和我用膳,看着你就煩,飯都吃不下!”
顧軒:“……”
“不行。兩口子不一起吃飯,全天下沒這個道理。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不過不能太胡鬧。”
“外頭水汽重,你要是悶就看看書,別往外頭跑。”
宋晨等顧軒走了,癟了癟嘴,下巴頓時就磕在桌子上,手裏抓着筷子跺了跺碟子。
一衆太監宮女:“……”
真沒眼看。
宋晨沒想到顧軒中午這出去一趟,竟然就出去那麽久。
泯河發了洪災,顧軒當即就調兵遣将調派糧草,親自奔赴泯河搶險救災。
等到泯河安定下來之後,結果邃河又發了大災。
顧軒走的時候都沒來得及去寝殿和宋晨告個別。
一出去就是好久。
期間有消息陸陸續續的傳進宋晨的耳朵,都是顧軒如何迅速平定水災、重建家園,如何犯險不顧自身安危去搶險救災的事跡。也聽到消息說顧軒一行遇到了泥石流……
宋晨什麽都不會,他沒學過處理政務,什麽都不懂。也沒有什麽要他處理。
顧軒離開的時間越長,到潘毓的忌日越近,宋晨就止不住的去小皇覺寺。
面對潘毓的牌位,宋晨常常一個人沉默很久。
心裏很矛盾。
不知道該怎麽辦。
一邊想顧軒死了就好了,就能夠替潘毓報了仇。
一邊想顧軒一定要回來,平平安安的回來最好。
他想起潘毓死的那樣慘,被喂了狗,沒有顧軒陪着睡的晚上竟然開始做噩夢,他忍不住給他抄經。還拿着潘毓送他的定情玉佩,一次一次的摩挲,原本動搖的心再次堅定下來。
亂臣賊子不可信之!
可是這個亂臣賊子,外頭百姓卻在人人稱道。一個個生活在大乾的百姓,對宋氏皇族沒有一點挂念,全都是說顧軒是個好王爺。甚至越來越多的人給顧軒立了長生牌位,祈求老天保佑這樣一個真心為國為民的王爺長命百歲,千秋無虞。
如果顧軒是皇帝,那麽他就是第一個發生了洪災還以身涉險親自指揮救災搶險的皇帝。
自己的父皇做得到嗎?
宋氏皇族裏有誰能做到?
沒有!沒有一個人能做到。
可以派官員去搶險救災,可做皇帝的不能去。古往今來禦駕親征的皇帝都屈指可數!可顧軒平定了北蠻,把北蠻的版圖都納入了大乾的版圖。他真的很了不起啊……
宋晨心思抑郁,心情矛盾而複雜,噩夢又多,被狗啃齧的血肉倒挂的潘毓死不瞑目的在他夢裏說:你怎麽可以對殺我的人動心?你怎麽可以?你怎麽可以……
為此大病了兩場,臉頰上本來還算豐盈的腮肉就幹瘦了下去。
顧軒百忙之中收到「宋晨的日常」的時候,火急火燎抽空給宋晨寫了一封信回去——
聽宮人說你噩夢不斷,夢見潘毓成了惡鬼朝你诘問。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且記着,別說他只在你夢中出現,就算真的成了鬼,我也只會把他再喂一次狗!
宋晨,我現在處理洪災事宜,忙得抽不出身,沒法兒照顧你,你照顧好自己,不要再生病。并,不要再想着潘毓。我幾番生死一線心裏想的都是你,方才千辛萬苦的活下來,你卻日日夜夜想着潘毓,這樣對我不公平。
另,我也只是凡夫俗子,求你真心不得,求你信任不得,你還要因為一個死去的人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實在逼我。你若還不愛我,我怕自己會瘋魔,到時候不如咱倆一塊兒去死,燒成骨灰後裝在一起,下輩子再續這輩子的情緣。這樣你心中才不會還裝着別人。
宋晨收到這信的時候,眼神恐慌萬分。
“顧軒瘋了、他一定是瘋了……”
怎麽會有這麽瘋狂的想法?
顧軒這一去,就是差不多四個月。
再回來的時候,也沒有回王府,急匆匆的就回到宮裏,身上的衣服、鞋子都還是濕的。
他四個月不見宋晨,想他了。
很想很想。
可是宋晨不在寝殿。
他想着那些送到他手上的「宋晨的日常」,問宮人:“皇上是去小皇覺寺給那個死人燒紙了?”
宮人不敢回話,戰戰兢兢。
顧軒面上沒有變化,他的眼皮子垂了垂,臉上的溫和似乎消失了些。沒人敢去看顧軒的臉,也就看不到顧軒眼裏的黯淡,甚至有濕意緩緩的染濕了他的睫毛。
顧軒平淡的說:“外邊兒風大雨大,拿了披風去接一接皇上。就說……我在這裏等他。都下去吧,都下去做事吧。”
宮人大氣不敢出,魚貫出了寝殿。
宋晨在小皇覺寺裏燒紙,燒親手折的金銀元寶。
他常常來小皇覺寺,一開始是為着潘毓,後面卻不由自主的祈求祈求神佛護佑顧軒。哪怕他恨他……
接他的宮人進來,跟他說:“皇上,攝政王回來了,在寝殿等您。”
宋晨聽到這話後,整個人大腦都是空白的,手裏原本一個一個燒的金銀元寶頓時一挂全都給抛進八角銅盆裏。接着一筐就倒了進去。
他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
連禦攆都不坐了。
宮人追着他,“皇上!披風!你不能淋雨啊!皇上!”
宋晨充耳不聞。
回到寝殿,踏進去的瞬息,對上顧軒的眼眸,看到顧軒沒缺胳膊沒少腿,好好的活着回來,宋晨的大腦仿佛才恢複了思考的功能:我在小皇覺寺燒紙,他會不會生氣?!不!他生不生氣關我什麽事?我恨他、恨不得他去死!他殺了潘毓,他是亂臣賊子……
顧軒看着水淋淋的宋晨,看着他這麽大的雨天還要去給潘毓燒紙,心髒抽痛,嘴裏卻道:“下次下大雨就不要去小皇覺寺給那個死人燒紙了,皇上要愛惜自己的身子。”
宋晨被「那個死人」紮了一下。
殺人兇手配這麽理直氣壯?
吵了幾句嘴之後,房間裏氣氛越發的不好了。
顧軒看他生病瘦成這樣,心裏恨毒了潘毓。他深深吸一口氣,要去給宋晨擦一擦頭發,可是宋晨心裏莫名生着悶氣、堵着口氣,要跟顧軒鬥氣。不讓他碰。
到底還是被顧軒摟緊在懷裏,乖乖的被擦了頭發。
宋晨垂着眼眸控制着不去看顧軒,卻還是忍不住擡起頭望着顧軒。顧軒也低頭看着他。
宋晨看着顧軒,癟了癟嘴眼圈微微紅了紅,又垂了頭去。
顧軒手上擦頭發的長長的棉布頓時帶了一下宋晨的脖頸,貼近來親了親他的嘴唇。再想親親,就被宋晨躲了去。
他摟了人去床榻上。
宋晨心裏還堵着氣。
推拉撕扯間,一塊玉佩掉在了地上。
顧軒搶先一步撿到了手裏。
宋晨驀然想起那一次次花前月下的時光。
淚上眼眸。
不,那樣的點點滴滴,怎麽就會連人都分不清?
這玉佩明明刻着的是潘毓的字!背面也沒有任何打磨的痕跡。如果刻的是顧軒的字,就算打磨掉了也會有痕跡的。
“求、求求你,還給我,這是潘毓留給我的最後的東西了。”屍體都去喂了狗,這真的是最後一點念想了。
顧軒看到潘毓的字「瞻謹」。
這玉佩自己刻了兩年。
自己殺敵升官給關熙常擋qiang,才升了官,才得了賞銀,才買的這塊玉。精雕細琢後送給他做定情信物。
卻被人輕易刻上別人的名字。
顧軒心痛到差點掉下淚來。
誰說這玉佩沒有我的名字?分明是兩個人的名字。雙鯉的鱗片紋路在陽光下斜着看就是我們的名!
可是顧軒沒有說。
他解釋的累了。
宋晨不信他。
他把玉佩還給宋晨,抱着他到床榻上抵死纏綿。
他是自己的,只能是自己的。
潘毓那個死人,永遠別想跟他搶!那不過就是個小人、是個騙子!
想起潘毓給宋晨下藥,那般猥S的跪在地上聞宋晨的鞋子,他就陣陣作嘔,怒火翻騰。
如今死了都要宋晨念着他!
早知今日,他就不會一刀宰了他,他該将他千刀萬剮後再丢去喂狗!
一夜縱情,荒唐極了。中間宋晨被逼急了,甚至拿匕首對着顧軒,顧軒求索着,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拽住他的手往心髒上刺,可宋晨最後卻還是沒有戳下去。
到清晨的時候,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宋晨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床單被套都已經換過了,自己也被洗過澡。穿着寝衣。
黑色的頭發鋪散了一枕頭。
在床上恍惚了一會兒,才爬起來。
左右找找,顧軒不在房間裏。玉佩被挂在了床簾上,他下地後取了下來。
門這個時候被推開來。
顧軒走進來。
宋晨一凜,頓時急忙就跳到了床上,明明怕又梗着脖子裝不怕,心虛極了。
顧軒對他道:“地上涼,下次你再光腳踩地上試試。”
宋晨暗戳戳的撇撇嘴。
昨晚鬧那麽大,他怎麽沒脾氣?
顧軒對宋晨伸手,宋晨把玉佩背到背後,不說話,也不給。
顧軒指指自己的胸膛,對他道:“這玉佩怎麽來的?一qiang對穿,賞了錢升了官後買的。我刻了整整兩年。”
“我要摔昨晚就摔了,可我舍不得。你拿過來,我最後跟你解釋一遍,你若是還不信,那我就再也不解釋了。”
“就當是我愛你、為了得到你不擇手段!妄圖取代潘毓好了!”
宋晨猶猶豫豫的還是把玉佩給了他。
顧軒在他這裏還是很有信用的。
顧軒把玉佩舉起來,宋晨有點屏住呼吸,深怕他摔了。
陽光從玉佩裏通透而出,顧軒說道:“你說上面刻了他的字?在背面刻字不是特別容易?你斜着看這些魚鱗,是不是我們的名字?”
“這玉佩你盤了這麽多年,我總不能動手腳吧?”
“就算動手腳了,也不可能幾個小時就做到這地步吧?世界上最厲害的工匠也做不到。”
宋晨看着魚鱗上脈脈流動的陽光,「宋晨」「顧軒」四個字,清晰可見。
雙鯉戲水的圖案都被宋晨忽略了。
只有那組成字的紋路。
他都呆了。
眼圈通紅。
嘴唇顫抖起來:“真、真的嗎?”
“你說的都、都是真的?”
“你沒有騙我?”
顧軒從床頭把鑲着紅寶石的匕首抽chu來,三下五除二的把背面的「瞻謹」給刮掉了。然後把玉佩挂在了簾鈎上,一把抱住宋晨的腰,把他抱下來,吻他通紅的眼睛和顫抖的嘴唇。
“不是,騙你的。你長得太漂亮了,太英俊了,全世界只有你宋晨最好看,我被你迷的五迷三道,不惜取代潘毓也要擁有你。謀朝篡位也好、橫刀奪愛也好,全是因為我被你迷的不要不要的才做出來的傻事。現在也在騙你,騙你喜歡上我。”
宋晨看着故意說這種話的顧軒:“……”
哽了哽。
驀地摟住他的脖子抽噎大哭了起來。
顧軒卻止不住笑起來,輕輕拍着他的背。
他家的小嬌氣包啊,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早知道玉佩在宋晨這裏就好了,也不用走這麽久的彎路。他讓人翻遍了潘府,可是潘府沒有玉佩的蹤跡。
他還以為玉佩和那些寫給宋晨的信一樣,都被潘毓毀掉了。
好在,天不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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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