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銀老案 (2)

體,如今死者還未找到家屬,若是之後找到了,死者家屬不同意,鬧起來便是北闕理虧。

沐钰兒抿唇:“你再仔細看看還有什麽線索,我去找人找個批複手續。”

“唐不言哪裏去了?”陳菲菲不悅說道,“好歹是我們新上峰,來了一天人就不見了,這事怎麽也要他拍板才是。”

沐钰兒慢條斯理地燒着辟邪丹,任由淡淡的木香萦繞在鼻尖:“我現在去唐府找他。”

陳菲菲點頭:“辟邪丹和三神湯不多了,但我昨日去南市各大藥鋪,藥價漲了不說,白術和川穹花錢都買不到了,我常年購買的蘇和香丸是在南市木樨街的局方堂裏買的,如今因為缺少大量草藥也關門了,這裏只剩下一瓶十丸了。”

蘇合香丸是每次驗屍都需要含在口中的,可以辟除惡氣,效果特別好,至于辟邪丹和三神湯一個是辟死氣,一個是辟穢氣,一旦全都售空,菲菲這邊的驗屍便做不下去。

沐钰兒嘆氣:“最近先節着用用,我已經找到一點草藥事件的眉頭了,等這具屍體破案了,就把這群禍害一鍋端了。”

“一窩水匪不除,端一窩還有一窩。”陳菲菲撇嘴,“上面的人到底怎麽想的,難道就任由他們這般欺上瞞下,擾亂洛陽。”

沐钰兒神色凝重,把麻衣手套慢吞吞脫下來。

“這女的有可能是花柳巷的人或者暗娼,我讓人去看看。”沐钰兒仔細說着,“男的除了那個紅色桃花标記就沒其他痕跡了嗎?”

陳菲菲搖頭:“這個案子毫無頭緒,若是張一他們也排查不出線索,只怕要成為無頭公案了。”

沐钰兒扭頭看了一眼白布上的不成人形的屍塊,沉默着。

“那你再複核一遍,等張一王新排查一遍,若是還沒有動靜,就張貼公告,等人來認屍體。”她跨過火盆上燒上來的蒼術煙,心事重重地離開了。

她剛一出二進院子,就看到楊言非冒雨,懷中抱着一大堆案卷走了過來:“我要了近三個月來衙門報過失蹤的人,好家夥人還不好,男女老少都有。”

沐钰兒嗯了一聲:“這次撈上來是兩具屍體,菲菲那邊已經有一點眉目了,你先排除一下,等會王新張一回來了讓他們去洛陽花柳巷去找,近期有沒有一個四十歲上下,五尺半上下,修長白皙,但得過病,可能生過孩子的暗娼失蹤。”

楊言非臉色怪異,敏銳問道:“兩具!是嫖客和娼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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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好下結論,我現在去唐府找唐不言開驗屍特殊單子。”

兩人很快分道揚镳,各自離去。

沐钰兒撐着雨傘出了北闕,天色已經完全陰沉下來,遠處烏雲密布,瞧着馬上就有一場大雨傾盆而至。

唐家大門注定是很難進去的,守門的小厮恭敬又冷漠地說道:“我家三郎不見人。”

沐钰兒撐着傘看着高大的唐府大門,只好輕輕嘆了一口氣。

她不信唐不言是言而無信的人,只是他如今十日不見,許是被事情牽絆了。

只是今日驗屍的單子就得批下,她便又去找了容成女官和春兒女官,卻都吃了閉門羹。

她在洛陽城奔波數個時辰,卻無功而返,只好先回到北闕。

就在這時暮鼓就驟然響起,大雨随之而來,水霧瞬間騰空而生,豆大的雨水自地面濺落,瞬間染濕沐钰兒的衣擺。

“老大,快回來,就等你了。”張一的大嚷嚷聲在雨幕中響起。

沐钰兒自傘下擡頭。

北闕大門微開,隐約可見其廊檐下坐滿了人,檐下觀雨,細雨如絲。

小孩子們蹲在廊檐下接水玩。

歡聲笑語,絡繹不絕。

“麗娘聽說你搬家了,給我們送了一只烤羊,快來吃。”張一舉着蓑衣立馬跑過來,為她披上,“你看我們還挖了地爐。”

他得意笑起來,小眼睛眯得更加小了。

沐钰兒見狀也跟着笑了起來。

“那可真是破費不少。”她跟着張一入了北闕,一股肉香迎面而來。

只見檐下搭了了一個黃油布塔子,下面挖了一個三尺大的地爐,周圍拱着一堆堆木材,鐵盤上放着一只小羊羔,上面用柳枝覆蓋着。

小孩子叽叽喳喳圍着跑。

“總算回來了。”麗娘還是穿着那聲暗黃色的坦領半袖,間色長裙,腰間圍着一塊耐髒圍兜,聽到動靜擡起頭來,“大家都等着你呢。”

原本正在廊下聊着天的人也悉數看了過來。

“小钰兒回來了啊。”人群正中的陳菲菲擡首,招貓逗狗似的搖了搖,“快換身衣服,準備吃飯了。”

沐钰兒在雨中看了一會兒,這才去屋內換好衣服再一次出來,廊下不少人正圍着一口鐵鍋,見麗娘在攤餅。

“我新學的,說是山東的薄餅。”麗娘順手把一張薄如蟬翼,大若茶盤,柔膩無比的薄餅自鍋裏掀開。

“到時候裹一些羊肉,再放一點菜,正是好吃。”麗娘手腳麻利,說話間已經做了三四張。

“你們怎麽都回來了?”沐钰兒也坐在廊下,捏了一顆杏子,随口問道。

“打聽清楚了呗,一無所獲。”

張一笑說着。

“花柳巷那些人向來自顧不暇,沒找到符合司直要求的人。”

王新說。

“衙門中的失蹤人口也沒有這一號人。”

楊言非也為難說着。

沐钰兒哦了一聲:“那就發布告吧。”

發布告一般是最後一種尋人方式,等家屬自己上門。

“就是。”陳菲菲渾然不在意地說着,“我們北闕雖想要肅清天下不平事,可天下不盡如意之事如此之多,你們也不是沒盡力,吃飯吧,不說這些了。”

“就是。”張一和幾個小孩蹲在搭子下偷偷開始自己割烤羊肉吃,“老大跑了這麽久,衣服都濕了,也不是不努力,洛陽府一年沒破的案子壘起來可比我們全部的案子都高,也不見人家愁得吃不下飯的。”

北闕一夥人一排懶懶坐在屋檐下,看着雨水一串串落了下來,羊肉烤制特有的香味在潮濕的雨汽中彌漫。

第二天一大早,沐钰兒貼好尋人布告,正打算拎着新做好的郫筒酒和整三千字的檢讨書再去看看新鄰居搬家了沒,不料剛出了街口,一輛深藍色馬車停在她面前。

“司直,我家郎君有請。”

一個帶着鬥笠的矮小男子下了馬車,把人攔着,恭恭敬敬說道。

作者有話說:

古代律法對哄擡物價卻是都有規定,我這裏選取的是唐律

這個頸骨的說法,我是之前查質料的時候看到一個清朝末年的一個案子,裏面一個仵作說的,但我後來沒查到這個到底有沒有依據。

這個故事大概就是一個女的嫁給一個吃喝嫖賭的男的,男的接過和他小媽有不正當關系了,小媽對女的這一會很苛刻,叫女的給她做鞋,然後有嫌棄不合腳,女的就說他是做人不正,然後小媽就和男的告狀,男的就用木棍抵住女的脖頸,讓小媽打她出氣,結果把人弄死,兩個人就開始謊報人是病死的,又用錢收買了女的爸媽(清朝法律我查過命案是必須有血緣關系的人報案才能受理的),直到女的弟弟一年後回來發現不對,這才報案,但第一人官是糊塗官被收買了,就不受,直到五六年後新官來了,查到這個案卷,加上女的弟弟來報案就重新受理,找了一個很有名的仵作,仵作這才支出這個人的喉骨不是女的喉骨,說重量不對,後來查明是男的買通了原先的仵作,那個助纣為虐的仵作因為害怕一直藏着喉骨有損傷的骨頭,這才讓案情沉冤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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