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不行嗎?

這次聽說陛下親至,整個春風樓裏學子都激動得無法言喻——這可是難得一見,能在聖駕面前表現的機會啊!

平日裏要能面聖,需得到殿試的程度!

能去殿試的人有多少?

但今日不同了,陛下親至,若是能在陛下跟前嶄露頭角,許是恩科失利也有機會入翰林院,那是絕好的機會!

春風樓中人人都卯足了勁兒,想要在今日的翰林院賦詩會中大顯身手。

同樣的,也因為聖駕親臨,今日的賦詩會要比早前的緊張許多。

宋卿源和柏靳相鄰,坐主位,一側是宋昭,沈淩同柏靳并無交集,所以沈淩坐宋昭身側,怎麽排都是許驕坐柏靳一側。

宋卿源的視線再次被柏靳擋住。

而且,擋的嚴嚴實實。

主位上的五個評判落座,春風樓中的氣氛徒然緊張了起來,對學子們而言,仿佛連呼吸中都彌漫着緊張的意味。

有些不亞于恩科初試了。

翰林院舉辦的賦詩會和早前學子自發組織的不同。

這次賦詩會共分五輪,所有的學子皆只能選擇其中一輪參加。每一輪都有特定的主題,賦詩完後,當即評判出每一輪的佳作。

這場賦詩會翰林院會有正常的記錄在冊,優勝者也會得到額外的關注。

何進宣布第一輪的主題是邊關。

自古以來,邊塞詩很容易博人眼球,尤其是現場還有宋昭在,宋昭是惠王在邊關呆過,在惠王面前寫邊關很容易留下深刻印象,且引起共鳴。

每一輪的題目都是臨時公布的,很多人在猶豫要不要參加這一輪的主題,也有人想參加,卻又想觀望下一輪。

最後截止時間到,竟有一般的學子都選擇了邊關。

頓時紛紛懊惱,內卷了!

早前想加入,最後克制住的學子又紛紛慶幸,幸好沒有加入修羅場。

這一輪參賽的人多,所以時間很長。

又為了避免不公平,留到最後的詩句印象最深刻,所以采取打亂随即抽取先後順序,抽到簽的學子上前賦詩,會有翰林院的官吏記錄下來,謄抄五份遞于許驕五人跟前。

南順偏安一隅,是臨近諸國中戰事最少的國家,文人墨客有最好的生存土壤,所以南順的書畫,詩詞在鄰近諸國中都是有名的。

翰林院的賦詩會,宋卿源會重視。

雖然想起柏靳和許驕在千句詩詞裏挑選出了同一句,早前在司寶樓兩人又因為畫作志趣相投,談得投機,他心裏醋壇子翻了好幾次,但他也分得清楚分寸,不會在賦詩會上為了迎合許驕,去特意挑選他自己覺得不好的。

他要挑的,一定是他覺得好的。

這一輪賦詩的時間很長。

但無論是否參加了這一輪的學子,只要聽到了佳句,都會鼓掌叫好,甚至喝彩,這是文人之間的相惜。

這次翰林院組織的賦詩會參加的人比早前學子自發組織的要多很多,第一輪主題聽完,時間已經過去很長。

學子們忐忑得見着主位上評判官們對比着手中藤茶的紙條。

雖然早前就排除過明顯覺得不好的,但覺得好的,每個人手中都留了許多。

不知這次是不是因為有宋卿源在的緣故,每個人都很慎重。

待得許驕最後一個遞上覺得最好的詩句,宋卿源轉眸,目光越過柏靳看她。

她方才是真的在仔細斟酌着,尤其是最後三兩張紙,看了許久,才做了決定。

最後,何進開始公布這一輪最佳。

沈淩選了借景詠志的。

宋昭選了金戈鐵馬,意氣風發的。

宋卿源選了河山大好,宏圖大志的。

柏靳選了将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類似的。

許驕頓了頓,不由餘光瞥了柏靳一眼。

等何進打開許相選的那句詩時,何進再次愣住,目光看許相,微微詫異,怎麽會這麽巧合……

何進的表情當即被現場的學子們看着眼裏。

因為有了上一次賦詩會的先例在,春風樓中的學子們心中也忽得有了猜測,不是吧,許相還又和太子選了同一句?

周遭都是竊竊私語聲,宋卿源不會聽不見,宋卿源目光看向何進,想起方才許驕确實是在認真挑選,為難了很久,最後才挑選出了覺得好的。

許驕也不會為了迎合他或是旁人,去挑選自己不覺得好,對旁的學子不公。

在其位,許驕知曉做什麽事。

宋卿源眸色有些黯淡。

他介懷的,是她真的與旁人心意相通,志趣相投。

長久以來,同許驕默契的只有他一人。

這種默契讓他覺得舒坦,安心,也理所應當。

所以柏靳說起許驕特別的時候,他會覺得介懷,他不想這種他悄悄護着的特別,被旁人覺察,或是接近。

他不覺得許驕會如何,但她醋得是她真與除他之外的人默契,甚至,更勝一籌。

所以當宋卿源聽到何進念出許驕最後挑選出來的那句詩時,宋卿源一句話都沒說,旁的也什麽都沒顯露。

但心底醋到了極致。

醋到發瘋。

許驕轉眸看他,他一眼沒再看她。

中途小歇,宋卿源也沒怎麽說話。

許驕覺察他有些怄氣。

旁人看不出來,因為殿中也好,人前也好,宋卿源大都是高冷又清貴的模樣……

其間沈淩正好問起恩科的事情來,許驕問了一聲,宋卿源半搭不理“嗯”了聲。

許驕不傻,他知曉宋卿源不高興了,雖未顯露,但她如果還看不出來宋卿源心裏不舒服了,她白跟他這麽久了。

等到第二輪主題開始。

四季。

這次選的學子便很少,因為四季實在太平,詩詞更多,想要出彩很難。

但同樣的,參加這一輪比試的人也很少。

又有不少人後悔,還不如參加這一場。

這一場的過程很快,結果也出來得很快。

沈淩選了百姓秋收的一首,宋昭選了詠春的一首,柏靳和宋卿源竟然默契得都沒選。

在兩人眼中,沒一首是入眼的。

這樣的情況始料不及,宋卿源和柏靳對視一眼,也都相互笑了笑。

比起同許驕的默契,宋卿源更不喜歡同柏靳的默契。

只是最後,何進念到了許驕挑選的。

原本,宋卿源是以為許驕也會留空,但何進選的這首是借四季想念慈母的。

宋卿源怔住。

忽然想到岑夫人。

一首詩好不好,除卻本身,還有聽到的人所處的環境,心境,許驕選了這首想念母親的,也讓旁的學子紛紛觸動。

這首詩乍一看不好,但實則很好。

沒有華麗的辭藻,全程樸實的筆調,但濃郁的思念之情在其中。

春風樓中紛紛贊嘆。

柏靳似是回過神來,看向許驕,“選得真好。”

許驕看了看他,淡淡笑了笑。

餘光瞥到宋卿源時,宋卿源看向她,她挪開目光。

宋卿源臉色更不好看了幾分。

……

等到第三輪,主題是夫人。

很少會有賦詩會以此主題,這是沈淩挑選的主題,尤其是這樣的場合,往往見到不一樣的觀念和沖突。

不少人寧肯不碰這個主題,也不願意旁人窺視自己的為人和內心。

這一輪很少人選。

進行也是最快的。

宋昭選了夫君上戰場思君的,其實是借夫人之口說男子的。

沈淩選了從女子視角看民生疾苦的,雖然取巧,但是鮮明。

柏靳選了巾帼不讓須眉。

宋卿源選了相互扶持。

等到許驕這裏,宋卿源其實好奇……

但何進是說相爺未選。

場中紛紛遺憾,早前就聽說相爺為了青梅竹馬搶親,相爺一直以來在朝中的形象就是一絲不茍,矜矜業業,但之前的搶親反倒讓相爺身上多了幾分男女情長和悲壯隐忍的色彩,反而更像個活人。

所以相爺的緋聞,大家津津樂道,原本,也好奇相爺對夫人的态度,卻都沒想到相爺一個未取。

相爺的心思着實不怎麽好猜。

許驕沒有選。

她不想旁人窺探她的心思,尤其是眼下宋卿源在。

宋卿源忽得心底尤其一抹煩躁,很煩躁。

……

主題進行到第四輪,是為官。

頓時,春風樓所有沒有參加的學子近乎都瞄準了這個主題。

恩科本就是為了入仕為官,還有比這個主題更能提前在主考官和天子面前表達自己仕途意願的嗎?

于是這一輪的嘗試者只少于第一輪。

不少人連壓箱底的論點都拿出來賦詩了,就為了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宋卿源想到的都是在眀鎮時候,她攀着他的後頸,說着盼海晏河清,國泰民安,百姓居有定所,不必為生計奔波,無需勞心生死,往來皆富足,孩童有笑……

這一輪,宋卿源和許驕都棄選。

許驕給出的理由她是主考官,這一輪不選,避免偏頗。

宋卿源淡聲道,“朕聽過更好的。”

許驕指尖微微蜷了蜷。

……

等到最後一輪,其實已經沒剩多少人參加賦詩會了。

最好的和最差的幾乎都在最後一輪,兩極分化眼中。

而且最後一輪的主題是感恩。

有感念父母養育之恩的,有感念師長教授之恩的,有知遇之恩,有夫妻之恩,越寬泛,越能天馬行空,但最多的,選擇了知遇之恩。

這也是朝翰林院和主考官表決心的最後一環。

作為上位者,宋卿源和柏靳都沒選。

宋昭選了沙場上忠肝義膽,同袍之恩;沈淩選了養育之恩。

許驕選了知遇之恩。

宋卿源臉色微緩。

在賦詩會這樣的場景,許驕不會刻意讨他歡心,她選的,都是她覺得認可的,也是她心底深處的。

在最後一輪,宋卿源的不舒坦反倒慢慢去了些。

在許驕心裏,他才是不同的那個。

……

賦詩會上,雖然宋卿源,柏靳和許驕都有棄權,但因為輪數多,期間獲贊譽者不少。

最後擇一最優者,沈淩請示天子意思。

宋卿源幽幽道,清和是恩科主考,她拿主意。

許驕看了看宋卿源,最後挑了宋卿源最喜歡的一人,也是借賦詩針砭時局的一人,旁人紛紛羨慕。

宋卿源心中極度舒适。

許驕慣來看得懂他的心思,她知道他要的。

賦詩會結束,春風樓的學子陸續散去。

天子不會在春風樓久留,宋卿源同柏靳簡單道別,宋卿源目光看向許驕時,許驕正被沈淩和何進拉着說話,無暇顧及旁的,

太監看了看天子,“可要喚相爺一聲?”

宋卿源低聲,“不必了,晚些時候去鹿鳴巷。”

大監會意。

等宋卿源和柏靳的馬車分別離開,許驕這裏的事情才商議完。

正好六子急急忙忙來了跟前,許驕上前,輕聲道,“什麽事慌成這樣?”

六子跟着她,什麽場面沒見過,就是眼前逆賊來了,六子都能穩妥思量,不驚慌。

許驕跟他到一側,“說吧。”

六子眼眶微微紅了紅,“相爺,夫人走了。”

許驕愣住,“什麽叫夫人走了?”

六子摸了摸眼淚,“夫人今晨離京了,說要出遠門,特意沒讓家中告訴一聲,眼下這個時候已經走遠了……”

六子将書信遞上。

許驕顫顫接過,岑女士離京了?

許驕心底忽然有些發慌。

信箋上是岑女士的字跡,不知為何,許驕接過,只覺心底從未這麽惶恐過。

——阿驕,你看到這封信時,娘已經離京了,別攆路了,娘會挑你攆不上的那條……

——你是娘的女兒,娘其實一直以來心中都清楚,你想要的,你喜歡的,和你不容易的。你爹去世得早,娘很多事情沒有辦法幫你周全,只能看你自己一人在朝中斡旋,你一天天長大,在娘眼中,你就是最耀眼的那顆星辰,娘很為你驕傲,也內疚,抱歉……

——你在朝中遇到多少事,娘能做的其實都已經很少,送你早起去早朝,提醒你記得吃飯,做一做你喜歡吃的點心,聽你抱怨朝中的事,也聽你每日的抱怨,感激,難過,高興,都圍着一個人。阿驕,你長大了,有你自己的生活了,娘能你替做的其實有限,你也不必事事記挂着,去到何處都要考量娘如何想……

——娘會去北關,去蒼月,去白芷書院,那是屬于娘和爹的記憶,是娘一直想做卻沒做的事,你的未來人生不應當是為了娘,選擇什麽,放棄什麽,阿驕,你長大了,也有一日會為人母,也有一日會明白,娘的期許,最簡單不過,是望你開心,做自己喜歡的事,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處,也希望娘的小阿驕諸事都好……

——此行路長,有蒜苗與豆丁為伴,不必擔心,等娘見過同你爹約定的風景,會再回來……

信箋滑落指尖,許驕泣不成聲。

天大地大,許驕忽然想追,都不知道當去何處追……

許驕低着頭,捧着臉,最後埋首在雙臂間,雙臂搭在雙膝上,淚如雨下。

岑女士走了……

許驕在馬車中哭得有些無助。

她是許驕啊,但沒有岑女士,她什麽都不是啊!

她什麽都不是……

***

入夜許久,許驕在慣來的面攤前坐下。

老板娘早就熟悉了她的身影,連忙上前,“相爺來了?”

許驕一慣溫和有禮,很少似眼下這樣低着頭,有些喪氣模樣。

老板娘仿佛瞥到她眼眶是紅的?

“酸辣粉,要加麻加辣加酸那種……”許驕聲音低沉。

“哦哦……”老板娘沒有多問,趕緊去做。

許驕實在不知道去何處。

不想回鹿鳴巷,不想去陋室,不能去政事堂,也不能去翰林院,甚至,都不能同旁人說起心中的事,只能在偏靜小巷的面攤裏,求片刻安穩。

許驕沒哭了,只是眼圈還稍微有些泛紅,整個人沒太多精神,氣壓有些低沉,目光也盯在筷簍處出神。

忽得,身前有身影落下,就在她對面落座。

柏靳?

許驕意外。

下意識伸手摸了摸眼睛,才想起應當還有些微微泛紅,她怎麽會想到在這裏遇到柏靳。

“殿下怎麽在?”許驕聲音嘶啞。

柏靳也意外。

柏靳沒有戳破,溫聲道,“嗯,有次見到你和魏帆這裏,知道這裏有一家酸辣粉,原本是想離京前嘗一嘗,結果沒想到遇到你,真巧……”

柏靳一面說,老板娘一面迎了上來。

既然同相爺認識,應當是相爺的朋友。

老板娘見他也溫和有禮,“一樣的。”

老板娘會意。

但凡同相爺一道來這裏的,都是同相爺要一樣的酸辣粉。

桌上一側有水盅。

柏靳拿起一側的開水燙碗筷。

許驕目光微微怔了怔,略帶詫異般看他,柏靳燙完碗筷,遞到她跟前,許驕接過,眼中都是詫異。

但柏靳已經拿了一側的茶壺給方才燙過的茶杯斟茶。

“許清和,承蒙一路照顧,以茶代酒。”柏靳端起茶杯。

意思是,踐行茶。

許驕收回目光,也端起茶杯。

他果真是猜出來她不能喝酒的,所以當時在富陽,最後踐行宴上用茶水,他是特意照顧她的。

許驕沒有戳破。

恰好老板娘端了兩碗酸辣粉來,“慢用。”

柏靳看了看這辣椒和撲面而來的酸味,不由笑了笑,“我還真的許久沒吃這個了。”

許驕看他,提醒道,“有些辣……”

柏靳看她。

她又道,“吃相也不優雅……”

柏靳忍不住笑,“都吃粉了,還要什麽優雅。”

許驕終于笑了。

兩人都各自嘗了一口。

柏靳并沒有嗆住,辣到,或是旁的,是真吃過,不像早前宋卿源和齊長平,想到宋卿源,許驕眸間微微滞住。

“有不開心的事情?”柏靳問。

許驕擡眸看他,“嗯。”

柏靳不瞎,看得出她眼睛微紅,她越掩飾,越此地無銀三百兩,不如坦誠。

柏靳沒有追問,只是道,“我也有不如意的時候,但後來發現,其實隔了很長一段時間回頭看,也并不是那麽不如意,只是那時候在情緒裏出不來,也看不清。”

許驕看他。

柏靳笑道,“所以,不開心就不開心吧。”

許驕也跟着笑了笑。

好似早前的壓抑去了些,柏靳也絕口沒問旁的事,只是同她一道說起了富陽的事。仿佛說起富陽的事,分散了注意力,許驕沒早前那麽郁結在心。

兩人說了許久的話,臨到末了,南順京中該宵禁了,他不回驿館也不妥了,柏靳方才起身,“許清和,我欠你一碗酸辣粉。”

許驕輕笑。

柏靳也莞爾,拂袖轉身。

只是柏靳一走,許驕這處又冷清下來,兀自坐了許久。

老板娘為難,“相爺,我們要收攤了。”

許驕看了看她,溫聲道,“我想多坐會兒,你們先走吧,我讓人幫你收着。”

許驕放了銀子在桌上。

“不用不用!”老板娘沒要銀子。

許驕看她。

老板娘嘆道,“相爺,您随意坐,東西不管了,明日我們再來,就是相爺,夜深了,您也早些回家,熬夜傷身。”

許驕點頭。

京中是要宵禁,但是巡守的禁軍見是許驕,都拱手,不敢上前叨擾。

許驕在面攤處喝了許久的茶。

茶涼了就是涼茶。

快子時的時候,大監尋來,“相爺,老奴到處找您,您怎麽在這兒?”

許驕看他,聲音裏有些疲憊,“怎麽了,大監?”

大監嘆道,“陛下在等相爺,臉色不怎麽好。”

許驕頓了頓,目光沒從大監身上離開,卻忽然起,這些年來,她似是聽了無數多次這樣的話,宋卿源在等她,宋卿源臉色不好,宋卿源不高興,宋卿源在置氣……

但這一刻,許驕不想回去。

“大監,你先回去吧,我想在這裏坐坐,我晚些就回去。”

許驕說完,大監詫異瞪大眼,好似聽錯了一般,“相……相爺……”

許驕溫和道,“大監,我心情不好,我晚些回去。”

大監這才木讷點頭,而後轉身,但走幾步又回頭幾步,見許驕沒有動彈過。

……

再晚些時候,身側的白玉蘭香傳來,像無數多次一樣,許驕擡眸看他。

他是天子,穿得最多是靛青色的龍袍,早朝時候會帶十二玉藻冕旒,有天子威儀,但在鹿鳴巷時都是今日這樣的錦衣華袍。

“你在這裏做什麽?次次都要朕來找你嗎?”他沒有落座,居高臨下看她,聲音是慣來的清貴。

“吃酸辣粉,發呆。”

“同誰?”

“……遇到柏靳了。”

宋卿源目光裏稍許不滿,“你今日特意氣朕的?”

“沒有。”許驕忽然覺得很累,低頭不再看他。

“因為柏靳?”宋卿源明知道說的是氣話。

許驕擡頭,沉聲道,“是因為我娘。”

宋卿源微微斂眸。

許驕深吸一口氣,方才好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眼下再次浮上雙眼,“你到底和我娘說什麽了?”

宋卿源淡聲,“說你是朕的人,前朝後宮都是,讓她別幹涉……”

宋卿源話音未落,許驕頭一次打斷他,“宋卿源,你為什麽總是這樣?你明明可以不用的,你明明知曉我在意我娘……”

宋卿源怔住,見她不僅眼眶,鼻尖都跟着紅了。

他很少見許驕這幅模樣,更沒見許驕打斷過他說話。

宋卿源:“……”

許驕看他,淡聲道,“陛下是天子,高高在上,許驕消受不起。”

宋卿源臉色微變。

許驕輕聲道,“是我年少不懂事……”

許驕沒有再說下去,起身離開。

宋卿源握住她手腕,有些微惱,“許驕,你鬧什麽?”

許驕看他,眼淚奪眶而出,“我娘離京了,我難過,我鬧一鬧不行嗎?”

宋卿源僵住。

許驕伸手掰開他的手,“陛下,微臣明日不早朝了。”

許驕轉身,上了遠處馬車。

月色微涼,宋卿源心煩意燥,他是想攆上她的,但他是天子……

作者有話要說:  早點更,mark一下,鴕鳥驕第一次打斷抱抱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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