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抽刀斷水
這幾天,全所的同事都對林喬那一組人報以高度同情——他們的老板一周前從美國回來後就投入了瘋狂的工作,時差都沒倒就回了辦公室。更因為時差沒倒,加班一加就是一個通宵,連元旦的三天連休也一天不拉的出現在辦公室。
雖然不需要陪着老板通宵加班,但秘書和助理們還是小心翼翼的處理着手上的事情,唯恐撞在老板槍口上——機靈點的都看出來了,林喬的心情,絕對不算好。
于是,許嘉輝中午依約來到林喬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就撞見他在裏面訓人,聲音大的門外都聽得到:“說過多少次了,發出去的郵件正文檢查三遍以上,這樣的低級typo給客戶看到了,你讓他們怎麽想?”
“這封郵件不是我起草的……”助理之一嗫嚅着說。
“有本事不要用你的名字發,署了你的名字,責任就都是你的!你有沒有把自己當成律師來做事?”
“……下次我會注意的。”
“出去。”
小姑娘推門出來的時候,眼角都帶了點紅,看得許嘉輝心裏大為不忍。
“喲,小喬,幾個月不見,脾氣見長啊。”
林喬擡頭見是他,輕叩了下自己的額頭:“已經到吃飯時間了?”
“是啊,走走走,帶你去吃頓好的,吃飽了好消氣。”
說吃頓好的,許嘉輝也真不含糊,找了家相熟的私房菜館,訂了個臨江包房,外加一桌子菜。
“許老板幹嘛這麽破費,弄得像三年沒見似的。”林喬慢悠悠的喝着茶,口中不忘揶揄他。
“你在芝加哥三個月,我在上海就是過了三年啊!慰勞我的禮物呢?”嘉輝一臉委屈狀,朝他伸手。
林喬一愣:“你真當我去旅游啊?還禮物?什麽東西上海買不到?”
“禮物沒有的話……那……豔遇有嗎?”
林喬沒理他,慢條斯理的夾了一口面前的清炒河蝦仁,然後點點頭說:“豔遇,還真有一個。”
許嘉輝瞬間垮了臉:“你寧願在外國找別人都不照顧一下我?”
林喬用筷尾挑起他的下巴,左右端詳,口中啧啧:“你這樣的,相貌、家世也算是不錯了,不過跟他比的話……身高……”林喬往自己頭頂稍稍比劃了下,“身高一八五,臉是混血絕色,講三國語言,會做正宗法國菜,床上功夫一流,還有,錢多到他自己都數不清——最重要的是,愛我愛到神志不清,走之前還跟我求婚。”
“我|操!還真有啊!”許嘉輝激動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行了,逗你呢!”林喬收回筷子,幹笑一聲,“要真有這種豔遇,我還回來和你坐這兒吃飯?在芝加哥每天就泡圖書館,沒勁的很。”說完,專心品菜,不再跟他羅嗦了。
許嘉輝吃了幾口菜,扭扭捏捏的,終于還是跟林喬說了:“那個,你在芝加哥的時候,韓钊打過電話給我。”
林喬動作一滞:“他跟你說什麽?”
“問你去哪裏了,什麽時候回來。”
林喬繼續吃着飯,也沒追問。
“本來不想理他,轉念一想,氣氣他也好——我就說你回芝加哥去了,再也不回來了。”
林喬聞言勾了勾嘴角,說道:“可惜,氣不到了——他應該已經猜到我回來了。”沒等嘉輝接話,他又補充了一句:“确切的說,我們分手了。”
“什麽?什麽時候?”許嘉輝的确是不敢相信——他以為就算分手,林喬至少也會拖一陣子再說。
“從機場回家的路上我給他發了條短信說分手。”
“就一條短信?他也是短信裏答應的?”
“他還沒回信,差不多……”林喬想了一下,“一個星期了吧。”
“這樣就算分了?你也不去問問清楚?!”這兩個人的相處模式,連分手都讓人不省心嗎?!
“他選擇性回信息這件事……我早就習慣了,最後再遷就他一次又何妨?反正分手也不需要兩個人一起做決定。”
“你想清楚了麽?別他幾句軟話一講,明天你又跑去杭州了。”許嘉輝的口氣開始認真起來。
“還有什麽不清楚的,只是一直以來不敢面對而已。”林喬嘆了口氣,“你別擔心,在他面前我只有倒貼的份,他不會對我講什麽軟話的。”
“真想揍他啊……”嘉輝感慨了一下,接着又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打算?趁還沒老,重新開始羅。”林喬語氣輕松。
“既然如此,不如……”許嘉輝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快跳出來了,這麽多年來他一直等待的時機,似乎就擺在眼前,“不如我們……”
安靜的包房裏,林喬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開始邊震邊唱,把兩人都吓了一跳——更是打斷了許嘉輝未出口的話。
手機上顯示的是“光陰”兩字,林喬看了一眼,接了起來。
“喂?”
“喬哥,我是Rika.”
“Rika?找我有事?”
“嗯,老板他發燒好幾天了,不吃飯吃藥又不肯去醫院。我們實在是沒辦法了,你能來勸勸他嗎?再這樣下去,我怕會出事。”
……
“喂喂?喬哥你聽的到嗎?”
“嗯,我在。”林喬清了清喉嚨,“怎麽會弄成那樣?”
“大概一個星期前,這種天氣老板夜夜坐在後院一個人喝酒抽煙。沒幾天就開始發燒了,發了燒他也不肯吃藥……”Rika頓了頓,又猶豫的說道:“喬哥你好久沒過來了,是不是不管我們這兒的事了?”
林喬沉默了一下,然後說:“我現在過來,你先看着他。”
“好好!”Rika聽上去放心了許多,“我們等你。”
挂了電話,林喬就站起來開始穿外套:“嘉輝,我有點事要先走,這頓飯下次回請你。”
許嘉輝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別去,林喬。”
林喬低着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Rika說他高燒不退,我怕會出事。”
“你們已經分手了,你不用再管他!”
林喬沒回答,只是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向包廂門口走去。
“林喬!”
“許嘉輝。”林喬沉聲道,“如果有一天我們兩人分手,我生了病沒人照看,你是不是能視而不見?”
******
林喬一路開車去杭州的時候,心裏念了十七八遍要冷靜要冷靜。他告訴自己,不要超速、不要超車、不要胡思亂想。
終究是左右變線,平均時速一百四十公裏,比平時快了二十分鐘開到了滿覺隴。
冬季的工作日下午,滿覺隴游客不多,光陰的大堂裏只有三兩散客占了幾個桌子看書喝咖啡,顯得悠閑雅致。
沒有閑心欣賞這份雅致,林喬進門後就徑直向二樓走去,邊走邊問:“他發燒發了幾天?”
“我們是三天前發現的。”Rika趕緊跟上林喬的步伐,一起走進了韓钊的房間。
房間裏的窗簾沒拉,這個季節,窗外的桂花雖已謝,常綠的桂樹葉子卻仍是搖曳不停。
韓钊側躺在榻榻米上,被子只蓋了一半在身上,雙目緊閉,臉色泛紅,嘴唇因為脫水已經起了皮,棱角分明的面孔顯得十分憔悴。
林喬跪到他身邊,幫他拉上被子,又伸手去探他的額頭,果然滾燙。
“先拿冰塊和毛巾來。”林喬轉頭向Rika吩咐道。
Rika領命而去,正當林喬準備轉身去找體溫計的時候,韓钊微微睜開了眼睛,拉住他正要抽回去的手:
“林喬,別走。”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就是動力~碼字去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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