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他有點瘋(38)

大廳內沒有多餘的聲音。

時玉吃完飯後回了樓上,看樣子是一點也不想和他多待。

這本應是一個格外普通的早上。

那些礙眼的人和事在昨天已經被他統統清理幹淨。

他應該趁着這明媚的天氣,陪他身體不好的主人出去曬曬太陽。

只是有些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格外令人厭恨的人,現在又出現了。

擾亂了他一切計劃。

沈拓慢條斯理的放下手中的餐具,語氣平靜,再次重複了一遍:“哪位。”

電話裏,嗓音沙啞的男人似是大病初愈,背景聲中是清晰的儀器滴滴聲,帶着些醫生急促的走動。

他失去了一切風度和雍容,陰冷的語調中是徹骨的寒意:“沈拓,我不想和你廢話,時玉怎麽樣。”

眯了眯眼,黑發黑眸的男人長腿慵懶交疊,漫不經心的道:“他剛吃完飯,現在回卧室了。”

那頭倏然陷入一片死寂。

死寂如潮水般緩緩蔓延,似要淹沒一切。

下一秒,是驟然一聲巨響!

“啪——!!!”

似是玻璃質地的東西被重重砸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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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而響起的是一聲高過一聲的驚慌大吼。

“先生……!”

“先生不要亂動,你的傷——”

“醫生!醫生,先生的傷口又撕裂了——”

電話裏傳來極其混亂的人聲,沈拓一動不動,面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聽着對面男人粗重的喘息,以及壓抑喑沉,如老舊磁帶般幹澀的聲音:“……沈拓,別這麽對他。”

他似是強壓着暴烈的情緒,一字一句說的緩慢且克制:“他身體不好,受不了刺激。”

“你如果想報複我,我随時在這等你。但時玉不行,他在接受治療,不能中斷。”

電話裏是兩道呼吸聲。

一道急促,一道冰冷。

下一秒,“嘟”的一聲。

手機被挂斷。

一切重歸平靜。

黑衣男人大氣不敢喘的站在餐桌一旁,心驚膽戰的看着椅子上面覆寒霜,眉眼幽冷的男人。

像被激怒的兇獸,他總是漠然涼薄、看不出任何情緒的面上出現生冷的陰鸷,黑沉沉的眸子猶如暗無天日的深淵,足足沉默了快有一個世紀,才出聲道:

“昨天醫生怎麽說的。”

黑衣男人忙不疊答:“醫生說韋……宴先生身體并無大礙,昏迷是身體在自我調整,最遲下午就會醒過來。”

“不是這個,”緩緩蹙起眉,沈拓的臉色變得晦暗難辨:“今天下午再讓醫生來一次。時玉要做全身檢查。”

黑衣男人識趣的躬身退下:“我這就去聯系他們。”

……

下午,剛埋在被子裏睡了個午覺的時玉迷迷糊糊便被一道聲音喚醒。

他掀起眼皮,細長上挑的雙眼因為困頓變成了丹鳳眼,眼裏含有未褪的惺忪睡意,慢半拍的盯着床邊的男人的看。

房間內窗簾緊閉,光線昏暗。

沈拓任由他看着,眉眼微垂,語調格外輕柔,像怕吓到他一樣:“時玉,醫生在外面,我們做完檢查在睡。”

“嗯?”時玉一怔:“……昨天不是做過了嗎。”

一整套體檢流程下來半條命都要去掉。

以前在盛家最快半個月就要檢查一次,這幾天在沈拓這裏,才隔了兩天不到,這就是第二次體檢了。

他抿着唇,嗓音輕軟柔啞,厭煩道:“煩不煩。”

沈拓被他不想體檢的小眼神看的心有些軟,但在這方面他和盛懸秉持一樣的态度,如果條件允許那天天體檢都不是問題,最好成為每日任務,可以随時檢測時玉身體狀況的變化。

但是作為最大“條件”的條件本人不願意,所以兩個權勢滔天、手段淩厲的男人只能一退再退,将體檢作為重要日程安排為固定時間一次。

沈拓耐心地低聲哄着他:“昨天有些項目沒有做,下次就好了。”

時玉十分敏銳:“下次就不用體檢了嗎?”

沈拓輕笑:“下次就可以隔一個星期在做了。”

時玉:“……”

他厭煩極了,一邊穿衣服下床,一邊冷着臉道:“滾。”

基地有一整套體檢用的設備。

重金從國外空運過來的最新醫療設備各個價值驚人,好在這些設備盛家也有,他輕車熟路的在醫生的指導下完成項目,結束後看都懶得看沈拓一眼,困倦的垂着頭回去房間睡覺。

最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他總是困的厲害。

睡也睡不夠。

平常早上八點多他就能起來了。

最近卻越來越能睡懶覺,睜眼時午飯都快做好了。

系統吐槽:“你是越來越像條廢魚了。”

頭蒙在被子裏,時玉的聲音悶悶的:“你也好煩。”

“……你還記得昨天咱們見過主角攻吧?”

“主角攻?”時玉茫然,愣了好一會兒才揮散大腦裏忽然出現的一片白霧,想起了那個狂野男孩:“記得啊,怎麽了?”

“你為什麽要想那麽久?”系統忽然問他,不等他回答,它又道:“他死了。”

時玉:“……”

時玉:“誰死了?主角攻嗎?”

“嗯,”系統說:“失血過多死了。”

時玉傻了:“……為什麽又是失血?”

系統顯然也想起兩年前那場烏龍,尴尬的咳了一聲:“現在重點是這個嗎?”

“是他死了!”

困意重新襲來,時玉晃晃腦袋,努力保持清醒,整個人卻還是恹恹的趴在柔軟的被褥裏,問它:“……那怎麽辦啊?”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你做好準備吧。”

“嗯?”白霧朦胧的包裹了思緒,神經似乎陷入了暖洋洋的溫水裏,時玉有些想問系統要做好什麽準備,但他太困了,話還沒說出口,就舒舒服服的睡了過去。

布置的溫馨柔軟的卧室裏,緩緩響起一聲嘆息,又歸于虛空,消失不見。

這一覺睡得舒服。

醒來時天邊露出了魚肚白,朦胧亮着白光。

時玉坐在床上眯縫着眼,睡軟了的大腦許久才恢複清醒。

他伸了個懶腰,只覺得自己空前的精神,身體也像做了一場按摩,哪裏都舒服的不得了。

起身穿鞋,他準備去洗手間洗漱。

剛站起身便被角落裏一道不知看了他多久的黑影吓得叫出了聲。

“啊……沈拓?”

太陽未升。

光線黯淡。

晨霧籠罩在清晨寂靜的基地上空,不時傳來兩聲清脆的鳴叫。

沈拓不知在黑暗裏坐了多久,身上穿的居然還是昨天那身黑襯衫長西褲,衣服比之昨天微微淩亂,他整個人的氣息看起來也有些不穩,半阖着眼,嗓音沙啞低沉的道:“你睡了好久。”

光線被半合的窗簾切割成幾片。

落在他線條分明的側臉,他坐在半明半暗的陰影中,看不出神色。

時玉茫然一瞬:“昨天太困了……不過我今天也醒的好早。”

“昨天體檢完是四點,”沈拓低聲道:“你從下午四點,睡到了現在。”

時玉有點尴尬,因為聽起來他真的好能睡。

尤其還是下午四點身體精神頭最足的時候,居然能不聲不響的一直睡下去。

不等他說話,沈拓忽然轉變了話風,自然的起身問他道:“餓嗎?廚房應該已經做好飯了,我給你端上來。”

時玉想說自己下去吃就行,又想到現在這麽早的時間,下去估計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他點點頭:“好。”

沈拓離開了房間。

時玉進了浴室洗漱,一邊刷牙一邊緩緩回過勁來,覺得沈拓有點大驚小怪了。

“下午四點睡到現在很能睡嗎?”他不忿道:“人困了睡一天一夜都是有可能的!”

系統幽幽道:“所以他騙了你啊。”

時玉漱着口:“嗯?”

系統道:“你整整睡了兩天。”

時玉:“……”

時玉:“……!!!”

“兩天?”他驚呆了:“我這麽能睡呢?”

系統:“……”

時玉繼續道:“難怪我現在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

系統:“……”

時玉擦擦臉:“睡覺真補。”

系統:“……”

無fu/ck說。

從浴室出來,時玉才發現沈拓已經回了卧室。

男人倚着浴室對面的牆壁上,眼神幽暗不明,安靜的看了他不知多久。

“早餐呢?”時玉沖他伸了伸手:“有點餓了。”

沈拓立刻起身,牽上他的手,垂眸看向他眼神格外溫柔:“一會兒醫生要來複查,檢查完我們再吃。”

時玉一頓,“複查?”

“嗯,”沈拓自然道:“昨天有幾項體檢結果出了點問題,今天需要複查。”

還昨天呢?

時玉緩緩擰起眉,不明白沈拓為什麽要在這糊弄他。

他道:“我手機呢。”

男人眉眼依舊平靜,語中甚至充滿了歉意:“昨晚回來的時候沒注意,被我碰壞了。”

“你手機呢?”時玉冷冷的瞅着他。

沈拓道:“在樓下。”

“一會兒給我玩一會兒。”

沈拓面色不變,應道:“好。”

片刻後,別墅樓下似是響起了什麽聲音。

沈拓走到陽臺朝下看了一眼,進來時關上了隔音極好的陽臺門:“醫生來了。”

離開前他又親了下時玉眉心,動作溫柔,眼神卻隐匿在碎亂的額發下,看不太清。

“我馬上回來。”

他走後卧室陷入了寂靜。

時玉十分困惑:“我就睡了兩天……沈拓造這個假幹嗎?”

只要他随便找個人一問,那事情不是簡簡單單就暴露了?

系統哼道:“人在面對恐懼的事情時一般會選擇逃避。”

“再聰明的人慌亂之下也會做出令人難以理解的選擇。”

時玉眼皮一跳:“我出事了?”

系統不置可否:“暫時還沒。”

“……什麽叫暫時還沒?”

系統不再說話,只模棱兩可道:“這個世界快結束了。”

“不過有件事我要通知你一下。”

正陷入沉思的時玉“嗯?”了聲。

系統不緊不慢的:“盛懸來了。”

“——就在樓下。”

基地寂靜的早晨被驟然響起的警報聲打破。

黑色卡宴在數輛軍用SUV的保護下,一路勢如破竹的碾過基地防禦性能極好的大門和關卡,直沖中央別墅而來。

浩浩蕩蕩的車隊猶如天邊壓過來的黑雲。

基地內無數成員甚至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被計劃周全的SUV車隊霍然沖散,亂成一盤散沙。

好在無數備用方案還能啓動。

就在靈活應變的成員們準備直接用火力轟炸這群車隊時,卻接到了中控室傳來的命令。

“——老板說放行。”

“不許鬧出動靜。”

……

卡宴順順利利的來到了中央別墅外。

白色別墅輝煌大氣,三層樓閣、溫室花園、綠蔭小道,除了細節上的一些不同,和宴家的別墅設計空前一致。

看得出來為了讓時玉産生歸屬感,沈拓費了不少心思。

卡宴內,冷眼看着周遭一切的男人面色越發冰冷,漠然地扯了扯唇,他漆黑的眸中沒有一絲情緒,暗如幽潭。

“先生。”

管家在外面輕聲喚道:“到了。”

整潔寬闊的白瓷地板上響起轱辘劃過的輕微聲響。

沈拓坐在純黑皮質的沙發上,白襯衫黑西褲,慵懶的交疊着雙腿,漫不經心的撩起眼皮,向聲音駛來的方向看去。

那裏走進來數十個瘦長人影。

黑衣黑褲,一身真/槍實戰見過血的凜冽氣勢,緊緊跟在最前方的男人身後。

最前方的男人坐在輪椅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眉眼卻顯得越發黑沉,猶如濃墨暈染,冰冷陰鸷。黑發垂落眼前,在他臉上灑下一片幽深的陰影,他面無表情,氣勢卻如掙開牢籠後的兇戾野獸,森寒駭人。

盛懸剛從ICU出來沒兩天。

身上傷勢未愈,受了重傷的雙腿本應好好靜養,卻被他咬牙拒絕。

距離時玉被帶走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星期。

再不接回他沒心沒肺、随遇而安的小外甥,他會瘋的。

沒有人比他更知道時玉的薄情。

兩年的時間,那雙眼裏依舊沒有他的影子。

這是莫大的悲哀。

也是催生他心底陰暗面的根源。

他令人窒息的掌控欲、恐怖的獨占欲,只是想把時玉鎖在身邊。

見不到別人,那時玉的眼裏就只能有他。

……可沈拓卻不知死活的擄走了他的小外甥。

盛家勢力全數出動,耗費兩天終于找到了位于A城與B市交界處,占據數千畝的沈拓基地。

偌大的基地無聲無息的建設落成,沒有引起外界的一絲注意。

沈拓的勢力已經滲透到了何種程度,不言而喻。

天色昏沉。

清晨薄霧冥冥。

偌大的客廳內開着明亮慘白的白熾燈,亮的刺眼。

氣氛是詭異的平靜,猶如暗潮洶湧的平靜海面,即将迎來可怖的狂風暴雨。

輪椅在距離沈拓數米之遠的近處被攔下。

黑衣成員冷酷的擡起手,止住了仍在前進的一行人。

管家輕聲問道:“先生。”

盛懸的聲音聽不出一分情緒:“停下。”

身後的保镖們立刻停下動作,不動聲色的呈環圍狀将他保護在中央,神色無異。

客廳內一片壓抑的死寂。

輕的呼吸可聞。

盛懸緩緩擡頭,隔着空中的慘白的燈光,看向那兩年前曾被他踩進了泥濘裏的男人。

時光如梭,當年他甚至不屑于放在眼裏的所謂的“情敵”,如今竟也成了能和他平起平坐的人。

“時玉在哪。”他沒有廢話,冷冷道。

沈拓垂眸看着他,眉眼沉斂,堪稱有問有答:“在卧室裏。”

臉色驀然變得恐怖,盛懸氣息不穩:“你對他做了什麽?”

“——我說過了,他身體不好。”

沈拓輕輕一笑:“所以你就把他關在盛家,除了上學,再也沒有任何私人空間?”

面色毫無變化,盛懸幽冷的與他對視:“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

“他在哪?”

沈拓眸色也沉了沉:“我說過了,他在卧室。”

“盛一,”盛懸不再看他,而是垂下眸,漠然道:“上樓找。”

身邊嚴正以待的黑衣保镖利落應道:“是!”

話落,他立刻帶着身邊一衆黑衣男人,目不斜視的傳過中間這片被人禁止的空間,一身肅殺之氣,即将氣勢洶洶的沖上樓梯。

無數雙眼睛的凝視下。

沈拓面色終于變得陰冷:“風良。”

不冷不淡的話一出,早已在沈拓身邊準備已久的男人緩緩眯起眼。

“咔噠”一聲。

清脆整齊的手/槍上膛聲同時響起,慘白的光線下,基地成員們聚在一處,紋絲不動的,舉起漆黑□□,如看死人一般對着樓梯口一衆即将闖上樓去的盛家保镖。

僵冷的客廳內,泾渭分明。

楚河漢界般形成鮮明兩個陣營。

氣氛一觸即發。

推着輪椅的管家從容一笑,不急不緩的打破了這片死寂。

“沈拓先生,我們只是來接我們盛家的小少爺,小少爺的母親也等了他許久,您不妨讓他下來,看看他願不願意和我們走。”

“當然了,”管家笑着補充:“他若是不願意,我們也不能強求。就像您剛剛說的那樣,總要給小少爺一些私人空間,強壓在別墅裏的行為,如您所說,真是卑劣至極。”

沈拓冷漠的擡眸看了他一眼,像在看一粒塵土,毫無情緒。

他身邊恭敬侍立的基地成員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他的神色,頓時笑了起來,自然道:“就像你們說的那樣,萬一宴先生只是回家看望母親,轉而又被某些人用卑劣的手段強壓起來了怎麽辦?你能保證宴先生人身自由嗎?應該不能吧,據我所知,你只是一個管家罷了。”

管家面色不變:“所以我們為什麽不能問一下小少爺的意思呢?”

“當然可以,”組織成員微微一笑:“只是你們為什麽不能等宴先生睡醒呢?”

管家面色冷了下來。

基地成員也撕掉溫和的假象,冷厲的看着他們。

情況再次陷入死局。

沒有一方選擇退步。

兩只如争奪伴侶般鋒芒畢露的兇獸終于扯下了面上最後一片面具,他們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猙獰獠牙,陰鸷森戾的盯緊對面讓自己恨不得除之後快、礙眼至極的敵人。

沈拓:“兩年了,你真是毫無變化的自私,控制他的交友、生活、學習,盛懸,他是你的小外甥,不是你的玩具。”

“你又好到哪去?為了得到他不擇手段,竟然造出那麽大的車禍,在你眼裏,是不是只要得到他,不管他是死是活都可以?”盛懸冷嗤。

沈拓寒笑:“至少我不會讓他像個金絲雀一樣依附我而存在。”

“而我也不會讓他的生命受到一點威脅。”盛懸道。

“他是你的小外甥,你有為他考慮過半分?外界會怎麽談論他、嘲笑他,為了一時的歡愉,你真卑鄙。”

“總比你裝出一副假象,悄無聲息的利用這種憐憫哄騙他的感情高尚。”

……

客廳內頓時出現了兩股粗重急促的呼吸。

陣營雙方的首領眼神是同樣的陰冷恐怖,毫不掩飾殺意的直直的盯住對方,幽深晦暗的瞳孔深處,是無機質的恨意與冰冷燃燒的妒火。

明明擁有自己夢寐以求的一切,可對方居然還在貪婪的渴求更多。

……貪得無厭,真令人恨得不得除之後快!

沈拓忍無可忍,一看到盛懸那張臉,他就會聯想到這兩年自己不在時玉身邊的空白時光,明明已經和時玉朝夕相處了兩年,親吻、擁抱、睡覺、做暧……他擁有了小狗渴望的一切,現在居然還敢嚣張的在他的地盤上搶人。

眼中劃過一絲殘忍陰冷的暗光,沈拓擡手,下一瞬,無數把手/槍流暢的空中轉了個彎,黑洞洞的槍口剎那間對準了盛懸本人。

“先生!”

管家駭然,迅速撲到盛懸身前。

下一秒,無數黑衣保镖快如殘影般将盛懸重重圍住,不遠處本準備趁亂搜房盛夏保镖霎時掏出別再褲腰的手/槍,同樣一個眨眼的瞬間,齊刷刷對準了沙發之上的沈拓。

□□成員訓練有素的将沈拓團團圍起,亡命之徒的身上總也流露出一絲不怕死的瘋狂,沈拓嘴角噙着冷笑,順着人潮的間隙看向對面同樣冰冷的凝視着自己的盛懸。

他一字一句的說的清晰,毫無畏懼:“你以為我怕死嗎?”

“我死了,他就能永遠記住我,”他聲音不大,眼神偏執幽沉:“……沈拓将永遠刻在他的心底。”

盛懸忍無可忍。

眼神中的暴戾森冷有如實質,嗤道:“你想的美——我能殺了你,就能讓他永遠忘了你。”

“沈拓,你不過比我先占了幾分先機,”冰冷的妒火仿佛要将一切都焚燒殆盡,他殘忍道:“你以為你在他心底有多重要?兩年來,我可從未聽他提起過你。”

時間徹底僵硬在這一刻。

兩人眼中你死我活的殺氣燃燒着頂點。

這一刻,所有人都在心底察覺到了一個信息——

今天這裏,必須有一個人死。

……

時玉急匆匆從樓下跑下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空氣中不容忽視的凜冽殺機,分立客廳兩邊的兩個同樣權力在手的男人。

白襯衫黑西褲,坐在真皮沙發上眉眼優雅沉斂的沈拓;

西裝革履修長風衣,坐在輪椅上氣勢雍容沉穩的盛懸。

以及兩人身邊,各自舉着黑壓壓一片□□對準對方的手下們。

他站在樓梯的拐角的陰影處,呼吸急促。

心跳的頻率出奇的快,快的像是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一切發生的都很突然。

跑了一路的腿腳突然變得酸軟無力。

大腦因為緊張突然陷入一片空白。

那團纏繞着他思緒已久的白色煙霧再次缭繞而上,勾纏的脆弱的神經,散發着令他頭暈目眩的斑斓色彩。

世界是大大小小、一片五顏六色的圓點。

身體不知何時仿佛被吸鐵石吸住了般徹底定在這片陰影中。

他瞳孔渙散,努力想要保持一份清醒,從四肢百骸升起的疲乏無力感頓時充斥全身,呼吸忽然變得衰竭起來,鼓膜嗡嗡作響,他清晰的聽見了胸腔裏心髒的跳動。

一切都在拉長,變得緩慢。

天地旋轉的速度卻變得越發的快。

下一秒,“咚”的一聲——

劇烈炫目的眩暈徹底攪亂了身體平衡。

他急促的、顫抖的跪倒在地,烏黑瞳孔恍惚茫然,盯着虛空中的一點。

……

渙散的視線裏的陡然混亂起來的情景。

猛地起身朝樓上跑來的沈拓,和撐着輪椅卻重重摔倒在地的盛懸……

“滴——”

時間像被摁下了暫停鍵。

熟悉的冰冷無機質的系統音淡淡響在腦海中,猶如審判一切的神祇。

“——宿主編號2047,世界編號099,正式進入劇情節點——”

“宴時玉之死。”

……

【那個晴朗的夏天,沈拓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

超市裏人頭攢動,熱鬧噪雜,他站在蔬菜區挑選着菜品,準備回家犒勞忙碌了一天的自己,給自己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懸頂而挂的電視機正字正腔圓的播放着城內最近發生的大事件——“今日午時,昏迷一年之久的宴家獨子久治不愈,重病身亡,年僅23歲,願一路走好,天堂安息。”

冰冷的女聲毫無情緒,超市內依舊熱鬧喧嚣,推着推車走來走去的路人們無人駐足,也沒有人在意這條與他們生活無關的消息。

唯有生鮮區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停頓了許久,才不緊不慢的裝好最後一塊土豆。

男人的唇角勾起一抹略顯僵硬蒼白的笑容,很快又消失于平靜的表情下。

——這場經年不息的噩夢,終于在此刻消散。

從此以後,塵歸塵,土歸土。他和宴時玉,再無關系。】

【……

盛懸疲憊的從宴會出來透口氣,衣香鬓影的宴會中華爾茲優雅纏綿,他站在後花園毫無光線的陰影下,抽出一支煙,漫不經心的點燃吸了一口。

煙頭猩紅,白煙袅袅。

男人的面上毫無波瀾,猶如最堅固冰冷的大理石雕刻而成。

身後不疾不徐跟上來的商場好友笑道:“你那個小外甥真是英年早逝。”

“算什麽英年早逝,”垂眸盯着燃燒的煙頭,盛懸頭也不擡,語氣淡漠:“從小到大都在惹事。”

“行了,人都沒了,”好友擺手:“逝者安息,你也少說兩句吧。”

盛懸這才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你也是。”

好友笑着從口袋裏也掏出一根眼,這個昏暗的角落,兩個同樣疲倦的男人無聲相對,抽完煙後回到宴廳,繼續這些索然無味的社交。】

“劇情回放完畢——世界結算中——”

“編號2047號宿主時玉,您的時間還剩下——二十一天零七個小時。”

……

時間剎那間恢複正常。

昏迷前,時玉聽見了兩道毫不掩飾恐慌的男聲。

“時玉!”

抱住自己的懷抱寬闊溫暖,透過沈拓肩膀的空隙,時玉看見了樓下面色慘白的盛懸。

剛被手下從地上扶起來的男人空前狼狽,眼睛卻眨也不眨的緊盯着自己。

耳邊是粗重低啞的喘息,帶着男人壓抑的慌亂,“……主人。”

再也沒有精力想這些,時玉徹底閉上了眼。

世界變得安靜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原著裏宴時玉是昏迷了兩年才死,所以玉玉只剩下二十多天了

保證不虐玉玉子,兩個臭男人才該被嘎嘎虐

明天結束這個世界

下個世界暫定,下鄉療養身體的病弱小少爺X大字不識沉默寡言黑皮體型差忠犬獵戶

and陰鸷冰冷(假)殘疾鐘愛精神控制輪椅小叔

老實人沉默寡言的忠犬壯漢被治的死死地,小少爺哪裏都碰不得,親都不能親重一點,老實人還手腳粗魯、笨手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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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