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七七懵掉了,唐皓也懵了,楊上臣也愣了愣。
只有方卡表現得正常,他撲騰過來,“我也要親。”
周時軻笑笑,看向一旁的七七,說道:“有什麽想要的就和我說。”
這話有深意,有另外一層意思,懂的都懂。
七七旁邊一個男孩子探過頭來,小聲與他說;“還不趕緊謝謝三哥?”
七七磕磕巴巴地說:“謝……謝三哥,我沒什麽想要的。”
他旁邊的人:“?”
周時軻笑了一聲,他從沙發後邊将外套取了過來,從裏邊掏出錢包,抽出一張卡,“有限額,但讓你好好讀書是沒問題的。”
七七猛地擡頭,一臉驚愕,“您……您怎麽……”
周時軻掃了一眼他腳上的鞋子。
帆布鞋已經很舊了,但洗得很幹淨,露出來的一截鞋舌上有一個淡綠色的志願者徽章,是L大的學生。
七七頓時又羞又臊,又滿懷感激,就快語無倫次了。
方卡在一旁看得滿臉的哀怨,“我也要。”
但因為傅斯冕的存在,周時軻沒心情繼續玩下去了,他拿着外套站起來,邊穿邊說,“困了,我先回去了,你們自己玩兒吧。”
七七立馬就站了起來,“我,我送您。”
周時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用,早點回學校去吧。”
七七又快哭了。
楊上臣覺得周時軻挺欠的,不管誰跟着他,可千萬別有不該有的心思,年紀輕輕,撩人的一把好手。
更別提還栽過那一次,周三現在是徹底不會跟誰談什麽感情了。
之前楊上臣見他整日窩在家裏,還以為他是被傷透了以後要麽出家要麽走聯姻的路子,結果一出手,啧,這是楊上臣拍馬都趕不上的天賦。
他順帶着瞥了一眼自己旁邊這個手都在抖的男生。
“我會吃人?”他問。
男生先點頭,然後一愣,緊接着就瘋狂搖頭。
“……”
他獨自一個人走了,出了門口,寒風直往脖子裏灌。
周時軻今天出門穿的外套并不厚實,透風,他從口袋裏翻出車鑰匙,往停車場走去。
金屬碰撞出來的一串聲響中,摻雜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周時軻皺眉,正要轉身,肩上就被披上了一件大衣。
很熟悉的青柑橘味道。
他怔了一下,随即沒有任何猶豫的把外套扯了下來,丢到了身後的人的懷裏。
傅斯冕沒有接住,外套掉在了地上,他默不作聲地彎腰撿了起來,又默不作聲地看着周時軻。
他身形比周時軻要修長筆直,可氣勢看着卻比對方要弱三分。
青年的五官浸透在背光的陰影裏,渾身被陰郁的氣息充斥,過去良久,他才開口說話,“我昨天到的北城。”
周時軻從口袋裏摸出煙,點了一支,神情淡漠,“所以呢?”他并不關心傅斯冕什麽時候來的,他還能心平氣和和對方面對面說話完全是因為他對眼前的這個人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初的憤怒和不甘,感慨是會有的,人都會對為自己過去的傻逼行為感到嘆息和不解。
“你如果想談合作,別找我,你要是想談別的,”煙灰落在他質地昂貴的外套上,周時軻面無表情地撣掉,擡起眼,“也別找我。”
現在兩人的對峙,在傅斯冕的意料之內。
如果他還是阿軻,那麽兩人可能根本就不會分手,可惜,周時軻從頭到尾都是周三,他喜歡傅斯冕的時候,用盡全力不計付出,不喜歡了,就完全當對方是個陌生人。
傅斯冕看見了真正的周三,沒有任何掩飾的張狂和桀骜,這也是在他意料之內的。
周三不喜歡一味讨好他的人,傅斯冕清楚,死纏爛打只會把兩人的關系急速惡劣。
不提往事,不要道歉,周三或許還能跟他說上兩句話。
傅斯冕垂眼看着對方,說道:“下周傅氏有一場商務酒會,你來嗎?”
傅斯冕的反應有些出乎周時軻的意料了。
他一直算得上是了解傅斯冕了,他知道對方的控制欲和獨占欲,他甚至以為,在分手後,傅斯冕的失态可能都是因為他無法忍受事情脫離他的掌控。
對方能依舊形容優雅溫和地和自己說話,說實話,周時軻有些看不明白他了。
青年的面容褪去了兩人當初在一起時的漫不經心和冷漠,他現在的溫和是骨子裏透出來的,像是可以接受所有好的壞的,他都能理解并且包容。
周時軻看了傅斯冕一會兒,試圖在對方眼底發現點兒什麽發癫發狂的跡象,結果一無所獲。
“你去和周時萱談,”既然對方沒打算因為以前那些破事兒來糾纏,周時軻的語氣沒那麽差了,但也絕對算不上好,“我不管這些事兒。”
“她什麽時候回來?”傅斯冕一副我在談公事的死樣子。
周時軻将車門用力搡回去,“她十幾個助理秘書擺着好看的?你有病吧你問我?”
“抱歉。”傅斯冕按了按眉心,“因為在北城只認識你,所以……”
“停停停,你他媽給我打住,”周時軻把人推遠了點兒,他扭頭看向不遠處,發現之前坐傅斯冕旁邊那死胖子正往他們這裏眺望,“別人還能說一句人生地不熟,傅先生,您就別裝模作樣了吧,不知道的還以為傅氏明天就沒了。”
傅斯冕的眼神微微變了變,他重複周時軻的話,“傅……先生?”
他語氣裏的意外,不知道的還以為周時軻叫了他爹。
周時軻摁滅了煙,太冷了,他沒心思跟人在風裏唠,“我不和您談生意,所以就不叫你傅總了,咱倆的關系也沒親近到可以互相叫大名的地步。”
這話說得幾乎算得上是無情。
傅斯冕的手在衣袖內攥緊,有那麽短暫的一瞬間,傅斯冕眼前一黑。
但凡周時軻表現出一丁點的憤怒不甘或者痛楚怨恨,傅斯冕都不會産生一種叫做慌張的情緒,那幾乎是傅斯冕人生中不可能出現的情緒。
那是失控的表現,是失去理智的預兆。
周時軻把兩人的過去完全抹掉了,他毫無所謂的語氣,像那六年,真的只是離開北城去求學而已。
他否認了傅斯冕曾經出現過。
抹殺了傅斯冕的存在。
他從未叫過傅斯冕“哥”。
他眼裏再沒有任何的叫做在意的神情。
喉間湧上來一股鹹腥味,傅斯冕生生将這反應壓了下去,他對周時軻包容地笑了笑,“好。”
周時軻并不關心傅斯冕在想什麽,他要走了。
這時,衣着單薄的七七跑了過來,他手裏拿着周時軻給他的那張卡,但他顯然是沒想到還有其他人在,不安地看了看傅斯冕,發現對方看起來挺平易近人的,躊躇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三哥,這個我不能要,我沒做什麽,無功不受祿……”
周時軻沒接遞回來的卡,他當旁邊站着的傅斯冕是隐形的,“你想和我做什麽嗎?”
七七低垂的頭顱一下子就擡了起來,他比周時軻矮一點兒,因此需要擡眼看着對方。
他眼裏出現無措羞怯扭捏不可置信等一大堆神色,周時軻沒說話,伸手撚了撚對方的衣角,“你不冷嗎?”
“不冷。”他用凍得發白的嘴說。
“……”
周時軻無奈,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上車吧,我送你回學校。”
七七立馬往後退,滿臉的受寵若驚,“不不不不不不要,我自己等會和他們拼車回去,不不不麻煩您了。”
他一口一個您,實際上周時軻和他看起來其實差不多大,只是氣場差距太大,社會地位差距也過于的大,七七潛意識地覺得用你,是對周時軻的一種冒犯。
周時軻倒不在意這些,他的稱呼可太多了,好的比如周三寶貝軻軻,壞的就是小兔崽子混賬東西狗x玩意兒,稱謂而已,代表不了什麽。
“L大太遠了,我送你,上車。”周時軻沒什麽耐心,語氣變得冷淡。
七七汗毛都豎了起來,立馬繞到副駕駛那邊打開車門上了車。
傅斯冕叫住要離開的周時軻。
“阿軻。”
周時軻身形一僵,他回過頭,語氣淡淡地說道:“傅斯冕,這兩個字我不想再聽見第二次。”
傅斯冕嗓音微啞,他的清高,他的傲慢,不再适用于周時軻。
“不好意思,我忘了,我以後會注意的。”
他在周時軻面前,沒了任何讨價還價的資格。
庫裏南嶄新耀眼的車身,從停車位裏灑脫地開出去,閘口那兒,駕駛座的男生伸出手來,拎着vip卡搖了搖。
傅斯冕輕輕呼出一口氣,他穿上外套,眼裏的從容不迫,周身的溫和文雅,消失殆盡。
汪順楠小跑着過來,被傅斯冕的面若冰霜吓了一跳。
“傅,傅總,”他心裏忐忑得不得了,以為是自己哪裏招待不周,“您,您認識周三?”
剛剛見兩人一直在說話,他都沒敢過來。
傅斯冕“嗯”了一聲,又說,“大學校友。”
汪順楠沒打聽過周時軻是哪所大學畢業的,但是他知道傅斯冕是F大畢業的,他眼睛“蹭”地一下子瞪大,“看不出來啊,周三竟然也是F大的!這小子深藏不露啊!”
他說完,又恨鐵不成鋼似地說:“F大畢業的,天天游手好閑不務正業,浪費人才!”
傅斯冕用略帶警告的眼神掃了一眼汪順楠,“汪總憂國憂民,可惜了。”
汪順楠開始沒聽出來話裏的警告和諷刺,等他正要說哪裏哪裏傅總過獎了過獎了的時候,望見傅斯冕幽暗的眼神,像刀子一樣。
他立馬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他覺得,傅總和周三,應該是關系還不錯的校友。
只是他有些不解,無法無天目中無人的周三怎麽會和傅斯冕這種商業精英關系不錯,這兩人看着就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
更何況,按年齡來講,這兩人也不是同一屆的啊。
奇怪得很。
汪順楠拍了幾十年的馬屁,有失誤在所難免,他調整好心态繼續,“傅總,您現在是……”
傅斯冕看往周時軻的車駛走的方向,淡淡道:“你去和他們說一聲,今天就到這裏,我還有事要處理。”
“好嘞好嘞!”汪順楠應聲,“我去說,我馬上就去說!”
L大在北城沒能排上前五,但卻是歷年來報考的熱門學校,原因無他,就因為住宿條件一等一的好。
不過人家專業不差的,法學是他們的王牌專業。
北城不缺有錢人,不缺富二代,不缺各類豪車,但三更半夜在學校門口出現的不多。
周時軻把車停好後,靠在椅背上,問了一句,“你叫什麽?”
坐在副駕駛上的七七嗫嚅着回答,“王小迅。”
“嗯,”周時軻像是有些困了,“行了,你走吧。”
車門開了鎖。
王小迅的手搭上去,他口袋裏還裝着周時軻給他的卡,他在酒吧兼職快一個月了,見過很多有錢人,他知道像周時軻這麽大方的是他們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人。
明明都是人,還是差不多的年紀,他們的身份地位居然懸殊至此,王小迅心頭籠上一層陰霾,他也不是覺得嫉妒,只是感慨罷了。
他側頭看着周時軻,對方的側臉比正臉更要立體,輪廓鮮明,微深的眼窩裏嵌着一雙狹長的眸子,他看起來不太好接近。
“謝謝三哥。”王小迅低聲說。
說完便下了車。
在王小迅下車後,周時軻沒有立刻掉頭離開,他靠在椅背上,有些失神的看着前方。
傅斯冕變了很多,變得讓他覺得有些不安。
他不像年前那樣失态地求和,那不像他,他現在沉澱了,溫和有禮,語氣是恰如其分的随和客氣,周時軻覺得對方簡直上升了好幾個維度。
周時軻以為如果再見面,兩人或許又會動起手來,或者冷嘲熱諷,卻沒想到,竟然是今天這種平和客套的局面。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再不情願,周時軻也得承認,傅斯冕的确是個不可多得的人物。
他嘆息一聲,打燃火,準備回家,就見着本來已經進去學校的王小迅又從校門口出來了,他站在門口,左右張望,有些彷徨。
周時軻想了想,用車燈閃了閃對方。
王小迅眼睛瞪大,有些驚訝周時軻竟然沒走,他朝這個方向跑過來。
他扒在車窗上,小聲解釋,“宿舍門反鎖了,我室友好像都睡着了,我叫他們,給他們打電話,都沒能叫醒他們,我準備找個賓館住一晚。”
他還穿着很薄的襯衣,臉冷得煞白。
周時軻從後視鏡裏忘了一眼後座,座位上丢着一件羊毛大衣,是周時旬的,周時軻伸手将衣服拿了從車窗裏塞給了王小迅,“穿上,我送你去住的地方。”
王小迅這次沒拒絕,他小心翼翼,生怕把衣服刮壞了蹭髒了。
“我在市區有套房子,你先住着吧。”周時軻說這話的時候沒有想太多,他純粹看着王小迅小心翼翼望着自己的眼神,和他當初某個時刻的時候,有點相似。
生怕惹人不喜,生怕被不喜歡。
王小迅本想說不用,他低着頭,咬了咬嘴唇,又覺得沒必要了,他當時幹這行的時候,不是就有了決斷了嗎?怎麽現在又想反悔?
“謝謝三哥。”他溫順地回答。
如果對方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或者是個滿肚子褶子堆得像梯田的老年人,王小迅或許還沒這麽羞愧和難受,可偏偏,周時軻是個與他年紀一般大的同齡人。
傅斯冕跟了周時軻他們一路。
周時軻的停在L大校門口,他的車便停在了不遠處的黑森森的林道裏。
直到那個已經進了學校的男生又跑了出來,上了周時軻的車。
SUV狂傲的車影從傅斯冕的車旁閃過去。
傅斯冕頓了頓,幹淨利落的打火,變道,跟了上去。
最後,周時軻的車停在了市中心某高級住宅的門口,王小迅下車後,他也跟着下了車。
王小迅身上出現之前并不存在的外套,傅斯冕眼神平靜得可怕,他要被陰郁的情緒吞噬了。
傅斯冕下了車,站在車旁,擡眼搜尋着符合周時軻他們上樓時間亮起燈的樓層。
的确有一樓在差不多的時間亮起了燈。
冷空氣灌進了傅斯冕的鼻息裏,他解開襯衫上邊的兩顆衣扣,白日裏的從容溫和蕩然無存,他什麽都不能做,但凡他表現出一點懷念往事和企圖複合的跡象,就會遭到周時軻猛烈的反撲。
那不是聰明之舉。
傅斯冕望着上方,燈久久未滅,周時軻也遲遲沒有出現。
他撫摸過周時軻的臉,他的喉結,他筆直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腿,他曾深埋于對方的體內,他們在落地窗在浴缸裏,在廚房在客廳的沙發上,都留下過痕跡。
周時軻以為他們沒有相愛過,所以抽身離去,不給他任何悔悟和彌補的機會。
青年一直伫立于街道旁的車邊,他仰着頭,像怨氣纏身的一縷魂魄,如果想要恢複活人的呼吸和生機,就需要周時軻立即,立刻,現在,離開那層樓。
周時軻接過王小迅遞過來的水,他懶散地半靠在落地窗前的沙發裏,窗簾擋住了他一半的身體,但他的視線可以望見下面的景物。
王小迅見周時軻一直看着樓下,走過去,試探性地問,“三哥,你在看什麽?”
周時軻将水放到一旁,露出惡劣的笑容,他說:“在看一條流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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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