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周圍的驚叫聲持續了很久，柯越也不敢亂動，因為不知道這些碎玻璃到底有多少。

“．．．柯越？”直到辛陳試探的、有些顫抖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柯越才略微動了動身子。他擡頭看了一眼，那扇窗戶的玻璃如蛛網一般，掉下來了小半塊，還有一大半在窗框上危險的晃動，柯越拉着他趕緊跑到空地上。

“沒事吧？”放開辛陳，開始檢查對方有沒有受傷。

辛陳按住他，眼睛裏有生氣、有驚恐，沖着柯越就吼，“你知道剛才多危險麽！下次再這樣我就揍你！”他的嘴唇失了血色，握着柯越的手也一直在發抖。

柯越愣了一下，然後松了口氣，“別擔心，我沒事。”想用手去捏辛陳的臉，然後頓住了。剛才還沒發現，自己右手手背上道道血痕，順着傷口鮮血一直往下滴落。

辛陳臉色變得慘白，伸手要去拉他，才發現手心也都是剛才握住柯越時沾上的紅色。呼吸變得紊亂起來，想要開口，卻只能發出低低的、模糊的音節。

柯越差點以為他要大爆發狂揍自己一頓，但接着他就被辛陳拉着前前後後仔細檢查了好幾遍，還硬要帶自己去醫務室。

整個過程辛陳一直皺着眉，嘴唇被他自己咬的死緊。他緊張到了極致，就會有這個小動作，上次在寝室也是這樣。柯越想去解救被對方蹂／躏的嘴唇，看到手上的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只是用手腕碰碰他的臉，“我真的沒事，身上也沒傷到。老師來了沒？”

“不知道。”辛陳滿心思都是他的傷，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又摸了摸柯越後背，問他，“痛不痛？”說着，就要撩開柯越衣服看一看。

“你要冷死我啊。”柯越好笑，突然想到了什麽，神色一沉，轉身就打算往之前的方向跑。

“做什麽！”辛陳死死的拉住他，不讓他過去。

“裴若謙之前不是在我們旁邊麽？”記得當時裴若謙和辛陳是并肩走着的，說起來那人更靠近窗戶一點。自己之前完全沒想到那麽多，只知道拉着辛陳就跑。想到這裏，柯越有點不安了，玻璃離他們的位置那麽近，不會有什麽事吧。

辛陳說什麽也不同意，“你在這等着，我去找他。”

他們之前站的地方被圍了起來，事情發生的時候正好是社團活動結束，很多學生經過這裏。不少人都被玻璃傷到了，有幾個傷的好像很厲害，其他同學幫忙把他們扶到了寝室樓裏。有人第一時間跑去通知老師，現在就等他們和醫務室的人過來。

“我們一起去找他，”柯越手上都是血，也不好拉辛陳，只能先說服他，“醫務室的人會和老師一起過來的。”

“你呆在這裏不要動，我去找他。”辛陳一點不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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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陳。”柯越只好裝嚴肅，努力讓自己表情很認真。

看柯越像是不高興了，辛陳也開始生悶氣，拉着他胳膊就往人群裏走。

．．．．不妙，這家夥真的生氣了。柯越抽了抽唇角。

兩個人最後終于找到了裴若謙，他臉側被劃了一道很長的口子，發頂也有鮮血順着額角往下流。

“裴若謙！”柯越他們趕緊跑到他身邊，雖然他用紙巾捂住了傷口，但是紙巾已經被染得通紅。

辛陳愣了一下，問旁邊的女生，“你還有紙巾麽，再借我一點。”

女生早被吓呆了，被辛陳拍了拍，才反應過來。趕緊從書包裏掏出紙巾。

“謝謝。”辛陳抽出幾張，按在裴若謙流血的傷口處，然後又拿了兩張仔細的包住柯越的手。

柔柔的觸感，本該潔淨的香味被周圍淡淡的血腥蓋住了。柯越看了辛陳一眼，嘴硬心軟的典型。

辛陳仔細看了看裴若謙臉上的傷口，“老師他們馬上就到了，再等等。”

“你沒事？”裴若謙雖然臉上有血跡，但仍舊努力不讓自己顯得太驚慌，他把眼鏡摘了下來，視線掃過辛陳身上。

辛陳聽到他這麽問，忍不住又去看柯越。看到對方朝自己微笑之後，辛陳搖搖頭，“我還好。”

柯越清楚看到了裴若謙低頭瞬間的冷笑。

當老師和醫務室的人員趕到之後，立刻對受傷的學生進行了緊急的處理。各個班的班主任都趕了過來，确認有沒有自己班上的學生。

一個年輕的女醫生在給裴若謙清潔傷口，“先止血，你頭上這個傷口可能要縫針。”

裴若謙重複了一遍，“縫針？”

柯越也沒想到會這麽嚴重，就看着幾個醫生幫忙把人給扶走了。

“他頭上的那個傷口比較深，好在臉上的很淺，”幫柯越包紮傷口的醫生說道，“否則就要留一個很長的疤了。”

松了口氣，好在裴若謙不會毀容。

“醫生，他的手沒事吧？”辛陳有些擔心柯越纏着紗布的手。

“運氣不錯，沒傷到血管。”醫生說道，“不過傷口還是有點深，等會去醫務室打一針破傷風抗毒素。”

“謝謝。”

“你們這些住校的小家夥要自己注意安全。”醫生起身離開的時候又提醒了一下柯越，“這幾天傷口都不能碰水。”

醫生一走，柯越苦着臉說道，“怎麽辦陳陳，洗澡會好痛苦。”

“這麽冷，你就忍耐幾天好了。”辛陳托着他的手看了會，“等傷口好了再洗。”

“這沒半個月好的了麽，我不得發臭！”

辛陳被他逗笑了，“那要怎麽辦，我幫你洗可以麽。”

“就等你這句話了，”柯越伸手就想去攬他肩膀，“鴛鴦浴啊。”

辛陳趕緊按着他手腕，不讓他亂動。“鴛你個頭。”

兩人正在這邊鬧着，班主任匆匆小跑過來，“柯越，傷口醫生怎麽說？”

“沒事了老師，”柯越安慰她，“已經包紮好了，一會去打針破傷風就好。”

“辛陳呢？”許老師看了看辛陳。

“我沒受傷老師。”

許老師舒了口氣，“咱們班還有幾個孩子也是被劃傷了，就是裴若謙傷的厲害些。”她拿出手機問柯越，“你家裏電話多少，省得我回去查了。”

柯越呆了一下，“做什麽？”

“通知你家長啊。”許老師樂了，“要不還能幹嗎？”

“不用了，我就這麽點小傷。”柯越不願意，“我爸媽都在國外，爺爺奶奶年紀又大了，聽到會擔心。”

“可是學校必須要通知的，你們在這裏受了傷，我們要負責。”

柯越無奈了，“那就打給我姐吧，通了以後讓我和她說兩句。”

在許老師和柯婷說明情況之後，柯越就接過手機安慰了柯婷一大通，讓她千萬不要告訴家裏人。

柯婷前兩天恰好參加了學校組織的校外活動，人還在外地，急得在電話那邊一直說柯越不會照顧自己，然後對着一中就是一頓罵。柯越只能耐心的聽她發洩完，再三保證自己就是被玻璃劃了一下，在她終于淡定了點後，默默挂斷電話。把手機還給班主任，說明了一下情況，許老師笑着表示理解，讓柯越一會記得去打針。

沒走多遠，就遇到往這邊趕的李航一和徐齊駿，看見柯越的手，李航一很擔心，“告訴你家人了沒啊，這得多久才能好，真沒事麽？”

柯越笑了，“真沒事，二貨，就是普通的劃傷。”

徐齊駿問道，“裴若謙呢，他不是和你們一起回來了？”

柯越沉默了一會，把中間發生的事和那兩個人說了一遍，李航一皺眉，“這些人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這麽大風還敞開個窗戶。估計那個比賽裴若謙也去不了了。”

柯越聽了心裏有點不是滋味，當時應該把裴若謙和辛陳都拉住的。真的太突然了，整個人都懵掉了。可是如果再來一次，自己也還是會本能的去護住辛陳吧。現在只能希望裴若謙快點好起來。

幾個人随便吃了點東西，其他三個陪着柯越去打針，回來正好遇到從醫務室出來的裴若謙。他頭上的傷口被包了起來，臉上的傷痕也被處理了，還有些微的紅腫。

路上李航一他們又問了問裴若謙的具體情況，然後得知有人一會來接他回去。

柯越想着，不會是秦揚吧？上次在寝室撞見裴若謙和秦揚的場景又浮現了出來，柯越皺眉。

到了寝室，已經有人在門口等着了，果然是秦揚。

秦揚和他們打了個招呼，看到柯越和辛陳的時候，露出了點尴尬的表情。他幫着裴若謙收拾東西，柯越聽見秦揚很小聲的問道，“你臉上怎麽也傷到了，不會留疤吧？”

接着，出人意料的一幕來了。裴若謙把手裏的杯子用力摔到了地上，突如其來的響聲讓寝室其他三個人都驚到了，“留疤怎麽了，關你屁事！”

撞開秦揚，拿起包就往門外走。秦揚臉色也不好看，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什麽情況．．．”徐齊駿詫異的看了對面的柯越和辛陳一眼。

兩人搖頭，表示不知道。

柯越拿了衣服就打算去洗澡，辛陳眼疾手快攔住他，“你還真要洗啊？”

“放心，我會拿塑料袋包住這只手的。”柯越說着就去抽屜裏找袋子去了。

“你就不能忍幾天麽。”

“幹嗎？這麽關心我就幫我洗啊。”柯越調戲他。

結果辛陳想了想，說道，“行吧，我來幫你洗，你去脫衣服。”

柯越瞪大眼睛看他，“真的假的，陳陳你終于決定向我獻身了麽！”

“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揍你了。”辛陳把袖子挽起來，走到浴室去調水溫。

柯越一只手抱着衣服站在衛生間門口看他，“你穿成這樣來幫我洗？”

辛陳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沒問題啊。“怎麽了？”

“你穿的這麽整齊，我脫的那麽光，很不好意思的好麽。”柯越不爽。

“你少得寸進尺。”辛陳瞪他，繼續調水溫，不理他。

柯越哼了一聲，“那我就要自己洗，你趕緊出去。”說着就伸手去奪辛陳手裏的花灑。

被柯越的動作吓了一跳，辛陳趕緊把水關掉，“少找事啊。”

柯越也不回應他，只是握着花灑，和辛陳僵持着。

徐齊駿跑過來看了一眼，“你倆幹嗎呢？洗個澡有這麽糾結麽。”

“放不放手。”辛陳問他。

保持着一酷到底的策略，柯越繼續不說話。

“拿水潑死你好了。”辛陳松手了，轉身往外走，到門口的時候說了一句，“我去拿衣服，你等我過來再洗。”

柯越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側頭看見鏡子裏的自己，勾起唇角無聲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