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對視 他回國了?

九月開學,林溪源大三,一直沒有收到關于淩川什麽時候回國的任何消息,她失落了一陣兒,但課業繁忙,也沒有太多的時間留給她失落,她比以前更加努力畫畫。

羅斯喬談了戀愛之後,整個人都明朗了很多,紀辭對她都不是有求必應了,是她還沒開口,他就能想到。

羅斯喬和林溪源聊天的時候鞋帶開了,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呢,紀辭就很自然的蹲下幫她系鞋帶,羅斯喬接受的更是自然,甚至和林溪源的聊天的都沒中斷,把林溪源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時已入冬,路邊的梧桐樹葉都掉光了,萬物蕭條,羅斯喬竟然從林溪源怔愣的表情中看出了一絲的悵然。

羅斯喬把紀辭支走買奶茶,嘆了口氣問林溪源:“其實淩川學長早在七月份就完成學業了吧?他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這個問題,羅斯喬之前一直沒敢問林溪源,從她回國那段時間興奮滿滿的期待淩川回國,到後來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期待落空,她雖然沒說什麽,還如往常一樣,每天活力滿滿,對一切都充滿熱情,但羅斯喬知道,她是有失落的。

今天她提起這個問題,也是實在沒忍住。

林溪源倒也沒有刻意回避什麽,扯了下嘴角說:“我也不知道呀。”

又開玩笑說:“或許不回來了呢。”

羅斯喬皺了皺眉頭,“圓子……”

林溪源笑眯眯的,聲音軟軟的:“你怎麽談了戀愛之後還變多愁善感了呢,不回來就不回來呗,啊對了,你告訴紀辭我要喝蜂蜜柚子茶了嗎?要溫溫的哦,不要燙的,麻煩你男朋友啦……”

羅斯喬嘆了口氣,知道她不太想聊這個話題,便也沒再說什麽。

就在兩人這次聊天的第二周,林溪源在林父關注的建築行業資訊中看到淩川的名字出現在菲普建築獎獲獎者那一欄。

菲普建築獎是國際上最具影響力的建築獎項之一,一年評選一次,在全球住宅、商業以及工業項目的建築設計方面有傑出成就的新銳設計者中評選,授予獎項。

學長獲得了菲普建築獎!

林溪源開心的差點跳起來,她抱着平板嘴角控制不住的往耳後根的方向咧,心裏興奮的恨不得出去跑兩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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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知道學長做什麽都會很厲害的!

林父看女兒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兒,也笑了下,“你朋友得獎了啊?”

林溪源重重點了點頭,抱着平板跑到爸爸身邊,語氣難掩雀躍:“爸爸,你看到了嗎?是菲普建築獎。”

林啓明笑,“看到了,菲普建築獎很有分量,爸爸當年都沒得過,你朋友很優秀呀。”

林溪源笑得眉眼彎彎,難得的像小時候一樣跟爸爸撒嬌,軟聲:“我還是覺得爸爸才是最優秀的建築設計師,誰都比不上我爸爸。”

林啓明哈哈大笑,和她開玩笑:“希望小源以後也這樣覺得。”

“會的!”

開心之餘,林溪源又開始忍不住期待學長是不是快回國了,沒有意外的,期待再次落空,大三上學期結束,将近年關,淩川還是沒有任何要回國的消息傳來,林溪源都不禁懷疑他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回國了。

她想問問他,可這麽問多少有點催促的意思,她不希望他有什麽壓力,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并得到權威認可,是多麽值得開心的事情呀,所以她并沒有問,她只有更加努力的畫畫,跟上他的腳步。

春節時,夏唯和顧奕承一起去十泉坊給司老爺子和司老太太拜年,在林溪源房間看到了她剛完成的一幅畫,夏唯說很喜歡那幅畫的意境,問林溪源能不能賣給她。

林溪源很開心自己的畫能夠被人喜歡,她非常大方的把畫送給了夏唯,“夏唯姐姐喜歡的話,我就當成新年禮物送給你了。”

夏唯笑,“你是我見過最大方的畫家了。”

林溪源很嚴謹,“我還不是畫家呢。”

夏唯卻覺得她很快就能擔得起“畫家”這個稱呼了,有天賦又格外努力,上天總會眷顧到努力的人的。

夏唯沒有平白的接受晚輩的禮物,也送了林溪源一條鑽石手鏈作為回禮。

或許正是應了那句“上天不會辜負努力的人”,夏唯把林溪源的畫曬到朋友圈時,被一個朋友拿給了她做書畫經紀人的老公看了眼,那位書畫經紀人當時便被那幅畫裏的光影和寂靜打動了。

或許是透過畫看到了畫作者的潛力,他便托自己的太太聯系夏唯要畫作者的聯系方式。

他通過夏唯找到林溪源的時候,林溪源還有點懵,懵了好一會兒才确定,哦,她這是被書畫經紀人發現了。

她被書畫經紀人發現了!!!

林溪源從沒想過,自己還沒成為畫家呢,就有書畫經紀人找上門了。

書畫家潛心創作,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經歷經營自己的作品,這時書畫經紀人的出現就很必然了,他們是把書畫家的書畫作品轉化為價值的中間人,為雙方服務收取傭金。

這位書畫經紀人一見面就激動的說林溪源很有潛力,搞得林溪源一度懷疑他是騙子,但看了他的名片,便打消了疑慮。

李樂安,在業內很有知名,他的父親也是知名的書畫經紀人,他的父親還曾為司千栀的畫策展、拍賣。

但林溪源資歷淺,顯然不具備開個人畫展的實力,李樂安便從林溪源的畫中挑選了幾幅放在畫廊展覽。

看到那幅小雛菊時,李樂安緩緩點頭說:“這幅小雛菊也要,雖然這幅畫的筆觸較現在的畫還稍顯稚嫩,但它傳達出來的感情很真摯,那種掙紮與真摯的感情,熾烈又幹淨,很有生命力,表達的太好了。”

林溪源默了默,說:“這幅畫可以拿去展覽,但……我要先說好,我并不打算出售這幅畫。”

李樂安笑着說:“沒關系,展覽的主要目的是讓更多的人知道你的畫。”

林溪源彎唇點了點頭。

那幅小雛菊和其他畫一起被挂在畫廊展覽,得知展出的畫廊是max時,林溪源晃了晃神。

她恍然發覺,都兩年了呢,距離學長送她小雛菊告訴她他很喜歡她,到現在,已經兩年了呢,“宅日記”的游戲都通關了,淩川也很少再上線了,林溪源也只是偶爾上線給小貓添添貓糧。

林溪源的畫在畫廊展出那天,羅斯喬不僅拖家帶口去畫廊看畫,還在朋友圈賣力的為她宣傳了一波。

林溪源哭笑不得,“我又不是要投票出道,只是展覽而已。”

羅斯喬卻說:“這是你的第一次展覽,必須要支持。”

看了羅斯喬的朋友圈,許嘉言也來了畫廊,不過他不是第一天去的,而是展出了幾天後,才抽時間去逛了逛。

許嘉言還特意給林溪源發了消息,調調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許學長可是特意來看你的畫哦,以後你名聲響徹國內外的時候可不能忘了許學長。”

林溪源笑,回複他:【謝謝許學長的支持。】

許嘉言“啧”了一聲,給林溪源甩過去倆字:“官方。”

反手就給淩川撥了個視頻過去。

此時倫敦正是淩晨,淩川剛離開工作臺準備去洗個澡睡一會兒,順手接了許嘉言的視頻。

許嘉言剛看清楚他的臉就嚎:“卧槽川哥,你晚上幹嘛了這麽憔悴,金屋藏嬌被榨幹了?”

淩川撩起眼皮,“以為誰都和你一樣?”

許嘉言“啧”了一聲,選擇性耳聾,繼續調侃:“注意身體呀,多少節制一點,小心腎虧。”

淩川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沒事挂了。”

許嘉言笑了聲,“別啊。”

舉着手機給他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看出來我現在在哪了嗎?”

淩川倒了杯水坐在沙發上,神情懶倦的看着手機屏幕裏的場景,沒說話,等着許嘉言的下文。

許嘉言鏡頭一轉又怼回了自己的臉上,“max還記得嗎?你猜我在這裏看到了誰的畫?”

淩川散漫的挑了挑眉。

許嘉言笑得不正經,直接把鏡頭反轉對準林溪源的畫,“看到下面作者的名字了嗎?這名字熟不熟悉?”

作者那一欄赫然寫着三個字:林溪源。

許嘉言鏡頭對準的那幅畫是一幅小雛菊。

窗邊的雛菊花朵籠罩着柔和的光線,鮮活盛放,很有生命力,畫面是幹淨且安靜的,但似乎又透着濃烈的情緒氛圍。

淩川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拉扯了一下,綿密的刺痛感自心髒迅速蔓延至五髒六腑,他捂住心口的位置,手肘撐在腿上,緩緩地躬下了身子。

一直沒聽到淩川說話,許嘉言反轉鏡頭看了他一眼,看到他這個姿态,下意識“卧槽”了一聲,“川哥你這是咋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淩川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我想回國了。”

他的聲音很低,聽不出什麽特別的語氣,許嘉言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想回國就回來啊,你早就該回來了。”

淩川在英國兩年,也不是說回國就能立馬回的,他有很多事情要交接處理,還有項目要收尾,真正坐上回國的航班時,已經三月底了。

林溪源是在許嘉言的朋友圈得知的淩川回國,那天,她作為曾光瓦亮的電燈泡跟羅斯喬和紀辭一起出去吃飯。

吃完晚飯,紀辭和羅斯喬去夾娃娃,林溪源實在是不想太“亮”,就說出去打把游戲,讓他們結束了再來找她。

一把游戲結束,她刷朋友圈時看到了許嘉言半個小時前發的朋友圈,配文——接風洗塵。

下面帶了張會所包廂的圖,圖中淩川正和一個女人說話,那個女人背對着鏡頭,長發微卷,風姿綽約,淩川的視線很明顯是落在女人的臉上,嘴角挂着溫和的笑意。

林溪源的心髒像是被重擊了一下,初春的晚風裹挾着涼意席卷全身,她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心中有無數個問題環繞。

他回國了?

他回國了沒有告訴她?

他是有女朋友了嗎?

他是不是已經不喜歡她了?

林溪源放下手機,擡眼怔愣的看向街邊閃爍的霓虹,忽然視線一頓,在馬路對面的會所門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站在車邊,正在和照片裏的那個女人說話。

他看起來沉靜內斂了不少,好像瘦了,雖然嘴角挂着笑意,但整個人的氣質顯得更加清冷了,冷冽又深沉。

身後急促的腳步聲将林溪源從晃神中拉了出來,緊接着她就被羅斯喬攥住了胳膊,“圓子,學長回來了你知道嗎?你看到許嘉言朋友圈了嗎?”

林溪源的視線落在馬路對面,語氣很平靜:“我看到了。”

“那——”羅斯喬還想說什麽,忽然被紀辭拉住了,示意她看對面,羅斯喬頓了頓,順着紀辭的提醒望向對面的會所門口。

正好看到淩川和面前的女人擁抱了一下,又替女人拉開車門,目送她離開。

羅斯喬哽了哽,偏頭看向林溪源,後者神色平靜,只是定定的看着對面。

淩川送完人,剛想轉身回會所,像是有感應般,他忽然頓了一下,擡眼朝馬路對面看了過去。

目光越過馬路上疾馳的車群和閃爍的車燈,仿佛穿越了無盡的時光,深沉又遙遠,與她的視線遙遙相接。

恍惚間,林溪源想起了大一運動會那次,她和他的視線越過操場和熙熙攘攘的人群遙遙相接時的情景。

與那次不同,此刻,林溪源淡淡移開了視線,對羅斯喬和紀辭說了句,“我們該回去了。”

便徑直轉身離開了。

淩川站在會所門口,久久未動。

第二天,林溪源是被李樂安打來的電話吵醒的,她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坐在床上,紅腫的眼睛像極了小兔子,聲音有些啞,不是很開心的問李樂安:“怎麽了呀?”

李樂安說:“有人看中了你那幅小雛菊……”

他還沒說完,林溪源就說:“不賣。”

李樂安頓了頓,“他開出的價格很可觀,七位數,名畫也不過這個價格,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林溪源并不買賬:“七十位數我也不賣。”

李樂安默了默,繼續勸:“他說想和作者當面聊聊,要不你來畫廊一趟?說不定他會成為懂你的知己,知己難尋,說不定聊完之後你都想直接送了呢,這位淩先生很有品位,也懂畫,你考慮一下?”

林溪源怔愣了一下,猶疑的問他:“你剛才說,什麽先生?”

李樂安:“淩先生啊。”

林溪源抿唇沉默了一會兒,紅腫的眼睛湧上一層水汽,丢下句,“我的畫不賣給這個姓氏的人。”就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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