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照片

将剩下的作業做完，提前整理好第二天課堂裏的預習資料，若曦看看窗外，天色已經暗沉下來了。

傍晚的皇族學院格外安靜，只有操場上還有幾個留下來打球的男生，籃球撞擊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音。天空被餘輝染成金黃再凝結成血紅，雲朵毫不隐匿地一團團淤積。學校的建築物都開始灰暗，綠樹被勾出青蔥的輪廓。

在經過一片竹林時，若曦隐約聽到哭泣争執的聲音。她本是不喜歡看熱鬧的人，拉了拉肩頭的單肩包帶正準備往前走，卻被争執聲吸引住了——

“是因為那張照片嗎？”女孩子撕心裂肺哭喊的聲音，“為什麽那之後你就不再搭理我了？嗯？”

男孩的聲音很幹淨，很好聽：“在電話裏已經說得很清楚，同樣的話我不喜歡重複第二遍。”

“霖——”尖銳的聲音，狠狠劃破了傍晚的紅霞，“是因為那件事嗎？因為我知道了那件事，所以你才……”後面的話突然被硬生生地中斷。

夜風吹起，竹子沙沙作響。從林裏驚飛幾只鳥，扇動着翅膀，驚慌失措地逃竄。

密密的竹林裏，女孩被按在一棵竹子上。她的面孔高仰着，纖細的脖子被一只大手扼住。

她說不出話來。

傍晚最後一絲亮光從竹葉縫裏篩落，女孩的眼睛驚恐地睜大，臉龐上全是淚痕。少年站在她面前，身體僵硬筆直，大手毫不留情地扼住了她的脖子。

一頭耀眼的蜜色碎發，高挑颀長的身段，以及俊美如斯的容顏。少年站在鋪滿竹葉的地方，風吹過時，胸前的領帶肆意飛舞，白色襯衫也膨脹成一張鼓鼓的帆。

此時他面孔冷凝，瞪着女孩，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你把那件事洩露了出去，我、會、殺、了、你！”他聲音低沉而冷冽，“聽見沒有，我會殺了你！”

他松手，女孩身體抵着竹杆虛弱地滑到在地，竹林裏響起她劇烈嗆咳的聲音。

若曦站在竹林一角，渾身冰冷僵硬。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進來這裏，她只知道她看見了她不該看見的、聽到她不該聽到的東西。

她想要離開，可仿佛有一個巨大的磁場在吸着她，她無法邁動腳步。

靜了一會兒。天越來越黑，若曦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只模糊地看見他在說完這句話後，很快地轉身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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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踩在竹葉上，發出“沙沙”的響聲。

那女生飛快地爬起來追上去，從身後抱住了他：“不要，不要……”她哭喊着，聲音嘶啞而破碎，“把那些照片撕掉，當作我什麽也不知道。霖，我什麽也不知道，你不要離開我……嗚嗚……我不奢望你喜歡我，請讓我待在你身邊……”

尹蕭霖身體僵硬了一下，然後扳開了她的手，繼續朝前走去。

女孩再度追上前，再度抱住了他。

她哭得那麽絕望。眼淚不停地從紅腫的眼眶裏溢出，不停地淌下，她哭得發不出聲。像瀕臨絕死的小動物，呼喊他名字的時候，只有微弱的“咝咝”聲卡在喉嚨。

她的悲傷仿佛感染了四周，夜徹底黑了下來。

竹葉輕輕地響動着。

仿佛過了一個世界那般漫長，尹蕭霖冰冷低沉的聲音響起：“這種會引起人誤解的動作，請适可而止吧。”他扳開了她的手。

昏暗的竹林裏，竹葉随風飄落，他大步朝前走去，套在T恤外的襯衣飛揚起來，領帶在胸前肆意飛揚。他走到若曦身邊：“跟我走。”仿佛他一直知道她站在這裏，仿佛故意要讓那個女生猜測他們的關系，他牽起她的手朝前走去。

若曦驚呆！她還來不及說點什麽，就被他強制性地牽着離開了竹林，朝學院宿舍的方向走去，手腕被握得生疼。

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尹蕭霖！眼神、表情、動作，都陌生得讓她感到害怕——雖然她與他認識的時間實在短暫，算不上了解他。但在她印象中，他應該是輕浮、玩世不恭，對什麽事都不放在心上的花花公子。

“她剛才說的是什麽？”若曦一手掰着他的手指，一邊掙紮。

倏地站住，他回頭，“對不起。”

對不起？難道這事情還與她有關？

“她拍到了那天你被暈倒被送到酒店的照片。”

什麽？！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