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午夜魂斷 (1)

白天看到的宅子只有一個房間有燈光,虞君睿悄無聲自息地靠了過去。

“虞老爺,葉虞兩家通家之好,求虞老爺放了我……”略微有些沙啞的女聲,正是葉楊氏的聲音,虞君睿暗自欣喜,想不到這麽快找到葉楊氏了,葉楊氏下面的話,卻如悶雷把他炸懵了。葉楊氏邊飲泣邊悲凄地道:“求你……虞老爺,這麽樣,博征在天之靈會生氣的……嗚嗚……”

博征在天之靈會生氣的!虞君睿眼前閃過葉素薰得知葉博征死訊後的悲憤欲絕的臉,雙手扣着窗棂,一動也不能動,房間的裏面的一切再也看不見。

葉楊氏沒有再說話,因為虞耀崇的手,正在她ru峰上揉-搓,他的動作極其粗魯,葉楊氏瑟瑟發抖,嘴唇顫動,牙齒碰着牙齒,嘎聲輕響。

“博征已經死了,你別再想着他了,讓我疼着你。”虞耀崇聲音沉黯,有些把持不住,薄唇緊貼着葉楊氏後頸,在那裏流連忘返。

“虞老爺,不要這樣……”尖厲的哭叫将虞君睿的神智拉回,房中比開始見到的更加淫靡,虞耀崇把手伸進葉楊氏褲裆中了。

虞君睿緊抿了抿唇,閃到門邊。房門跟院門一樣在外落鎖了,看來虞耀崇吩咐了虞新家的在外面鎖住了,難怪沒人看守着,葉楊氏也逃不了。

一把拎掉鎖片于虞君睿不是難事,只是……

虞君睿又來到窗前,透過捅破的小洞往裏看。虞耀崇唇舌不停,手也沒有閑着,葉楊氏的樣子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可過了這許久了,虞耀崇卻只是嘴動手動,沒有把人壓倒,虞君睿見他眉頭緊蹙,顯見很痛苦,衣裳也穿得齊整,想起大夫的話,看來受傷的物-事尚未痊愈,暫時還不能侵犯葉楊氏。

需得想個法子,救出葉楊氏卻又讓他爹不會懷疑到自己,虞君睿皺眉想了一下,轉身幾步,輕快地躍過院牆。

虞君睿沒有回虞府,而是疾奔到自己買的小院,進了房間點上油燈後,虞君睿鋪開宣紙畫畫。

他畫的是葉博征的臉部畫像,大小跟真人差不多,畫上展現的是怒目圓睜的葉博征,嘴角用胭脂暈染出殷紅的一縷鮮血。

畫完後,虞君睿拿起畫像靠近燈火,半烤半吹,看看幹透了,找出剪子仔細前出臉形,又拿出繡線,十幾根合擰成細小的繩子,在畫像耳朵部分穿過,把畫像系到自己臉上,又把束發松開打散,披散在臉上,眼睛看不見,虞君睿臉手摸了摸邊邊角角,估摸着差不多了,把畫像解下來,也不紮頭發了,拿起畫像,舉着油燈來到外面竈房。

他買下房子後想把葉素薰帶到此處居住的,柴火準備了的,從竈房拿起一塊木柴點燃,看着木柴火燒得旺了,虞君睿把油燈吹熄擱下,拿着燃燒着的木柴和畫像出了門。

一來一往這麽長時間過去,虞耀崇對葉楊氏的揉躏還沒停,葉楊氏沙啞的嗓音更啞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虞君睿把燒着的木柴放到窗下,把畫像綁到臉上,頭發垂下遮住僞裝好。

他剛才已觀察過,窗戶的插梢沒插,他摸索着舉起木柴晃動,讓煙更濃些,一面輕輕地把窗戶往上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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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淡煙缭繞,環境差不多了,虞君睿猛一下頂起窗戶扇。

“老爺!鬼啊……”葉楊氏慘厲地尖叫一聲,随即沒了聲息。

虞君睿極快地縮頭放下窗戶扇,拉下臉上的畫像,拿着火把躍上屋頂。

虞君睿猜,他爹會害怕,卻不會被吓暈。他從屋頂揭開瓦片往裏看,只見葉楊氏暈倒床上,虞耀崇沒暈,已下了床在房中來回踱步。過了片刻,像是剛醒悟過來,來到窗前将窗戶扇插上。

虞君睿吹熄了火把放下,輕縱下地,來到房門前,兩手略一用力,門鎖被他擰了下來。虞君睿随後又上了屋頂,拿起那塊尚有手臂長的木柴,一個燕子倒鈎,雙腳勾住屋檐,用木柴推開房門,飛快地縮身上了屋頂。

如果剛才那一吓沒吓倒他爹,這門明明鎖着,卻悄沒聲息自已開了,虞君睿相信,不把他爹吓走是不可能的。

果然,屋裏,虞耀崇臉色白得發青,兩腿打擺子般抖個不停,不過眨眼間,他瞟得葉楊氏一眼,朝門外疾奔。院門的鎖虞君睿剛才再來時已擰掉了,虞耀崇一看院門沒有上鎖,再不停留,跌跌撞撞急奔出去,奔逃的身影左右搖晃,看來葉楊氏不只弄傷了他的那根東西,腿也受傷了,才沒有回家的。

虞君睿替他老爹臉紅,連葉楊氏都不管只顧自個兒逃命,也幸得虞耀崇只顧自己逃命,若是抱起葉楊氏一起走,自己要救人還沒有這麽容易。

這麽快找到葉楊氏在虞君睿意料之外,服侍的人還沒買回來,他也不能留下來照看葉楊氏,他爹這會兒驚吓不小,不會投陌生客棧,定是奔回家,他得馬上回家露臉,方不引起他爹的懷疑。

把葉楊氏挾到自己的房子後,為防止她亂跑,捆起手腳放到床上蓋好被子,虞君睿便急忙往家趕。

虞君睿一路忐忑不安,怕葉楊氏才受了羞辱,又抖然受吓,醒來身邊黑漆漆沒有一人,不知會不會出事。然而,沒有辦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葉素薰不肯跟他私奔,他只能盡量求得他爹同意,争取明媒正娶,他不敢惹怒虞耀崇。

虞君睿翻牆而去,才剛在自已房中站定,下人便來通知他,虞耀崇回府了,喚兩個兒子到菊園去。

菊園燈火通明,虞君烨離得近,來得早,正抱着虞耀崇痛哭。

“爹,你回來了……”虞君睿跪倒地上,也是喜極而泣。

“你怎麽進來了?”虞君烨怒瞪虞君睿。

“爹讓睿兒進來的……”虞耀崇發抖的腿慢慢停了下來,二兒子勇猛有謀,他此時吓得魂飛魄散,急需沉靜鎮定的二兒子在身邊安住驚懼的心。

虞君烨想趕虞君睿出去,想想父親剛回來,不能忤逆,也便罷了,心思忽轉,想起自己的懷疑,便道:“爹,薰兒和孟姨也很擔心你,派人去通知她們,讓她們安心,一并也招她們過來說話兒話,可好?”

“不可。”虞耀崇尖叫,才剛不抖的身體又抖了起來。

虞君烨遲疑地看着虞耀崇,孝順地沒有再言語。虞君睿開始不解,腦子微一轉動頓時明白了,今晚這一吓太真實了,看來他爹竟連華夫人也懷疑了,以為華夫人是鬼魂不是活人。

原先想逼華夫人與虞耀崇相認,目的是絆住虞耀崇,便于救出葉楊氏,此時葉楊氏已經救出來,華夫人與虞耀崇相認抑或不相認于已無關了,眼下最急的是盡快脫身前去照看着葉楊氏,千萬不能救出來了人卻吓瘋了。

“爹,你的臉色很差,是不是生病了?孩兒去醫館請大夫來看看。”虞君睿問道,只消能脫身片刻,便可到那邊察看一下,葉楊氏若是醒了,安慰幾句使她不再驚怕,也是好的。

“是有些不舒服,睿兒,你陪着我,烨兒,你使個人去喚虞新過來。”

虞耀崇卻不放人,看着英氣勃勃的二兒子,他便如溺水的人揪到浮木,一顆心安定了下來,再不肯放手了。

虞君烨走了出去,吩咐燦兒喚虞新前來的同時,又讓她使人去梨園通知葉素薰與孟姨。

“老爺怕是不給她們進來吧?夫人還在院外面候着呢!”燦兒低聲道。劉氏在外面等着進不了菊園,葉素薰和孟姨來了,沒有虞耀崇發話,她們讓進還是不讓進?

“孟姨和薰兒來了請她們進來,我擔着。”虞君烨淡淡道。他懷疑,孟姨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傳聞母親是國色天香的美人,孟姨卻是醜八怪,他又無法确認了。想起父親連母親的畫像都不讓他見,心中隐約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母親突然毀容了遭父親抛棄,又或是其中另有隐情,他想看看孟姨跟自己父親說話時,是什麽樣的神态言語。

虞新就在菊園外面候着,聽得傳喚随即進來了,虞耀崇嗯嗯哪哪含含糊糊吩咐着,虞君睿聽出來了,是讓虞新派妻子過去照看着葉楊氏,不覺暗暗慶幸,略遲了遲,人就救不出來了。

虞新剛走,華隐逸和葉素薰便過來了。

“爹,薰兒和孟姨得知你平安回來,過來看你了。”虞君烨徑自帶了人進房。

“不見……”虞耀崇說了一半,擡頭見華隐逸已經進房了,燈影裏那張臉上的血絲如一條條吐信的小蛇,想起剛才葉博征鮮血淋漓的下巴,吓得一把捉住虞君睿的手,尖聲高叫道:“睿兒……趕……她……出去……”

曾經恩愛情濃的丈夫煞白的臉如烏雲将華隐逸心頭的亮光遮掩,簡短的“趕她出去”四個字像鋼針無情地紮向華隐逸心窩。重逢後的緾綿一幕還在腦海中翻滾,剎那間便被棄如蔽履,華隐逸心中又苦又痛又恨,極想就這麽轉身離開,再不相見。然,視線裏看兒子猶疑無措的臉,憤怒傷心瞬間又被對兒子的負疚和憂念代替。

自己避世二十年獨舔傷口,以為憑着丈夫對自己的深情,兒子是不需得擔心的,卻沒想着失去親娘的兒子過的竟這般艱辛。

她已經虧欠了兒子二十年,沒有呵護關愛過兒子,不得再退卻了,勢必要為兒子今後快樂的生活盡一分力。

“君烨,素薰,二公子,我有話和虞老爺說,你們先退下。”華隐逸冷聲道。丈夫的表現告訴她,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她需得先與他交談過,再公布身份,在此之前,什麽都不能說,以免毀害丈夫的威嚴,毀害他在兒子心目中巍然高大的形象。

“不……我……”虞耀崇身體抖得更加厲害,他想說“我和你沒什麽可說”,嘴唇顫動,卻一個字不敢說出來。

這是脫身的好機會,只消讓他爹不擔心華隐逸是鬼魂,他爹便會把他們遣走,與華隐逸密談。

“孟姨,你的口氣這麽冷,可把我吓了一跳。”虞君睿笑道:“若不是看到地上的影子,我都要以為這是魂靈說的話了。”

傳說鬼魂是沒有影子的,虞耀崇心中一動,急忙朝地上看去,燈光裏地上的黑影輕晃,清楚着呢!

不是鬼魂!隐逸真的沒死,她這是要攤開來講,要與自己相認?虞耀崇心中各種念頭混雜,兩個同樣嬌柔纖美的身體在他眼前交替,同時閃爍不停的,還有兩張臉,一張恐怖吓人,讓人不忍卒看;一張極為美麗,如枝頭鮮嫩的蜜桃,甜蜜誘人。

答案已呼之欲出,虞君烨看看父親看看華隐逸,雙手握得緊緊的。

“大哥,我們出去吧。”虞君睿不等虞耀崇發話,攬過虞君烨的肩膀,朝葉素薰微揚下巴示意,葉素董會意,靜靜地走了出去。

三人在院子裏站定,虞君睿對葉素薰道:“素素,你先回去。”

“你也回去。”虞君烨拍開虞君睿摟着自己肩膀的手趕人。自己親娘和親爹相認,擱個外人在一邊忒礙眼。

虞君睿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拉起葉素薰的手急忙走出菊園。

“睿兒,你爹還好吧?”劉氏在門口待着進不了門呢。

“很好,正和孟姨在說話。”虞君睿想起劉氏明知葉楊氏落在虞耀崇手裏不說,心中火起,拿了話刺她。

華隐逸和虞耀崇夫妻要相認了?劉氏眼前一黑,差點跌倒,睜開眼見兒子唇角翹起,似笑非笑冷眼看着自己,想着中午若不是葉素薰攔着不讓自己進梨園,此時已拿辦了華隐逸絕了後患了,瞬間胸腔裏怒火高漲,兒子與葉素薰緊握的手那樣礙眼,劉氏冷笑了一聲,不隐瞞了,橫豎這麽多天過去,葉楊氏已叫虞耀崇得手了。

“睿兒,你找算與你爹父子寵愛母女嗎?”

睿兒,你找算與你爹父子寵愛母女嗎?

握着自己的手從火熱霎那間冰涼,涼意通過相觸的肌膚滲透過來,葉素薰被點了穴般周身不能動彈。

“可憐啊!如花似玉的一個美人,卻做了見不得光的外室,連妾侍都不如。”劉氏繼續喟嘆。

“夫人說的什麽,素薰聽不明白。”葉素薰清亮的眸子看着劉氏一動也不動,竭力想從劉氏幸災樂禍的眼神中看出真相。

劉氏瞟向虞君睿,虞君睿嘴唇抿成一條線,渾身緊繃,整個人似寒冰冷冽,又像獵豹般充滿危險的氣息。

看來兒子知道葉揚氏的事了,劉氏溫和地笑了笑,輕聲道:“睿兒明白,讓他告訴你吧。”

“你娘氣我中午壞了她的事,吓我的,是不是?”劉氏施施然走了,葉素薰側身,雙手将虞君睿的腰緊緊箍住,半是嬉笑半是祈盼地擡頭看他,“我娘在通州,怎麽可能成了你爹的外室呢,君睿哥哥,沒有這回事,對不對?”

虞君睿深深地吸了口氣,伸過手扳住葉素薰的肩膀,把她攬進自己的懷裏,澀聲道:“素素,你娘沒事,她現在就在江寧,我帶你去見她。”

**

“老爺,不能怪我啊!我也不想的……老爺……”凄厲的哭叫從裏屋裏傳出,虞君睿推開門,顫抖着點上蠟燭。淡紅的燈光籠罩出溫柔朦胧的光暈,葉素薰的臉由白到青,由青到白,她的眼睛盯着低垂的薄紗幔帳,身體在發抖,嘴唇劇烈地哆嗦着。

“伯母,我和素素來看你了,別怕。”虞君睿壓下心頭的驚恐,掀起紗帳,将葉楊氏扶了起來,把捆着她的布條解開。

“老爺,不關我的事啊!虞老爺強迫我的……老爺,你別生氣……”葉楊氏眼光散亂,緊緊掐住虞君睿的手臂死命高叫,她的嘴唇血糊糊的,那是恐慌驚懼中自己咬破的。

葉素薰癡癡地上前:“娘,我是素薰。”

“素薰!薰兒?薰兒……”葉楊氏松了虞君睿,眼珠微微轉動,在對上葉素薰的臉後,嗚嗚放聲大哭,抱住葉素薰喊道:“薰兒你救救娘……“

“娘,沒事了,我在這裏。”葉素薰把葉楊氏抱住,輕輕撫拍她的肩背,葉楊氏漸漸鎮靜下來,大聲的哭嚎轉為啜泣。忽然間又推開葉素薰驚恐地道:“薰兒,你爹看到虞老爺欺辱我,他生氣了,怎麽辦?怎麽辦……”

“娘,爹不是生你的氣,他是生他自己的氣。”葉素薰微微一笑,輕拍葉楊氏肩膀,柔聲道:“娘,爹生氣自己沒保護好你,生氣沒能宰了姓虞的畜牲,不是生你的氣,他說他對不起你,請你別生他的氣。”

“是嗎、薰兒,是這樣嗎?”葉楊氏看着葉素薰眼珠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錯過葉素薰一個表情般。

“當然,爹還叫我來安慰你,要不然我怎麽會過來呢?”葉素薰笑着道,輕輕地替母親抹去眼淚。

“老爺沒生氣就好,薰兒,你跟你爹說,我也沒對不住他,我拿剪子紮進那個人的大腿根了,我沒給他得逞……”葉楊氏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許多個日夜的恐懼,今晚的驚吓,她的大腦之弦已繃得緊緊的,見到女兒了,那根弦松馳了下來,眼睛一閉昏睡過去。

替母親蓋好被子,小心地拂開蓋在額上的頭發,仔細聽了聽,呼吸平穩低細,是熟睡了。葉素薰把紗帳放好,攏了攏,退後幾步來到圓桌邊,拿起剪子将燭心剪了剪,看了低垂的幔帳一眼,輕輕地走了出去。

虞君睿悄悄跟着,兩人在外間站定。

“這是怎麽回事?”

“十天前的晚上,你娘來找你……”虞君睿把自己的推測,還有救葉楊氏的過程簡單地說了。

“這麽說,我家裏出事了,我爹死了,我弟弟現在什麽情況還不知道。”葉素薰呆呆地低喃。

“嗯,我已經托人去通州打聽了。”

“你托人去通州打聽?什麽時候的事?”

“今天上午……”虞君睿越說越小聲。

“今天上午你就知道我家出事,我娘陷在你爹手上了?”

“素素,我……”

葉素薰嘴唇哆嗦,定定地看着虞君睿,他上午就知道她爹死了,她娘親在他爹手裏受辱,而他卻不告訴她,他們還……在她欲-仙欲-死之時,她的母親卻在苦苦掙紮……

“素素,我怕你生我的氣,我想救出你娘再告訴你……”虞君睿吶吶,短短一天裏,所有的事情都爆發出來,上蒼沒給他周全妥貼地安排一切的時間。

葉素薰冷笑,眼光又是痛苦又是怨恨。

她猜得到虞君睿的想法,他怕她離開他,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親爹親娘的消息,在有一絲妨礙到他們在一起時,都得靠邊。

他穿着石青色織錦長袍,白玉錦帶緊緊束住狹窄的腰肢,身形颀-長修-長,如此英挺!如此軒昂!

他的額頭微微汗濕,指尖在輕輕顫抖,他在害怕,他怕自己發火,怕自己離開他。

葉素薰的冷笑凝結在臉上,如果他有錯,自己難道就沒錯?他攔着不讓自己回通州,可自己如果堅持要回,也不是走不了,她爹不到四十歲,身體強壯……若是她回去了,她的爹爹是不是就不用死?葉素薰覺得腳下的大地在震動,忽而間山石崩陷,整個人跌進了望不到底的深淵。

“素素,你別這樣。”虞君睿握住葉素薰的雙臂,他從她眼中看到自責,看到死亡的灰燼。恐懼和無助包圍了虞君睿,不!他不要走前世的路。萬幸,有個葉楊氏活着。“素素,你娘精神很不好,需要你照顧她的。“

“是呀!我娘還需要我照顧呢?還有我弟弟。”葉素薰低喃,說得這麽一句,忽然間瘋了一般,手指甲似尖利的棘刺深深地紮進虞君睿的手臂,嘴巴張開狠咬上虞君睿的胸膛,

她咬得緊,紮得深,鮮血浸濕了虞君睿的衣裳,淋淋漓漓。

虞君睿摟着葉素薰的腰肢,竭力放松着,讓自己肌肉不要緊繃,方便葉素薰的抓插啃咬。

葉素薰死死抓咬着,鮮血湧進口中,熱熱的,她無論如何也不松口,鮮血越來越多……後來,她咬到的不是一大片的肌肉了,布料絲絲縷縷,她的嘴唇離開虞君睿的胸膛了,有什麽填滿了她的口腔。

葉素薰嘔地一聲吐了,口裏的東西應聲而出,那是一塊肉,擡頭看去,虞君睿的胸膛有一個窟窿,那個窟窿在汩汩冒血。

葉素薰哭了,悲天怆地哭了:“虞君睿……”

“素素乖!”虞君睿蒼白的臉摟住她:“素素,要是還生氣,你再接着咬……”

“接着咬?接着咬我爹就能活過來嗎?”葉素薰推開虞君睿,收了眼淚,輕笑着道:“虞君睿,我不生你的氣,我生我自己的氣。”

她又如上輩子一樣,要抛棄他?

虞君睿緊抓住葉素薰的手,他的心口很痛!很痛!為什麽?難道無論他怎麽努力,都改變不了勞燕分飛的命運?

“素素,你能不能試着理解一下被你抛棄的人感受?”

61、春光消魂:東風誤我 ...

“你指上輩子嗎?”葉素薰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來,笑得眼裏淚花洶湧,好半晌站了起來,柔聲道:“虞君睿,告訴你,上輩子我不是投湖自絕,我是被你的好表妹推下去的,你派了人守着梨園,不給我踏出梨園一步,我使不動你家的仆人,你娘和劉婉玉使喚他們卻不在話下,她們遣走了守門的人,告訴我你要與我談談,在潋波池等我……”

這麽說,上輩子,害死素素的,其實是自己,自己把她禁锢起來,又沒有好好保護她。

新仇加舊恨,素素要離開自己了?

死亡般的絕望襲向虞君睿,他希望葉素薰能大哭,大罵,對自己拳打腳踢,或者,再狠狠地咬自己,只要她能将怒火與悲痛發洩出來,他便能想法子安慰她,哄她寵她。

葉素薰溫柔地看着他,臉上蕩漾着醉人的微笑,雙眸淚光閃爍,恍若雨後春花,白皙的脖頸泛着紅暈,讓虞君睿握着了便不願松開的山峰微微起伏。

虞君睿遍體生寒,手腳多餘的一般,無處可放。

“虞君睿,劉婉玉和姚懿真都比我美,可你卻獨獨喜歡我,是因為我抗拒不了你,未成親便能與你共效于飛嗎?”

葉素薰雙目如水,擡手拔下定發的簪環,一頭青絲猶如軟緞散落,她接着伸了手拉開衣襟,精致的鎖骨露了出來,白-皙細膩的山峰若隐若現。

“素素,你別這樣,我知道我錯了。”

虞君睿很想剁了自己惹禍的那只鳥-兒,若是控制得住自己,不要得了人,是不是此時便不會讓葉素薰如此自輕自賤?

“不!你追求你想得到的,何錯之有?”

葉素薰低笑,雙手伸進衣襟裏,把兩團軟肉托出,柔美的面容上,笑容如同陽光般燦爛。

她撫摸着那雪-白的兩團,推到一處壓擠,塗着鮮豔的蔻丹的指甲在櫻花般的頂點來回刮過,小小的兩粒紅點由嬌嫩的柔軟慢慢地硬起來,粉嫩的色澤變濃了。

虞君睿身體僵硬,他想調開目光,但是那變化着各種形狀的兩團軟肉牢牢地吸住他的眼睛,他惹禍的那只小鳥慢慢蘇醒,慢慢開始迷醉,甚至叫嚣。

葉素薰一手托着上面,一只手緩緩地整個挑開衣裳,裙帶松開,裙子落到地上,隔着褲子,虞君睿只看到一只手的形狀在開墾那片芳草地。那個他最愛的敏-感多情的地方,每次他輕輕觸碰,葉素薰便會低聲呻-吟,然後,漫溢着水流鼓勵他,他沖撞的時候,那裏會緊緊地吸咬着……

葉素薰地手持續不斷地移動着,有時緩慢,有時快速,虞君睿想把葉素薰狂暴地按倒,想讓葉素薰在他身下綻放。他的胸膛開始激烈起伏,眉眼因強行壓抑而微微扭曲,當葉素薰微微彎下腰,褲子頂出來的形狀是她的手指向那深處的隐秘的探進去時,虞君睿感到自己周身的血管爆裂了。

那個美好的地方,這時是不是在微微抽搐?濕了嗎?有沒有渴盼着他帶給它激-情的焚毀?虞君睿想捉住葉素薰的腰肢,把自己巨大的欲-望沖進她溫暖的緊致的那一處,他想融化在她裏面,想讓她融化在自己身下……

葉素薰的動作突地加快,腰肢同時微微扭動,輕細的呻-吟從微微泛白的嘴唇溢出,鼻息間是沉重的喘息。後來,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頭後仰挂在椅背上,雙腿大張,上面一只手極慢地撫弄着紅櫻,下面那只手卻疾如閃電,绛紫色的亵褲在急劇地抖動,像是有一只小兔子在裏面鑽動一般。

她似乎在邀請他,邀請他摟住她,擠壓她,蹂躏她,帶給她沉醉,帶給她幸福……

“素素,我求你,不要這樣折磨我……”

被置身在冰與火之中煎熬,虞君睿終于再也控制不住,全身的骨骼被砸碎了般,猛地跌跪于地,把頭埋到葉素薰膝上,他的雙肩不停地抽動,喉嚨深處洩出極力隐忍的嗚咽之聲,嘶啞沉悶,斷斷續續,他在竭力控制着別痛哭嚎啕……

天地靜止,原來,绮麗有時也是死亡,它會攫住人的呼吸,摧毀一個人堅強的意志。

桌上燭火在虞君睿的壓抑的哭聲中燃到了盡頭,火苗在帶出前所未有的光亮後,霎地熄滅。

沉寂的黑暗中,葉素薰感到自己的膝蓋濕了,熱熱的,又涼了,她懶得去管虞君睿,閉上眼,只覺心髒被一片片劃開,再湊不完整,腦中想哭,卻又無聲地咧嘴笑了。

爹爹想必不會想見到她的眼淚,她的親人在受難的時候,她卻在與虞君睿無心無肺地縱-情作樂,他們白養她了。

怨過怒過悲過,葉素薰鎮靜了下來,她弟弟怎麽樣了,為何沒有與娘親同來,明日娘醒後問清楚了再作決定,無論如何,虞府她不會再去了。

“虞君睿,勞你幫我叫綠蘿兩人收拾了我的東西,把她們帶過來,我先時給你的銀票,能給我拿多少算多少,煩你明日拿給我。”

“好。”虞君睿低應了一聲,緩緩地站了起來,轉身往外走。

他不會有事吧?沉沉的黑暗中什麽也看不清楚,咣地一聲似乎是虞君睿被門檻絆了一下,随後零亂的腳步聲響起,不久,腳步聲遠去,院門吱呀一聲開了又關上。

淚水漸漸濕了葉素薰的眼眶,她和虞君睿就這樣完了,今天白天,他們還是那樣親密,他親吻她,撫摸她,愛戀地進入她的身體……

**

“我這二十年,一個人住在一個遠離人煙的山腳下。”虞君睿等人出去後,華隐逸緩緩地開口了。“我扳着手指頭,數着我的兒幾個月大了,幾歲了,多高了,我很想回來,我想我的兒,想你……”

“隐逸,我對不起你……”一字一滴血淚,聲聲敲打着虞耀崇,無力的雙臂終于張開,将華隐逸顫抖的身體攬住主。

“我很想回來……”華隐逸放聲大哭,“耀崇,我想你,想兒子,可是!我又不敢回來,我連跟秋璇聯系都不敢,我怕我活着的消息傳了回來……那個畜牲把那件事說給人知道,你和烨兒擡不起頭來……”

多少日子,看着白雲翻騰,看着綠葉變黃,看着點點雪花盤旋,一個人孤寂地在那山間小屋埋頭痛哭,支撐着她活下去的,是想看一眼兒子丈夫的念頭。

她切切地記着他們當日的情意,她以為,那樣的如海樣的深情,是永世不會變的。

“隐逸,我沒變。我娶劉氏,是為了給你報仇。”看不見那張恐怖的臉,聽着悲凄的哭聲,虞耀崇流淚了。

“你真的沒變?”華隐逸心中燃燒起希望,擡起沾滿淚珠的臉看虞耀崇。

斑斑駁駁的一張臉擊碎了虞耀崇心中剛剛泛起的柔情,面對華隐逸的問話,他的眼光閃爍,敷衍的回答也說不出來。

寒意滲入華隐逸的肌膚,一聲悲涼的苦笑傾瀉而出。

“罷了,是我看不透。”華隐逸坐直身體,離開那個抖索的懷抱。

“隐逸,你……給我時間。”虞耀崇嗫嚅着道。

“我沒時間給你。”華隐逸擦掉眼淚,堅定地道:“我要回來,我要拿回我的身份,護着我的兒子。”

“烨兒過得很好,我很疼他的。”虞耀崇小聲道。

“烨兒過得一點也不好,過去的就不說了,你給他訂的這門親事,算什麽?”華隐逸一口氣把白天姚懿真的言語說了出來,胸膛氣得微微起伏。

“果如此事?”虞耀崇呆掉了,姚懿真如此不顧閨訓如此随心所言,着實出乎他的意料。

“正是。”

姚懿真喜歡的是二兒子!

虞耀崇想起暗藏着的葉楊氏,雖經晚上驚吓,他仍舍不得葉楊氏,葉楊氏遲早要往府裏帶的,那麽,不能給二兒子娶葉素薰了,姚懿真如果真喜歡二兒子,也罷,讓二兒子與姚家訂親罷。

之前虞耀崇怕虞君睿娶姚懿真影響虞君烨的地位,此刻對華隐逸的愛驟淡,連帶的對虞君烨也不上心,虞君睿與姚家結親會威脅到虞君烨的地位,他沒有那麽計較了。

姚懿真的風評,差得不能再差了,姚家那邊想必不會在意與大兒子退親再與二兒子訂親。不管是大兒子娶還是二兒子娶,姚虞兩家結親的事不變,想必也不會影響自己的仕途。

“隐逸,公開你身份一事,暫且緩緩,我仔細打聽一下,确定嚴龍當年沒把那事告訴別的人了,再公開你的身份,烨兒的親事你放心,他既然不想娶姚懿真,這兩日我即親自上姚家,把親事辭了。”

“你真的肯上姚家退親?”華隐逸顫聲問道,晶瑩的淚水順着臉頰不停滑落。她以為,得費一番唇舌勸說丈夫的,未料只這麽三言兩語,丈夫就依了自己。

華隐逸死灰一般的心又微微活泛過來,也許,丈夫只是一時接受不了自己變成醜八怪,那兩晚他不是對自己很熱情麽?如果自己恢複容貌了,是不是便能夫妻情好,母子團圓?

“當然,我的腿傷了,本該靜養的,你不放心,天明後我即刻上姚家去退親。”

虞耀崇随手拍了拍華隐逸的肩膀,心中躊踷着——要不要跟二兒子說一聲,自己要把姚懿真訂給他做妻子。

這個二兒子的心思,虞耀崇覺得捉摸不定,有些害怕親事訂下了,虞君睿卻不肯娶姚懿真。二兒子可不像大兒子能給他掌控。、

**

痛到極處,心便麻木了。

虞君睿害怕過擔心過,事情真的爆發了,葉素薰不肯原諒他了,他也無話可說。回虞府後,虞君睿沒有去菊園,進了聽濤閣,撲倒床上,一頭睡死過去。

虞君睿醒來時,看着窗紗上明晃晃的陽光,許久也想不起什麽。

“二少爺醒了,要起床了嗎?”晴兒坐在床前,聽到動靜忙揭起紗帳問話。

“你怎麽進來了?”他房中不留人侍候的。

“巳時了,奴婢見二少爺沒醒,不放心,就進來了。”晴兒熟練地把紗幔勾好,看了虞君睿一眼,猶豫了片刻道:“葉大小姐身邊侍候的綠蘿妹妹一早來了,在外面候着。”

綠蘿一早便來了!虞君睿轉動着空白的腦袋好半天才想起來,昨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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