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茶味拉踩
屈南這個笑容一出來,陶文昌就開始拉響警鈴,經歷過高三和大一的磨練,他身上已經有了gay達。只要發現不對勁,gay達就開始提醒附近有基佬,世界不直的。特別是屈南的笑,仿佛已經貓了好久,專門等着這一刻呢。
陳雙站在熟悉的位置,可是以前自己從來沒主動走上來過。訓練場被鐵絲網圍着,很高很堅韌的鐵絲制造成一個又一個菱形的大窟窿,可以把手挂上去。
現在走到這麽近來,陳雙還有些不習慣。自己曾經那麽想要沖進去的跳高訓練場地,變成了看一眼就晦氣的地盤。
“我沒想到你會來。”屈南慢慢地收拾自己的運動包,“吃早飯沒有?”
陳雙點了點頭,剛剛把四水送去市游泳館,本來想去秘密基地的,可是自己的小摩托有了它自己的想法,不知不覺間開始轉彎。
彎着彎着,就彎到學校來了。
“那正好,我還沒吃呢,一會兒陪我沖個澡再吃個早飯吧。”屈南朝他伸手,明顯是想接那瓶水,兩個人隔着鐵絲網說話,礦泉水的水瓶剛好能從菱形當中送過來,“我也沒想到你會給我買水……”
“一瓶水而已,又沒什麽。”陳雙趕緊把水塞過去,自己以前也給顧文寧買啊,本來就沒什麽。誰知道,礦泉水塞到一半,屈南那邊像是沒接住,咣叽一下掉在了陳雙這一邊。
陳雙再彎腰撿,大大的領口随着姿勢變化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往下掉,制造出胸前的空檔來。陳雙倒是無所謂,都是男生,誰看誰胸口一下又沒什麽事,只是再擡頭的時候,看見了屈南漲紅的臉。
“給你。”陳雙再把水給塞進去,想起屈南上次也是這樣,聽幾句小黃書就面紅耳赤。這人到底多他媽純潔啊?不過也是,陳雙又想起他對泰迪熊道具服愛不釋手的樣子,這人真純。
“謝謝。”屈南把水拿過來,擰開就喝了,又是一口氣半瓶,只不過這次沒有用水沖臉,“我沒想到你真給我買水,剩下半瓶我下午喝。咱們走吧。”
他用眼神給陳雙指方向,就是主訓練場的出口,正往那邊去,又叫陶文昌給攔了一下。
“這就走啊?”錯身時陶文昌問,“又帶我徒弟去哪兒啊,南哥?”
“不去哪兒,我不知道他要來,剛好我沒吃早飯,就讓他陪我一起吃了。”屈南朝陶文昌笑一下,“下周開始封閉訓練,加油啊。”
陶文昌匪夷所思地看向他,只是有些事情沒想明白。他剛才那兩個回頭,明顯是知道陳雙要來,可是他又不能未蔔先知,提前算出陳雙那別扭孩子會坐在哪一張橫椅上……
除非……除非!陶文昌猛地一回頭,除非屈南早就見過陳雙坐在那裏,這人他不守男德!
訓練場外,陳雙跟在屈南身後,看着他隊服外套後背上的拼音,QuNan。這幾個拼音就是榮耀?鬼才信呢,陳雙又想起以前看的都是GuWenning,好長的一串。
想什麽來什麽,他再一擡頭,那個人已經到面前了。
“陳雙?”顧文寧也是剛剛訓練完,這一次,他改變了策略,“一起吃個早飯?”
陳雙緩慢地看過去,眉骨下面總是煞煞地疼,一定有小破口,才會這樣一出汗就難受。“我不是來等你的。”
“等不等我都無所謂,單純請你吃個飯行吧?”顧文寧的脖子上挂着一條運動毛巾,陳雙以前是黑頭發,現在染金了,剛開學那幾天乍一看真沒認出來。
陳雙剛要開口罵人,結果一眼撞上了顧文寧胸口的校徽,還有那一串漂亮的拼音。就在他稍有停頓的時候,耳邊另外一個人說話了。
“這麽巧啊?”屈南的聲音沒有一絲不悅,反而輕快友好,他看向顧文寧,眼睛裏也是笑意,“正好,我和陳雙想去食堂,不如咱們三個人一起吃吧?我請客。”
顧文寧并不買賬,用沉默表示自己的否決。
屈南這時低頭看了下鞋尖,再擡頭,聲音裏已經有了退讓。“多我一個,你不會生氣吧?”
顧文寧皺皺眉,又來了,那股特別奇怪的感覺又來了,明明屈南說話沒問題,但總是話裏有話。
就在顧文寧這稍一停頓的時候,屈南的笑容變成了尴尬。“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這麽介意……那算了吧,我自己去吃,你別和陳雙發脾氣就行。”
“我他媽什麽時候發脾氣了?”顧文寧忽然找到了不舒服的原因,就是這種以退為進的手法特招人煩,“我現在想和陳雙單獨說幾句,你能滾嗎?”
“你是不是找打啊?”陳雙想把書包裏那兩條油條甩顧文寧那張帥臉上,屈南這麽老實的人也欺負,一下子,他聯想到高中欺負四水的那幾個傻逼。他的腳剛要往前動,手指的骨節也開始攢力了,從來不是只動嘴不動手的人,只是每次動作都像被提前預判,被屈南拿運動包撞了一下小腿。
“你們不要因為我吵架。”屈南攔下了陳雙,再看顧文寧,語氣裏滿是歉疚,“那我先走,你們說完話我再過來。不過你……”
“有話快說!”顧文寧只是挑起了眉梢。
“你別太兇了,咱們平時說話語氣沖些沒毛病,你和女生怎麽說話就怎麽和陳雙說,他剛入校,還不習慣隊裏的訓練節奏,你應該多心疼心疼他。”屈南說,順手拿過陳雙手裏的書包,又給陳雙指了一個方向,“去那裏說,別亂跑。”
陳雙手裏的重量沒了,原本不想和前男友再有什麽瓜葛,但是趕鴨子上架到這一步了,也就過去了,打算聽聽顧文寧還有什麽可說的。
“你趕緊說。”到了指定位置,陳雙的劉海兒開始掃眼睛,“我……”
“你的香水還沒換啊?和以前一模一樣。”顧文寧上來就說。
陳雙的嘴瞬間閉上了,仿佛回到高三,顧文寧第一次問自己用了什麽香水。墨戀,是四水給自己買的,氣味是下過雨的森林和香根草。
“墨戀,挺好聞的。”顧文寧很熟悉這個氣味,怎麽聞都能聞出泥點子的味來。
“你到底要說什麽?”陳雙看過去,有些松動。
顧文寧整了下隊服,就是這個香水,總讓人以為剛下過雨,濕漉漉的,不太舒服。但是他這一次學習了屈南的态度,沒有那麽針鋒相對。“我想和你解釋一下,其實我沒想和你分手。有些事,是你誤會我了。”
“嗯,你消失的時候,我他媽誤會你沒了。”陳雙點點頭。
“其實不是那樣,那時候我和家裏鬧了些矛盾。”顧文寧對陳雙的抗拒毫無驚訝,他越抗拒,說明他心裏越沒放下,“我媽當時察覺到了什麽,開始和我鬧,我也挺為難的,在你和我家裏之間左右為難。”
陳雙只聽着,沒有說話。如果當時顧文寧把這些事告訴自己,自己未必會那麽難受,現在再聽,五髒六腑像被攪了一頓。
“我也很痛苦,可是我得先顧着我媽,所以……”顧文寧看向陳雙的眼睛,如果不算胎記,陳雙倒是長得很不錯,只是整張臉讓胎記給毀了,“對不起。”
“什麽?”陳雙這回是真驚着了,他以前想過,或許顧文寧這個渣男會和自己道個歉。自己确實需要這個道歉,必須的。
“希望你別怪我,以後有機會……再一起吃飯吧。”顧文寧看陳雙的反應就知道自己的計劃奏效,“我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直到他離開,陳雙還沒緩上來,像是身邊落了一層名為回憶的霧氣,打濕了他的衣服,随着顧文寧的離開,霧氣雖然散開了,但是落了他一身很薄的水,薄膜似的。
“沒事吧?”屈南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過來。
陳雙搖搖頭,說不好。
“我還以為……他會同意咱們一起吃個飯呢,沒想到他對我那麽有成見。”屈南站在了陳雙身邊,卻沒有把書包還給他。
陳雙又搖搖頭,他就談過一次戀愛,處理不了顧文寧的道歉,還有他今天透露的家庭原因。他倒是希望屈南主動問問顧文寧和自己聊什麽,可是偏偏他不問。
屈南只是站在旁邊喝水,喝水時無意間捏了幾下礦泉水瓶,再低頭放水瓶的時候,不小心露出了脖子上的項鏈。銀色的圓形幸運幣将陳雙的眼睛晃了一下。
“你也喜歡戴項鏈啊。”陳雙不自覺地問。
“也?”屈南疑惑了一下,像是對這個“也”字特別介意,“還有誰?”
“他以前也戴。”陳雙沒說那個名字,又等了一會兒,忽然問,“你說,如果談戀愛的時候家裏不同意,你會怎麽辦?”
屈南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是在考慮那個“他”的含義還是考慮這個問題,他一靜下來,那股逼仄的壓力就發散出來,明明周圍是大空場,可陳雙總覺得多了幾個大氣壓,像身後有什麽在追他。
“我沒怎麽談過戀愛,這問題有些難。”屈南的笑容來得很直接,像突然就沖出烏雲的太陽,不帶商量的,就給烏壓壓的陰沉地面升了好幾度,擋都擋不住了,“但是,如果是一個成年人,談戀愛還需要通過家裏的同意和認可,也未免太幼稚了吧。”
陳雙叫他這樣一笑,身上那層薄膜好像淡了些。
“如果是我,絕對不會讓喜歡的人受委屈,家裏再不同意那也是我的問題,不需要轉嫁壓力。如果用這個當借口也太卑鄙了,我喜歡的人會更自責。所以我猜……要麽是根本不喜歡,要麽就是沒能力,十三四歲的初中生都不拿家裏當擋箭牌了,更何況成年人,騙人的把戲而已。”屈南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項鏈,“不過我也只是說說,現在還沒有喜歡的人呢……你剛才說的這件事,不會就是你和顧文寧分手的原因吧?難道……你家裏不同意?”
陳雙原本只是聽着,猛然間,身體裏的任督二脈被打通,身份對調過來再看,這事就很明白了。要是自己,絕對不會因為家裏的原因玩失蹤,再左右為難,也會和顧文寧解釋清楚。
媽的,傻逼渣男,你家裏解決不了的事為什麽推到我頭上?誰知道是真有這事還是胡編亂造的借口,陳雙一下子想明白了,媽的,自己還是戀愛經驗太少,差點兒又被繞回去。
“不過……如果你家裏有任何困難,其實你可以找我說說,我平時除了訓練也沒什麽事,可以幫你啊。”屈南着重地加強語氣,“家裏人的困難,也可以和我說。”
“沒有,我家的事我能搞定。”陳雙說,這時再聞檸檬香止汗劑,除了好聞還有些舒心,“咱們去吃飯吧。”
屈南點了點頭,剛帶着陳雙走了幾步又突然停下,轉頭的速度如同回馬槍。“不過我想先去室內館沖個澡,訓練服太濕了,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啊,走。”陳雙痛快地答應了,自己又不是渣男顧文寧,屈南這麽老實還要排擠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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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陳雙:本來只是陪吃飯,莫名其妙陪着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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