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猶豫

“最近在忙什麽？”齊家平和安芸終于有了空閑時間回家，在飯桌上，和普通人家一樣，吃着飯，有意無意地聊着天。

齊沁恺将嘴裏的東西細嚼慢咽後，才漫不經心地開口：“還能忙什麽？愛情、事業。”她向來自主，不過分幹涉父母的事，同樣地，她也不喜歡父母對自己的事指手畫腳。

“你把愛情擺在事業前，這麽說來，那個葉雨中對你很重要？”齊家平停下吃飯的動作，看着齊沁恺。

齊沁恺說：“非常重要。”然後又補了一句，“當然，公司的事，您不用擔心，我也會顧好。”

“上次看你和崔逸，相處得似乎還不錯，有沒有興趣再見一面？”齊家平将話題轉移過來，間接說出自己的意見。

齊沁恺一聽是崔逸，十分幹脆地拒絕：“沒有任何興趣。”

“看上次你和他出去過情人節，我還以為你們……”齊家平十分惋惜地說。

齊沁恺直接打斷他的話：“那也是看在你們的面子上而已，就我個人而言，對他毫無好感。”齊沁恺就不明白，崔逸那種只是仗着家裏有錢，有個厲害姐姐為他撐腰，其他什麽都不會的富家子，為什麽這些人都想盡辦法把自己和他撮合在一起？“況且，你知道的，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對于自己喜歡葉雨中這件事，她毫不避諱。

似乎早就料到齊沁恺會這樣說，齊家平馬上拿出自己的一套說辭：“你喜歡葉雨中我不反對，只是，你應該為自己想想，還有——為我們這個家想想。”

齊沁恺很明白齊家平話裏的意思，她也很清楚父親擔心的是什麽。的确，齊家這麽大，需要一個能和自己一起分擔責任的人以及一個繼承人。這些在她看來，無可厚非。只是，那個人為什麽是崔逸？

“那您覺得崔逸這種人，是值得信賴的嗎？在我眼裏，他就是個二世祖！我實在沒有辦法理解您的想法。”

眼看着丈夫和女兒之間的氣氛不對勁，争吵即将爆發，一直安靜優雅吃飯的安芸開始打圓場：“家平，少說兩句。”

齊家平顯然有些生氣，聲音都高起來了，可是聽見妻子在一旁勸阻，他極力壓下心裏的怒意，試圖心平氣和地說話：“有些事，并不是你表面所看到的那樣。你真的以為崔家能容忍唯一的兒子是個好吃懶做的廢物嗎？”

“怎麽不能容忍？現在這樣的人多得是，多他一個不多。何況，崔家還有崔雪景。”

齊家平不住地搖頭：“你看得淺了。”

“好，暫且放下崔逸的品格與習性不說，我只想說，對于我不愛的人，要我和他在一起，想都別想。”齊沁恺可以接受父母對她的感情或婚姻提出意見，畢竟是長輩，有這個資格。但是，那些建議僅僅只是建議而已，要她完全按照他們想的去做，那是不可能的。婚姻說到底，還是得自己決定，畢竟，要和別人一起生活的是她，不是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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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上拖泥帶水，向來不是齊沁恺的風格。一旦感情變了質，她寧願舍棄，也不願守着一堆腐爛的垃圾。

“好，撇開崔逸，我們談葉雨中。你覺得她真的能和你走下去嗎？我是局外人，看得一清二楚，她對你，根本沒有那種意思！”齊家平說，也對，他和葉雨中只見過一面，那時候，葉雨中對齊沁恺是不上心。只是，過去那麽久了，很多事都會變的，尤其是感情這種東西。一旦發展起來，速度驚人。

自己愛的人不愛自己，這種事竟然從別人嘴裏說出來，未免太傷自尊了，也太殘忍。這似乎在說，你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的，一切都是你在自作多情。

即使說這句話的那個“別人”是自己的父親，齊沁恺也無法忍受。她從椅子上站起來，氣得手都在顫抖，起伏着胸膛，最後撒氣地說了幾句：“是啊，齊家不應該只有我一個孩子的。要是有個弟弟或妹妹，也許，你們就不會這麽覺得我這麽不聽話了。媽，你說是不是？”

她的目光一直在安芸身上，安芸聽了視線與她交彙。看着齊沁恺嘴角有些變态的笑意，安芸只覺得胸口很悶很痛。那根沉在心底的刺其實一直沒有消失，只是藏了起來，現在，随着齊沁恺的話，那根刺立馬又梗在了她的心上，疼得無法呼吸。

“沁恺……我……”安芸試圖去解釋，卻已經不知道怎麽開口了。心中排山倒海的情緒積壓在那裏，然後一起向她襲來，偏偏她就是找不到那個宣洩口，只能眼睜睜地忍受那種打擊。她捂着胸口，臉色慘白。

“齊沁恺！！”齊家平怒喝着，他很少這樣叫女兒，平時一直是愛着寵着，除非她真是做了什麽出格的事。“你對我的不滿，為什麽要遷怒到你媽媽身上？”

齊沁恺冷眼看着：“我沒有，我只是順着你話裏的意思而已。媽，我向你道歉。”說完後，直接轉身走人，“現在，你們一定不希望看見我……”

“大小姐！”舒傑見狀，心中直喊不好，怎麽好端端地又這樣了呢？

齊沁恺理都不理，直接開車走了。

齊家平很煩心，但又無可奈何，女孩子家的太強勢，有時候真的不好。但是都是自己教出來的，還能怪誰？

“我們去醫院。”他對安芸說。

安芸搖頭：“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只是，沁恺她……我都說了，她不喜歡崔逸，你為什麽要一直逼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氣，條件再好，只要她喜歡，她就不會輕易低頭。”安芸開始數落起齊家平。

齊家平嘆氣：“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你別激動，別激動。”他安撫着安芸，“每次這種時候，你都只怪我。”

“難道你沒有錯？”安芸斜視着他。

莫名地被噎了一下：“都是我的錯。”這種時候，男人需要大度一點，全部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才能讓妻子滿意。

齊沁恺把車停在江邊，打開車窗，讓風灌進車內，好讓自己清醒一點。剛才的話完全是出于一時沖動，并非故意去揭母親的傷疤。她和母親之間一直有嫌隙，至于原因，不僅僅是因為小時候的事，現在這麽多年過來了，随着時間的拉大，要把這道縫填平也絕非易事。

又想起齊家平的話，她更煩躁，崔逸崔逸！前幾天沈言對她說崔逸，現在父親也對她說崔逸。真是令人厭惡！

吹了一會兒風，齊沁恺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天色轉暗，今天她是不想回家了。月黑風高的，說是要洗心革面的沈言，不知道現在是在家裏，還是又死性不改地在哪個小情人的床上。葉雨中，現在只剩下你了。

調整好心情，齊沁恺坐進車裏，眼睛無意之中瞟到了上次沈言留在車裏的藥膏。不知怎麽的，她的心裏升起一種異樣的情緒。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雨中紅着眼睛，滿是眼淚地在自己身下嬌聲求饒的情景。光是這麽想，齊沁恺就感覺有些燥熱。她撫了撫自己的長發，不再去看那麽暧昧的東西。她這是在想什麽呢？什麽時候，自己也變得和沈言一樣了。

前段時間落下了太多功課，葉雨中這幾天都在圖書館惡補，每天都是到了星星滿天的時候才回宿舍。

今天，也不例外。

“雨中。”尹亦原本是到雨中的宿舍去找她的，但是同寝室的幾個都說她不在，估計在圖書館奮戰。尹亦順着就找了過來，沒想到在路上就碰見她了。

葉雨中擡頭，發現是尹亦。

“尹亦姐姐。”看到她，葉雨中還是挺開心的，尹亦身上沒有齊沁恺那樣的壓迫感，反而是一種親和力，讓人比較舒服。但是，她就是想不通，這樣的尹亦，曾經怎麽會和齊沁恺在一起？她們又是因為什麽原因而分的手？

“我去找過你，但是你不在。”說實話，尹亦已經沒有原來那樣喜歡雨中了，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齊沁恺。

雨中萬萬沒有想到尹亦還會主動來找自己。她也很清楚，自從那次在樹林裏見面後，尹亦對她多少有些芥蒂，兩人見面也難免會有點尴尬。所以，能不見面就不見面。

“找我有事？”

尹亦和她并肩走着：“我們換個地方談，去草坪上吧。”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事，雨中也不好拒絕，點點頭答應了。其實葉雨中心裏還是有些擔心，如果尹亦要和自己談齊沁恺的事，自己該如何回答。要是說不喜歡齊沁恺，總有那麽一點違心；但是要她堅定地說喜歡，她也做不到。唉，雨中心中哀嘆，齊沁恺就算不出現在自己面前，也總有能力讓她心煩意亂。

即使到了晚上，學校的大草坪上還是有很多人坐着，其中有不少是情侶。雨中平時不喜歡這個地方，有那麽多情侶在，自己總感到怪怪的，很不自在。

“我想和你談談關于去德國的事。”尹亦開門見山。

“去德國？”葉雨中一時有些難以消化，“好端端地為什麽突然和我說這個？”

尹亦把學院裏去德國的相關事宜都向她敘述了一遍：“所以，你有這個意向嗎？”

葉雨中知道這是個機會，對自己今後的前途多多少少有些幫助。只是，要她現在就斷然地回答尹亦到底要不要去，還真是有些為難。雖然，就意向而言，她是有的。

雨中的猶豫不決是尹亦早就預料到的。她說：“雨中，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怕沁恺對這件事有幹涉？”

雨中低頭不語，算是默認。其實說白了，齊沁恺幹涉是一定的，只是自己擔心的并不是這個。因為她發現，要她離開這裏，對這裏的朋友、家人都會不舍。然後就是，她竟然為自己離開後齊沁恺的情況而擔心。

天哪，這算什麽？自己一方面和王曉穎她們說，巴不得離齊沁恺離得遠遠的，一方面在心裏對她又有種奇怪的依賴感，這樣看來，自己豈不是很賤？

當然，要她和齊沁恺在一起，她也不喜歡。因為齊沁恺身上某種強硬性格，雨中是很不喜歡和适應的，總讓她想逃離。

“如果是因為是這個，你不用擔心。我……”

“尹亦學姐，”雨中打斷她，“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而且，我還是希望能給我一些時間再考慮考慮。畢竟出國這種事，對家裏人也要支會一聲。牽涉的事太多，你要我馬上就答複你，這是不現實的。”

尹亦微笑：“傻瓜，我也沒有馬上要你做出決定，只是希望你好好考慮而已。我還是想說，這是個很好的機會，而且，我也會過去，到時候，我可以照顧你。”

雨中點點頭，她是真的要好好考慮，去了德國，至少能避開齊沁恺。當然，前提是齊沁恺不跟去。這些日子，自己花在感情糾結上的時間與精力太多了，以至于在學業上浪費了很多時間。現在真該好好理清思緒，重整自我。畢竟，感情不是生命裏的唯一，她還年輕，還有很多事要做。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等到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散場。

她們沒有發現，就在她們身後不遠處，有個女人一直靜靜地聽着她們之間的談話。雖然她們的對話毫無機密可言，但是在聽到齊沁恺的名字後，女人瞬間就來了興趣。越聽下去，她嘴角的笑意就越濃烈，越玩味。

“葉雨中！”葉雨中和尹亦剛站起來不久，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黑蒙蒙的天色中，來人的輪廓随着腳步的臨近而逐漸清晰起來。不用猜也知道，是齊沁恺。

“齊沁恺？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裏？”葉雨中見到她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奇怪。

齊沁恺的臉在路燈燈光的照耀下顯得特別蒼白，也讓雨中隐隐嗅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齊沁恺敵視地看了尹亦一眼，說：“這句話，我也正想問你。這麽晚了，不在宿舍好好呆着，怎麽和別的女人跑到草坪上來了？”自己歡歡喜喜地來找她，結果竟然看到她和別的女人在一起親昵地聊天。可想而知，心裏落差有多大。

“有事要談而已。”雨中抱緊手裏的書，試圖讓自己理直氣壯一點，奈何心理上早就弱勢了下來。

“有事談？我看是談的是戀愛吧？”齊沁恺諷刺道，有事不在白天說，偏偏要弄到大晚上來談。

尹亦開口了：“沁恺，你誤會了。我真的是有正事和雨中談。”

“現在談完了？談完了就和我走，我正好也有事和你談。”齊沁恺像個急于奪回自己玩具的孩子，急切地拉起雨中的手就走。

雨中下意識地要掙紮。齊沁恺生氣地說：“怎麽，你還想差別對待啊？她找你有事談，你就答應；我有事，你就不樂意了？”

雨中就是不喜歡齊沁恺這點，什麽事都要由着她，不然就口出毒言，弄得你心裏舒坦。雨中說：“好了，耍什麽小孩脾氣。我和你走就是了，別拉我。”

齊沁恺的臉色這才好看些，皮笑肉不笑地對尹亦：“那尹小姐，我們告辭了。”

尹亦別過臉，保持沉默。兩人走遠後，尹亦才獨自一人落寞地離開。

而剛才那個坐在尹亦和葉雨中不遠處的女人，之後也站起身，緩緩走到路燈下。透過燈光，可以認出她就是雨中之前撞到的那個女人，長着一張二十三四歲的臉，卻已經二十九了。她給人的感覺就如她的臉和年齡那般矛盾……

作者有話要說： 随着期末考試的臨近，作者君就會變懶。所以請大家原諒接下來的日子裏的不定更新。挂科，不是好事╭(╯^╰)╮還有，後天就要高考了，如果有高考的孩子，請加油！(^o^)/推倒，不遠了+_+還有，謝謝錢包君和李斯辰的霸王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