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夜情後不問你我

那個男人有野獸樣的作風,粗糙的撕碎我身上的衣服,就這樣半光着身子,讓他從身後緊緊抱住,他背靠在旅店的牆上,仰着頭大口喘息,身上汗水淋漓。

他的手和粗壯有力的雙臂,蟒蛇盤旋竄梭我全身。

我踢掉束縛的雙鞋,轉身,柔情的匍匐在他健壯的胸膛。

也不知過去多久,激情過後,兩個汗流浃背的。

我的手機不識趣的想起來,有來電顯示,是于有江。

于有江是我老公,兩個小時之內,他有打過三個電話,我都沒接。

和于有江結婚有三年,都說七年之癢,這才三年多點,我竟然和別的男人到旅店裏歡樂起來,想着這個竟然開心的大笑。

男人很好奇的問:“笑什麽?”

我抓起衣服從房間裏出來,剛出來就吐了,扶着牆壁陣陣的惡心。

身後的男人跟出來了,他問“你怎麽了?”

我繼續扶着牆往前走,他又說:“你這人奇怪,錢也不要,那你要什麽?”

他的話剛說完,手機再次響起來,還是于有江。

身後的男人繼續問:“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有這個必要嘛,反正我也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這樣最好不過了,兩個人開心了,快樂,舒服了,然後素不相識,老死不相往來。

我編個假名字,“叫于芳。”

他聽出這不是真的,“好不,你不想說那就算了。”

這男人有點招人煩,讓你玩就行呗,那麽多廢話。

我繼續走,身後聽到他的聲音:“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滾犢子吧,姑奶奶對男人沒什麽興趣了。

走出這個旅館,給于有江打過去,于有江大聲喊:“你幹什麽呢,沒拿手機啊?”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撒謊成了我最拿手的本領,“手機忘在飯店裏,跟他們吵起來,才要回來,差點讓他們給打了。”

于有江不冷不熱,“那麽不小心呢,找回來就好,快點回家把,有事,快點。”

于有江的媽,也就是我的老婆婆,對我看得特別緊,生怕我在外邊偷人,那個老女人肯定年輕時候不少偷,要不然也不會盯着這麽緊。

我叫董雨淳,今年二十二歲,三年前結婚的,那會兒我才十九歲。

老公叫于有江,今年二十九歲,比我整整大了七歲,這不是問題,也不是重點。

我們出生在水塘村,那是個一窮二白的地方,偏僻而保守。我們那裏十九歲結婚真不少,有的十七歲就結了。

村裏只要有門路的,有點本事的人,都會從那裏離開。

村裏的男人想找個媳婦不是容易事,年輕的,漂亮的村妹子都出去了,在城裏要麽找個人嫁了,要麽被包養,要麽出來賣。

找媳婦不容易,不是說就沒有媳婦。有個渠道,叫做“買”媳婦。

村子裏的男人也會到城裏打工,賺幾個錢回來,媳婦還是找不到,于是就想辦法買媳婦。

水塘村有個叫何三亮的村支書,這個人關系廣,認識的人多,誰想買媳婦就找何三亮,他會收取好處費,過幾個月就會弄來個女人,別挑剔,什麽漂亮不漂亮,年齡大不大,是不是黃花大姑娘啊,這些都是次要的,買媳婦是為了結婚生孩子,是為将來好好過日子。

這些買來的女人是怎麽弄到了,各有各的苦水,外人不會知道。

大致就是,媳婦買來的時候都是被綁着,嘴裏還塞着毛巾什麽的,喊不出聲音,然後就是拜堂成親,結婚入洞房,從入洞房的幾年之後,媳婦是被“軟禁”的,永遠不讓出屋,不讓拿電話跟外邊聯系,直到瓜熟了,生孩子,等孩子兩三歲了,這個時候才可以出屋,才可以跟外邊的人聯系。

錢米子是我在水塘村的姐妹,她是七年之前被賣到水塘村的,那個時候我十五歲,親眼見到她流着淚水,在三輪車裏掙紮幾個小時,嘴裏有東西塞着,一個字也喊不出來,喊出來有什麽用,這裏是水塘村,買媳婦是這裏的風俗。

那時春天,不冷,錢米子被關在草棚裏。

我跑過去看,這時候錢米子不喊了,累的,她不吃東西,會有老婆子和其他家的媳婦過來說勸,強迫她吃東西,然後繼續說勸。

也會有七八歲的孩子過來玩,也有更小點的,都過來抓棗子吃,嘴裏喊新娘子,真把她當成新娘子了。

等人都走了,我把草棚子扒開條縫,頭伸進去往裏看。

其實周圍有人看着的,因為我是這裏土生土長的,并且才十五歲,他們大概也把我當成小孩了。

錢米子也就二十歲的樣子,她叫她姐姐,錢米子的雙手和雙腳都是捆着的,她往我這邊湊湊,喊着說,讓我把她放開,打報警電話。

水塘村裏村支書就是上帝,哪家的孩子不聽話了,爸媽沒辦法,吓唬孩子鬼來了不見得管用,要是說村支書來了,孩子馬上變乖。

十五歲的我還很膽怯,我盼着錢米子能逃走,卻真的不敢報警。

七年彈指一揮間就過去了,我和錢米子之間有太多的創傷和淚水,陰謀和血腥,可我對錢米子總有那一絲絲的歉意和無能為力的內疚。

一個星期之前,水塘村有人結婚,媳婦是從外邊買來的,我偷偷報警,算是償還七年之前對錢米子的歉意和內疚。

警察真的來了,我急匆匆跑去錢米子家,其實是錢米子在水塘村老公家,當我推門進去之後,見到眼前的一幕,我整個人都傻了,呆如木雞的看着。

錢米子抱着才幾歲的兩個孩子,孩子牙牙學語的叫着:“媽,媽媽,歌,唱聽。”

錢米子的老公,拿着剛剛切好的西瓜一口一口喂着媳婦和孩子。

看着他們親昵的樣子,似乎飄在頭頂的雲彩,一下子全都砸下來了,砸得我頭破血流,措手不及的,身上的所有骨頭都碎掉。

錢米子什麽也看看出來,問我說:“你怎麽來了,吃點吧,窖裏剛拿出來了。”

我搖頭,推開門走出去。

水塘村買人口的事最終是不了了之,只是聽有人說,村支書何三亮氣得夠嗆,詛咒發誓要是讓他知道是什麽人報的警,非要卸掉他的兩條腿不可。

錢米子是不會離開孩子的。

至于那個跟她過七年的男人,就算養七年的老母豬也會有點感情,不是說割舍就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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