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忘記被拐賣的往事

夢姐笑了，又一次使勁捏捏我的耳朵，“猜到了，黃貴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去幫別人，他是一個生意人，什麽事情都講究回報，除了錢，就是女人，這兩樣東西都可以滿足他。”

我的心放下來，看樣子我的謊言說的太值了，讓夢姐放下了心中的負擔。

夢姐拉着我坐下，“這個社會上混，好多事情是心不由己的，真的不那麽簡單。”

“所以呢，剛才那個男人是誰，你很怕他？”

“他姓柳，這裏的人都管他叫柳哥，在這一帶橫行無忌諱的，他有個哥，是警察，有點背景，而且很有權力，幹我們這一行的，是不能得罪這種人，還要拉攏他們。”

我聽着她說，心裏一揪一揪 ，疼得難受。

她看着我表情不對，關心問道，“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不是，我搖頭，“夢姐，別怪我多嘴，你這樣值得？”

她拿出煙抽起來，若幹年，吞雲吐霧成了她最拿手的藝術，她能把煙霧弄得活靈活現，宛如變幻莫測的雲朵。

她問我，“漂亮不？”

我拿手把這些形态不同的花樣打散，“散了，春天再漂亮的花，等秋天的也會落掉。”

她看着我，“所以呢，人就要及時行樂。”

我沒敢回答她，她這個人聰明，在社會混這麽多年，什麽人都見過，我是什麽心思，她應該很容易看明白。

她問問要酒不，喝點？

她沒征求我的同意，過去取兩個杯子，一個很大瓶子的紅酒，他們這裏叫葡萄酒，或者紅酒。

嘴上問我喝不喝，其實她根本不管我，自己一杯子一杯子喝起來，喝的臉紅撲撲的，笑聲裏都有酒味了。

不知怎麽弄的，她吐出來的呼吸很柔和，我喜歡這種淡淡的軟綿綿的感覺，她身邊，我有種安全感。

如果我是個同性戀多好，我就死死纏着她不放，一輩子都別想跑，可惜我應該不是，我對女人沒什麽興趣，其實我對男人也沒什麽興趣。

她醉熏熏的說：“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和黃貴是什麽關系？”

我沒吱聲，繼續給她倒酒。

“當年我讓人販子給拐了，打算賣給別人當媳婦，後來是他救的我，我以為他是好人，可我錯了，他既不是好人，他也不是壞人，他是生意人，不幹賠本的生意。後來，他把我給睡了，整整三個月，三個月之後，黃貴對我說，我可以走了，我們誰也不虧欠誰的。可是，三個月時間，我竟然喜歡上他了，我讓他娶我，他告訴我，他有很多女人，他可以天天陪我上床，就是不能結婚。”

“你為什麽不走，回家啊，你沒有家？”

夢姐的聲音沙啞，是有故事的節奏，“我是走了，是黃貴給安排的車，送我回家。回家了。從我被拐走算起，已經過去一年半了，家全都變了，父母離了婚，親媽改嫁，跟別人過去了。很奇怪很奇怪的，她見到我的時候，竟然沒有半點驚喜，我可是她親生女兒，她……”夢姐搖頭，一杯子酒吞肚子裏，似乎要哭，其實她一直似乎要哭的樣子，最終都沒哭出來，“你知道發生了什麽不，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們不說，不告訴我。”

“你爸呢，他不會也不要你吧？”

“我爸要我，非常想要。我爸是個賭徒，十多年了，把家裏值錢的東西都輸精光，他認我這個女兒，他一個勁的讓我結婚，找個有錢人，這樣就可以拿到幾萬的彩禮錢，有人議論紛紛，說是當年的時候，就是我被拐賣的那個月，親爸不知道從哪裏弄到五六萬塊錢，他自己說是撿來的，後來又說是打麻将贏來的，可誰都知道，他賭從來都是輸錢，拿錢是怎麽來的，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是你爸把你給賣錢了，肯定是。”

就是這麽回事，傻子都明白，夢姐看我。

她的笑容總是那麽美，宛如天邊的雲彩，深山裏的氤氲，似有似無，瞧不見，卻是非常的迷人。

人是逃不過命運的，如果不是當年她的遭遇，今天會是什麽樣，也許當明星。

她笑着問我說：“有些事情不需要太明白，否則太累，真的，聽姐的這個忠告，難得糊塗。”

是很不錯，我也明白這個，可是，“人可以糊塗，辦事不行吧，辦事太迷糊，人是會吃虧的，讓人欺負。所以你離開家，又去找黃貴了，繼續當他的情人？”

想不到的是，夢姐說難得糊塗，竟然為一個字同我較真，“不是情人，我喜歡他。”

“那你也不至于為了這個，把自己的身體都豁出去，幫他搭理這個KTV，值不值，我說不值。你和那個姓柳的事，黃貴知道不？”

夢姐不告訴我，繼續她的喝酒。

黃貴是合格的生意人，良心和恥辱感都是次要的，唯利可圖才是全部，也許他比誰都清楚，也許他期待的就是這樣，一個女人肯為他犧牲全部，這是一本萬利的劃算，高興還來不及級呢，哪裏有什麽妒忌和綠帽子的羞辱。

總感覺我的生命要比夢姐灑脫，她有情感的牽絆， 我卻沒有，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回到旅店的時候，屋子裏有濃濃刺鼻的酒味，于有江坐在地板上，背靠床，仰着頭看着站在他跟前的我，很吃力的蹲起來，“你又見到他了？”

他口中的他肯定是曾旭，他這個人一根筋，怎麽總想着曾旭。

感覺氣氛不太對勁，我蹲下來，想問問清楚。

于有江什麽也不說，把手機放在我耳邊，手機是開着的，通話中，聽見裏面有人尖酸的喊叫，是于有江的媽，也是我婆婆，這個老女人瘋掉了，肯定是又跳又蹦的，破口大罵，“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連個媳婦都看不住，那個騷貨在外邊亂搞了，我都打聽到了，跟一個男人開房了，你還慣着她幹嘛，那個姓黃的不是想搞她，那就讓姓黃的搞啊，還能賺點好處回來，你就別磨磨唧唧的，你個沒用的，悶葫蘆樣，一個屁也不放了，去弄，把她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