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忘恩負義

曾旭真的沒結婚，當年，也就是三年前的時候，他遵照何三亮的安排，放棄對我婚姻的承諾，何三亮也不虧待他，沒過幾個月就給他介紹個不錯的女孩，是鄉裏某個幹部的女兒，也是個大學生，拿何三亮的話說，這算是門當戶對。

這個幹部是何三亮的朋友，那個女孩叫他叔叔。

在當時，曾旭是否心甘情願就沒人知道了，面子上他是欣然的同意，這讓何三亮非常滿意，也許因為這個滿意，何三亮接着兌現自己的其它承諾，把曾旭安排進某所初中。

曾旭也真的争氣，能力還是很強的，學校的幾個月時間裏，工作成績斐，周圍同事對他也頗為認同。

曾旭善拍馬屁，總會在人多的時候說，他能有今天這個成績，全要感謝何三亮對他的扶持和幫着，這輩子最感謝的人是父母，這輩子最感恩的人是何三亮。

這些話很快就讓何三亮聽到，開心的鼻涕泡都出來了。

那年，曾旭認何三亮當幹爹，何三亮也當衆說過：親兒子沒有這個幹兒子好。

對結婚這件事，曾旭是一拖再拖，說事業還不夠好，擔心讓自己未來的妻子不幸福，何三亮也把曾旭當成自己的“心腹”，畢竟這是個聰明且能力出衆的人，如果身邊有這麽個死心塌地的幫手，那他今後還不如魚得水，何三亮就琢磨，要怎麽才能讓曾旭更進一步，為了曾旭，他也真賣力氣啊，自己花錢，動用不少關系，求爺爺告奶奶的，當然了，也是仰仗曾旭自己的能力出衆，何三亮把曾旭安排到稅務局裏，最開始是個端茶遞水的打雜工，曾旭會來事，知識豐富，能力卓越，加上何三亮關系的引薦和三番五次送禮，曾旭成了稅務局正式員工。

轉眼兩年過去了，曾旭和那個女孩的婚事就要瓜熟落地，就這個時候，曾旭突然反悔，說跟那個女孩沒感情，拒絕結婚，也不承認他和女孩之間的婚約。

女兒的父親，鄉裏的幹部氣不過，就找何三亮興師問罪。

這邊何三亮氣壞了，暴跳如雷，去找曾旭問情況，曾旭翻臉不認人，對着村支書何三亮譏諷嘲笑，何三亮要打他，他抓住何三亮的胳膊，把何三亮推個趔趄。

何三亮身材瘦小，肯定打不過曾旭。

曾旭警告何三亮，別動粗，他是國家機關幹部，要是在這樣無理取鬧的，他會報警的，讓警察過來抓他。

何三亮為此大病了，曾旭是這幾年中他最相中的人選，也真的為曾旭出過不少力，花不少錢，想不到是個白眼狼，翻臉無情。

何三亮是要報複的，想再動用自己的關系，把曾旭從稅務局弄出來，讓他一無所有。

可惜何三亮晚了一步，今朝不比往時，曾旭多多少少成氣候了，稅務局裏有他自己的人脈和關系網，跟領導的關系也非常好。

何三亮算是吃個大啞巴虧，也因為這個跟曾旭勢同水火，跟曾家也是水火不容，他恨曾家，也在找機會報一箭之仇，曾旭是個聰明人，年齡不算大，卻比老狐貍還要狡猾，幹什麽都不留痕跡。何三亮真拿他沒辦法。

我沒有趕他這就走開，他就坐在我身邊，幾次嘆氣，明顯是要開口說什麽，話到嘴邊就咽肚子裏。

誰都知道曾旭不喜歡那個女孩，他還是跟女孩處了近兩年時間，相信這其中的原因誰都明白，不過我還是想他聽說說，是什麽樣的原因。

我問他：“你跟那個女孩結婚，何三亮會幫你拿到更多的東西。”

想不到他卻說，“就他何三亮，把他榨幹，他有幾斤幾兩？”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的野心太大，會見不到跟前的礦藏。”

“遠方有誘惑，為什麽還留念跟前的礦藏？”

不是很知道，曾旭是否真的明白我為什麽要這樣問，不過他回答給出的背後答案，他真的變了，他不是從前那個要面子，看重自己榮譽和風骨的人，他為了錢，為了出人頭地，他什麽都可以利用，什麽人都可以踩踏。

我沒資格說別人，我自己也變了，相信從前認識我的人，很難在我身上找到從前的影子和寧靜。

這個時候門開了，走進來的人是韓土生。

韓土生是土生土長的的農民，韓土生知道曾旭瞧不起他，十五六歲就在地裏幹活，不認字不懂文化，養豬喂豬的多了，跟土地和豬打交道的時間比跟人要久。

見到曾旭，他把雙手放低到曾旭膝蓋他，勤快的拍拍手，大概把曾旭當成豬了，喚着說：“啰啰啰……啰啰啰，過來，過來，吃食了。”

曾旭不跟他生氣，只說：“你繼續學着豬叫的聲音，我就給你三百塊，怎麽樣？”

說着，曾旭拿出三張百元，在手裏晃晃。

韓土生擡起頭看着，要把哈着的腰擡起來，卻聽見曾旭說：“反正你也叫喚了，腰也彎下了，這個時候擡起來，你一分鐘也得不到，如果幾下這麽學着，這錢個你，另外再多給三百，六百，怎麽樣？”

韓土生琢磨琢磨，似乎也對，于是繼續：“啰啰啰……”

曾旭不恥的冷笑幾聲，把六張百元打在他的脖子上，然後從這裏走開。

我沖韓土生喊：“起來吧，他走了，為什麽這麽屈辱自己？”

他先撿起幾張百元，站起來沖門口唾棄幾口，“狗屁，什麽東西。”

拿着錢他開心的笑了，手裏反複比劃，“這是錢，他才屈辱呢，他的錢沒了，到我兜裏，這下子後悔去吧，狗娘養的東西，最不是人，一個小白臉。”

其實他理解錯了，我想說的不是這個，他的媳婦讓村支書的兒子何慶三番五次的偷吃，他自己都抓到多少次了，他不報仇也就算了，還俯首在村支書何三亮身邊，心甘情願當最忠誠的奴才。

他理解錯了也就理解錯吧，因為這個時候我哈哈大笑起來，不知哪個字戳中我的笑點，想想應該是“小白臉”三個字，這三個字從韓土生口中說出來，真就太好笑了，他知道小白臉講的是什麽不。

我問他：“你聽誰說的，還小白臉呢。”

要說曾旭的相貌，真有幾分模樣。

韓土生很認真的說：“真的，村支書都說過他是小白臉，這小子最不是人了，就找有錢的女人，千萬別信他。”

曾旭是壞，是不要臉，說他找有錢的女人，這有點不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