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自從錢公公跟溫池雨編了那套書生備考的說辭以後,真的安排人把那間小院收拾出來了,每日都有修繕的屋子雜工進進出出。
即使周硯景說他對溫池雨無情,錢公公也沒有叫停。
徐昂去景王府接他的時候,錢公公一張老臉笑得開了花。
他就知道,小主子是嘴硬。
院子雖小,但在錢公公的操持下甚為精致。
錢公公來時,周硯景正在庭院中烹茶,數九寒天,熱氣缭繞。
“哎呦,小主子,怎地不進去,外邊這樣冷,這徐立也太不知道疼人了。”說着瞪了旁邊站着的徐立一眼。
周硯景巍然不動,饒有興致地看着面前帶着茶香的霧氣,升騰後飄到院牆上,與隔壁帶着飯菜香氣的煙霧糾纏,然後一起消散。
“公公可用過晚膳?”
錢公公順着周硯景的視線望過去,是溫池雨的小院子那邊,頓時心領神會,帶着笑快步出去了。
忙了一日,回來時已經晚了,珍珠學着胭脂教她們的法子煮了一鍋雞湯,燒成後将雞湯盛在新買來的瓦罐中,放在小炭爐上繼續炖着。
今夜月色明朗,映在瑩白的雪上,明亮光潔,頗有意境。
白日裏那麽多人因她而高興,溫池雨心裏也滿足得緊,知道珍珠她們準備了涮鍋,便提議到院中去吃,涮鍋暖人,在外面吃既不會覺着冷也不會吃出汗,豈不快哉。
珍珠還在準備蘸料,溫池雨和白玉一起将飯桌搬到小院的柳樹下,再将小炭爐放在桌上,邊上放滿了收拾好的肉食蔬菜,等着珍珠出來一起吃。
結果還沒等到珍珠,等來了敲門的錢公公。
溫池雨驚訝道:“錢伯這麽晚您怎麽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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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這幾日隔壁一直在動工,且歲旦就要到了,猜想錢伯他們許是準備年後再搬進來,所以這時看到錢伯有些訝異。
想起什麽似的轉頭看院牆那邊,隔壁屋檐上挂着的紅燈籠都亮起來了,恐怕是她一直忙着擇菜,才沒有注意到。
“這般香,我是不是來得不巧,打攪你們了?”
溫池雨連忙搖頭,請錢伯進來:“沒有沒有,還未開始吃呢,錢伯是一個人來的嗎,可要進來一起用?”
錢公公聽着話眼睛一亮,省得他找借口了:“那行,我去叫小主子來一起吃。”
不等溫池雨反應,直接轉身回去了。
“姑娘,誰來了?”珍珠端着三盤蘸料碟出來,看溫池雨扶着門框在發愣。
溫池雨這才回神,如玉的臉頰泛起潮紅。
她、她不是這個意思呀!
咬着唇,眼神閃爍地說:“錢伯來一起吃,再去準備兩碟蘸料吧。”
涮鍋的東西都準備妥當了,白玉把炭火撥旺,聽溫池雨這話裏矛盾,過來說:“怎麽還要兩碟,除了錢伯還有誰來?”
不敢看珍珠的眼睛,溫池雨局促地盯着自己的繡花鞋面,嗫嚅地哼出聲:“先生。”
白玉只是随便問問,壓根沒聽清楚溫池雨說的什麽,就去廚房裏弄蘸料碟了。
珍珠則憂心地看着溫池雨,嘆了口氣說:“那位先生來的話,姑娘沒事嗎?”
那日姑娘從三樓下來,眼角分明挂着沒抹幹淨的淚,眼圈都是紅的。那樓上只有姑娘和那位先生,想想也知道是誰傷了姑娘的心。
今兒個本來高高興興的,若惹得姑娘不開心,她便是拼了命也要把門堵住。
知道什麽都瞞不過珍珠,溫池雨滿臉認真地看着她:“前幾日是有些難過,現在想通便好了。先生到底幫了我們良多,哪能因為我一時的兒女情長連來往都斷了。”使勁吸了吸鼻子,坦然地說,“先生心中無我,便罷了,世間好男兒這般多,我也不會傻傻癡等這一個,往後是街坊是友人,吃頓飯當謝謝他們這些日子的幫助了。”
這是溫池雨第一次坦誠地跟珍珠談起先生,她重回一世已是難得,這一世她定且行且樂,潇灑自在,不會再将自己困住。
對先生動心不假,但及時抽身,為時未晚。
珍珠聽了這話就放心了,姑娘這段時間很有主見,似乎是成長了不少,姑娘既說出這話,她信她是真能放下。
錢公公帶着周硯景過來。
溫池雨眼簾垂着,只稍稍對周硯景節制一笑,表示歡迎,然後擡眼看着錢伯,引他們坐下,然後叫珍珠和白玉趕緊來一起吃。
四方的桌子,周硯景獨占一邊,溫池雨不想靠他太近,選了他對面的位置。
珍珠和白玉坐在一條長凳上,也不算太擠。
掀開瓦罐上的蓋子,雞湯的香氣順着熱氣鑽入每個人的鼻子裏。
“胭脂走的時候特意囑咐了,涮的東西多了,這湯就沒那麽鮮美了,咱們趁熱,先喝碗湯,也好暖暖身子。”白玉站起來,幫每個人都盛了一碗。
錢公公從未與周硯景同席吃過飯,過來開始的興奮勁兒後,發現自己竟然和尊貴的小主子同吃一口涮鍋,渾身不自在,別扭起來。
周硯景一直未說話,卻在白玉把湯碗遞過來的時候,替錢公公接下那碗熱湯,再送到錢公公面前。
錢公公心頭一暖,知道小主子是想讓他安心。
溫池雨一直低垂着眸子,試圖不去看對面的人。
可是她千挑萬選,尋了個最不好的位置。她不想看他,不想再被他那張清冷面容勾住魂魄,可是偏偏又坐到了他的面前,總會不經意地看見他的薄唇和暗藏鋒利的下巴,動作稍大些,就能看見那雙勾魂攝魄的含情眼在看着自己。
溫池雨不願自作多情,只當是因為自己坐在他的面前,他也如自己一般,躲閃不開。
既然如此,溫池雨也不躲閃了,索性大方地看着前方,往後成了街坊,碰面的機會多着呢,不能再如此畏畏縮縮。
周硯景一直在看溫池雨,看她皎白的臉被涮鍋的熱氣蒸得紅潤,看她從一開始的閃躲到後來的坦然,再鎮定自若地同錢公公談天,實在是有趣極了。
吃涮鍋就是這樣,身子熱起來,氣氛也就活絡起來。
溫池雨問錢公公是不是以後都住這邊了,怎麽不在家中過完節再過來。
錢公公看了一眼周硯景的表情,信口胡謅道:“要在家中過節的,不然家裏的老夫人也不樂意呀,估計下次再來是正月十五過後了。”
“池雨你們可回家過節?”錢公公佯裝不知道她的身世。
遲早會知道的事情,沒什麽好遮掩的,溫池雨聳聳肩,一派輕松地說:“錢伯沒聽外面的傳言嗎?我就是那個溫府鸠占鵲巢的假小姐。”
怕錢伯擔心,又笑着說,“何處不是家,我心安處皆是家,這個小院往後就是我們的家了。”
雖然溫池雨滿臉的不在乎,甚至臉上笑意更濃,錢伯還是在她的話裏聽處失落,不免有些後悔,不該将這個話題提出來。
“今日在城東看到你們。”冷冽的聲音傳來。
溫池雨看他,依舊是一身玄衣,只用一根玉簪将墨發束起,面上帶着一貫的疏離。
明明做足了準備,卻還是在看他的時候,亂了呼吸。
裝作不經意地輕舔嘴唇,擡手壓住不安分的胸口:“這般巧,先生今日也去了城東?”
“為何?”
“嗯?”溫池雨不解地看過去,以為他問她為何在城東,“歲旦到了,去那邊送些對聯。”
“為何要送?”
周硯景帶着徐昂徐立去城東查辦事務,了結後在茶樓中小坐了片刻,剛巧就見到溫池雨她們過來,看着她從開始的羞澀不敢言,到後來的自如。
被她臉上真誠的笑晃了眼,一坐便是一下午。
皇城裏不少勳貴喜歡行善施粥,盼着能博一個好名聲,卻少有親去的,且她把對聯發完後,當街寫了不少,看得出來,她手腕都寫得脫了力氣。
“家裏恰巧多了許多紅紙,擺着也是浪費,城東百姓過得辛苦,一副對聯值不得什麽錢,卻能讓他們開心許久。歲旦之際,人人都盼着有個好彩頭,借着對聯給他們送些祝福,看着他們開心,自己心裏也爽快。”
忽地天上飄起雪花,一陣風吹來,落在溫池雨的發頂與額角。
額角溫熱,雪花轉瞬即逝,眨眼間化作雪水,溫池雨沒反應過來,覺得額頭上一片濕意,摸上去卻什麽都沒有。
嬌憨可愛。
周硯景倏地收回看她的目光,略微皺眉。
他近日似乎不太正常,每每遇見這位溫小姐,心跳都有些不可控,行事也随意了許多。
不容許有這樣的失控,周硯景起身。
溫池雨靈動卷翹的睫毛随着眼睛眨動,如同蝴蝶上下翻飛,沾上雪花後,更如仙子,不可方物。
原來是落雪了,怪不得先生要走。
錢公公看見周硯景的動作,也跟着起身,向溫池雨告辭。
“池雨,過兩天歲旦,錢伯怕見不着你,特給你準備了壓歲錢,三十晚上可要記得将這錢壓枕頭下。”
溫池雨眼眶一熱,看着手裏用紅紙包着的壓歲錢,咬着唇不敢吱聲。
她怕她一出聲,眼淚要落下來。
作者有話說:
你們的意見我都有看哦,好像是不能随便改名字,謝謝你們幫我想得這麽周到,愛你們哦~
争取明天早點,麽麽揪~
感謝在2022-03-02 23:16:59~2022-03-03 23:56: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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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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