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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硯景身姿颀長挺拔,花瓣紛飛,落在他玄色衣衫上格外驚豔,還有瓣調皮的梨花停在他多情的眉梢,微風吹拂,柔嫩的梨花微微晃動,不肯随風去。
不過小小的梨花瓣到底撐不了多久,緩緩滑落,半遮住他含情的眼。
缱绻情意霎時消散,溫池雨被調皮的花瓣吸引,漾開甜笑。
美景之下,諸多的愁思顧慮盡散,胸中郁結不再。笑意直達眼底,只見她輕輕抿唇,微微擡起身側的手臂,朝前伸出半寸,櫻唇微啓:“先生。”
周硯景了然,淺笑上前,腳步不疾不徐,卻在眨眼間來到溫池雨身前,那瓣倔強的梨花在走動間,飄飄搖搖地落下,沾在他的衣領處。
虛懸在半空的手向上去,指尖纖纖,将那瓣花收到掌中。
動作輕柔不可察,周硯景卻覺得指尖點過的肩頭酥癢,英眉挑起,握住她虛攏的手。
指尖微涼,被溫暖幹燥的大掌包住,暖意傳入骨髓。
溫池雨卻将手從周硯景掌中抽出,無視他凜起的神情,趁着一陣清淺的風,将手中小小的花瓣揚起,歸于花雨之中。
随後仰頭看他,皎白的臉蛋在潔白如雪的花瓣中熠熠生輝,剛剛握着梨花的手覆上他眉間的溝壑,似有若無的清香不似梨花,溫池雨定定地看向他的眼,鴉羽般的睫毛撲閃,雙眸清澈幹淨:“不抱抱我嗎?”
周硯景心底嗤笑一聲,覺得碰上了她,連起碼的判斷力和自制力都喪失了,一舉一動都能輕易撩動他的情緒。
沒有絲毫猶豫,将她纖柔的身子拉入懷中,完美契合。
剛剛擡起的手臂橫亘在二人之間,被兩人緊靠的身軀壓得嚴嚴實實,手臂下是他結實挺闊的胸膛,硌得厲害,溫池雨嫌硬得慌,想将手臂抽出。
腰間的手臂卻收緊,不留一絲縫隙,讓她不能動作。
“唔。”溫池雨不滿,軟綿的聲音傳到周硯景耳裏,只覺得是在撒嬌,“壓得不舒服。”
不過還是微微撤力,溫池雨趁機将手臂收回,側臉毫無阻礙地倚在他的身前。耳下是他跳動的胸膛,靜靜聽,“撲通撲通”與她亂跳的心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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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開得多而密,香氣過于濃郁,聞多了,熏得人鼻尖不适。二人緊密相擁,彼此身上的清香氣中和了霸道的梨花香,胸膛下跳動的頻率逐漸一致。
一時耳邊只有風聲掠過,山林間樹稍晃動,帶起的“沙沙”的輕響。
“不氣了。”語氣裏沒有疑問,胸前随着起伏,低啞的聲音震得溫池雨耳朵裏發癢,“這下該娶我了吧。”
遲來的羞怯漸漸湧上心頭,面上爬上薄紅,不管不顧地将臉埋在周硯景懷中,傳出來的聲音悶悶地:“景王是要入贅嗎,不怕被百姓笑掉大牙?”
衣角處傳來動靜,像小貓不甘寂寞地撓人,看過去,原來是她無知覺地在扣上面的錦紋,低頭抵上她的發頂:“怕什麽,你盡管娶。”
他這般不要臉面的話都說得出口,溫池雨反倒說不出話來。
罷了罷了,既然他認定了自己,還能怎麽辦呢,只能娶回家了。
她以為周硯景發現不了,有些肆無忌憚,埋在胸口的臉上滿是笑意。
豈知,她唇邊的弧度被周硯景瞧得一清二楚:“敢不娶,就滿皇城地貼告示,叫全皇城的人都知道有家--------------/依一y?華/書鋪的溫老板始亂終棄。”
溫池雨覺得反正藏在懷裏,他瞧不見她臉上的紅暈,沒被這話臊到,反倒後知後覺地捕捉到他嗓音中的暗啞。
她昨日才病過,知道病中嗓子粗粝燒灼的感覺,會導致聲音低沉,急急擡眼,不見病容,将手覆在他的額頭上,不似她昨日的滾燙,才稍稍安心。
昨日雨中趕路,細雨綿綿,濕透衣衫,後來又守着病中的溫池雨,未将濕衣服換下,受了些寒涼,隐隐有些咳嗽。怕她擔心,一直忍着喉間癢意,這才聲音低沉了些。
“江南還想去嗎?”女兒家心細,說多了怕她內疚,周硯景直接不說這個,在他的故意控制下,聲音清亮了些,不似最初低啞。
溫池雨想去江南,今早就在等他想跟他說這事,抿唇說:“想去。”
“那便去吧,讓徐立護着你去,可好?”
她這點小心思哪裏瞞得過周硯景,生氣想罰他是真,賭氣離皇城是假,但随着一路去向江南,深藏的對親人的眷戀慢慢浮現,又怕他不理解。
算了,左右她親生的父親母親已經過世,折騰不出什麽糾紛來,人不在世上,也就不用擔心她受人欺負,不過是去祭拜一下,便助她圓了這心願吧。
只是可惜今晨傳來線報,北邊突發戰事。原本以為冬日剛過,游牧人糧草不足,不會這般草率地出兵,所以之前的籌謀全都不作數,沒有時間陪她走這一趟。
他說得幹脆,溫池雨反倒別扭起來,掐着指尖:“一來一去,至少半個多月,先生不怕我不回來,到時留在江南娶了旁人?”
分明兩人還緊緊擁着,但一想到分開的日子這樣久,倒開始思念起來,有些舍不得。
“怎麽不怕,所以才讓徐立去看着你。”周硯景看她嘟着粉嫩水潤的唇,一張一合,懷念曾經唇舌相觸的美好,嘴裏幹澀,想汲取眼前美好。卻想起她生病剛好,還脆弱着,不想再将身上染的寒涼過給她,生生止住。不過這般柔軟的唇,說出來的話卻嘴硬得很,實在引人發笑,“千萬別被江南俊朗的書生迷暈了眼,要記得有我在皇城苦苦等你。”
“別叫我等太久,小心我将發財哄得不認你。”
發財那個小沒良心的,不知怎麽地,就是親近他親近得很,時間久了還真有這可能,明知他故意這麽說,卻還是忍不住錘他胸口:“不守夫道,好好等着我便是了,哪有這麽多話。”
溫池雨走了幾日,皇城一直細雨飄飄,天色一直陰着,沒放晴過。
這樣的日子,潮濕泥濘,除了盼着禾苗喝飽雨水快快長大的農戶開心,旁的人大多都因為這連日不斷的雨水心情低悶。
皇宮裏不管是前朝還是後宮,氣氛都有些低沉。
徐昂得了周硯景的話,回皇城那日,直接去了省刑司,領着人直接進宮,去壽康宮綁了翠藍,一句解釋都無,半分面子都沒留給太後孫靈月。
宮裏別人只當翠藍做了什麽不好的勾當,只有孫靈月和翠綠心裏清楚,景王查到她們身上,動怒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便太皇太後那裏就下了懿旨,昭告前朝後宮,說太後病重,不堪煩擾,為病情着想,暫閉壽康宮門,不再見人。
這是變相将她軟禁在壽康宮,太後黨的官員,尤其是她的父親孫繼明急得不行,覺得景王是要打壓他們派系。
孫繼明從圍場都管一路做到禦史,還成了皇帝外祖父,成日受人追捧,野心日益壯大,擔心景王會随時奪了皇帝的位置,這樣大好的日子不複存在,暗中集結力量,暗戳戳在朝着與景王抗衡。
但是這些都是暗鬥,雙方從未撕破臉皮,可現在正值戰亂,景王趁亂在這時動了手,若說不是狼子野心,他是怎麽都不信的,朝中一時風聲鶴唳。
只有一人,泰然處之。那便是溫明華。
北邊打起來,雖然不是好事,但溫明華卻受益不少。有沈将軍在邊境守着,連帶着他溫國公府都被高看不少,将這婚事提前,果然是明智之舉,朝中無人再敢輕視他半分。
這些日子,他一番作為,将沈峥送去了骁騎營,直接是正六品官員。要知道沈峥暫無功名戰功在身,這樣已是破格,全是看在沈将軍和他的面子。
只是前兩日,沈府糟了賊,那小賊真是膽大包天,膽敢闖将軍府,不過他只是将沈府翻了個遍,到頭來什麽都沒丢,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
朝中有人吵了起來,拉回他的思緒,溫明華定神一聽,還是為了主戰還是主和在吵,都吵了幾日了,一直僵持不下,沒個定論。
若是從前,他肯定主張求和,不過現在背後有了沈家當靠山,這仗打起來,借着這一股東風,若能再往上爬一爬,為兒子溫旭楚謀個好前程也不錯。
下方争論不休,小皇帝端坐在上方龍椅之上,眼裏含着淚,将掉不掉,還好離群臣稍遠,還有冠上冕旒遮擋,沒叫人看了笑話。
小心翼翼地擡眼,期翼地看着旁邊的周硯景,希望他能盡快鎮住這嘈雜的局面。
只見他背着手,睥睨地看朝中争吵,滿身肅穆之氣,輕咳一聲,朝中瞬間噤聲,落針可聞。
孫靈月雖然被困在壽康宮,卻絲毫不見頹色,甚至日日在宮裏煎茶讀書,心情愉悅,絲毫不知道她父親在前朝已經焦頭爛額。
只因她早在封宮之前就得了消息,知道溫池雨傷心失望,離了皇城,已經往江南去了。甚至景王前些日子冒雨趕去挽留,都沒能改變她的心意,決絕地往江南去了。
真是不知好歹,景王親自去請她,還不回心轉意,孫靈月對她的行為嗤之以鼻。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她再籌謀,到時候手上沾了血,惹得景王不喜就不好了。
将她困在這宮裏又有何懼,有皇帝在,景王即便知道是她在背後作亂又如何,還不是只能拿她身邊的宮女開刀,只将她困在宮中,不敢拿她怎樣。
過段日子,等皇帝想她這個母親了,自然會放她出去。
景王,來日方長。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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