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亭下清風徐徐,懷中柔軟馨香,周硯景珍而重之地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

溫池雨察覺到額上溫熱,仰頭看他,面上泛着薄紅,笑靥如花,攀着他的胸口,踮腳,櫻唇落在周硯景的唇上。

羽睫撲閃,拂在周硯景面上,卻傻傻不知下一步動作。

以為貼上便足夠,剛想撤開,便被不滿足的周硯景按住後腦,碾上紅唇。

“勾了我便想跑。”低啞的嗓音,鑽入溫池雨心田,渾身癱軟,手臂軟軟地勾住周硯景的脖子。

露氣漸漸重了,念着她身子嬌弱,恐受風着涼,周硯景壓住旖旎情思,輕揉她泛着水澤的唇角,送她回房。

道別後,溫池雨關上門,背身倚在門上,擡手捂住滾燙的兩頰,唇邊是久久不散的笑意。

過了許久,臉上熱度才褪了幾分,按住悸動的心口,長舒一口氣。

一番洗漱過後,她吹熄了燭火,縮在被中,閉眼想睡。

唇上漲熱,指尖觸上,麻酥酥的,時刻提醒她剛剛發生的事,好不容易用涼水洗過的面上,又熱燙起來。

先生說他心儀于她,她怎能平靜。

一顆心跳得飛快,久久不能入睡。

捏着被角,想起曾經夢到過的與先生恩愛缱绻的樣子,心顫不已。

翌日清晨,王元清早早地敲開溫池雨的房門

白玉單獨住一間房,現在太早,還沒過來。

溫池雨睡眼惺忪,仔細辨別門外的聲音,聽出來王元清,披這外衣,草草整理了一下,避免走廊上有人看見,躲在門扇後的陰影處,開門放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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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這麽早?”剛醒神,嗓音裏帶着啞。

溫池雨興奮了半夜,記不得什麽時辰才睡過去,只記得,睡前隐隐聽見窗外的鳥叫聲。

偏偏王元清來得這樣早,她壓根沒睡多久,猛地起來腦子裏還有些“嗡嗡”的,有些沒精神,坐在桌邊,手撐着下颚,耷拉着眼,沒精打采地看元清雀躍地樣子。

“我們今日要上山看桃花,表哥說這裏的桃花比皇城的好看多了,你快些洗漱換衣,我們一起去。”又想起什麽,抓住溫池雨的手,拉着她站起來,帶着她往前走了兩步,“腿上好了嗎,還疼嗎?我看着你走路是正常些了,你覺得呢?”

溫池雨腦中迷迷糊糊地,有些遲鈍,慢吞吞地說:“你們去吧,我看先生安排。”

“什麽!安排什麽,聽他的幹什麽,池雨你不能光顧着他啊!”王元清一聽,頓時不樂意了,不甘心地搖晃着溫池雨的手臂,“去嘛去嘛,不然你讓景王先回皇城,過兩日再跟我們一道回去就好啦。”

“我出門許久,不放心珍珠和鋪子,就不跟你去了。”她這一搖,倒是讓溫池雨清醒了不少,“再說,你與你表哥卿卿我我,我攔在中間算什麽,還是識趣點,免得被你表哥記恨。”

“好嘛,不去就不去,說這做什麽。他敢!”王元清眼神亂飛,不敢看溫池雨。

見狀,溫池雨捂嘴笑:“好了,我在皇城等你回來。”

她出來許久了,越靠近皇城,便越想家,加之先生抛開朝堂來尋她,她不能任性,耽誤了朝中大事。

送走王元清不久,溫池雨換好衣裳,白玉正好過來,手中還拿着什麽東西。

“姑娘,景王差徐昂送了藥來,說叫什麽清心丸,提前服了,能防止在馬車上難受。”将藥盒遞給溫池雨,“對了,徐昂還說,問了太醫,車中準備些柑橘瓜果,也有幫助,這下回去不怕難熬了。”

溫池雨癡看着手中裝藥的木盒,先生知她難受,不過是一天一夜的功夫,連太醫的說法都問來了,心中熨帖。

和白玉一起,提前收拾好行囊,推門出去的時候,迎面碰上正欲敲門的周硯景。

這情景,與昨日比起來,只是門裏門外的人調了個兒。

一夜過去,情意不減反增,溫池雨心又“咚咚”地跳起來,

“怎麽提着行李。”周硯景順手接過溫池雨手中的包袱,“不多歇兩日?”

溫池雨左右看看,廊上無人,連徐昂徐立都不在身側,壯了壯膽,靠近周硯景,低聲說:“先生體貼,我更得貼心,才能長長久久呀。”

溫軟的嗓音,卻帶着對往後的期盼。橫沖直撞,撞得周硯景心裏軟和,垂着看她的眸子裏,是濃厚的柔情。

“好,長長久久。”

用完早膳,為防止溫池雨難受,周硯景親喂她吃了清心丸,又吩咐下來,歇上半個時辰再啓程。

一路上,車上簾子都卷着,外邊的風暢通地穿進車內,帶起車內橘香陣陣,清香宜人。

周硯景騎着掠影,護着車側。

這次沒了溫池雨求情,任掠影如何不滿地噴氣甩尾,都改變不了背上主人心意,緩緩跟着馬車行進。

溫池雨手肘撐在窗沿上,手掌托腮,看春日陽光灑下來,照在先生身上,掠影銀白色的毛發更顯得先生俊逸。

器宇軒昂,控着缰繩,好潇灑自在。

這馬也是,身姿矯健,皮毛油亮,一看便是神駒。

上次騎馬,撇去腿上破皮一事,實在有趣,她還想試試。

還不等她想清楚怎麽開口,周硯景便淡淡開口:“不行。”

她初是在看他沒錯,可是看着看着目光就移到掠影身上,比看他時還火熱許多。

雖然不想她失望,但是之前看她腿傷了,他才想起來,幾年前皇帝和筠兒一起學騎射的時候,宮中不知備了多少棉花,護腿做得鼓鼓囊囊,馬背上也鋪着厚厚的絨毯……騎馬一事,還是等回皇城後,準備周全了,再讓她騎個盡興也不遲。

溫池雨話噎在嘴裏,洩氣地縮回車廂內,難不成先生是她肚裏的蟲,要不然怎麽什麽都知道。

暖陽從窗邊漏進去,照到她鼓鼓的頰上,生動有趣。

一截桃枝自窗中遞進來,朵朵桃花綻放枝頭,只是有些上面缺了幾枚花瓣,不過絲毫不減其美麗。

溫池雨小心地接過來,護在掌心,輕輕碰柔嫩的花瓣,轉眼消了氣,甜絲絲地笑:“什麽時候摘的?”

雲鬓上粉彩桃枝步搖輕晃。

寧遠鎮距離皇城三四日路程,雖然找太醫備了清心丸,周硯景還是怕她難受,慢悠悠走了五日才到了皇城。

這幾日有先生陪着,溫池雨一點也不覺得時間漫長,馬車一路到了墨客街,她還有些恍惚,竟然這麽快就到了。

周硯景把她送到有家書鋪,讓徐立留下幫她們搬行囊,便說有事,去了宮裏。

離開一個多月,珍珠看見她們激動不已,手裏的賬本都拿不穩,沖上前,拉着溫池雨左看右看,嘴裏還念叨着:“怎麽瘦了這麽多?”

“別提了,路途遙遠,馬車颠簸,姑娘受了許多苦。”

“可還難受,快,去後院喝杯茶壓一壓。”珍珠忙攙着溫池雨,要扶她去後面。

看來真是離得久了,珍珠這麽穩重的人都亂了,溫池雨無奈地說:“你再仔細瞧瞧,我像是難受的模樣嗎?”

雖然臉上肉消減了,但是面色紅潤,珍珠放心一些:“回來就好,這些天我好好鑽研了廚藝,定能将姑娘的肉養回來。”

“別光顧我們,你呢,一個人忙鋪子裏的事,累嗎?可遇到難事?”把這一大攤子全數丢給珍珠,真是辛苦她了,溫池雨看着珍珠也瘦了些,不免心疼。

“沒有,街坊鄰居看我一個人,什麽事都會幫一手,一點兒都不累,就是太想你們了。”

白玉一個多月沒揶揄過她了,一聽這話,忍不住說:“哪個街坊,哪個鄰居,我看是吳小哥吧。”

“是啊,他幫了我不少。”相處了一個月,珍珠也褪去最初的羞澀,再提吳剛也比從前大方了許多。

不過白玉覺得沒勁,一路上看姑娘和景王相處,如膠似漆的樣子,快膩死她了,回來了連珍珠都不似從前害羞了,估計兩人也差不多了,還沒她逗大塊頭說話來得有趣。

“發財呢?我去瞧瞧,看它還認不認得我。”白玉徑直去了後院。

溫池雨也想發財,跟着去,卻被珍珠拉住。

“發財不在家裏,被景王帶去宮裏了。”

“為什麽?”溫池雨怔愣,不知先生為何将發財帶走。宮中貴人多,萬一沖撞了……

珍珠回憶着一個月前景王的話:“景王說什麽,貓似主人,他要帶發財回去,睹貓思人。”

這話熟悉,不就是之前發財蹭着先生腿時,先生逗她的話。

如此羞人的,竟然在珍珠面前提。

臉上不免燥熱。

不過還好,有先生護着,發財大概闖不出什麽禍。

科考結束,殿試還是未知數,墨客街一衆舉子日日都聚在街頭茶樓,飲茶暢談。

是以,這幾日書鋪裏客人不多。

珍珠擔心她們舟車勞頓,讓她們先回屋歇一會兒,鋪子裏有她看着就行。

溫池雨這一路被照顧得很好,一路上半點沒覺得累,這會兒回到熟悉的地方,反倒更加精力充沛,沒肯去歇着,坐在櫃臺後面,跟珍珠聊這一個月來的事。

不時遇到幾個熟悉的客人,見她回來,寒暄幾句,聊聊近況。

午後陽光照得人渾身暖洋洋的,好不惬意。

街頭茶樓裏,幾個舉子圍坐一桌,天南地北地聊着。

忽地,有一眼尖之人看到街口處有人進來,眼睛發直,杯子裏的茶水都灑出來了,愣愣地說:“可是我記錯了日子,難不成是今日放榜?”

他是外鄉人,今年第一次入皇城,只聽前人說過,若榜上有名,只管等着,官府自會派人來唱名。

十年寒窗苦讀,心裏忐忑,一看來人身着官服,後面還整齊地跟着随從,恍惚以為到了放榜的日子。

旁邊人不明所以,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嗤笑一聲:“那是宮裏首領太監品服,這都能認錯,日後如何為官。”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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