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晉江獨家發表

三天以後,躲在上海冷靜思考的聞靖宇啓程回北京了。

白一鳴的消息很靈通,叔叔回來的當天下午,他就知道了。

心情霎時變的輕松愉悅,無論手頭有什麽煩心事都不足以破壞他的好心情,不管是練琴還是被老爸口頭教育,他的眼底始終浮有笑意,看上去就很陽光。

白玉成當然不知道聞靖宇回來了,所以等白一鳴鋼琴課結束,放心大膽地把人放回學校。

周末德尚一中有午間課,老師留完作業就不見了人影,臨近高考,所有學生自覺自習。

因為心情好,白一鳴就連做題的速度都比平時快了兩倍,這讓坐在他旁邊絞盡腦汁解題的蘇橙羨慕嫉妒恨。

蘇橙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小聲說:“小白,什麽事兒這麽開心。”

白一鳴轉頭看了眼,神秘一笑:“叔叔回來了。”

“聞叔叔?”蘇橙快速眨動眼睛,再看他春風得意的模樣,還有筆下解題的速度,酸的化身老壇酸菜,“你可真牛啊,別人談戀愛是耽誤學習,你倒是與衆不同,竟然是你學習的動力,年組第一霸榜非你莫屬,我要是有你這本事,也不至于錯過那麽多追求者。”

白一鳴拿筆的手一頓,目光逐漸柔和,低聲說:“做什麽都不能耽誤學習,我要努力讓自己變得優秀,這樣才能像男子漢一樣站在叔叔身邊。”

聞言,蘇橙略微詫異地睜大眼,随即露出贊賞和佩服的眼神看着總能給她驚喜的好友。

按理來說,能坐在德尚一中教室裏的學生,家庭條件非富即貴,大多數都在鹹魚躺,甚至有些學生混日子等着繼承家業。

當然也有努力學習想考名校的三好學生,比如白一鳴,明明是大戶人家的小少爺,還有一個最寵他的首富叔叔,幾輩子都不愁吃喝,偏偏跟個困難戶一樣奮發向上,一不小心考了第二名都會自責。

不得不說,蘇橙很欣賞好友身上的這股韌勁,她一個家裏把後路給她安排好的大小姐還真做不到。

有鹹魚的資本,幹嘛不躺贏。

也許,白一鳴之所以比常人努力,大概是因為聞靖宇足夠優秀,京城的風雲人物,經商天才,帥氣多金,随便拿出來一樣都能完勝。

蘇橙掃一眼四周安靜學習的同學,收回視線後,對白一鳴豎起大拇指,用口型無聲說:小白牛逼。

白一鳴回以微笑,低頭,繼續做題。

傍晚,聞靖宇來校門口接人。

男人今天的穿着較為随意,白色體桖配上休閑長褲,利落短發,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鏡,任誰看了也很難移開視線。

他親自開車來接人,姿勢倦懶地坐在駕駛位,拿煙的手搭在車窗上,另一只手握着電話懸在耳側,目光落在前方,時刻盯着校門口川流不息的學生。

此時的他正在跟白玉成通電話,眸子忽暗忽明,讓人看不透真實情緒。

“聞靖宇,你當我的話是放屁是不是?!我警告你離一鳴遠點,你竟敢還去找他!你眼裏到底有沒有我這個大哥!”

吧啦吧啦...

電話那頭的白玉成漲紅着臉一通數落,哇啦哇啦好半晌才住嘴。

聞靖宇漫不經心地吸口煙,眼中流露出思考神色:“成哥,我對一鳴怎麽樣,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別人不清楚,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嗎?”

“我就是太相信你了!才會讓一鳴着了你的道!”不提還好,一提起往事白玉成就心梗,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讓白一鳴往聞靖宇身邊湊。

聞靖宇緩緩吐出煙霧,淡定道:“我帶團子去吃飯,之前答應他了不能失約,成哥放心,吃完飯我就把一鳴完好無損的送回去,不會耽擱太久。”

電話那頭好久都沒聲音,白玉成似乎在做思想鬥争。

聞靖宇狹長的眼睛微眯,平添幾分威嚴,“成哥,你真的認為我會對一鳴亂來?”

“......”白玉成想說是,但是沒底氣。

這麽多年聞靖宇對白一鳴什麽樣大家有目共睹,比他這個親爹都上心。歸根結底,這事兒還是白一鳴主動的,他也不能仗着自己和聞靖宇關系好,就不講道理的怼天怼地。

這也就是他,換個人指着聞靖宇鼻子罵,估計早就被丢到海裏喂鯊魚了。

白玉成心情平複下來,松了口:“這次就算了,沒有下次。”

聞靖宇捏着電話的手一緊,手背上的青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爆起,但語氣輕巧:“好,成哥,都聽你的。”

“還有!”白玉成又道,“正好是個機會,你快點把話跟一鳴說清楚,讓他趁早死了這條心。”

聞靖宇沒應聲,直接把電話挂了,因為他看到校門口走出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方才圍繞在心的陰霾一掃而空,他迅速掐滅煙頭,打開車門下了車,很帥地靠在車身上,沖着青年擺擺手。

“團子,這裏。”

白一鳴一眼鎖定男人,雙眸晶亮有神,挎着書包興沖沖地朝人小跑過來。

差一點,他就像以前一樣撞進聞靖宇的懷裏,抱着男人的腰撒嬌,傾訴思念之情,說叔叔可不可以抱抱我。

好在及時剎車,他在心裏不斷告誡自己,已經不是奶娃娃,早過了撒嬌的年紀,他現在是十八歲的成年人了,應該做成年人該做的事。

可離得近一些,白一鳴還是沒忍住,他貼在聞靖宇身前,一把摘掉男人臉上的墨鏡,随手戴在自己的鼻梁上,然後兩手搭在男人的胳膊上,微微仰頭,透過灰色鏡片近距離觀察男人久看不厭的俊顏,鼻尖很快竄入一股淡淡的煙草味,他微微一笑:“叔叔,你抽煙了。”

聞靖宇也跟着笑,心裏卻不如表面那樣輕松愉悅,青年的靠近讓他的心跳稍稍亂了節奏,他不動聲色地躲過對方親密的接觸,轉身去開車門,笑說:“就抽了一根,這都被你發現了。”

白一鳴倒是沒有多想,欣然享受總裁的專屬服務,一彎腰鑽進車裏,順勢系好安全帶,摘下墨鏡翻來覆去地觀察。

聞靖宇也上了車,一臉溺寵道:“喜歡就拿去玩。”

“謝謝叔叔。”白一鳴一點也不客氣,小心翼翼地把墨鏡收回書包。

這麽多年他可沒少拿聞靖宇的東西,這種小物件更是數不清。

只是聞靖宇不知道的是,他送的每一件禮物,包括随手訂制的紫檀鑰匙扣,對白一鳴來說都是十分珍貴,尤其是聞靖宇用過的東西,因為那上面沾染了屬于男人的味道,損失不起。

聞靖宇啓動車子,對青年做了一個手勢:“出發。”

二十分鐘後,車子停在一家京城有名的川菜館。別看白一鳴長的水靈靈特別秀氣,但是吃東西就喜歡重口味,無辣不歡。

他的所有習性聞靖宇都牢牢記在心裏,就連他不喜歡用陶瓷筷子這類的小事件都會時刻注意。

另外,白一鳴跟叔叔出來吃飯,從來沒有拿過菜單,永遠是叔叔提前安排好,而且所有考究的菜系都是他最愛吃的食材,從不會踩雷。

聞靖宇很疼他,甚至給了他一種超越世間一切的錯覺。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有足夠的勇氣表白。

倆人坐下來沒多久,餐桌上的菜就已經陸陸續續上齊了,而白一鳴的心跳,也随之加快。

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當前,對他來說卻不及叔叔的十分之一有誘惑力。吃飯什麽都是次要的,他只想抓緊時間表白,能和叔叔早一點有情人終成眷屬。

他偷偷看了聞靖宇好幾眼,單薄的衣服勾勒出聞靖宇完美的肌肉線條,實在很賞心悅目。男人低着頭,正在用濕毛巾擦手,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動作,也能如此的優雅紳士。

“叔叔。”白一鳴忍不住喚了一聲,聲音分外清朗,順便往嘴裏扒了一口熱騰騰的毛血旺。

聞靖宇卻萬分緊張,趕忙湊近觀察,“怎麽了?燙到嘴了?”

“沒有,”白一鳴笑着搖頭,心裏暖烘烘的,“好吃,你也吃。”

“好。”聞靖宇笑着應道,執起筷子往餐盤裏加菜。

白一鳴最近利用空餘時間讀了好幾本追夫記,變得越來越體貼,不想以前一樣只顧埋頭幹飯,現在他會用公筷給叔叔夾菜。

聞靖宇擡眸笑笑,誇了他一句。

他美滋滋地開心了好一陣,而人類無窮的欲望驅使他想要更多,耍了一個小聰明,後來用自己用過的筷子幫聞靖宇加菜。

這是不是屬于間接接吻了?

聞靖宇哪裏會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亂七八槽的,還在為白玉成說過的話而糾結。

兩人心思各異,平平淡淡地吃完了這頓晚餐。

快要結束的時候,白一鳴不想錯過這次機會,提前撂下筷子,坐姿端正地看着對面的男人。

聞靖宇抽張紙巾擦拭嘴角,眼底浮現笑意:“吃飽了?”

“嗯。”

白一鳴悶悶地答應一聲。

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他緊張到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攥成拳頭。即便做過很長時間的心理準備,也對着鏡子演練過無數次,可當真正面對的時候,他還是會緊張到呼吸急促,甚至在面對叔叔的神顏時,不受控制地紅了臉。

“團子,很熱嗎?”聞靖宇關心道。

“我不熱,”白一鳴臉燒的更厲害,但目光清澈勇敢,“叔叔,我有話對你說。”

聞靖宇嘴角笑容一頓,随即笑開:“是不是生日禮物不喜歡,想換一款?”

“嗯?”白一鳴沒想到話題會拐到令一處,愣了一下,“不是禮物...”

“那是...”聞靖宇猜測道,“想出去玩?”

白一鳴抿着唇搖頭:“我是想跟叔叔說,我....”

“這裏。”

聞靖宇突然沖白一鳴的後方打個響指,為此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很快,一位侍者堆着送餐車走過來,靠在白一鳴的身側,露出公式化的笑容:“兩位先生,本店的招牌甜點,請問有需要嗎?”

聞靖宇點頭,輕輕敲響桌面,“給我侄子來一份。”

“好的。”侍者将一份精致的糕點放到白一鳴的面前,然後推着車子離開。

白一鳴低着頭,平時很愛吃甜食的他,此時心情糟糕的只想吐,甚至有種陌生的沖動,他想把桌子掀翻以表示不滿。

“團子,怎麽了?”聞靖宇眉眼帶笑地觀察他,語氣非常溫柔。

白一鳴調整情緒,深吸口氣,慢慢擡起臉,眼尾不知道什麽時候泛起了紅,看着很委屈,“你剛剛當着別人的面,叫我什麽。”

“嗯?”聞靖宇又是笑又是皺眉,表現出十分不解的樣子,“我叫你什麽了?”

白一鳴的手緊緊抓住桌布,說:“你叫我侄子。”

聞靖宇在情緒掀瀾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地眯了下眼,很快又恢複如初,笑着道:“你本來就是我侄子啊,團子,就因為這事兒不開心?”

白一鳴委屈的咬嘴唇,再次埋下頭,低聲說句:“不喜歡。”

“好!”聞靖宇舉起雙手,利落地答應,“以後不叫了,至少當着外人的面,沒想到你還在乎輩分,是不是有人說你的輩分小所以不開心,要怪只能怪叔叔太年輕了。”

聞靖宇面對白一鳴時,并沒有底氣,習慣性溺寵和退讓。

白一鳴卻郁悶至極,往嘴裏塞了一大口糕點,噎得他鼻尖透不過氣,差點哭出來。

直到兩人走出餐廳,白一鳴表白的話都沒機會說出口,每當他想開口往那方面提起時,總能被聞靖宇左一句右一句地岔開了話題,而且非常自然,看不出任何端倪。

白一鳴很單純,但并不傻。

他已經隐約感覺到了什麽,一向樂觀的他終于深刻體會到什麽叫做憂愁和無力。回去的路上,他蔫巴巴地窩在副駕駛位,把自己縮成一團,閉着眼睛很久都沒有說話。

聞靖宇還以為他睡着了,到了白家大門口,也沒舍得出聲叫醒他。

只是熄了火,靜靜地在一旁等待。

白一鳴為了能延長和男人相處的時間,幹脆裝睡,甚至幻想狗血瑪麗蘇的情節,在他熟睡的時候,叔叔将他抱下車,然後踏進家門,放到床上....

想着想着,白一鳴“噗呲”地笑出聲,眼睛沒睜開,不過肩膀抖得特別嚴重。

聞靖宇嘆口氣,伸手捏了一下他柔軟的耳垂,“裝睡?嗯?”

白一鳴突然就不笑了,就剛剛那麽一下,竟有一陣過電似的麻感傳遍全身,而被男人碰觸的耳朵跟着了火似的迅速升溫,紅的像番茄。

聞靖宇也注意到了,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看到團子反應這麽大,又高興又後悔,很快又想到白玉成,不由暗罵自己手欠。

緩了一會兒,白一鳴的心跳沒那麽快了,才慢慢睜開眼睛。

“醒了?”聞靖宇沖他溫柔一笑,微微傾身幫他解開安全帶,下意識地擡手想去揉他的頭發。

可惜還沒碰到,手僵在半空一秒,然後縮了回去。

那種喘不上來氣的感覺又襲上白一鳴的心間,他失落至極地垂下眼睫,很想開口問為什麽。

他悶悶不樂地坐在那裏,半天沒下車,聞靖宇心裏也不好受,但表面盡量調解氣氛,說話時帶着淺淺的笑意:“團子,要我送你進去嗎?”

白一鳴擡眸,不答反問:“下周末可不可以陪我去郊外玩?”

以前他經常提出類似的要求,聞靖宇從不會拒絕。他想知道,這次聞靖宇會給他什麽樣的答複。

懷着忐忑和期盼的心情,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眼底的期盼和柔軟是不加掩飾的。

聞靖宇露出歉意眼神:“叔叔最近公司太忙了,你秦叔明天就回北京了,讓他陪你去。”

白一鳴只覺內心深處某個角落塌陷了,他輕輕眨眼,盯着男人看兩秒,見男人不為所動,他難掩失落地垂下腦袋,随即打開車門下了車。

“那算了!”他語氣誇張,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又像是在賭氣。

聞靖宇望着他的背影,喚句:“一鳴...”

白一鳴卻沒有回頭,徑直朝家門口走去。

聞靖宇下意識想去追,當手碰到車門的時候,又緩緩放下了。

追過去又能怎麽樣,他給不了白一鳴想要的。

作者有話要說:忘記講啦,本文兄弟篇《白酒煮湯圓》已完結,CP白佐堯X蘊酒,感興趣的可以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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