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節

的糖，“啊？那我活到八十歲，爸爸你不得養我到一百多歲啊？”

說着說着笑岔了，也就暫時揭過了那一層思念，等和我爸絮叨完挂了電話，手機還來不及塞口袋裏，眼睛卻被人從後面捂住。那雙手并不粗糙，軟軟的很是溫暖，很寬厚，是男人的手。

“誰？”我摸索着，“誰阿？”并不知道是誰在惡作劇。

他笑了，松開手，轉眼繞到我面前，讓我着實有些意外——馬文。

“沒想到，你在你家人面前倒像個孩子。”他笑着說道。

“你也說了，是在家人面前才有孩子樣。”我笑道，“你怎麽來了？”

“作為投資人，我就不能來看看我投資的劇組拍攝進度和拍攝質量如何嗎？”他說得倒是挺理直氣壯的，不過嘻嘻哈哈了兩句後，他就起身去看粗剪的樣片了。剛好副導演拿了一份劇本過來，說有一場戲場景稍作了調動，相應的文學劇本也要做調整，我接了劇本幹活去了，沒空再搭理別的事。

天氣較冷，我便沒有待在片場，找了個附近的小店坐着修改。等東西弄完，才發現統籌那邊來了通知說下午片場有事，所有拍攝計劃取消，具體也沒說啥原因。天氣挺好，不至于是下雨而取消拍攝計劃。

我又不是個傻的，自然猜測到了此事隐約和馬文有關。果然，沒多久馬文就來了電話，叫我去吃飯，見面之後才發現只有我、導演、和馬文三個人。

導演的臉色不是很好，氣氛微微有些尴尬，見着我來了，導演竟然起身給我倒了杯飲料，我詫異而習慣的接茬道，“導兒，今天怎麽這麽客氣？”

導演讪讪地笑，“上座，您是姐姐。”

很平常的唠嗑聊天，閑扯着家長裏短，導演難得還聊起他上學那會兒的事，我才曉得導演原來是gay，而且是個受。看他五大三粗模樣，卻一點也沒有個小受受的神态，果然不是所有的受都長得像《暹羅之戀》裏Pchy那樣的乖萌可愛啊！馬文只是聽着，不茍言笑的神情，我在他旁邊安靜忙着吃東西：劇組盒飯實在是難吃，撿着能下館子還不趕緊吃飽些？

憋了大半個晚上，我都酒足飯飽得差不多了，馬文才悠悠給導演介紹了一句，“靜彤是我女朋友，她吧，平時不大愛說話性格比較娴靜，有勞你多多關照他，別讓劇組其他人再欺負他了。”

這家夥，含沙射影指桑罵槐的在說導演呢，都知道我是被司機李哥給整了，但背後誰搗的鬼還用說？

欸？等等，我是他女朋友？這神不知鬼不覺的就被他順拐過去了啊……

不得不說馬文手段老練，随便找了個借口讓劇組停止拍攝，晚飯又單獨約了我和導演出來吃，不見得他威脅導演些什麽，反而還好聲好氣的讓導演多多照顧我。給導演留了面子，又保我不再受欺負。

我聽得一個勁兒傻樂，看着導演點頭哈腰的樣子，有些滑稽。等到今天這場局做完，馬文牽着我的手從飯館裏出來，語調微有愠怒之态，“你怎麽就這麽慫呢？被人欺負了不知道欺負回去？”

“他是導演，我只是個跟組的小編劇，又不像你是大投資人大金主，哪兒敢怼他？不想在劇組混啦？”我有點憋不住笑，“欸？有錢就是不一樣哈，面對着投資人他屁都不敢放一個。”

馬文嗤了聲，“即使我不是這部劇的投資人，他也不敢得罪我，更何況這部劇是公司完全內包的，真惹火了導演我都能給他撤了。”

我唏噓一聲，佩服佩服。

聽說，男人能做到拒絕金錢的誘惑，能做到拒絕美色的誘惑，唯一難以拒絕的就是權力的誘惑。

天黑了，今天沒風，走在北方的寒夜裏不算太冷。馬文将我送回了賓館，急匆匆要趕回去，他明天早起還得飛上海，來去匆匆的恐怕這一趟真是為我專門趕過來的。

像他的身份和地位，身邊真的不缺女人，其實老喬在跟我提過馬文對我不一般時，我也好奇過，如果是芊芊說這話我都當她是勸我快找男人，但老喬也跟我說了同樣的話時，我便按捺不住好奇心了。

難道，是因為我長得和他死去的前妻很像？電視劇和小說裏，一般都是這種橋段，我鬼使神差的偷偷查過一次，然而我和逝者并無半點相似的地方，她的前妻長得很精致幹練，有點兒禦姐的氣質，臉蛋拿去做演員也是不輸氣質的。相較之下，我顯得有些相形見绌。

那他為什麽對我會格外不同一點？這個問題在我腦海閃現的頻率，此刻就像是清晨的螞蟻窩，追着光和溫暖陸陸續續絡繹不絕的爬了出來。

送他上車，我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那句話，“為什麽？”

他皺眉，我追問道，“為什麽是我？”

016.禍事

如果是學生時代，我會相信“一見鐘情”。可是，我和馬文早已不再年輕，我快三十了，他也四十了，早已過了轟轟烈烈追尋愛情的年紀，所以，誰都不會為了一種虛無缥缈的情感去放縱自己。

馬文是聰明人，我和導演之間，于情于理他都應該偏袒導演，沒理由來得罪一個導演而護着我這麽個不知名的小編劇。

“我長得不如一二線那些影視明星、家裏不如各大財團千金有錢有背景、也從來與你沒有過什麽瓜葛，我甚至，和你的故人長得一點都不像……”我脫口而出這句話時，就開始後悔，“對不起，我冒犯了。我……我只是想找個理由……畢竟，我實在沒有任何你可利用的價值。”

曾聽芊芊閑聊時說起過，馬文當年在圈內算是一股清流，從不沾花惹草，典型的模範丈夫。先夫人走了之後，馬文也一直過着堪稱禁欲的日子，老喬對馬文的評價是情根深種的癡貨，我覺得他是對她用情太深。也是因為他對先夫人的用情至深，我才更不容易相信他會輕易的對我有什麽感情。

只是我現在和馬文并無半點深入的關系，不過一夜露水情緣，我卻這樣冒犯的提起他的前妻，想必是犯了大忌諱。

果然，他原本永遠保持着的謙和笑臉僵了一下，臉上終于也有了沒多少表情的時候。

我看不清他眼裏噙着的是怎樣的情感，此刻，或許是疑惑？憤怒？鄙夷？或是……深情？

他擡了擡手，動作很慢，卻摸到了我的腦袋上，薅毛似的捋着我的頭發，三兩回之後，才移開視線聲調有些低沉，“靜彤，我想現在不是跟你說這個的時候。”

馬文收回手，神情驟然調皮得有些像個孩子，輕聲笑了，“其實我也覺得很搞笑，很匪夷所思。你說，一個四十歲的男人現在滿腦子都想着談情說愛，是不是聽上去有點蠢？”

四十歲的男人滿腦子談情說愛蠢不蠢我不知道，但我看着他一臉正經說自己蠢的樣子，倒是真的有些蠢，蠢得讓我也忍不住發笑。

笑完，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臉，語氣頗有些寵溺，“你會知道的，不過，現在不是個好時機！”

說完，他倒是潇潇灑灑絕塵而去了，留我吃了那名車在幹燥泥地上踹起的一屁股灰，腦子還僵僵的塞住了好幾日，那幾天改劇本的時候，思緒都糊得像鍋粥似的。

後來跟芊芊談及此事的時候，芊芊笑我其實對馬文早就動了點兒感情。當我開始找馬文對我不一樣的原因，我開始想從他身上找尋安全感的時候，我就已經對他動了感情了。只是那時候的我被傷得夠深，所以心牆很厚，不願再輕易相信別人。

好在馬文來過之後，導演倒是再也沒敢對我耍什麽壞心眼了，然而背鍋的人總是不能少的，燈光師李哥次日就被撤走換了人。幸而新換來的燈哥是個熟手，跟着已拍攝的樣片對比調了兩次光之後，很快跟上了進度沒有耽擱。

李哥走的時候，暗搓搓故意繞到我面前陰陽怪氣怼了句，“有靠山就是不一樣,啊？”

我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心裏明白他只是個替罪羊，導演開罪了人又不敢跟投資方翻臉，只能拉他出來墊背了。

日子過得松活了些，每天跟在片場跟制片人湊在一起的時間倒是多了，聊聊八卦偶爾改改劇本，有靈感的時候，我将電腦裏從前寫的一個劇本胚胎挖了出來，跟制片人姐姐邊唠着嗑兒邊寫寫自己的原創劇本，純當練手了。

不過，馬文的到來多少還是激起了劇組的點點風浪，兩個平時跟我從沒交集的女演員偶爾會故意蹭到我面前來，問問我怎麽跟馬文認識的我倆又是什麽關系，想打個擦邊球，無奈這種時候導演總會呵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