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我不怪你
的确,李昊瑜回去越想越破防,正好母親王若茹看他臉色不對,一番細問下母子兩個齊齊破防,拉着李遠峰來了老宅。
李昊瑜還專門弄得慘烈了點兒,臉上一處淤青還是王若茹後面畫上去的,按理來說舒業成根本不會管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奈何他最近跟“鄭淮鷺”三個字犯沖,看李昊瑜默不作聲可憐巴巴地往那兒一坐,再想到王若茹口中的“小行也沒說攔着點兒”,頓時氣不打一出來。
舒行還放不下,鄭淮鷺到底給他灌了什麽迷魂湯?!
舒行抵達老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一般這個點老爺子早就睡了,但此刻燈火通明,前路有那麽點兒漆黑。
舒行從副駕下來,鄭淮鷺從主駕。
管家張叔看到鄭淮鷺還愣了一下,覺得少爺膽子真大。
“張叔。”舒行上前打招呼。
鄭淮鷺也跟着喊了句:“張叔。”态度溫和,帶着幾分忐忑跟無措。
這兩聲“張叔”稍微喊到了心坎上,張叔第一眼起就知道小少爺對鄭淮鷺上了心,比之前跟沈家那小子談戀愛時還要上心,他年紀大了,就覺得此刻燈光熹微中站着的一對人實在般配,鄭淮鷺敢跟着來,可窺見誠心之一二。
“進去吧。”張叔小聲:“李家都在呢,一會兒跟你爺爺好好說。”
舒行快速按了按眉骨:“謝謝張叔。”
行至門口,舒行轉頭問鄭淮鷺:“真要跟我一起?”
鄭淮鷺往前半步,像是要将他整個納入懷中:“我不怕,舒哥。”
舒行點點頭,心裏是高興的,鄭淮鷺夠爺們。
之前舒行跟沈承分手,相關事宜都是舒行親自跟老爺子解釋,沈承連個臉都不露,他不露臉,丢人的就是舒行,而鄭淮鷺今天被打出老宅都行,也要全了舒行的顏面。
李昊瑜一家就坐在大廳,正中間的沙發上舒業成臉色陰沉,拄着拐杖朝他們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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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先生身份不凡,日理萬機,想來我舒家廟小,配你不上。”舒業成冷聲。
舒行腳步一頓,鄭淮鷺跟着停下,就在他并肩的位置,态度謙卑:“從前諸多隐瞞,是我不對,還請舒老先生見諒。”
舒業成冷哼一聲,他排斥的從來都不是這個,而是鄭淮鷺的家族斯托克,A國從泥裏伸出來的污手,沾染着無數鮮血跟不甘,在舒業成看來本身就是“危險”的代名詞,他年紀大了,對于讓舒家成為渠城第一沒追求,而舒行三十歲了,他就想讓舒行平安健康,哪怕伴侶是個普通人,他如今都能接受。
李遠峰臉色稍變,在商場上訓練出來的敏銳直覺讓他發現鄭淮鷺的“不凡”絕非一般的不凡,不然舒業成不至于是這種稍微忌憚的态度,但凡在舒家以下,老爺子都能讓人轟出去,李遠峰詭異的冷靜下來,然後就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他兒子,別是老爺子為了讓舒行跟鄭淮鷺分開的一枚棋子吧……
只能說很不幸。
李遠峰無意間跟鄭淮鷺的那雙眼對上,不誇張,心中警報拉響。
他正在想對策,就聽王若茹一聲冷笑:“隐瞞不說,怎麽還亂打人?”
鄭淮鷺對她的态度頓時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疏離清冷道:“行為不端,占舒哥便宜,教訓一下怎麽了?”
王若茹霍然起身:“我兒子在跟小行嘗試着交往,什麽叫做占便宜?!”
舒行淡淡:“不存在交往,我沒同意,我說的很清楚,我拿小瑜當弟弟。”
李昊瑜聞言看來,眼底是失望跟難過。
“小行!”王若茹也很委屈,“昊瑜對你是真心的,你怎麽能聯合這麽一個外人,去忤逆你爺爺的意思,再來傷害昊瑜呢?”她說着還拖出哭腔,像是遭了大難了。
舒業成微微蹙眉,他雖然想促成舒行跟旁人,但還是要看親孫子的意思,怎麽聽王若茹這麽一說,好像他已經同意了兩人的婚事似的。
王若茹得寸進尺,就想把李昊瑜塞到舒行身邊,好借助舒家的力量讓他們東山再起。
舒業成稍微一轉就能看懂,頓時不太高興,往椅背上一靠,臉色更冷了。
李遠峰注意到,拉着王若茹的手想讓她坐下。
但王若茹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喋喋不休起來,“本來就是!我家昊瑜跟小行的事是老爺子點了頭的,結果你一言不合就上來揍人,你看看你把我兒子打成什麽樣子了?!”
舒業成想說我只是讓你兒子跟小行嘗試着交往,什麽時候點頭了?
“伯母,我爺爺只是讓我照顧小瑜。”舒行糾正。
王若茹一臉難以置信:“到現在你還幫這個姓鄭的說話?!”然後伸出戴金戴鑽的手,指着鄭淮鷺。
鄭淮鷺眸色微沉,氣息透出些危險:“把手放下。”
王若茹正要說什麽,就聽舒行接道:“把手放下。”
李遠峰神色不堪:“這是在舒家,你像什麽樣子?!”
挺像潑婦罵街的,王若茹後知後覺有失風度,臉上一臊的同時紅了眼眶,眼淚“啪嗒”下來,坐在李昊瑜身邊:“我兒子招誰惹誰了?從小到大我都沒動過手。”
“如果需要,我可以道歉。”鄭淮鷺開口。
“閉嘴!”舒行瞥了他一眼,人都有私心,今兒既然同意鄭淮鷺跟來,舒行就沒打算讓他低頭。
鄭先生這頭金貴,在外誰不敢噴誰不敢瞪?那日的的确确是李昊瑜無禮在先,搞什麽浪漫主義,沒經過同意就親了他,舒行當時沒發作純粹是教養問題,但心裏已經給李昊瑜的分數打到了不及格,現在聽着王若茹絮絮叨叨,指白為黑,火氣“蹭蹭”上漲,他鏡片上閃過寒光,忽然開口:“爺爺要我跟其他人交往,這人脾氣秉性如何是一點兒都不在意了嗎?随便我找?”
舒業成忙道:“我什麽時候說過這話?”
王若茹也流着淚看來:“小行,聽你這意思,覺得我家昊瑜脾氣秉性不好?”
李昊瑜抿了抿唇,落寞道:“舒行哥,我沒想到你是這麽看我的。”
舒行很想來一句別抿了,裝可憐的高手在這兒呢。
“無需我怎麽看你,李昊瑜,雖然很不想這麽做,但我多說一句,你在國外的所作所為,并非密不透風,我稍微一調查什麽不知道?”舒行原本沒打算說,他無意跟李昊瑜發展,也就沒必要揭人的短,但鬧到爺爺面前另算。
舒業成脫口問道:“小瑜在國外怎麽了?”
一時間李家三口跟被點穴了一樣。
都是玩,但鄭淮鷺是拿那些當玩具,絕不逾越,而李昊瑜是把自己玩床上。
李昊瑜在國外花到什麽程度,哪怕長十只手遮掩都沒辦法抹幹淨,那都不叫蛛絲馬跡,大把大把的“證據”馮生稍微一查什麽沒有?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
舒業成一看李遠峰一家子的臉色就懵了,他當時就一個念頭,找一個年輕體貼的,誰都行,只要不是鄭淮鷺,一怒之下都忘了調查一下李昊瑜的底細,現在好了,留給了舒行話柄。
但舒行不會為難長輩,他散去這些火,讓傭人泡茶來,好說好散,互不打擾。
李遠峰腦子嗡嗡的,知道完了,舒行既然知曉,就再無可能,但又舍不掉曾經在老爺子這兒留下的幾分情誼,打算腆着臉喝完這杯茶,生意的事情以後再說。
被舒業成用審視的眼神盯着,李昊瑜如坐針氈,原來舒行什麽都知道了……那麽他這段時間以來的種種行為算什麽?笑話嗎?
有些人就是如此,可以玩弄別人千百回,但不允許別人點破他一次。
李昊瑜又羞又惱,甚至還有點兒淡淡的後悔,如果他那些年不是那麽野,或許舒行不會是這個态度……
鄭淮鷺眸色幽深,有意思,不等他表演李昊瑜自己跳出來吸引老爺子的火力,也就舒哥脾氣好,今天真跟李家人鬧翻,也是變相打老爺子的臉。
傭人端茶上來,李昊瑜起身接過一杯,他沒看別人,就盯着舒行,眼中似有千言萬語。
李昊瑜撒謊無數,但對舒行動心卻是真的。
然後一腳踩在鄭淮鷺的雷區上。
看看看,看你爹呢?
“舒行哥,對不住。”李昊瑜心中稍堵,可能是想以茶代酒,他這一刻的情緒發自內心,奈何下一秒看到鄭淮鷺眼底一閃而過的挑釁,頓時腦仁跟被雷劈了一樣,覺得那張臉分外礙眼,手中茶水滾燙,李昊瑜有一瞬間真想潑上去。
有就夠了。
鄭淮鷺察覺到了,舒行也察覺到了。
舒行心裏一驚,沒注意桌子下面鄭淮鷺伸出去的腳。
李昊瑜也毫無防備,就覺得被什麽東西狠狠一絆,整個人登時朝前撲去,茶水滑着弧度朝舒行的方向一潑,舒業成大驚失色,然後就見鄭淮鷺轉身抱住舒行,肩膀跟後背位置頓時濕了一大片。
“嘶——”鄭淮鷺火氣大,今天穿得不算厚,這一道悶哼三分真七分假。
“淮鷺!”舒行慌了,手摸上去面料還是燙的。
“沒事舒哥。”鄭淮鷺趕緊拿開他的手,見舒業成伸長脖子朝這邊看來,轉頭同李昊瑜抱歉一笑,不知是不是燈光錯覺,眼眶有些發紅,瞧着可憐極了:“是因為那天我對你動手了嗎?那這一遭就算我還你,我不怪你。”
李昊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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