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這也太難為情了吧?

回到宴會,簫寧還在那裏哼哼唧唧,全在數落段言臨。

鄭淮鷺面色不霁,舒行問他:“怎麽了?”

“剛才很想揍沈承。”鄭淮鷺實話實說。

“忍忍吧大哥,沈家跟海辰正在洽談合作,他們家幾乎壟斷了渠城的醫療器械,你等我瓜分掉一些再說。”高博明瞬間工作狂魔附身,但是說完又頓了頓,壓低嗓音:“其實我也想揍他。”

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就很欠扁。

“對了。”鄭淮鷺忽然看向高博明跟簫寧:“你們兩個是怎麽回事?”

舒行豎起耳朵,心想你終于發現了。

簫寧愕然,高博明的回答也有點兒猝不及防下的結巴:“我、我們兩個?我們兩個好着呢。”

鄭淮鷺蹙眉:“不是說這個。”他眼眸審視,很容易從一片湮沒中搜尋到蛛絲馬跡,“之前我還沒在意,但高博明你剛剛護着簫寧那股勁兒,跟以前有明顯的區別。”

簫寧故作鎮定:“什麽區別?”

“好像你是他男朋友一樣。”鄭淮鷺不會遮掩。

一陣死寂。

在這種微妙中,鄭淮鷺忽然露出一抹笑,臉上寫着“原來如此”。

舒行接道:“沒什麽不好意思的,都是成年人了,戀愛自由。”

“神經病啊!”簫寧忽然龇牙咧嘴,誠然一點兒威懾力都沒有,加上高博明似乎放棄抵抗,只是眼神深邃地盯着他,簫寧越發不自然,罵罵咧咧走了。

他一走,鄭淮鷺愈加肆無忌憚,“你們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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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行淺淺吸了口氣,從路過的服務生手中拿過一杯香槟,仰頭就灌了下去,然後拉了個凳子坐好。

穩當了才能聽八卦。

高博明見狀失笑:“舒總您……”

“什麽時候的事兒?”鄭淮鷺打斷。

高博明無奈:“你幹嘛問這麽多?”

鄭淮鷺順手摘了朵從一側竹林中伸出來的紫色小花,緊跟着就遞給了舒行,慢悠悠道:“好奇不行嗎?我從前懷疑過,如果只是報恩,你不用事事順着簫寧,他走哪兒你都跟着。”

高博明笑了笑,燈光映襯下他的眼神有點兒溫柔,“你不覺得簫寧很可愛嗎?”

“瞎了?”鄭淮鷺秒接。

舒行沒忍住輕輕踹了鄭淮鷺一下。

鄭某人癟癟嘴,不敢反抗,但他真不覺得簫寧可愛,嚣張跋扈的不是一般,父母回來後瘋狂報複他姑姑一家,遇到任何煩心事不服就幹,想一出是一出,跟舒行這種性格溫潤,做事井井有條的完全是兩個極端。

“你是我兄弟,這話說一次就行了。”高博明淡淡。

簫少爺當時撞上略顯狼狽的高博明,膚白貌美,渾身上下是金錢堆出來的嬌貴,但眼神卻透出遭遇過不幸的陰郁,他撐着下巴盯着高博明,輕聲說:“缺錢?我幫你啊。”語氣帶着幾分輕佻不屑,但是在那種境況下,對高博明來說不是侮辱,他很難形容,就是滿廳荒唐,只有簫寧一個人格外真實。

高博明看着簫寧跌跌撞撞跟在鄭淮鷺身後,他一言不發,也慢悠悠跟着,簫寧跌倒他就扶一把,從大廈傾倒到東山再起,身邊湧來的男男女女無數,但高博明都是一把推開,繼續跟着簫寧。

沒想過離開。

那天鄭淮鷺兇了簫寧,差點兒動手,簫寧是真傷心,跑去酒吧買醉,高博明自然跟着。

“我再也不要喜歡他了。”簫寧拖着哭腔說。

這次追來渠城,本就是簫寧最後一次妥協,鄭淮鷺是個捂不化的冰塊,他不認為旁人能做到,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得到了卻是鄭淮鷺對舒行百分百的維護,簫寧心痛之餘又有種大夢初醒的感覺,醉了這些年,也到頭了。

那晚高博明雙臂搭在桌上,很認真地看着簫寧,閃爍奢靡的燈光掩不住他銳利英俊的五官輪廓,高博明說:“那就放棄吧。”

他又說:“你覺得我怎麽樣?”

簫寧擡起頭,兩人四目相對。

高博明沒喝醉,簫寧湊上來的時候他并未閃躲,甚至有點兒享受其中,軟糯驕傲的小少爺,滋味跟他想象中的一樣美妙,再接下來順理成章,兩人進了賓館……

一覺醒來,簫寧恍如雷劈,嘴上說着“不過是睡了一晚,沒什麽大不了的”,實則也是第一次,跟高博明的相處開始別扭。

高博明由他胡鬧,這些年了,已經習慣了。

對此鄭淮鷺只有一句評價:“辛苦你了。”

高博明轉頭就看向舒行:“也辛苦您了,舒總。”

舒行應下:“還可以。”

鄭淮鷺:“……”

林暢跟時雲書姍姍來遲,時家這些年跟犯了什麽忌諱一樣,生意上有些不順,按理來說這種場合他多少沒資格,但有林暢跟舒行撐着,鄭淮鷺也願意給這個面子,高博明讓人擺桌,大家坐在一起喝酒。

剛才鄭淮鷺給的那朵紫花舒行揣進了兜裏,還把口袋用手稍微往外擴了擴,以防被壓到。

高博明非要打牌,結果兩局下來,舒行發現這人根本不會玩,輸得沒眼看,錢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下來,現金一張張全到了鄭淮鷺那邊。

“沒事,打着玩嘛。”高博明嘴上這麽說,臉上的笑卻越來越僵硬。

簫寧開始站得挺遠,就伸長脖子時不時瞄兩眼,但也被高博明菜到了,他是個過了就忘的性子,心神一旦被一件事占領,就全撲在上面,當高博明又輸了五百塊的時候,簫寧實在遭不住了,他上前說:“蠢貨!你不應該先打順子再出單牌嗎?”

圍觀的人不少,有些不清楚簫寧跟高博明的關系,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心想這人挺唬啊。

誰知高博明也不生氣,笑道:“這不是正學着呢嗎?”

林暢把錢收好,笑眯眯的,“就是,正學着呢,交點兒學費很正常。”

簫寧立在高博明身後,大有“我來指揮,看還能怎麽輸”的架勢。

見高博明嘴角勾起,舒行在心裏嘆氣,這般耐性,簫寧哪裏是對手?

鄭淮鷺跟服務生要了杯熱蜂蜜水,倒來後推至舒行手邊:“喝點兒。”

舒行興致剛上來,忙着抹牌就應了一聲,卻見鄭淮鷺不動了,直勾勾盯着他。

“行行行,我現在就喝。”舒行總算理解談個“爹”是什麽感覺了。

時雲書樂了:“你怎麽就給舒行準備?我們的呢?”

“你們也喝酒了?”

“喝了啊。”

鄭淮鷺點頭:“那多喝點兒。”

時雲書:“……”

舒行給人的感覺儒雅刻板,那是氣場撐着,有嚴重胃病的人一般胖不起來,跟沈承談戀愛時也就那樣,甚至更費心點兒,但自從跟鄭淮鷺解開心結,被每天精細養着,人都健康了不少,面色紅潤步伐沉穩,來前林暢還跟時雲書在車上說,鄭淮鷺是個人才。

“打這張!”簫寧見高博明拿錯了牌,急得不行,他說着說着整個人俯身過來,臉頰就跟高博明貼着半指的距離。

高博明盯着他,心不在焉:“嗯,然後呢?”

“這排順子全出了,我就不信有人要得起!”簫寧标志性地輕哼一聲,高博明一個眼神遞出,林暢摸着下巴,還能咋?要得起也只能不要了。

說句實話,舒行覺得這倆臭牌沒任何區別。

“來來來!我看看你們剩多少張?一二……哈哈,十一張,錢拿來!麻溜兒的!”簫寧極少這麽高興,他去搶林暢等人不情不願給出的錢,胸口都壓在了高博明肩膀上。

高博明扶住他的腰:“小心點兒。”

這次簫寧反應過來了,那股尴尬再度襲來。

按理來說他跟高博明都這麽熟了,不至于,但簫寧控制不住,他把錢放在高博明手邊,哼哼唧唧站好。

“沒事,你們随意。”林暢嘴欠:“坐腿上更方便。”

簫寧:“……”

“神經病啊!”

簫少爺罵罵咧咧遠離八丈。

高博明包了場,這裏房間不多,但肯定有舒行跟鄭淮鷺的,一群人鬧到深夜才散場,舒行架不住林暢勸酒,又喝了些,在鄭淮鷺的半扶半抱下回到房間。

舒行如今心大,面對鄭淮鷺時什麽都不用顧忌,反正小狼狗的尾巴一直晃蕩着。

“舒哥,我一會兒再給你泡杯蜂蜜水。”鄭淮鷺将人安頓在床上,輕輕摘掉舒行的眼鏡。

“不用了。”舒行注意着外套口袋,脫掉後把領子遞給鄭淮鷺,示意他就按照這個方向寬寬放在沙發上。

鄭淮鷺詫異,轉身之際打開口袋看了眼,随即笑了。

那朵紫色的小花。

舒哥真是……鄭淮鷺眼神一暗,真是無時無地都在誘惑他。

放屁,分明自己沒底線。

“算了別泡了。”舒行扯開領帶,全然沒發現氣氛不對,床頭燈光暖中搖晃着暧昧,鄭淮鷺一轉身,就看到男人靠在床頭,一條腿屈起,沒有少年的骨幹,但漂亮的鎖骨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透明的釉,處處透着精致跟性感,舒行眼神稍有迷離,見鄭淮鷺不動,他笑了下:“幹嘛呢站那兒。”

一發暴擊,跟捅了馬蜂窩也沒區別。

鄭淮鷺果然不準備蜂蜜水了,他走上前,走到床邊,緩緩俯身。

“唔……”舒行挺喜歡這人偶爾營造出的情調,稍微仰頭跟他接吻。

“舒哥。”過了一陣鄭淮鷺松開舒行,将頭放在他肩上,嗓音啞啞的,“你能不能……能不能……”

舒行稍微側目:“嗯?”

“能不能……”鄭淮鷺有點兒慫,醞釀半天來了句“算了。”

剛要起身就被舒行輕輕扯住領口,“別說話說一半,想要我做什麽?大膽說出來,今晚舒哥高興。”

“真的?”鄭淮鷺眼神灼灼。

舒行:“但說無妨。”

鄭淮鷺輕咳一聲,帶着幾分商量:“能不能,叫我一聲老公?”

舒行:“……”這也太難為情了吧?

“舒哥……”鄭淮鷺眼神溫和又期待。

舒行腦子不甚清楚,美色當前有些招架不住,脫口而出:“老公……”

聲音不大,但夠醇夠撓人,像是冷水入熱油,把鄭淮鷺心頭炸得“噼啪”作響,一時間什麽都不管不顧了。

這一夜,舒總因為一時心軟,代價慘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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